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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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里逆着追逐打闹的人群回到教室时,只剩下值日生举着抹布在擦拭窗户,她听见响动回头,看到绘里时明显惊讶了一下,“……北川同学?”
环顾着室内空荡的桌椅,说不清内心深处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绘里满腹心事,没有跟陌生人寒暄的兴致,说了声“打扰了”就要转身离开。
“你来找迹部会长吗?”身后的女生及时叫住了她,绘里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对方毫不避讳地对上绘里的视线,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的打探。
“是,我在找他。”
女生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咦?……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
绘里移开视线,夕阳温柔掠过微风吹起的窗帘,恍惚间让人想起梦境里的某一幕,但在她想要更清晰追溯回忆的时候,那些画面又像碎片一般四处散去。
“迹部会长跟你说完话之后,就没有回来了。”女生拉上了窗帘,意有所指地说道,“他从来不旷课的。”
“……”
难得旷课的迹部景吾没有回自己的班级里,在学生会也找不到踪影。
心中某种热切的情绪,在一次又一次打开门后落空的期待中渐渐冷却,从一开始想要跑着去找他,到后来迈开脚步也变得有些道不明的沉重意味。
一路上脑海中涌现了许多回忆。
他傲慢又不耐烦的表情。
他从来不友善却非常好听的声音。
他撑着黑伞在雨雾中矜傲沉默的剪影。
他面对自己时,总是压抑着什么情绪的冷峻眼眸。
绘里停下了脚步。
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绯红的夕色染上平静的湖泊,平添一丝暧昧而绚烂的气息。她看见自己寻找许久的少年。他的身影不期然地出现在湖边,如同往常一般沉默,仿佛一直以来都压抑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情绪,在浓烈的霞光中才稍微泄露出来。
绘里朝他走去。
每一步,都让她想起当初一次次不由分说地接近他、企图从他身上得到答案的场景。
即使无比排斥她的问题,但在任何情况下,迹部景吾都没有对她说过谎。事实上,他的诚实有时候更加让人招架不住,毫不掩藏地带着对往事的不满与厌恶,这样不留情面的迹部景吾总是让她没由来地紧张,现在想来,那些不敢靠近的情绪并不是因为害怕。记忆会因为意外清空,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地记录着她曾经喜欢过谁这件事。
那是很深刻、很久远的喜欢,旷日持久地习惯使它得以镌刻在骨子里,想要摒弃它,就像从皮肤切入骨头一样泛起疼痛。
她停下来脚步,隐约觉得这一幕没由来地眼熟。
“迹部。”
听见她的声音,少年侧头,眼眸深处某种沉重的意味,随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扩散到空气中,让绘里有一瞬间短暂的失语。
本该由自己挑起话题,却没能成功进行下去,而迹部景吾看上去更是对谈话的兴致缺缺,他的视线空泛地落在女生身上,很难说清他在看绘里还是在看她身后的天空。
“你真的这么好奇吗?”过了许久,迹部景吾才收回视线,“那天,我的确是在这里把戒指丢下去的。”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他显然误解了女生的意图,挑了挑眉,“一直以来以愚蠢的借口不停质问我,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北川绘里,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在执着什么?”
她神色发怔,“……什么地步?”
“我和你。”迹部景吾说,“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后更不会出现别的交集。此时此刻,你为什么还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为什么呢。
左手的掌心安静地躺着一枚戒指,因为一直握在手里,已经褪去了金属冰凉的触感。在戒指的主人锐利的目光下,此刻仿佛发着烫一般,想要从掌心里跳出去。
但是至少现在不行。
她收拢起手指,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寸步不让地反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的弧度再讽刺不过,“你至今还没有明白吗,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关系。”
“我承认我以前性格太差了,”向来固执的女生难得也有认错的时候,“但是我现在改了很多吧?”
“什么啊。”他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我不能跟你好好相处,跟你愚蠢又傲慢的脾气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地讨厌你。”
“………………”
什么?
因为听到了超乎意料的回答,女生露出了有些呆滞的表情,这点儿茫然失措好像逗乐了迹部景吾,他笑了起来。
“真的很讨厌你。”他又重复了一遍,说话时因为缓慢而显得格外认真。
“为、为什么啊!”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迹部景吾的笑容渐渐淡下去,“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你数学不好吧?”
