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钢铁侠与奶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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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斯塔克懒洋洋的仰躺在摇椅里，任凭十分钟前还试图在彼此脑袋上开个洞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男管家，给他刚刚泛起点儿青紫色的淤伤上药。

其实这点儿伤又算得了什么啊。不用说和敌人用热武器对轰的那几次，哪怕是被同样穿着战甲、身材像个拳击手巨人似的敌人从大厦顶部来了个背摔，或者哪怕是测试新战甲结果半途能源不足掉下来的那次，都伤的要重多了。

之前奄奄一息的哼哼唧唧，不是怕这小姑娘被他给气疯了嘛。

在美女面前装可怜讨个好什么的，又不丢面子。

传说中一分钟百万上下、却偏偏有能耐气的别人想捋袖子揍他的真·土豪，摇晃着脑袋，看了眼同样坐在花园凉亭里的小姑娘。

下午时分，这小镇仍旧没什么阳光。大约厚厚的乌云就是这偏僻之地的特色，像是一层顽固的壳，牢牢地笼罩在这一片儿翠绿、草绿、松石绿、橄榄绿……一眼望去各种绿色层叠的森林上方。

只有常年阴雨下湿漉漉的空气还算好闻，可就连偶尔吹拂的风都像是被密布的水汽沾染了重量、飞不起来似的，沉甸甸的。

常年呆在喧嚣又浮华的钢铁之城，早已看惯电子荧屏的眼睛被这满目绿色一刺，竟有些不适应。

最开始兴致勃勃一定要飞跨半个美国过来看看的心情……是什么来着？他竟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又向着凉亭里瞄了一眼。气鼓鼓的小姑娘背对着他，把半个美国的超级英雄连同另外一半菲林的宠儿随便扔在一边，和他创造的人工智能聊的火热。

就因为太过高调而发火，这算什么事啊。

常年被媒体窥视、一多半私人生活都能在娱乐杂志上找到，另一半则被贾维斯记录着，托尼·斯塔克早忘了“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一连串儿狗仔跟在背后才是常态。如果哪一天媒体的镜头都拒绝对准他了，他才要为斯塔克公司的股价担心。

哎……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一心想窝在这阴森小镇里默默无闻的十六岁花季少女吗？他才要觉得奇怪咧。

不过……

说不定，这世界上还真有投缘这种说起来很没谱的事。

托尼翻了个身，尝了口管家刚端上来的鸡尾酒，微妙的砸巴了一下嘴。

……难以言喻的味道。

不知道自己喝的其实是模拟人生里调酒术中名叫“清洁剂”的那一款……常年纵横于各大酒吧的花花公子，还在疑惑这残留于口腔中久不散去的，究竟是个什么味儿。

最开始知道阿芙拉此人，当然是因为发现了贾维斯的异常。

而初时有多么手忙脚乱、以为贾维斯被哪个竟然有本事绕过他防火墙的骇客投放了病毒，在最后百般纠缠、险些把贾维斯重启才知道……自家人工智能竟然交了个网友的时候。

可惜竟没有一个狗仔能抓拍到那个无比扭曲……苍天逗我的表情。

他当然十分好奇那个能跟上人工智能思维的人。尤其是在知道了另一个同样参与进来的、是哪一个人工智能……不，应该说是“监控系统”，之后。

可是面对他热情的交友讯号……连名字也没改，直接用本名上网的阿芙拉，竟然兴趣缺缺的样子。

愈挫愈勇的超级英雄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魅力不够，终于从贾维斯那里磨出来阿芙拉家的地址，选了套战甲就闪亮登场。

至于一捧玫瑰花惹得人家小姑娘发怒……

托尼·斯塔克摸了摸下巴，决定有机会肯定要想个什么办法哄小姑娘开心。

不管怎么说，他其实是把阿芙拉当成朋友的。

尽管在虚拟网络上见面也不过几次，本身就是这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兼发明家之一的托尼·斯塔克，怎么能看不出来网络对面这人无比渊博的知识和堪称奇才的天分？

