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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万象更新,但一个足以让朝野动荡的消息却传遍了天下。

大宋当今的皇帝恶疾加重,病情已是不得而治,在月初的一个夜晚撒手人寰,离开了他的帝国。

皇帝生前贪恋权位,甚至曾接连废黜自己立下的两位太子,酝出两次被人避讳莫深的风波。

而其他成年皇嗣也被悉数分藩在外,以至于京内没有适龄的成年皇子能以担大统。

所以皇帝在临终前立下遗诏,命三位顾命大臣与太后辅佐他最宠爱的一个小儿子登基,这个小皇帝却才只有七岁。

老皇帝也是狠人,临终前命人让小皇帝的生母殉葬,把小皇帝托付给另一个宠妃,也就是现如今的太后,以防外戚干政之害。

此番朝堂上的风云种种与广大百姓没有任何关系,老皇帝驾崩,小皇帝登基,他们甚至还要欢欣鼓舞一番。

因为新皇登基,必然将会大赦天下,各种赋税也会相应进行减免,这是好事。

当然,这对身在海州,明为一个小小协督,暗里却执掌八百万子民,实为影子州长、海州王的刘铮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此方世界还有超凡,西方诸夷国家有教团,东方大地上有天师道,他早就推翻所有政权,自己当此界政坛的唯一领袖了。

不过话说回来,西方诸夷国家的超凡教团他是有了一些了解,但同样雄踞东土,为无数百姓精神信仰的天师道,至今为止他都未发现天师道的真正高人何在,内门真传何在。

就在昨天,他还以自己元神境的神识、阳神境的魂念悄然散布笼罩整个海州,仔细排查,但却仍然没有找到天师道的内门所在。

诸夷教团都有不少超凡者,天师道能没有?

换句话说,‘道祖’孙恩所创下的教派,随着大宋立国千年至今,怎么可能会没有底蕴和超凡之士?

就因为眼下没有对天师道有一个充足的了解,对天师道有些小忌惮,所以刘铮才按耐住了性子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尝试,在西方,操控血祖和他的血族作恶多端,引来诸夷超凡教团打击的同时,也对诸夷超凡教团的各种隐秘了解的越来越多。

在东方,操控体型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怪物的太岁神于大江大河之上兴风作浪,期冀引来天师道的高人。

但高人至今不曾现,一些三脚猫本事的道士或是打着斩妖除魔立志扬名的拳师却不少见,杀了一波又来一波。

思绪回归现实,刘铮缓缓摇头,随后对身前听令的杜三和郑涛说道:“军火交易不要停,有多少收多少,钱我有的是,不需要给我省钱。”

这一点是对郑涛说的,他的军情处现在负责的主要大事就是这个。

郑涛听了点点头,随后对刘铮说道:“督帅放心,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西南诸州的那些军工大厂里面现在已经有了我们的人,保证我们需要的都会有。”

“嗯,外州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这话是对杜三说的,调查处负责的主要方向就是向海州之外发展情报系统,收买军政系统中人以及地方要员。

“督帅明鉴,有您赐予的神符丹药为保,调查处行动一直顺利,现在宁州和江州的绣衣御史已经成了我们的人,借鸡生蛋,两州军政事务,皆在您眼皮底下。”

杜三立即回答说道。

“你做得很好。”

刘铮眼皮不抬,淡淡夸赞了一声。

“为督帅办事,属下自当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刘铮点点头,接着说道:“回去后让杨教授来我这一趟,我有事交代他。”

“是。”

杜三回答。

“老爷,有两人登门,言说是您的故人,恳请拜见。但观其衣着形貌十分狼狈,似是乞丐。”

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故人?

刘铮抬起头,微微皱眉。

他挥了挥手,郑涛和杜三自行领悟,悄然离开。

接着刘铮来到了会客之所。

“你是...张兄?”

看着眼前这两位正如老管家所说,客堂内衣着破破烂烂、蓬头污面的男人,刘铮略带惊疑之色对其中一个问道。

他记忆力很好,不会认错,这人就是昔日战场上的那位军需官张权,正是因贿赂了他,以及他叔叔张大人,他才有了主世界今天基业,但他还是装出了惊讶万分的样子。

“刘大人!”

扑通一声,张权就跪在了刘铮面前。

“张兄快快起来,发生了何事?如何落到这步田地?”

刘铮赶紧把他搀扶起来,问道。

这也正是他心中的话,照理来说张权家世显赫,背景很硬,怎么会沦落到当一个乞丐?这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好奇。

“呜呜呜...刘大人...家门遭难,万般不得已,张某只好来寻刘大人,以期刘大人记挂往日交情,给条活路啊...呜呜...”

张权声泪俱下,声音哀苦悲戚。

“你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虽不为骨肉兄弟,但袍泽之情胜似兄弟之情,有何事皆可对我说明,怎么今日相见就变得生分了?”

刘铮搀扶着他的手臂,一脸严肃说道。

这话也不算违心,虽然他和张权不至于好到那种地步,张权也没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但人家当初收了礼办了事,解决了他好大难题,这份交情确实在。

一听这话,张权呆愣住了,随后更是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哭道:“感谢刘兄还记挂着我,有此一言,咱心里是高兴..呜呜...”

