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平行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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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从平静的海面上滚滚而来，像碎玉似的扑打在礁石上。波纹重叠卷起惊涛骇浪，零碎的铁锈和繁杂的玻璃片被卷到岸边，海浪过后，细腻柔软的沙滩上只留下两个身影。

海天相接处燃烧着丹红霞光，水面泛着涟漪，涌着碧波，落日的余晖给海平面铺上一层红纱。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基妹拧了拧湿漉漉头发，晚霞的红晕为她洁白脸颊铺上自然胭脂色，她嗔怪的样子像极了声音浸着蜜糖撒娇的小女生。

索尔舌头发麻，难以习惯自家弟弟变成女人又用撒娇的声音和他抱怨。

“你不能总是这样，洛基！”

“总是什么？”基妹反唇相讥，“诸神做过的丑事还不嫌多吗？”

她庆幸玻璃监狱落在了大海上，如果是坚硬的地面上，她早就粉身碎骨了。

但同时她又厌恶索尔总是一副胸怀天下抱负又心胸狭窄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脸面，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缝自己嘴唇那一刻，他与记忆中那副模样早已渐行渐远。

“洛基，回去，向母后说清楚！”索尔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热，像滚烫的火焰燃烧她被大海浸湿的皮肤，基妹一怔，显然不知道索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似乎生怕基妹逃走，索尔抓住她的手腕更紧了，郑重其事说：“既然你问心无愧，那好好回去向大家解释清楚！”

呵！基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牵拉被扯掉针线的皮肤有些刺痛，但不妨碍她冷言讥讽：“你现在又叫我向大家解释了？当初在奥丁大殿上，你为什么不让我向大家解释？”

索尔被她说的一愣一愣：“你在说什么？洛基？”

基妹指了指自己唇角，仔细凝看上面还有乱七八糟的针眼：“你看到了吗？索尔，你的所作所为！”

索尔惊诧万分：“这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洛基你还记在心里？”他沉默半晌，语气放缓，有些忏悔般说道，“的确，那日我应该阻止侏儒国对你进行的审判，可是你欺骗了他们。”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替他们进行审判了？”

索尔被她说的更加困惑，他不想再在此事争执下去，仰头大声呼唤海姆达尔。

基妹猛然想起她将苏尔特尔的头颅放在了教堂，此刻若回去必会暴露一切行踪，她使劲挣扎，用力掰开索尔的手指，见索尔不为所动，她决定使出杀手锏—挠胳肢窝。

索尔从小不怕疼不怕苦，就怕痒，他完全没料到弟弟还和以前一样贪玩，居然会想到用挠痒的方法挣脱他禁锢。索尔僵硬的脸受不住百般挠痒，最后松开手捧腹大笑，一束彩光落下罩住他整个身体。

“再见，哥哥。”基妹微笑向他招手，后知后觉的索尔醒悟过来自己被骗了，可于事无补，彩虹之光带着他瞬间离开地球。

摆脱难缠的索尔之后，基妹决定回去教堂，毕竟苏尔特尔的头颅已经留在那里一个晚上了，他的追随者一定已经在背后破口大骂了。

当她来到码头上时，忙忙碌碌的渔民陆陆续续从海平面平安返回，她忽然想起自己完全忘记如何回到教堂，印象中只有巨大的弧形体育馆和中庭人展览会，可那个地方怎么过去她一无所知。

她和索尔坠入海岸，这里和自己最初来的地方相差十万八千里，任凭她再怎么聪明，也无法在方圆几万里的地方定位到最初来到的教堂。

肚子不合时宜叫了起来，她推门走进一家酒馆，叫了几盘小菜，合着美酒下肚。

不管怎样，先吃点东西再说。

“嗨！小妞！”一个披头散发的渔夫端起啤酒杯走过来，看清基妹的脸后，满眼都是精光，“陪我喝一杯呀。”

他将酒推向基妹眼前，基妹看了一眼，来者不拒的她一口气喝下。

渔夫扭头同他背后的伙伴眨眨眼，笑得贼眉鼠眼。

“如果我没猜错，酒里下了药。”

她淡然将喝完的空酒杯扔向脑后，瞬间砸中渔夫同伴的脸，鲜血直流。

“臭婊，看我不收拾你。”渔夫撸起袖子拳头挥向基妹，被后者瞬间用力握住，手腕断了，骨头成了两截，渔夫疼得汗水直流。

“怎么可能，药效我加大了三倍。”渔夫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孩尖声叫道，“她应该现在就倒了啊！”

