12、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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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方知落到晓剑门已经一个多月了。

剑玄长老收徒的事也传遍了整个晓剑门，四大核心弟子再添一位，也是唯一一个炼气修为的核心弟子。

方知落对此没有快乐只有痛苦，他已经快死在练剑台上了，每天千篇一律的练习基础剑诀，劈砍挑刺。

为了防止他偷懒，剑玄长老还从早盯到晚，只要他稍有懈怠，便是石子套餐伺候。

又一颗小石子飞过来，正正打中方知落的侧腰处，他连哎哟都不敢了，腰板条件反射直起来，控制着力道将木剑挑起。

剑玄长老掀起眼皮，恨铁不成钢道：“腰再挺直一点，手再往上一寸，不要犹豫，你练的是杀人的剑术，不是戏子舞剑！”

这几日剑玄长老没少思量着这徒弟收得闹心，不努力不说，还总想着偷奸耍滑，难怪拥有剑心之体到这年岁才炼气十层，耽误了，耽误了！

如此一想，剑玄长老更加恨铁不成钢，手里的小石子又飞了出去，这次打中方知落的手腕。

“力道再大一点！”

方知落呲牙咧嘴加重力道，这一剑劈得又快又准，在空中划过一抹冷锋，没有用上灵力也锋锐逼人。

剑玄长老眉峰上挑，更加痛心了。

看看看看，练剑的天赋也差不到哪去，一点播便能做到最好，怎么偏偏是个偷奸耍滑的性子？

半个时辰后，温儒坐在画轴上飞入无峰山，他恭恭敬敬给剑玄长老行了个礼，看着还在练剑台上劈木头人的方知落，心底里啧了一声，却乖巧道：“师叔，掌门说有事相商，请您过去一叙。”

无峰山是剑玄长老一个人的洞府，位置较为偏僻。

剑玄长老皱了皱眉，“可有说是何事？”

他独自苦修，素来不管门内事务，若不是大事，焰潇不会派人来寻他。

温儒摇摇头道：“掌门并未向弟子说明，不过曾提到千浔江。”

千浔江三字一出，剑玄长老的眉头堆得更高了，他扫一眼正小心翼翼往这边偷看的方知落，吩咐道：“所有基础剑术再练十遍方可休息。”

方知落：“……”

温儒：“！”

剑玄长老御剑而走，方知落咚一声瘫坐在地上，仰面躺倒，如同被晒干了的咸鱼，满脸生无可恋。

温儒撩起袍子上了练剑台，左右打量着被劈烂了的木头人，啧啧啧了几声，“师弟，剑玄师叔对你可真好，无峰山之前可没有练剑台，这是特意为你搭的。”

方知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练剑练剑练剑，每天不停的重复基础剑诀，他都快练得头眼昏花了，当年高考他都没这么勤奋过。

温儒这一个多月来完全和他混熟了，随手捏了个小云-雨诀，把水团推到他嘴边：“喝吧喝吧，我瞧你也没什么力气了。”

方知落吞了几口水，这才找回声音：“你怎么不跟师父一起走？”

“我只是个传话筒，长老们要商议的事，也轮不到我去听。”

晓剑门在方知落之前有四大核心弟子，温儒便是其一，齐月双也是。

温儒席地而坐，唰一声打开折扇，贴心的给方知落扇风，又感叹道：“还好我不是剑修，师父也不是剑玄长老，你们剑修啊，就是喜欢折腾自己。”

方知落再次翻了个白眼，鲤鱼打挺坐起来，捡起身边的破剑道：“下去下去，我练完了赶紧溜。”

温儒笑着应声好，又从百宝囊里取出椅子，悠哉悠哉坐上去还翘起二郎腿，再摸出灵果咔嚓咔嚓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师弟啊，我就在这等你，待会儿咱们去后山杀猪。”

方知落正对他怡然的行为咬牙切齿，突然听到杀猪二字，脚下踉跄差点摔在木头人身上，一剑把自己结果了。

他难以置信转过头，拔高的音调重复道：“杀猪？”

温儒淡定点头，咔嚓咔嚓咀嚼着灵果，含含糊糊道：“是啊，我们晓剑门人手不足，门内的吃穿用度又不能少，我瞅着师弟你还没去杀过猪，打算带你去见见世面。”

如此世面大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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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方知落揉了揉腰，看向西沉的太阳，“师兄，杀猪不都大早上杀，不然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

“师弟有所不知，夜明猪只能晚上杀，如此才能最大限度保留肉里的灵气，保证最鲜美的口感。”

好家伙，这猪叫什么不好要叫夜明猪？

方知落托着下巴试探道：“核心弟子杀猪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温儒摇摆着折扇，一脸众生平等，“晓剑门和其他宗门不一样，核心弟子与内外门弟子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在为宗门做贡献，没什么活是不能干的，况且师兄这是在历练你。”

