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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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维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背在脑后挠了挠,不过那双铅灰色的眼中全都是崇敬之色。

林天寒被这种眼神看得有些飘飘然，故作清冷地哼了一声，道：“因为我本身就是从中千界下去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你不是……？”瑟维再次疑惑地挠了挠头,但是看见林天寒神色渐冷,便知道对方不愿多说,便打消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不过那种疑团还是在心间扎了根。

就在两人交谈间,瑟维从小到大并且痛恨到深入骨髓的梅林维斯学院渐渐出现在两人面前。

瑟维抬起眼,看着眼前那冷色调哥特风的古堡有些驻足,他神色复杂地盯着那扇大铁门，心中久久平静不下来。

林天寒以为瑟维是害怕，于是展开了自身的领域,一瞬间在这绿茵遍地的地方突然鼓起了一个个小小的土包，紧接着不知是何年何月埋葬在地下深处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爬了上来。

几乎是短短的一瞬间，这一方空间变得更加阴气森森,瘴气更是充斥着这方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由于林天寒是有意示威,并没有掩饰自身强大的气息，还呆在梅林沃斯学院授课的导师，全都在第一瞬间便感受到了这股不好惹的气息。

他们神色惊慌的从学院中出来,但看到瑟维的那一刹那,那惴惴不安的神色顿时恢复了平静。

随后当他们看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时,纷纷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有些歉然并且担忧地问：“请问前辈前来是为了何事？是不是我们的学生给你带来不便了？”

林天寒冷哼一声,还是没有收回自身的领域，似是要将高冷阴郁的老前辈人设贯彻到底。

梅林沃斯学院的导师们有些纳闷，纷纷摸不到头脑,可他们在林天寒的威压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个留着褐色络腮胡子的老者吵吵嚷嚷地走了过来，本来还有些疑惑的眼神一看到瑟维便立刻怒火中烧，像是一个坏脾气的老头。

“你这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络腮胡子老者没有接收到其他导师递给他的眼神，就这么火烧火燎地大步走到瑟维面前，甚至还当着林天寒的面，拎着瑟维的领子摇了摇，满脸的很铁不成钢，“逃了我的课还不说，将我的导师实验室烧掉是几个意思？”

瑟维这时才堪堪反应过来，道：“马克留斯导师……”

那句话，还没有说完，瑟维那漂亮的铅灰色双眼，顷刻间便盛满了泪水，活脱脱像一个求助无门的小可怜。

被称为马克留斯的男人身形顿了顿，下意识便松开了瑟维的领子，随后竟然在众人震惊的眼中，速度奇快的召唤出了黑暗君主向着林天寒发起了进攻。

“你对我亲爱的徒儿做了什么？！”

马克留斯浑身上下被漆黑的烈火严密地包裹起来，那一瞬间行程的威压甚至将林天寒的领域也冲淡了不少。

林天寒挑了挑眉，而马克留斯做完这一切后，牢牢地站在瑟维的面前，简直就像是护犊子的老鹰。

大有一番不死不休的架势。

也许是被马克留斯的动作刺激到，本来还有些踌躇不前的其余导师，这时也不再袖手旁观，纷纷也展开了自己的独家绝学，牢牢地将瑟维掩护在身后。

不得不说，这些本就修为还不错的导师将所有的法力都集中起来，拧成一股绳的气势，就连林天寒也无法忽视。

瑟维见到越来越多的导师站在他的面前，明知道打不过对方，还偏偏一个接着一个站出来保护他。

瑟维的眼神当即就红得厉害，在世界真知之树看到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部涌了上来。

也许是被眼前的景色所感染，也许是因为那些回忆，瑟维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就这么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对不起！”

站在他身前一直将他护在身后的所有导师，听到那声撕心裂肺地道歉声之后，纷纷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此时。

“对不起！”

瑟维再也忍受不住，双脚像是突然间失去了全部力量那般，就这么重重的跪倒了地上。

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眼泪更是一颗一颗往下掉，他甚至顾不得擦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声“对不起”。