基妹冷冷一笑，掌心向前，将渔夫推向后面的墙壁，瞬间墙壁轰然而裂。

酒馆里的人开始尖叫，四处逃走。

轮到渔夫剩下的五个同伴时，当他们转过身后，面前居然出现基妹五个分/身，用同样的手法拧断他们作恶多端的手腕。

“我本来才开始欣赏你们的美酒，可惜现在胃口全被你们毁了。”她踩着五个人重叠的身体胸膛，居高临下俯视他们，摸着下巴笑眯眯说，“需要我把你们送去喂鱼吗？”

五个人口吐白沫，被她殴打得口齿不清，说不出一句完整单词。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选择将他们送去喂鱼。”

优雅深沉的声音从背后慢慢散发，基妹来不及回头，男人已从背后走向她面前，基妹皱眉利索扔出小刀刺向男人。

男人徒手接住小刀，但手指缝有血迹流出。

“无妨！”

基妹这才发现在她身后至少有十个全副武装的人，他们头戴盔甲，整张脸浸泡在头盔自带的液体里，手持泛着蓝色光芒的弹药筒，见男人微微点头，他们放低武器，尊敬杵在一侧。

“我找你很久了，洛基。”男人轻轻用帕巾擦拭指缝，在酒馆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邪恶俊美，金黄的发色为他增添贵族优雅气质。

“找我？”基妹蹙眉，这些人不会又和航空母舰上的那些中庭人一样把她和另一个所谓的洛基混淆在一起了吧？

“是的，那天我和你说的计划，你考虑如何了？”

果不其然，现在连她不相信都有些困难了！居然有人在中庭伪装利用她的身份与各种人物交往，这实在匪夷所思又异想天开挑战她的底线！

像航空母舰那群人，像眼前这个陌生男人。

她从未见过他们！可他们一字一句毫不掩饰他们曾和她交流过，甚至还有可能斗殴过。

并且还是以一个男人身份！

她身形有些恍惚，但很快立足地面，沉稳说：“首先，我不认识你，其次我怀疑有人利用我的身份和你进行非法交易。”

“交易？”奥姆轻轻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就像温热液体体贴从口中划入喉咙，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洛基，我还是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毕竟我的军师已到了风烛残年，我热情邀请你成为亚特兰蒂斯军师，和我一起向陆地世界宣战！”

奥姆略带慵懒性感的嗓音靠近基妹耳畔：“你扮成女人的样子我承认成功俘虏了我。”

第一次有人用如此靡迆的声音和她说话，基妹的心跳似乎漏了半拍，一时气短忘记推开他有些暧昧越界的举动。

“放开我弟弟！”震怒的声音伴随一把铁锤飞了过来，将奥姆整个身体撞向吧台上，瞬间整个酒馆屋檐摇摇欲坠。

“洛基，跟我走。”索尔踢飞酒馆木门，拉住基妹的手准备离开。

基妹干脆甩开他，反唇相讥：“我为什么跟你走？我不认识你。”她果断将身份撇得一干二净。

奥姆坐在碎掉的吧台木板上拍掌，见索尔怒视他，他止住掌声佯装疑虑：“看我作甚？”

“洛基，别听他的！他不是正义联盟对手，所以找上你，你千万不能别被他花言巧语骗了！”

接着他继续怒气冲冲对着奥姆呵斥，将基妹护在身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带走洛基，你休想！”

几乎是平地一声雷，基妹抬起眸，她深锁的眉头似乎被利刃削弱，平缓又笔直舒展，她鼻翼抽动，翠绿的瞳孔反衬碧黄微光，像倒映在湖面澄净的涟漪，她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笑容，仿佛历经千年轻缓释放的压力。

她说：“哥哥我不回阿斯加德。”

她明白，一旦回去面对的就是诸神重如泰山的压力和众人无休止刻薄的指责。

“洛基，无论怎样，我和你一起面对。”

其实她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倾情交心，但此时此刻索尔一句话似乎释放她饱受千年的压迫。她也曾调皮过、贪婪过、欺骗过，但一切为的只是引起索尔的注意，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身影的守护，她也足以。

那一刻，她干涸的眼角有些湿润。

“好。”

奥姆无法阻止两人离开，只能亲眼看着索尔带洛基离开酒馆，盯着他们缓慢离去的背影，他的唇角慢慢勾起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

海平面依然壮阔起伏着，星空倒映在汹涌的海面上，如同粒粒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黑幕中。

