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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正隆。
鹅毛大雪打着卷往下落,很快压断青松的枝,枯枝轰然落地,溅起浮雪。
来往下人目不斜视的从穿花廊走过。
齐家是钟鸣鼎食的豪族,这种事犯不着他们这些近身伺候夫人小姐的人挂心,自会有低等仆役去打理。
上元捧着泥金托盘,稳稳地从听芙阁走去东苑月来馆,不多时,她又从正院转回来,手里的东西换成了一个银珐琅盘。
就这么大一会儿功夫,砸在地上的枯枝败叶消失不见,小丫鬟穿着厚棉袄在扫雪。
听芙阁堂屋外的丫鬟见上元回来,匆忙打起帘子。
进屋后上元觉得眼前一暗,转过十六扇百鸟朝凤象牙木屏风屋里才亮堂些。
十娘子正跪坐在几案前抄佛经。
上元有几分看不透十娘子。
年轻女孩子都爱玩爱闹,就算内向的姑娘也会喜欢些花花草草。
可十娘子偏不。
她抄经。
大太太喜欢女孩,但无奈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因此对十娘子这些庶出的姑娘都好得不得了,一年按节气做二十四套新衣,可未曾见十娘子穿过。
十娘子总穿那件纯色浅灰对襟儒裙,平时戴的首饰不是白玉便是银,身上一点颜色都没有,她话少,也不笑。
与讨喜毫不搭界。
但说来也怪,这几个女孩子里大太太最喜欢十娘子。
见上元在那里站了许久,十娘子掀了下眼睫。
上元低眉顺眼的一福身,规规矩矩的说,“姑娘,茶叶给六姑娘拿过去了,六姑娘喜欢的不得了,托奴婢带一句谢谢。”她紧接着掀开盘上蒙的纱,“宫里来人了,太太说这是娘娘赏给您的。”
十娘子连看都没看,她那卷且翘的羽睫径直垂下。
这行字写的……有些杀气腾腾。
上元知道这是照老规矩办的意思,她收好那一百两黄金,打发中元送红宝头面给三姨娘,转手煮好龙井茶,摆上茶具后她毕恭毕敬的退到屏风外,守在堂屋。
十娘子瞄了一眼屏风。
她那秀气的眉马上皱了起来。
在人后她是有表情的。
她把抄好的金刚经烧了,重新拿了张纸。
她一笔一画的写了一个名字——湘灵。
昨晚她在梦中下棋。
一黄衣女突然现身。
那个姑娘很漂亮,明眸善睐,肌肤胜雪,一袭鹅黄湖丝长裙贴身裁剪,衬的整个人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她捻起一枚晶莹的黑子,疑问似地望过去。
“我是此间的阎王。”黄衣女子在她对面坐下,“司六道,掌轮回。您唤我湘灵便好。”
您这个敬称引起了十娘子的注意。
湘灵左顾右盼,“你的梦好清汤寡水呀。”
此间有仙魔鬼神,官宦人家多送资质出众的子弟西去拜师修道,因而她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您有事?”
湘灵递给她一本装订排版都很怪的书。
字只写半个,还是横着排的。
她勉强能认,但头疼。“这是什么?”
“现代小说,等你看完我们再谈。”湘灵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对面。
她打开那本书。
书名《何年江月初照人》。
名字够文艺,可内容一言难尽,简单来说是仙侠朝野江湖一锅烩,每一条支线都写的不伦不类。当然,这本书很有意思,一到十五章从缺,十娘子不得不从第十六章看起。
看了五章后十娘子觉得这本书应更名为《景怡人与她的后宫三千佳丽》。
女主景怡人容颜如玉,别誉天下第一美人。她天资聪颖,十岁便拜入明月阁,师从阁主贺兰明衣,景姑娘的三宫六院共计十人,物种涵盖人神仙魔妖鬼,男女通吃,人设上冷清高傲与抱腿嗲精齐飞,过刚易折共卑微狼狗一色。
这十位妃嫔居然不重样,分辨率奇高。
就在十娘子要夸一句作者文笔不错时她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文中最大的反派登场。
此女名唤齐鸾音,是景怡人表妹,大成左丞相庶出幺女,皇后齐凤箫之妹。
她抬眸看了眼湘灵。
湘灵奉上一个笑,桃花眼灵动地转了又转。
十娘子遂什么都没说。
反派齐鸾音一代枭雄,出仕便官拜湖广总督。她原本与女主一见如故,可惜没多久两人就起了争执。
齐鸾音:“天道有情,扶正怜弱,老吾老,幼吾幼,天下大同。”
景怡人:“天道无情,众生平等,若天有自己的喜好与偏爱,何来公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双姝自此山水不相逢。
景怡人统率仙界,图谋插手人间事务,当真正的女帝。
齐鸾音剑指昆仑,意图马踏仙界,以谋天地共主。
下一章故事走向骤然一转。
作者没写人皇与仙尊相争,反而开始狂泼狗血。
景怡人的后宫之一因不明原因与齐鸾音发生情感纠葛,齐鸾音的正宫也当仁不让的卷入女主后宫对峙修/罗/场。
不过齐鸾音不是女主。
景怡人的姬妾没捅/篓/子,但她正宫因一句话而剑斩魔尊,事/后/扬言,“若有他见,点兵来议。”
魔尊虽为非作歹杀人/屠/城,但他是景怡人师弟,相较之下还是齐鸾音更该死一点,她一个人类居然有胆子设局挥兵剿灭多个修仙门派。
这事瞬间将齐鸾音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明月阁阁主贺兰明衣果断既往不咎,以人类无权问责仙门中人为由逼景怡人出面讨要说法。
景怡人枕戈欲东征已久,终于找到由子兴兵,自是求兵戈相对得率军来见。
正在此时,齐鸾音黄袍加身,君临天下。
大战一触即发,故事在此戛然而止。
十娘子扬眉。
“怎样?”湘灵见十娘子合书,忙问。
她火速打断湘灵的话,把书递还,“在现代女子可以出仕。”
不然作者不会写女帝。
她重新持棋。
“我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湘灵支支吾吾的开口。
十娘子手悬空一顿。
“此书写此间,你是齐鸾音。”湘灵站起来,准备随时跑路。
十娘子啪一声扔书,手一翻,将棋盘扫落在地,“明日午时三刻阎王殿不见不散。”
湘灵哆嗦了下,“你要做什么?”
