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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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不比正道，他们盛行的法则永远只有一个，那便是弱肉强食。

而万魔宗在魔道中也算是大派，他们也经常会去凡界或者小千界寻找孤儿加以培养。

说是培养，实则是养蛊。

在一处被封印的魔窟中，万魔宗的人将他们从各地捡来的或者是掳来的孩子放在一处。

让这些孩子相互厮杀，要么是一个人活着出来，要么是被人杀死。

若是想要违抗命令不愿意进行厮杀的话，则会在其中放下恶鬼将他们全都蚕食殆尽。

为了成为唯一活着的人，这些孩子就会逐渐变得冷酷无情嗜杀如命，直至被欲|望吞噬。

而修魔，向来都是损人利己！

邢越被万魔老祖带走后，就直接被封印在那里。

在邢越那一届，除了他以外还有一百个孩童。

理所应当的，没有任何感情的邢越，成为最后的那一只蛊王。

邢越从那处魔窟出来后，就像是完成了某种蜕变般。

小小的身子早就被鲜血染红，就连头发也全都是干涸的血迹。

没有人知道这几天厮杀的过程，但是邢越却是笑着出来的。

对的，微笑。

浑身染血的微笑。

就连万魔老祖看着邢越的微笑，嗜杀如命的他甚至也会觉得毛骨悚然。

而出来之后的邢越，也是一直在微笑着的，就像带上了某种不变的面具。

虽然在笑，却依然让人感到如坠冰窑。

可邢越……

他会在乎吗？

不会。

因为他是一个怪物啊。

认清自己的命运，像一个真正的怪物那样活着，有什么不对？

在朝阳剑仙白日飞升之后，万魔老祖就开始蠢蠢欲动，如果是放其他弟子进去难免会露馅，可是邢越不一样。

若邢越不想，没人能看出来他想什么，因为邢越可是他们培养出的怪物啊。

只要有趣，能让邢越感兴趣的，也不用担心其会临时叛变。

因为邢越本就是一个天生修魔的人，一个毫无感情的怪物啊。

万魔老祖对邢越是百分百放心的。

当万魔老祖将一切告知邢越的时候，邢越没有任何异议便答应了。

对一个怪物来说，在哪里活着不都一样吗？

而那一场和谢清秋的邂逅，也是万魔宗有意为之。

万魔宗提前得知了谢清秋下山历练的消息，并在其必经之路上，上演了一场苦肉计。

万魔老祖派出了二十名外门弟子，在谢清秋的面前追杀着邢越。

而邢越浑身鲜血淋漓，看起来当真凄惨，可在这中间邢越也偶尔会出手与那些弟子厮杀。

可以说，这场相遇从头至尾就是一场阴谋。

用不足挂齿的外门弟子的性命，换取一个怪物潜伏进朝阳剑宗的机会，这无疑是一场好买卖。

被魔道之人追杀会让人心生怜惜放下警惕，不经意出手的瞬间又让人心生爱才之心。

谢清秋，一直被师尊庇护在羽翼之下的少年，又怎能看破这一切？

自然而然的，谢清秋就将重伤的邢越带回朝阳剑宗悉心照料，并将其收为弟子。

而对于邢越来说，从一个魔道宗门进入正道宗门，也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怪物啊，面上永远都带着那微笑的面具。

其实魔道和正道在初期的修炼方式并无二致，有区别的不过是其奉行的修行之道。

比方说正道之人修行，便是舍己利人。

而魔修则肆无忌惮，对于他们来说，舍人利己才是至圣大道！

而邢越，他那无情的本性，为了生存什么都不在乎的心性，这正是修魔之人最需要的。

可以说，即便修行的功法不一样，但邢越说到底是一个天生修魔之人。

不过邢越当真是天纵奇才，在朝阳剑宗不过呆了一年有余，修为上就超越了几乎全部的真传弟子。

再加上邢越是谢清秋这个在朝阳剑宗一人之下人物的唯一弟子，自然而然水涨船高，成为了朝阳剑宗九峰其一永辉峰的大师兄。

也许是正道人士讲究心性的缘故，邢越在这一年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笑容还是那种笑容，不过却也让人舒服了很多，不会再有任何不适之感。

为了更好的隐瞒身份，让朝阳剑宗彻底放下警惕，在最初的一念间，作为永辉峰的大师兄，邢越一直是尽兴尽责的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而朝阳剑宗之人也对这个一直保持着微笑、平易近人，却又有绝世天资的永辉峰大师兄报以拥戴。

