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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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觉得达西先生对你有所不满不是因为你叛逆的思想

，而是因为你浪荡的作风。他不是那种死板僵化、一味保守的人，只是既以高标准要求自己，也以高标准要求别人罢了，您得承认达西先生平日里的做派和您可是大不相同呀！”茱莉娅指出拜伦话里的漏洞。

“好吧，我承认他和那些人不一样，从来都是言行一致、不加伪饰，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他比亨利·菲茨威廉（达西的大表哥，伯爵继承人）更让我顺眼，但是那又如何呢？他终究是那些人里的一员。听起来伯特伦小姐您很是欣赏这位先生喽？”“高尚的情操总是值得人敬佩的。”茱莉娅没有直接回答，心里想着只要不要让我去忍受他的怪脾气。

茱莉娅与拜伦聊得津津有味，却不知道就在刚才达西先生恰巧走过旁边听到了他们的一部分谈话，他的心情与两个钟头前又大不一样了，他带着喜悦边走边回想那位小姐提起自己时的语调。

这时宾利小姐走了过来，与达西先生聊起天来：“亲爱的达西，我注意到伯特伦小姐和拜伦勋爵很是相熟呀，你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听说这位英俊的勋爵近日里深受城里的太太小姐们的欢迎，现在看来姑娘们要伤心了，拜伦勋爵明显心有所属、好事将近了。”

“哦，有时候我真是感到奇怪，你们女人只要看到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在一起跳舞聊天就会联想到他们相爱啦、不久要结婚啦，要知道刚刚与这位小姐跳舞的可不仅仅是拜伦勋爵一个人呀。我是否应该告诉拜伦勋爵，让他感谢你对他的一番关怀，毕竟你给他安排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对象。”

“达西先生，拜伦勋爵又漂亮优雅，又能说会道，依我看现在你、查尔斯和菲茨威廉上校的加起来的魅力也敌不过他了，所以我觉得伯特伦小姐肯定已经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刚巧拜伦勋爵正需要她这样天真纯洁又富有的小姐拯救呢！（暗指拜伦欠下的债务）按照伯特伦小姐的表述她当然是不会介意丈夫的条件如何的，我想男爵的爵位也足以满足伯特伦爵士的要求了吧，这是一桩完美的婚事，人人乐意！”宾利小姐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人人乐意？你说的好像确有其事一样，我倒觉得伯特伦小姐很冷静，并没有被拜伦勋爵迷住，如果宾利小姐你对这位勋爵有意我倒是愿意帮你介绍。”达西先生觉得自己的这位朋友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不愿继续与宾利小姐闲聊。

再休息一会儿就快要开始最后一支舞了，他决定抓住机会邀请伯特伦小姐一起跳。宾利小姐气得脸都要青了，她刚才完全是白费功夫，不仅没能激起达西对茱莉娅的反感，反倒弄巧成拙让他下定决心。

他走了过来，先客客气气地向拜伦勋爵问好，然后转向茱莉娅说：“亲爱的伯特伦小姐，我恳请您再次赏我一支舞吧。”这番请求让茱莉娅大为惊讶，但是达西先生那副恳切的神气叫她没法拒绝。这位先生站在他们旁边，令乔治·拜伦感到十分不自在，既然茱莉娅已经有了舞伴，他便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也去邀请别人了。

舞会重新开始，这次达西先生的态度和之前可是大不一样了，他客客气气地问

：“伯特伦小姐，你和拉什沃思夫妇打算在城里待到什么时候呀？”

“这我可拿不准，拉什沃思夫妇或许希望能够在城里一直住下去，他们是有自主权的。而我，得看我的父亲是否允许，也许只能再住上不到两个月，到复活节我父亲前来伦敦办事的时候就会一起回曼斯菲尔德；也许可以继续在城里待到五六月份，夏天再回去。”

“那么我请求你这两个月多来府上陪陪乔治亚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达西先生顿了顿，“我的姨妈凯瑟琳夫人邀请我两个月后去她那里，我每年都要到她那里度过复活节，一共会待上两三个星期，希望我从肯特郡回来时还能在伦敦看到你。”

“凯瑟琳夫人，她的身体还好吗？还是那样健谈、乐于指点年轻小姐的言谈举止吗？你的表妹德布尔小姐身体有没有好一点？”茱莉娅想起当初那位夫人的好意“指点”，不禁笑着问道。