此前来寻刘铮,他心里还直打鼓,生怕刘铮知道了他家所发生之事后而把他拒之门外,更怕刘铮知道了前因后果为了功利把他给卖了。

“先不说其他,两位既来,就是我的客人。老黄,带两位客人去洗漱干净,让后厨开宴。”

刘铮这话更让张权心里暖和,蓬头垢面的绝对不舒服,能看到这一点且关注,实在是给予了尊重。

···

等张权和长胡子中年男子洗漱后换了新装,菜肴也传上来后,两人二话不说就开吃,狼吞虎咽与外表差异甚大。

“仁兄,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

刘铮为自己倒了杯酒,又给两人分别斟了一杯,端起来酒杯边敬边问道。

“呜...咕噜...”

张权把自己嘴里的肉咽下去,又连忙举杯相碰把酒喝了,随后眼圈便是一红,说道:“不瞒兄弟,我张家算是...完了。”

“是啊,一遭舛难,满盘皆输。”

跟随张权一切的这个男子也是低叹一声说道。

“还未请教这位是...”

“大人,在下杨仲,原为张大人门府区区幕僚,贱名有污大人之耳。”

“唉,说笑说笑,能为张大人幕僚,必然有过人之才...”

随后,张权和杨仲两人就把事情经过详细给刘铮说了一遍。

张权的叔叔张大人正是老皇帝留下的三个顾命大臣之一,位列三公,为司徒。

其余两个分别是太尉韩彪,司空孙举。

张司徒是新党在朝堂上的领袖,孙举是旧党最为坚定的拥护者外加魁首,韩彪则是军方首脑。

新旧两党不说势如水火,但也从来不对付,向来是政敌。

老皇帝此举本是为了相互制衡之意,再加有太后在侧,想辅小皇帝安然长大后执政。

果然,老皇帝一去,张司徒和孙司空就在朝堂上因为各种小事相互起了冲突,两党官员也尾附攻击政敌,不到半月时间内朝堂上的冲突就变得愈演愈烈。

这本是朝堂正常之景,也是老皇帝预料之中的事情,想来有太尉居中调和,太后仲裁圣断,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但老皇帝错估了两党多年来的积怨程度,更是所托非人。

司空孙举不知如何说服了太后,把韩太尉调离中枢去往北疆视察,随后以通敌叛国的罪名立即诛杀了张司徒,紧接着就开始清洗起朝堂中的新党官员来。

现如今中枢朝廷一片血雨腥风,被抄家破门、下狱问罪的新党官员不计其数,风波已经扩大到了京城周边大州。

而张家必然是被抄家的重中之重,因为树大根深所以牵连甚广,波及众多,整个张家的主要成员都被捉拿了。

张权当时正好在外花天酒地,被杨仲这位侥幸逃出来的幕僚带着出了京城,两人相互扶持一路逃离了京城。

当时大有天下之大,却无处可去之感,杨仲建议张权寻找张大人昔日的门生故吏,在地方执政的高官要员去投靠,但也必须选择可靠之人,不能肉包子打狗。

张权哪里知道谁好谁坏,最终想到刘铮这位在海州的故人,就一路提心吊胆来到了这里。

“哼!狗贼欺人太甚!枉为三公之一,辜负先帝托付,竟敢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张大人为人如何天下皆知,怎么会通敌叛国?这明显就是栽赃陷害,莫须有的罪名!”

刘铮当场一拍桌子,表现的十分愤怒。

他接着对张权说道:“兄弟放心,张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谋杀,以至于逝后还留罪名?必然要为张大人讨个公道!如此血债,也必然要教贼子偿还!”

“呜呜...刘兄,不瞒你说,我叔叔曾经门下的那些学生,提拔的那些官员,在我叔叔被害后一个个都投入了旧党,更是站出来力作伪证,大言不惭诬陷我叔叔。只有你...真是疾风知劲草啊...”

想起自己一路风声鹤唳,东躲西藏来海州路上的过程,张权就是心酸无比,再次垂泪对刘铮倾诉。

“狼心狗肺之辈,也统统该杀!”

刘铮补上一句,眼神冰冷。

“孙举势大,旧党如日中天,更有太后对他们信任,朝堂上现在已经没有了新党的立足之地...我不求报仇,只求安身立命,有一条活路,呜呜...”

张权一个劲儿擦眼泪,想自己昔日风光无限,现在竟落到这般田地,越想就越伤心。

“你就放心留在我这里,吃穿用度一概不愁。”

刘铮也看出这厮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了,直接对他说道。

“那多不好...”

一听这话,张权也不哭了,红红的眼珠直勾勾看着刘铮。

“哎,你我弟兄,没有外人。”

刘铮摆摆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货根本不为他叔叔的死,张家的败亡而伤心,完全就是为失去了舒坦日子而难过。

好生安抚了一阵张权,让人把这货送下去休息之后,刘铮把杨仲单独给留下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人才是知道更多事情细节,更有智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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