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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枝山很抑郁了,如今的他,只要一看见伊达静美的舞姿,就会有一种鼻酸的感觉。
叹,伊达静美的长情,恼,查琦桢的薄幸;如此,便让他这位江南才子现在连一首完整的诗都写不出来了,只有借用一下前人的诗句了,
“烟翠薄情攀不得,
星茫浮艳采无因。”
这样的感性,象唐寅那种怪胎是理解不了的,所以,祝枝山很想找玉摧红喝一杯酒,顺便好好交流一下。
只是,今天的赛事一结束,玉摧红就溜得不见了影子。
这家伙,去哪里了呢?
这是一艘精美的画舫,结实的船体,辉煌的装饰,玉摧红独立船头,晚风温柔,掀起他乌黑的长发和雪白的披风,让人感觉,这个人似乎随时要御风而去。
三月,弯月如钩,春水缓流,远处红船如织,灯红酒绿,十里秦淮河上,弥散着浓得化不开的春情春意。
苍穹辽阔,处处星光点点,玉摧红迎着晚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四周的空气中,仍然有他熟悉的脂粉味道,于是,玉摧红舒心地笑了。
船舱的门是开的,舱下有娇美的笑声传来。
然后,一个美丽的少女走上甲板,她穿着柔软而轻薄的春衫,秀发松松地挽起,露出一双晶莹、修长的**,赤着纤秀的、完美无疵的双足,轻盈地扭上甲板。
对,是“扭”上来的,而且扭得很漂亮,就好象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对人娇笑,简直是动人心魄。
做为秦淮河上的年轻歌女,一代又一代的前辈教导过她做为一个歌女,脸上可以不需要太多的表情,但是身上的每条肌肉,每寸肌肤都要会扭,而且要扭得有风韵,扭得象笑,还要象那么欲语还休的笑意,这样,男人就会不惜一切,为了她而发狂。
这本来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全,拜生活所迫……
这个女孩子,无疑是很有潜质的,她曼妙地扭到玉摧红身旁,而且轻轻用足趾去搔他的脚心。
玉摧红反而变得不好意思了。
女孩子屈下身,故意将胸前的沟坎暴露在他的眼前,那里……就好像百合花在暗夜中绽放。
玉摧红轻摇缩起腿,轻叹道,“小美人儿啊,你难道不能安静一会儿么?”
他语声低沉,却充满了煽动女人**的吸引力。
女孩子娇笑起来,道,“你的银子,难道准备着白花了吗?”
玉摧红懒懒地笑笑,摇曳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浓眉高挑,眼睛清澈。
女孩子盯着他,这个男人不但年轻而且健壮,最讨厌的是,他的五官粗犷却又配合得恰到好处。
女孩子反而有些紧张了。
玉摧红笑道,“要不,就麻烦姑娘现在唱支小曲吧。”
女孩子道,“你,就没有其它的要求了吗?”
玉摧红摇了摇头。
女孩子咬在他的耳边,又道,“真的,没有了吗?”
玉摧红盯住女孩子的眼睛,摇了摇头,笑道,“现在,还不行。”
秦淮歌女,吹拉弹唱,当然样样在行。
月朗星稀。
“一更天里(你个)张秀才,跳过了粉皮墙儿来。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那个贞洁女儿那么丫儿呦,跳过来,跳过来,你是白白的跳过来……
二更天里(你个)张秀才,把莺莺搂在怀,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那个贞洁女儿那么丫儿呦,搂在怀,搂在怀,你是白白的搂在怀……
三更天里(你个)张秀才,把褂子脱下来,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那个贞洁女儿那么丫儿呦,脱下来,脱下来,你是白白的脱下来……”
歌女唱出的小曲,难免有些暧昧了,此曲为《张生闹五更》,只是,张三还没有闹到四更天,大家忽然觉得船下水流湍急。
原来,画舫已经漂到了一座石桥底下。
此地景色虽好,水势却忽然变异常凶险。
此时,玉摧红竟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个人,赵半城。
因为,在赵半城没有带头捐建利涉桥之前,渡口边溺死的人实在太多。
彼一时,“风波了无常,没命江南渡”。
夜己深,丝丝绺绺的雾气从水面上升腾了起来。
女孩子痴痴地看着,天色忽然变得阴暗了起来,天上的星月也越来越模糊。
夜色更加阴森,连风也变冷了,远处高低起伏的夫子庙,现在看来,竟然象是一片荒冢。
忽然间,一只白色的鸟儿从荒冢间飞了起来。
夜鸟的鸣声怪异而奇特,让人心底一凉。
女孩子偷偷地拉住玉摧红,夫子庙,竟然在此时也慢慢消散在迷雾之中。
小曲,也戛然而止!
女孩子哆嗦道,“我们,回去吧。”
玉摧红却是摇了摇头。
此时,四周的水域如同天上的蓬莱,远远一只白舟飘浮在云雾之上,看不清船上的人形,一种空灵的乐器声音从那船上传来,如同刀锋一般撕开了这片迷雾。
玉摧红问道,“听说过郎贺川吗?”
女孩子摇了摇头,她只听说,这位郎贺川是个冷冰冰的东瀛武士,却从未照顾过秦淮河上红船的生意。
玉摧红笑道,“肯定是他,我可以跟赌一把,金陵城中,除了他之外,没有谁能会如此娴熟的吹奏尺八。”
女孩子对此已经兴趣不大。
玉摧红喃喃自语道,“花魁争艳的会场之上,你吹尺八,倒也风雅,却不知害苦了我。”
他一个大男人,自言自语的,这……又是闹哪般?
玉摧红忽然高声道,“郎贺川!”
尺八的声音竟然停住了。
玉摧红道,“每个人的心中,难道都有一段放不下的过往?”
白船,无声地逼了过来,驾画舫的船家正在担心两船会要相碰之时,白船稳稳地停在水中,就象是铸在那里一样。
夜鸟哀啼,一道黑影暴然身起,人在半空,双手抽刀。
“啊!”女孩子娇叫了一声。
刀光已如同匹练一般劈了下来,玉摧红背负着双手,竟是动也不动,刀光如雪,在他头顶半寸的位置戛然顿住。
这是一把千锤百炼的东瀛武士刀,惨碧的刀锋带过,玉摧红额顶的几根散发一断为二!
玉摧红竟然笑了。
是因为酒喝得太多,还是中毒太深,他的脑壳己经坏掉了?
郎贺川又将掌中武士刀往下推进了半分,刀尖光华璀璨,他握手双手,也像是铁铸的镇定。
玉摧红笑了,“一刀流?”
所有人都错愕,因为玉摧红这一次用的是字正腔圆的东瀛语言。
郎贺川道,“你,也知道一刀流?”
玉摧红道,“我还知道二刀流。”
郎贺川猛然收刀入鞘,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看看玉摧红,又看看他身边的女子,改口淡淡道,“我,是不是破坏了评委大人的雅兴了呢?”
玉摧红瞪眼道,“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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