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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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雪，顾家老太太看着橱柜里剩余不多的粮食，愁哀了面容，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门被忽的推开，顾老三家的二小子顾明军跑了进来，冲着顾老太太叫嚷：“奶，奶，快看！这是我和哥哥捉到的鱼，老大一条了。”

顾老太太蹭的关上橱柜，快步走向顾明军招着手：“真的？快拿来给我看看，死的还是活的？正好你娘快生产了，这鱼最好留给她产奶。”

走在后头的大小子顾明杰举了举手里拎着的大水桶：“奶，活着呢，我们特地整的活鱼，我娘应该快生了吧。”

“奶，娘这回能生个妹妹吗？我喜欢妹妹，香香软软的。”正往自己喉咙里灌水的顾明军放下水杯，急吼吼的叫道，虽然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妹妹，但又不是自己娘生的，长的也不好看，一点都不亲近，“娘长得好看，妹妹肯定漂亮，还会叫我哥哥。”

“一定是妹妹，弟弟确实是没什么好的，又糙又不听话。”顾明杰白了一眼顾明军吐糟道，天知道当年娘怀上的时候他就盼着是个妹妹，结果是个臭小子，长得丑、性子冲的，这些年照看他的日子，说多了都是泪啊。

顾老太太听到哥俩的话乐了：“希望是个丫头，省的以后被你俩埋汰。去，叫你们大伯娘来做饭。”

顾明军嘿嘿一乐，应着声往门外走，边走边扯着嗓子冲外叫喊：“大娘，奶喊你做饭。”

“奶，我去看看我娘。”顾明杰和老太太说了一声，看到她挥挥手后，转身出门，去了西边的第二间屋子。

西边的第二间屋子住着顾老三一家四口，第一间住着顾老大一家，顾老二一家住在东边第二间，顾老太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可惜当时的年月不好，最后只活了三个，老大顾卫兵，老二顾卫强，和老三顾卫国，又各自娶了媳妇生了娃，老大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顾明伟，小儿子顾明勇，老二生了一子二女，分别是大女儿顾大丫，二女儿顾二丫，小儿子顾家宝，老三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顾明杰，小儿子顾明军，现在媳妇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顾明杰还未踏进门，就听到了他娘的呼痛声，忙一边推开门，一边朝灶房喊：“奶，我娘要生了！”

进门就见他娘一边呼着痛咬着唇，一边紧抓着身上的被子，脸上汗如雨下，忙跑到床边：“娘，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要生了，我已经喊奶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就到了门口：“军子他娘，怎么样了，我已经让军子去找李婆子了，你别急啊。”顾老太太进来安慰道，随后指挥着着急的顾明杰，“明杰和你二伯娘一块儿去烧点热水，弄点吃的，这儿有我和你大伯娘呢。”

不多久，李婆子就到了，瞧了瞧杜秀兰的情况，帮着推着肚子说道：“哎呦，这产道已经开了，顾老三家的再使把劲啊，用力啊，孩子头就快出来了。”

杜秀兰咬紧牙关，憋着气使劲往下用力，痛呼声不停从唇边逸出，汗水打湿了发丝，黏在脸上，颇有些狼狈，突然随着一声高呼，有什么脱离了出来，“哇哇哇.......”一声声稚嫩响亮的哭声传出了小屋，李婆子抱着刚出生的婴儿递给了边上的陈秀英。

“娘，是个丫头，明杰、明军该乐死了。”陈菊英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孩子，裹着提前准备好的小棉被递给了等着的老太太，“这丫头真漂亮，一点儿不像他们小时候，丑得像个猴子。”

“哪个孩子刚出生不皱巴巴的。”老太太接过孩子白了一眼老大家的，掀开被子瞅了瞅，不禁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是呢，这还真是好看。”怀里的孩子一点儿也没有刚出生孩子红彤彤，皱巴巴的样子，皮肤白白嫩嫩的，睫毛卷翘浓密，小嘴粉嘟嘟的，五官也精致得很，看的人心都化了。

“我接生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刚出生的孩子，这么整齐呢，还是顾老太您有福气。”帮着杜秀兰干净后，李婆子洗了洗手笑着说，“好了，你们忙着，我回去了。”