“哈?”
“这一点很讨人厌。”
绘里正要阴阳怪气地回讽一句“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时,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针锋相对的气势一下子偃旗息鼓,她难得顺着他的话问,“……还有呢。”
“还有,三心二意的样子很讨厌。”他说,“看电影的时候总是睡着,音乐会也没有耐心,钓鱼的时候还在玩贪吃蛇。”
“……”
“明明无知至极,却还是很自信的样子很讨厌。”
“……”
“精力旺盛,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很讨厌。”
“……”
“心情不好,却还要对我笑的样子很讨厌。”
“……”
“心情很好,对我笑的样子也很讨厌。”
“……”
他举例了那么多个讨厌她的原因,其中甚至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理由。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为这无理取闹一般的行为自嘲地弯了弯唇角。他不知道北川绘里有没有听懂,但这已经是迹部景吾人生中,在自己的尊严底线上做出的最大让步。
“北川绘里,”迹部景吾低头凝视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的眼眸看见别的什么人,他对那个人说出了深埋在心底,迟到了许久、至今依然想要倾诉的话语,“你不应该对我笑。”
他分明没有靠近一步,但是像被无形的气势压迫身体一般,绘里惊惶地向后退了一步。
左手不自觉地靠近心脏,砰砰的心跳声越演越烈,戒指却不受干扰,安静地躺在手心里,空气中涌动着某种摄人心魂的悲怆,无声却汹涌,绘里注视着少年冰蓝色的眼眸,褪去了高高在上的傲慢后,她竟然从中看见了与普通人无异的脆弱与平静。
这是第一次与少年见面时始料未及的画面,倘若当初他没有理会自己,他依旧是那个矜傲到不食人间烟火的迹部景吾,不会被拉扯进由回忆编织的情节,一次又一次从中寻找早已错失与忽视的东西,从而察觉到那份不得不令人在意的心情。
她在这场称不上战争的对峙中,竟然将他拉下神坛。
放学后的校园,随着社团活动结束,渐渐沉寂下来。
夕阳在天际渐渐淹没,黯淡的夜色悄然卷席,头顶的路灯闪烁了两三下,终于成功地亮了起来,橘黄色的暖光将影子拉扯的沉默而修长。
迹部景吾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对面的人微微颤抖的眼睫上,细密阴影像小刷子一样落在灯光笼罩的脸庞,不安而惹人怜爱。
她的沉默像是某种比语言更坚定的回应。
“收起你这一副想要道歉的表情,”他的低落也不过是一个瞬间的错觉,很快又变成那个傲慢的迹部景吾,他哂笑着,“做朋友的话还是算了吧,不过——”
他说,“我会试着跟你好好相处。”
那颗真心曾经挣脱了骄傲的束缚、挣脱了迹部景吾完美无瑕的人生轨迹,拼尽全力跳出来让她看了一眼。
少年仰着头,他的目光穿过林立在校道两旁的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久远到记忆已经记不清女孩的脸庞,只记得她穿过枝繁叶茂的庭院来到自己面前,问能不能对我友好一点。
年幼的他撇了撇嘴说,好吧。
时至今日,他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
“我回学生会一趟,”他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给自家司机发邮件,“很晚了。车停在门口,让司机送你回家。”
绘里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翻来覆去翻涌了很多念头。许多凌乱的线索,随着他的坦白涌入脑海,然而最令人无力的并不是无法将线索串联成真相,而是她知道就算把这些线头全部理清,也不会得到结果。
因为,那是早已无声消逝的感情。
而唯一的证据被她握在手里,无论拿出来还是藏起来,都不能算正确的选择。
如果非要从两个错误的选项里选出更友好的做法,大概是装作没有听懂他似是而非的话,也装作没有发现这枚戒指,听他的话回到家里,明天醒来,他们会成为茫茫人海中再平凡不过的点头之交。
什么都不要想了。
……这样,谁都不会受伤。
她回头望着湖面。
树叶打着转落了下来,水面泛起一阵涟漪,水纹不安地扩散,很快又归于平静,湖水拥有着能够让一切都不曾发生的假象。
她第一次伸出手,摊开了那枚戒指,眸光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戒指:敲里吗,人类的纠葛为什么总是以伤害我结尾。
儿童节快乐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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