说最后一句话时，温儒一脸高深莫测。

方知落：“……”

能把抓苦力说得这么风光霁月估计这世上只有温儒了。

方知落眼看避不开杀猪的问题，仰头道：“师兄叫了阿久兄没？”

“自然是……”温儒顿了顿，又很快往下道：“等着师弟你去叫。”

阿久师弟着实不好相处，你说十句他能给你个眼神，那都是给你面子。

温儒在他那了几次吃鳖，料想自己找他杀猪多半会被一剑砍出来，这不，找了个说得动他的。

方知落啧他一声，催促道：“走走走，可一定要把他给叫上。”

杀猪。

他没记错的话，龙傲天受了重伤后修为溃散，伤好了修为却没能回来，又不甘心修仙之路止于此，便在晓剑门当了杂役弟子，任务就是在后山喂猪，好像还喂了挺长一段时间。

-

应九望看方知落撸起袖子，对着猪栏里的大黑猪指指点点，眉头抽-动一下。

方知落并未感觉到他的排斥，回头道：“阿久兄，你就站在一边看，不用动手的。”

特意叫来，就是为了在他面前献！殷！！勤！！！

方知落心里的小人为自己的聪明疯狂鼓掌，又转头看同样撸起了袖子的温儒：“温师兄，要——”

他的话还没问出口，应九望便道：“你的手怎么了？”

方知落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手腕处的青紫最为明显，应九望眉头高高堆起，脑洞顿时掠过无数个猜测。

他混不在意的摆摆手：“最近练剑练出来的，身上的更严重。”

特别是腰上，青紫一片，剑玄长老可没有半分手下留情，倒也给了他上好的药膏，可他每天练完剑都恨不得倒头就睡，哪里有空给自己擦药？

也是他体质特殊，丁点儿力道便能弄出淤痕来，其实运转了功法后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瞧着有点恐怖。

应九望眉头拧起，温儒一把将两人抓过去，指着拿着杀猪刀的青年道：“两位师弟先看看，贺师兄是咱们几个中杀猪技术最好的，一刀见血，分肉剔骨，刀工绝世，好好学学。”

应九望＆方知落：“……”

不是很想学。

方知落想着，转头时看到好几个手脚麻利的杂役弟子正在剔骨分肉，目光扫过其中一个穿着玄衣的弟子时，想起书中对龙傲天当杂役弟子时的外貌描述。

【阿久换身简单耐脏的玄衣。喂猪这活计最是为难人，每天要煮猪食，还要去割草，也只有玄衣合适。】

方知落瞅了瞅白袍金边的应九望，心里美滋滋感叹。

“阿久”如今不仅免去了重伤之苦，修为也没有倒退，全都仰仗他！

方知落挺了挺胸脯，又想到“阿久”得到晓剑门传承的过程，往应九望身边挪了一步，小声道：“阿久兄，待会猪杀完了先别走，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龙傲天人生最低谷的时期已经过去，接下来便是逆天起飞。

他累得爬都爬不起来还跟温儒来这儿，当然不是真的想来杀猪，龙傲天的传承是在后山的一处瀑布得到的，他今天要带着“阿久”先“掘”了那处传承。

他想着想着笑眯了眼，没注意到应九望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青紫的手臂上。

他很白，倒显得手臂上的青紫越发可怖。

眼见贺师兄把夜明猪化整为零，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肉的分割都恰到好处，肉的表面还氤氲了一层淡淡的灵气，这是灵气截留最完美的证明。

方知落看得目瞪口呆，啪啪啪，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贺师兄多瞅了他两眼，把杀猪刀递给他：“师弟来试试。”

方知落：“？”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枪打出头鸟？

方知落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他勉强提了提嘴角，看着足足有三四个他大的夜明猪，怀疑这一刀下去，是猪死的更快，还是他先被猪蹄子踢飞。

他正要接过杀猪刀，却有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先一步拿过杀猪刀，紧接着应九望淡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先来。”

方知落眨眨眼，看他手起刀落，杀猪刀刀尖震颤着，灵力从刀尖从里往外扩散，哼哧哼哧喘着气的大黑猪便砰一声倒在地上。

应九望一刀割开大黑猪的咽喉，利用小云-雨术把流出来的鲜血全部聚集起来，盛放到血囊里，随后杀猪刀在他手中舞出了残影。

不过眨眼的功夫，月光照在一块块规矩整齐摆放好的猪肉上，为其镀上淡银色的光芒。

现场寂静无声，方知落痴呆地迎过应九望投递过来的目光，嘴巴一张一合：“行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