“姨妈和我的表妹一切都好。小姐，我知道你现在想笑什么，

你尽情地嘲笑我吧，凯瑟琳姨妈确实比较固执，脾气也不太好，我也拿她没有办法。”达西先生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这时他的脸上可真是富于生气，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睛看上去都透着笑意，看上去可一点儿也不输给美男子拜伦呀。

“固执，这可真不像是达西先生您会说出来的评价。”“那是你对我有偏见

，小姐，我从来不会为亲戚们做的不对的地方辩解，当初我就听乔治亚娜说起过姨妈对你的态度不够礼貌，我代她向你道歉。”

“你误会了，我可是一向相信达西先生你的人品的。我得为你亲爱的姨妈辩白一句，她实在是位可爱的夫人，除了偶尔对年轻小姐有些不够友好。虽然我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她了，但是我认为她应该越发值得周围的人们尊重了，记得帮我向她问好，您应该不准备带达西小姐一起去吧？”

“不准备，乔治亚娜会留在伦敦，由安涅斯雷太太陪伴，等我从肯特郡回来，我们打算夏天一起回德比郡。伯特伦小姐，我诚挚地邀请你今年夏天再来彭伯利游玩，我记得你一直夸赞它的美丽，去年你是九月份的时候来的，如果今年夏天来你一定会欣赏到更多美丽的风景。”

达西先生微笑着诚恳地看着茱莉娅，任谁看到他那副热切的神情都不会怀疑他对面前的这位小姐抱有的感情。

被这样专注的目光注视着，茱莉娅感到脸上一阵阵地发烫，她的脸上涂上了红晕，仿佛施了一层薄薄的腮红，又仿佛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看得那位先生愈发心里喜悦，觉得自己一直想的那件事情有不少把握。

茱莉娅想了想，说：“这得看我父亲的意思，从去年11月底开始我一直没有待在家里，恐怕他未必会同意。”说实话对于达西先生的态度她现在感到有些拿不准了，要说这位先生对她有意，她生怕是自作多情，何况达西先生现在理应对“那双动人的黑色眼睛”动了心；要说这位先生对她无意

，那么他热情的态度又未免超出了对待妹妹的好朋友的分寸。

对于茱莉娅的回答达西先生似乎并不是特别失望，他的心里转着别的念头：到了夏天或许两个人的身份又会有所转变，伯特伦小姐现在担心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深夜了，虽然舞会上的人们还在留恋舞蹈时的快乐时光，但是终究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大家依依不舍地互相告别，回各自府上。

“茱莉娅，你今天跳舞的次数可比平常多呀，菲茨威廉伯爵的外甥达西先生邀请你跳了两次，我敢说他一定是对你有意思。”拉什沃思太太在回去的路上兴致勃勃地谈论起舞会上的事来，虽然她一整晚都在跳舞，但是现在依然没有疲倦，而没有跳到太太一半场次的拉什沃思先生却已经在打瞌睡了。

“是吗？我不这么觉得，也许只是因为我是乔治亚娜的好朋友，达西先生特意抬举我罢了

。”茱莉娅正在思考那位先生的态度和自己应该用何种态度对待他，随意回答道。

“如果他特意抬举你，也没必要邀请你跳第二支舞呀，我们可不是那种在舞会上受到冷落的太太小姐。”玛丽亚语调变得高昂起来，接着她用略带一丝嫉妒的口吻说道，“不管是他达西先生还是拜伦勋爵，我都觉得很不错，还有菲茨威廉上校和宾利先生对你态度也很亲切，亲爱的茱莉娅，我都要嫉妒你的幸运了，城里就是和乡下不一样。”

拉什沃思先生被太太的话语从睡梦中吵醒，他没有摸清头绪，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就连忙插嘴：“

你说的太对了，亲爱的玛丽亚，城里的一切和乡下可不同，我一直想写信建议托马斯爵士也多到城里来住上一段时间，伯特伦小姐，你也喜欢城里吧，你们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太太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越发瞧不起他，茱莉娅只得陪他说了几句话：“恐怕我母亲的身体不大吃得消路上的奔波，父亲未必乐意，拉什沃思先生您就别提起这件事啦。”事实是托马斯爵士一向讨厌城里——可怜的拉什沃思先生，在舞会上喝了那么多的白汤也没有让他变得清醒一点呀。

等回到温普尔街，茱莉娅终于不用听拉什沃思先生嘟囔个不停了，她向姐姐、姐夫说了一声就回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了。这个夜晚真是既快乐又让她感到疲惫，直到入睡前她还一直在思考舞会上发生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