他不应该因为那些邪恶的黑暗魔法，而对亡灵法师抱有厌弃。

他不应该因为厌恶，忽略每一个导师的关心，并且将一切当做瘟疫来逃避。

他更不应该像世人一样对亡灵法师，或者说自己，抱有偏见。

瑟维的眼泪一直再掉，那一声声哭腔更是声嘶力竭。

看见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导师们，面临死亡的威胁纷纷不顾自身性命地站在他的身前，为他遮风挡雨。

曾经所做出的那些混账事，全都一股冒了出来，与之成为了最强烈最揪心的对比。

马克留斯率先忍不住了，别看他对待瑟维一直很严厉，甚至也从没有给过什么好颜色，可说到底，瑟维还是他最心爱的学生。

他的心也揪了起来，没有再去管站在那里看热闹的林天寒。

他蹲下身，心疼的安抚着瑟维。

其他导师也收起了所有攻势，纷纷走到瑟维的面前，想方设法的逗他欢心。

还有人在无奈之下，做起了鬼脸。

不过亡灵法师大部分都是活在阴暗的角落，他们大部分都是羸弱的，从外表看去与皮包骨无异，当他们做起鬼脸时，当真是透着一种诡异的滑稽。

瑟维见之，顿时又哭又笑，那张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看起来丑极了。

而沉浸在这欢乐氛围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包围着这一方空间的领域早已撤下。

而林天寒则注视着这一幕，神情有些恍惚，如果在近一点去观察的话，里面甚至夹杂着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哀伤。

——

瑟维在说明自身的来意之后，便回到了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寝室。

他刚开门，屋里漆黑一片，紧接着便在天花板上垂下了十几个发着青蓝色光芒的婴儿。

那些婴儿身体不自然的扭曲，有的甚至就连脖子也是长长的一条，脑袋和身体的联系全靠脖子上的饿皮。

他们吸吮着手指，嘴角发出夸张到极致的微笑，让人身体发麻。

这是一种叫做鬼婴的魔物，是由被那些妓|女扼死在子宫中的婴儿，怀揣着怨气应运而生的存在。

像这种魔物在这所学院中随处可见，瑟维对此早已见之不怪。

倒是跟在其身后的林天寒身子微微颤了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林天寒不自然的别开眼，耳朵微微红了起来。

他一个堂堂鬼道大佬，竟然会害怕这些怪物，简直是……

林天寒不认命似的再次往屋子中看了一眼，浑身当即打了个哆嗦，这他么也太吓人了。

亡灵法师果然都是一群疯子，竟然会将这些魔物当宠物。

有一个鬼婴看起来是这里的头头，他冲着瑟维诡异地笑了起来：“要进来的话，需要给糖吃哦，不给糖不许进。”

要是以往的瑟维，一进到这里绝对二话不说就施展出光明法术，将这些恶心的怪物驱逐的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

瑟维浅浅的笑着，抬起手将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然后诡异地一幕发生了。

那些前一刻还面目狰狞的鬼婴们，纷纷都换了另一幅模样，就好像因为这光明的来临，驱散了他们身上所有的怨气。

他们都变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婴儿，看起来天真无邪，犹如从天而降的小天使。

带来的不是灾难，而是生命的希望。

瑟维轻轻笑了起来，向着其中一个婴儿伸出了手，然而对方下意识的发了一下抖便躲开了。

不仅这一只如此，其他的也纷纷发起抖来。

他们本是听说瑟维回来了，有些寂寞的他们都在这里等待，决定吓一吓瑟维这好玩的家伙。

虽然瑟维给他们的印象不是驱散就是挨打，可他们都特别喜欢逗弄瑟维。

事实上，在他们决定潜伏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打闹闹的准备了，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瑟维温柔的爱|抚。

这种陌生却又温暖的感觉，让他们在灵魂深处都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瑟维微微笑了笑，他当着这些鬼婴的面划下了一道口子，开始渗出了鲜血，并将手腕放在鬼婴的面前，温和地道：“没有糖果，但是有血，那我可以进门了吗？”

那些鬼婴闻着鲜血上传来的法力波动，他们咽了咽口水，亡灵法师的每一滴鲜血对他们而言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而他们一旦开始吸血，就会被吸血的欲|望所侵蚀，也因此，就连那些将他们带回来圈养的亡灵法师们都不愿意亲自尝试。