“老大家的，快去拿几个鸡蛋给李婆子。”顾老太太乐呵呵的抱着孙女吩咐着，又对着李婆子道，“这大冬天的，也麻烦你辛苦跑一趟了。”

李婆子笑道哪里哪里就和陈菊英一块儿出去了，村子里一般都是让李婆子帮忙接生的，完了好的给几个鸡蛋，差的给几颗菜，乡里乡亲的也不多计较什么。

“奶，是不是个妹妹？”顾明军莽撞的冲进来，看着老太太手中抱着的襁褓，晶亮的眼睛满是兴奋之色，但似乎又怕是个便宜弟弟，并不敢直接去看。

“是个妹妹，快过来看看。”老太太眉开眼笑的说着，不禁在心里默默念叨，不愧是长得稀罕的，怎么看都舒心，还好没像老三那个磕碜的。

顾明军差点没一跳三尺高，蹦跶着就来了：“真的啊！”

随后小心翼翼的凑近妹妹，摸了摸她的脸：“奶，妹妹好软、好可爱啊。”看着这小小一糯米团子，顾明军心里满腔豪情，往后一定好好保护妹妹，谁也不能欺负，还要把好吃的都给妹妹吃。

顾明杰和王招娣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前者手里端着碗红糖鸡蛋水，递给床上的杜惠兰：“娘，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看向老太太怀中婴儿时，虽然心里激动得很，面上却也稳住了，但同时进来的王招娣略带几分得意的说：“哟，是个丫头片子呀，三弟妹可别伤心啊，下次再生就是了。”

作为妯娌，杜秀兰和王招娣是差不多时候进门的，因此两人生孩子的时间也差不多，但前两次都是杜惠兰生儿子，王招娣生女儿，虽说顾家并不重男轻女，也没有人嫌弃她生女儿，但架不住王招娣自己是生在重男轻女家里的，因此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儿子宝贝，女儿不值钱，所以自觉生了两个女儿就低了俩妯娌一等，平日相处也不免气弱两分。

而就在半年前，先怀孕的王招娣终于生下了儿子，亲自取名叫家宝，气焰顿时就嚣张了，坐月子、喂奶期间都是可劲儿折腾，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她，没有也闹腾着让去弄，本来还生怕老三媳妇又生个儿子，结果却是个丫头片子，这可不就得意了吗，自觉这次总算压了她一头。

杜秀兰早就看清她那点子心思了，还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拿女儿当草，虽懒得和她争辩，却也不想让她看轻了自己女儿，但还不等她开口，性子直爽火爆的陈菊英就挤兑道：“你还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缺儿子啊，女儿多好，和娘亲，我还就想要个女儿呢。”

王招娣脸上青红交加，确实，顾家其他两房都有两个儿子，就二房生了两个女儿才有了一个儿子，数量上是比不过，但还是嘴硬道：“丫头片子都是别人家的，儿子才金贵，我家家宝多乖，瞧着就机灵，以后是要挣大钱给我的，我去给他喂奶了。”

说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出去了，顾老太太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哄着孩子：“你和她一蠢货有什么好说的，就她生的那个长得磕碜样，看着就不是个有福的。”

王菊英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老太太真是越来越犀利了，那顾家宝皮肤黑眼睛小，又被喂的胖墩墩的，整个一黑圆矬，真是一点不着眼。

“娘，您给宝宝娶个名字吧。”看着婆婆喜欢自己女儿，杜秀兰心里也是十分高兴，虽说知道顾家不重男轻女，但之前公公婆婆也没有显示喜欢二房两孙女，心里总是有几分忐忑的，现在看着婆婆一直抱着小女儿一脸慈爱的样子，心松了不少。

“不了，大名你们自己商量着取吧，小名就叫乖宝。”顾老太太还是很明理的，也知道三媳妇心里想什么，“你要吃什么就说，白面条也好，鸡蛋也好，今儿刚好军子他们捉了鱼，晚上给你炖鱼汤，明儿再炖老母鸡，多产点奶，可不准饿着我的乖宝。”

“娘，我这就去炖鱼，炖久一点，营养就都在汤里了，三弟妹喝了汤，保准饿不着您孙女儿。”陈秀英麻溜儿的转身出去杀鱼，炖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