“准备好了吗？”索尔从没像现在这一刻那么轻松，他几乎不用强制性抓住洛基，就能让洛基乖乖和他离开这里，对洛基忽然变化他有些吃惊，吃惊背后又明显多疑担心再次被骗。

从基妹脸上淡然略显开心的表情中，索尔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开始完全相信洛基不会再使心眼，他放心松开她的手。

“等等，你的耳机掉了。”基妹忽然想起索尔的黑色耳机因为斗殴落在了酒馆，没等索尔回应，她立即原路返回捡起耳机，这玩意她在航空母舰上见过，几乎联盟每个工作人员人手一份，曾听娜塔莎解释过，似乎他们一直用这个远程联系。

黑色耳机有特殊的联盟“a”字型标志，机型特殊，大小同嫩蚕豆一样，做工是天然弧形，黑色外壳如珠宝般清透，手指摸上去有轻微的摩擦感。

似乎不小心触碰某个部位开关，耳机忽然滋滋响起电流声，基妹学着索尔试着将耳机戴上，里面传来娜塔莎忽远忽近的声音。

“索尔，洛基在阿拉伯沙漠出现，我已经定位了你的位置，稍后神盾局飞行舰会到我定位到位置载你前往埃及东部，听到了吗？”

基妹屏住呼吸，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地跳动。

“听到了吗？索尔。”娜塔莎不确定再次呼唤。

基妹模仿索尔的语气和嗓音，醇厚的男性声音从她嘴里吐出：“我听到了，尽快吧。”

然后，她捏碎了耳机。

基妹走出酒馆，看到索尔站在海边静静等她，风吹起他衣角，迎面而来的海风打在他刚毅俊挺如刀刻般的轮廊上，他五官俊美身材健硕，一直是阿斯加德所有女神倾心的对象，也俘虏了她的心。

“哥哥，在你记忆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洛基，你怎么突然问起这种话。”

“我很想听。”她没来由认真起来。

索尔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回应道：“调皮，贪玩，虽然有时候恨得人牙根痒，但你一直是我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弟弟。”

基妹垂眸，她双手揣在衣兜，摸到衣袖里藏着的宇宙魔方，是这个魔方带她穿越教堂墙壁，带她来到昼夜颠倒的另一个平行世界。

她曾经一直以为平行世界只是传说，是诸神用来掩盖道貌岸然，伪装自己所有神话故事的传说。

没想到，平行世界真的存在。

‘

难怪这里的人都认识她，难怪她的恶作剧已经渗透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中庭，如果不是魔方力量，或许她也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知晓这个世界的人们依然痛恨洛基。

可有一个人始终如一爱着洛基，就是他的哥哥—索尔。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索尔。”她自惭形秽的笑，“你说的五百年前的事前因后果是什么？”

“洛基，今晚你很不对劲，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索尔看她的眼神明显警惕起来。

“告诉我！”她用难以抗拒的语气命令，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奥丁。

如果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索尔很难再次找到像今天这样的机会不使用任何武力就将她带回去，况且她扭扭捏捏的样子真特么像女人！让他好不自在。

“好吧，你剪断了希芙头发，父王命令你去侏儒国找杜尔加矮人重新打造头发，但希芙是阿斯加德女战士，头发对她而言不重要，可你执意要去，最后不知怎么骗走侏儒国一艘船。他们扬言要你的脑袋，是父王和我极力为你争取，才保住你的头颅，最后他们不死心只有将你的嘴缝上。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可如果你让我说出你和侏儒国曾经打了什么赌，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基妹咬住下唇，双手揉搓裙摆，原来这个世界的缘由是这样。

“你…不喜欢希芙吗？”

索尔坦然一笑：“你在想什么？洛基，虽然我和希芙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但我对阿斯加德女性只有友谊，没有渗透其他私人感情。”

噢，原来这个样子。

原来这个世界的索尔没有喜欢上希芙；原来这个世界的奥丁和索尔都曾维护过自己；原来这一切就是她想要过的生活。

“好的，索尔哥哥，我和你一起回阿斯加德。”她笑弯了眼，同索尔一起站在彩虹之光底下。

一束光罩住他们，瞬间强大的吸引力将他们身体悬空，索尔下意识想要抓住身体不平衡的洛基，忽然手扑了个空，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抱歉，索尔哥哥，我答应要和你一起回去的。”海边上，神盾局飞行舰缓缓落在岸上，已幻化成索尔模样的基妹随工作人员一起踏上了飞行舰，她坐在窗口，翠绿色双眼盯着璀璨星空，缓慢又平静说道，“等我杀死另一个洛基。”

两个平行世界的人相遇，必须先死一个。

只要洛基一死，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