似乎是察觉到那些鬼婴的踌躇不前，瑟维轻轻笑着：“没事的，我已经将任何光明元素的血都逼了回去，不会让你们受伤的，就当是……”

瑟维垂下了眼睛，嘴角却慢慢挑了起来，接着说道：“就当是给你们的补偿，也当做是之前对你们那样子的赎罪。”

最开始那一只鬼婴便朝着瑟维那马上就要滴落的血爬了过去，开始一口一口吸了起来，然后不受控制的爬到了瑟维的手腕上大口大口的吸吮。

也许是有人带了头，这一下子，几乎是挂在这屋子中的所有鬼婴都爬了过来，吸吮着瑟维手腕上的鲜血。

林天寒皱了皱眉，想要阻止这一切，然而瑟维却阻止了他，甚至还冲着他摇了摇头。

此时的瑟维失血有些过多，面部有些苍白，可嘴角处的那抹微笑依旧没有退去。

最开始的那只鬼婴一直密切注视着瑟维的一举一动，那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看到瑟维越来越苍白的脸时，眼睛竟然不知不觉流下来眼泪。

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一只感染着另外一只，一时间所有的鬼婴都停下了吸吮的动作大哭了起来。

随后他们就在瑟维的面前缓缓地飘荡在空中，逐渐化身小小的光团。

瑟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住了，甚至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此时，正打算找瑟维谈话的马克留斯看到这一幕，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是叫做陨星的精灵，只存在于古籍上，属于传说中的生物更是祥瑞的象征，他能带来安宁与祥和，让所有他们被祝福的人一生无忧。”

瑟维的身子顿了顿，鬼婴化成的陨星渐渐飘落在他的身上，一团接着一团就像为瑟维披上了一层天然的铠甲。

马克留斯看着他最心爱的学生，有些浑浊的双眼满是不舍，但其中的祝福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接着分析道：“没有人知道陨星从何而来又因何降生，甚至所有古籍都做出了天生地养的解释。

而我竟然见证了他们的诞生，这真的不可思议。

这些祥瑞竟然和那些被诅咒的鬼婴是同一种物种，由于鬼婴是从小便扼杀在摇篮中，他们的怨气要比一般的魔物大得多，所带来的灾难更是毁灭性的，再加上难以管教，其的危险系数在所有魔物中甚至排在第一位。

然而谁能想到，当他们获得了善意，他们竟然能够化身成如此的祥瑞，这一幕简直让人惊叹。”

瑟维听着导师的分析，铅灰色的眼眸盛满了温柔的情绪。

善意吗？

他转过头看向马克留斯，心中重复道。

这善意不仅仅是来自于他的，还有这整个梅林沃斯学院都是如此的温暖。

要不然，谁会明知道这些怪物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还愿意将他们收留在这所学院里？

不仅让那些无家可归的怪物们有了栖息的地方，又保护了外界，不让他们收到怪物的袭击。

就是这样一群人，被所有人骂着，被任何人诅咒着，即便他们受到了多少不公正的待遇，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维护和平。

这么好的一群人，为什么他到现在才认识到呢？

瑟维又想哭了，可是他死死地咬住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已经成熟了，不能再随便掉眼泪，不过那一双铅灰色的眼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色彩。

这一变化被林天寒捕捉到了，他烦躁地皱了皱眉，呼气都变得狂乱起来，他几乎是像疯了一样冲出了瑟维的屋子，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他的眼睛微微合上，心中难受极了，可惜现在的他只是一具活尸而已，眼泪早已流干了。

而此时，马克留斯也察觉到了瑟维要永远离开的意图，哪怕心中有再多不舍，但是当他看到瑟维眼中那坚定不移的信念时，所有挽留的话都收了回去。

马克留斯骄傲又不舍地看着瑟维，对其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既然你要离开了，那我们的任务也结束了。”马克留斯注视着瑟维的双眼，接着道。“其实，让你过来我们学院，都是你大哥拜托的。”

瑟维瞬时间睁大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长的一章，求夸奖！

最后日常表白，爱你们啾咪啾咪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