而且性格也挺好的，聊天的时候又轻松又愉快。

大概这就是缘分吧。好感度上去了，挡也挡不住啊。

就算见面之前不知道阿芙拉其实只有十六岁，这也不妨碍托尼自己心里的定位。

对待朋友当然和对待短暂交往的漂亮情人不一样。花花公子的目光很快退回了纯粹的欣赏，并且在心里列了个“如何提高刚见面就得罪了的朋友的好感度一二三四”。

做好了决定，他一边放下酒杯，一边托着腮帮四下打量这个漂亮的花园。

进门之前，小姑娘笑容恐怖的要求他不准问“为什么、怎么做、从哪儿来”（why,how,where），顶多能问问“是什么”（what）。

这可真是莫名其妙的3w原则……

不过回头想一想这可悲又傲慢的姓氏，也就足以令人了然了。

莱迪家族嘛。有什么秘密都不足为奇，对吧？

脱下整套钢铁战甲、露出内衬的t恤和紧身裤，穿得半点没有西装革履模样的托尼·斯塔克，狠狠瞪着不远处池塘边、正低头吃草的……“马”的时候，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wtf？！

谁家的马脑袋上长个角、吃草的时候空中有彩虹的？？

……自诩见多识广的钢铁侠，受到了世界观的冲击。

然而这不过是开始罢了。

得到主人家允许在花园里四处闲逛，托尼·斯塔克觉得心情万分复杂。

他的植物学……当初是喂狗吃了吗？

这水晶一样透明的还是植物？敲一敲仔细听的话明明是超级清脆的响声耶！哪家的叶子是这个材料？而且旁边这树上是美元吗？喂，就算败家如我也没有把美元往树干上绑的坏习惯……可揉揉眼睛仔细看好像那纸币其实是长在树上的……

不敢置信砸了摇钱树一下结果被美元劈头盖脸糊住……感觉自己经历了“支票打脸”剧情，百万富翁无比萧瑟的转身往另一边走。

不。他不认识旁边温室里看起来超眼熟的黄澄澄的向日葵，那一溜儿嘟着嘴的豌豆射手他也从来都没见到过。他更没看见向日葵摇摇晃晃飘出来一个小太阳，然后豌豆射手嘴巴里吐出――

哎呦！

莫名遭遇了豌豆射手的密集攻击、且靶心全在他的屁股上，没有钢铁战甲护身的钢铁侠狼狈逃走，背后甩下一地破碎的三观。

托尼觉得自己简直是来到了爱丽丝的仙境里。他就是那个迷迷糊糊的人类小女孩儿，贾维斯肯定是拿着一块怀表在前面蹦蹦跳跳引诱他跳下洞穴的兔子，端坐在高背靠椅里仍旧低气压的阿芙拉自然是红心女王，至于始终用隐晦的残酷眼神盯着外来者――“爱丽丝”的燕尾服管家，大概算纸牌士兵的头领？

就在一刻钟以前，他还坚信这世界上没有不可以用物理解释的现象呢。

托尼纠结又沮丧的叹了口气，不过心底猛烈燃烧起来的好奇心让他这副表情完全丧失了说服力。

――他可是一个人创造出人工智能、在恐怖分子的监视下还能做出钢铁盔甲、私人实验室里还摆着一大堆黑科技的托尼·斯塔克啊。

永不丧失的求知欲，正是簇拥他荣耀等身的动力。

托尼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好停步在一株稀奇古怪的……呃，植物……面前。

不，该说是植物还是动物呢？明明是有根茎的，绿色的藤蔓插在花盆里、还不安分的伸出来几根；可露在外面的花苞……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唔……牛头。

是的。奶牛的头部，植物的根茎。这玩意儿还有乳/房呢！不要告诉他这见鬼的家伙还能挤奶耶！！

一人一……动/植物面面相觑的僵持了一会儿，庞大的奶牛头动了动，突然一张嘴，吐出一块儿……蛋糕来。

托尼·斯塔克：“……”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蛋糕给吃了！

下一秒，奶牛毫不犹豫的张大了嘴，啊呜一口，把钢铁侠吞进了嘴里！！

托尼·斯塔克：“――！！！！！”

他苦逼兮兮的挣扎起来。

奈何这奶牛竟然十分结实，他觉得自己上半身都好像被吞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洞穴里，怎么砸都传不出一丝回音；更糟糕的是这玩意儿开始分泌唾液，约莫是富含消化酶的那种――不要告诉他钢铁侠的最终归宿是一株长着奶牛头的植物嘴里！

隔着一个玻璃罩似的，托尼模模糊糊听见有脚步声。

然后那少女幸灾乐祸的：

“不是说了，不要在地上随便捡东西吃的吗？”

……托尼竟然松了口气。

红心女王终于笑了，他大概不会被拖出去砍头。

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