“我没闲心同他们搅合。”十娘子平静抬眸,“我想重新挑个身份,不行吗?”
湘灵大喊一声,“等等。”她退了几步,“我知道你来这里是有事要办,对不对?”
她停顿了很久。
十娘子一言不发。
湘灵只好自顾自的往下说,“这篇文里你是皇帝!若你重新来过的话,您的下一个身份可不一定有帝王气运。”
十娘子只是冷笑,她轻启唇,“有人自博伽梵歌中悟佛,有人领修罗道。”
湘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过了很久她才找到自己正常的说话声音,“最近大家都喜欢小甜饼,就,甜甜甜,宠宠宠。我找不到其他的女帝文,而且重新投胎很费时间的,这一来一去,又是十几年,真的不影响您的正事吗?”
她举起手,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和你说,你正宫很漂亮的!超漂亮的!女主后宫加起来都没他能打,看在狐狸精的份上我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十娘子斜了湘灵一眼,蹲身拾起那本书。
她遇到了一个很尴尬的情况。
湘灵说的不假,她来此确实是为了公务,但她想不起那桩待办事务是什么。
而且她也无人可问。
湘灵立场不明,因此她不能冒险让湘灵知道她失忆了。
十娘子想从书中找线索。
五秒后她想哭。
这本书委实有毒,从头到尾均是第一人称的女主视角,结尾也只写到了她称帝,于泰山封禅。
“后文呢?”十娘子问。
湘灵反问,“还用说吗?”她头头是道地给十娘子分析,“你看朝斗,仙侠,乱七八糟全都有,铺陈的格局是不是很大……”
言外之意这文作者坑了。
十娘子长长叹/息,她提笔沾朱砂将湘灵的名字圈出来。
好烦。
在此刻十娘子听见了她娘的说话声,将那张纸折了,扬手扔进火炉里。
三姨娘问,“姑娘呢?”
上元说,“姑娘正在练字。”
十娘子搁了笔。
三姨娘袅袅娜娜的走过来。她姓景,本为昆仑修仙世家女,可惜是炉鼎/体/质,不堪造就,家族怕她日后遭人/掠/夺/有/辱/家门声誉,于是家中长老做主把她送给当年在云贵当总督的大老爷为妾。
她长得漂亮,也颇识得眉眼高低,早些年和大太太相处的还算融洽,因是四娘子生母的缘故,如今在家俨然半个太太。
三姨娘抿了下唇,小声唤了声,“阿鸾。”
十娘子抬起头,但没说话。
三姨娘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出来这么一个怪女儿。
同样是她生的,四娘子就娇憨可爱。
这个就这个样子。
十娘子瞥了上元一眼。
上元赶紧搬了椅子,又把桂花糕和茶摆在八仙桌上。
“你怎么又在抄佛经?”三姨娘有时心里也犯嘀咕。
她女儿莫不成真是什么佛前天女转世,所以早早的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作为回应,十娘子手一撂,将写好的那一沓佛经烧了。
纸有些多,烟冒了出来,中元赶紧推开窗。
十娘子疑问似的望了三姨娘一眼。
三姨娘喝了口茶,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我想凤箫了。”
“皇帝欲投石问路,你想让四姐死而后已?”十娘子终于开口。
三姨娘一噎。
她心下思量须臾,眼中那一丝希望又灭了下去。
随后她说:“你不要用那种语气同我说话。”
“我出阁时会求四姐,让她和太太说放你出家,过几年我悄悄接你出来。”十娘子双手交叠搁在膝上。“我嫁到哪里,将您带到哪里。”
她看着窗外的雪。
可真大啊。
三姨娘有些感伤,她和十娘子还能相依为命的过活,可四娘子呢?
四娘子的母亲只能是大太太。
她想到四娘子一人在宫中煎熬,此生母女再难以相见,一时唏嘘,眼圈渐渐红了,又不说话了。
三姨娘略坐了半刻钟,“雪太大,我先回去了。”
十娘子起身披上狐狸毛莲青色羽绸披风,换了双鹿皮靴,撑着伞出院门,把三姨娘送回浣溪沙。
三姨娘没推辞,也没叫她留步,只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两人走了一路。
这一路没人说话。
回去时碰到大太太身边的侍兰。
侍兰快步迎过来,“姑娘,”她屈膝,“可找到您了。”
十娘子又去了正院。
她到时大太太正在和九娘子说话。
九娘子坐在圆凳上,捧着橘子笑的天真腼腆。
“不爱笑的那个来了。”大太太调侃。
十娘子福身,一双灵动的莲花眼流露出垂询。
大太太客气的笑了起来,“快坐下。呆呆的,真是我见犹怜。”
十娘子的眼睛太大,稍微睁的大一些就像只猫,看起来俏皮。
九娘子十分捧场的哄笑,“我们应该把十妹的名字改成狸奴,怎么样?”
大太太笑的更狠了。
九娘子上来搂十娘子,“雪天风急,我与狸奴不出门。”
“别闹阿鸾了。”大太太好半天才忍回笑,她嘴角仍上扬,但敛容正色。“阿鸾,娘娘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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