只不过作为师徒，邢越和谢清秋见面的次数却很少，尤其是在邢越十五天就突破了筑基期以后，与其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这其实对于邢越来说是好事，毕竟作为师徒，本该是互相最亲近的人，甚至在某些门派，师徒的羁绊比父子还要更为深厚。

可邢越哪怕掩饰的再好，他毕竟还是一个魔修，要是和谢清秋太过亲密的话，迟早也是会露馅的。

有这么一个师尊在，对邢越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

真正让他们变得熟悉起来的，应该是那一天，谢清秋难得一脸高兴的出关，叫上邢越和自己一道前去药王谷寻找筑基丹所用的药材。

也是在那一天，邢越才彻底了解到，被修真界所有人都注视亦或者警惕的人，现在还只是一个炼气期。

那个时候的谢清秋在师尊白日飞升之后，就自发将守护宗门的任务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当然还保留着一身锐气。

在前往药王谷的途中，谢清秋还极为意气风发地对邢越道，他有预感，这一次定能筑基成功！

仅仅十五天就成功筑基的邢越自然理解不了谢清秋的艰难，可这并不影响其一直戴着的微笑面具。

他当时似乎是满脸微笑的祝福着谢清秋，说谢清秋此次出关定能让全修真界为之沸腾。

就在邢越用伪善的面具，说出那番一听就知道是奉承之意的话时，邢越以为按照谢清秋以往的个性，是断然不会理他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谢清秋在听完那番话后，则是一脸感动和愧疚地看着他。

对着邢越说出他这一年间所犯下的，在邢越看来微不足道的罪行。

一年间的不闻不问，没有做好师尊该有的样子。

而在徒弟筑基成功的时候，却因为自己修炼的问题，没对其祝贺嘉奖反而还生出嫉妒之心，越发疏远。

然后开始畅想着，他在成功筑基之后要如何弥补这段时间的师徒之情，在将来如何与邢越共同守护朝阳剑宗、霸绝修真界。

谢清秋甚至还将两人此后的封号都想清楚了，对邢越笑说着就叫绝代双雄吧。

彼时，有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落在谢清秋凌厉而又俊俏的笑脸上，为其洒上了点点光辉。

也许是这一幅风景太过美好，让邢越在一瞬间，那如钢铁般的毫无人性的内心，裂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这大概是第一个人对他说抱歉吧，邢越这才有些后知后觉。

紧接着邢越有些精神恍惚，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卧底的身份，听着谢清秋意气风发的讲述，他竟然也开始畅想着之后的美好未来。

但这番畅想也仅有短短一瞬间，邢越立刻恢复所有的清醒，又戴上了那微笑的面具。

他这种怪物的未来，除了尸山血海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前往药王谷的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路上邢越第一次见到那种，对于谢清秋来说是噩梦一般的不应该出现在这世间的怪物。

那个怪物有三个头浑身漆黑，端是看着就能感受其身上的不祥之感，哪怕是在阳光的照射下，也能让人感到坠入冰窑般。

在他们发现这个怪物的时候，这个怪物正在吞噬着误入此间的路人，地上到处都是鲜血。

邢越当时已经结丹，在他看来必须要保护好尚在炼气期的谢清秋，于是踏前一步正对着那个怪物。

可是邢越哪怕天资绝代，可他却并没有经历过那个黑暗时代，所以并不知晓，这怪物最可怕的不是其他。

而是术法无效！

无论你的修为有多高，在面对这个怪物时，若是用术法攻击的话，是绝对没有任何用处的。

面对这种怪物，只能用最原始的力量正面刚。

邢越并不知道这一节，贸然出手之下，差一点就被那头怪物拍成粉碎。

谢清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作为朝阳剑仙的弟子，他有义务将这些还残存在这世间的怪物斩杀殆尽！

那大概也是邢越第一次看到谢清秋拔剑，简单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足以致命的力量。

而那头不该留存于这世间的怪物，就在邢越的面前四分五裂！

邢越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副场面，用什么话才能准确的描绘出，那阳光下挥剑的少年以及那足以惊世的、那一剑的风采。

在斩杀怪物之后，谢清秋没有欣喜之色，平常的就好像这种行为已经做过无数次那般。

邢越依旧被那一剑所撼动，问谢清秋，是否经常铲除这些怪物？

而谢清秋只有一句话，这不是任务而是使命，为了完成这个使命，哪怕我因此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也许是谢清秋在说出这番话时，他的眼神太过狂热、太过坚定。

邢越深深地记住这一幕，就像是镌刻在灵魂深处般。

从那以后，谢清秋便对邢越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只要是跟着谢清秋，邢越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并非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