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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说“不原谅”,尤先生表现的风度良好,没有问我“为什么”,而是说:“我明白,之前是我做错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张力就从来不会说“我明白”,只会一遍遍不停的问我“为什么”,接着自问自答道:“我都哄过你了,你到底还在气什么?”

这一点,尤先生更像个男人。

于是,我决定再考验、考验他。

“这段时间我心情很乱,我出了点事,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虽听不到他的语气,但我知道他很焦急。

“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上别人了,你会不会怪我?”

我不知道空投这个炸弹会不会引起反效果,我需要赌一次。

“谁?”

“一个男人。”

“是谁?”

“他追的我,很殷勤,我本来看不上他的,可他没完没了的追我,我也有点动心了。”

“他是谁?”

“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不过他们分手了。”

“他到底是谁?”

尤先生始终坚持一个问题,可我却透露了太多,就是不告诉他是谁。

尤先生很久没说话,也没有下线,也许他在思考如何处置我。

说实在的,那个“若若”甩了他,人间蒸发,我被迫当了替补,情绪受人影响,怨气越积越深。但如果能把这种怨气反射回去,我就会好受很多。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他被甩了,于是打扰我,我也被甩了,又被人打扰了,于是不服气,准备回过头拿下他。

“那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

这或许是全天下男人在得知女友出轨后的第一个问题。

“没地步,连手都没牵过,就是心动。”

尤先生又沉默了很久,可能是在考虑心动严重,还是动身子严重?

而我,就像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多小我不知道,但我渴望一个鸟笼子,最好是个尤物,给我足够的空间和心跳的感觉,再时不时打开鸟笼子放我出去闲逛,已经足够。

“其实我没打算跟他在一起,我只是想对你坦白一点。”我解释道,顿觉自己善解人意。

“哦。”接着,尤先生又是一阵沉默。

莫非这步棋走错了?难道尤先生恰好是那种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的男人?

这回,换我有点着急了。

我说:“也许我这么说你不能接受,对不起,我……”

“不,是我不对。”尤先生抢白道。

我一喜,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了下来,静等他如何数落自己的不对。

“我就知道工作,有很长时间忽略了你,你一直很支持我,但是我却连情人节也赶不回来和你一起过,这件事,我后悔了很久。”

原来“若若”是因为情人节孤家寡人。

不,我不介意情人节是不是一个人,因为情人节是二月十四日,北方的二月是很考验人的月份,冷风像刀子,空气像干冰,就算有十个男人愿意跟我手牵手出去吃饭,我也不会感到暖和。

但这些话,我说不出口。

我说:“那件事我已经忘了,以后补上就行了。”

尤先生似乎很惊讶我的宽宏大量,说道:“那你在气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不气了,我只是不小心对别人动心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那你为什么说不原谅我?”

“因为你给我太多空间了,让我有时间对别人动心。”

尤先生又沉默了。

当他再开口对我说话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我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可我没脸见你。”

“我刚才打电话给你,关机了。”

“是啊,我连听你声音的勇气,都没了。”

“若若……”

“不如这样吧,咱们先这样聊天,等过阵子再说。”

“好,只要你高兴。”

我高兴,我何止高兴,甚至以为他正身处炼狱,但我估错了。

他突然说:“若若,你变幽默了。”

然后,他下线了。

我很幽默,我不否认,可他用这句话作结束语是什么意思?我百思不得其解,开始有彻夜失眠的预感,于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第二天,我劝服了miumiu翘班陪我到公园练太极。

出了一身汗,我俩置身在一群爷爷奶奶中间瞎话家常,直到miumiu终于忍不住了,把我拖到一旁。

她说:“铺垫够了吧,你有话赶紧说,我要赶着给我男朋友买午饭。”

我说:“现在是上午。”

她说:“所以他已经吃过早饭了。”

我说:“哦,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女人?”

我说:“我知道,我还知道我的染色体是叉叉。”

她说:“你还是一个怪人。”

我说:“你敢告诉我原因么?”

她说:“上回我说你是馒头脸,说我自己是包子脸,你反问我‘凭什么你有馅’,你看,你多奇怪。”

关于这个反问,我认为我是理性的。我从小就喜欢吃有馅的面食,因为我不能接受一团面包着另一团面的骗局,所以我从不吃馒头,但我不排斥花卷,因为花卷为了伪装自己肯花心思改变外包装,这是一个突破。

但我想,miumiu是听不懂我的解释的,所以我沉默。

过了一会儿,我沉默够了,继续追问。

我说:“你觉得我幽默么?”

她说:“我想你需要找一个理解你幽默的人。”

我说:“我也这么认为,你和张力都不理解我。”

她说:“所以你们分手了。”

我说:“那是因为他找别的姑娘幽默去了。”

她拍拍我的肩:“你看得开就好。”

我说:“那你说,为什么张力不把我拉进黑名单呢,或者干脆换个号码,这样他就接不到我的电话了。就像那个‘若若’对待尤先生一样。”

她说:“也许张力的电话里还有很多后备资源,而尤先生刚好是若若的最后一个后备?”

我说:“他们都不识货,昨天尤先生夸我幽默。”

她说:“哦,你们太配了。”

终于从miumiu口里听到我想听的话,我心满意足的回了家,登陆□□准备窥伺尤先生的□□资料。

他居然在线,在线也不跟我说一声!

哦,我忘了关机了。

“若若,睡得好么?”

“不怎么好,我发烧了,刚才还出了一身的汗。”

“发烧了?吃药了么?”

“吃了,药真难吃。”

“要不要我煮粥给你喝?麦冬猪骨粥,你最喜欢的。”

他真有才华,不发展成男朋友太吃亏了。

“不用了,我在外面买了早餐。”

“一个人住,要注意身体。”

“嗯,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

现在客气,是为了以后的不客气。而且我们只是第二次聊天,聊天的内容已经如此深入,我很欣慰。

之后的两天,尤先生常在线。

自我坚持不去医院开药之后,他写了几个药名给我,还有汤谱。

我感到愧疚和心虚,但我不后悔,就像个海面一样不断吸取他的关怀,因为我知道,关怀的付出是收不回去的,我需要他对我难以自拔。

第三天晚上,我回到我妈家吃的饭,家里没有爸爸,因为我当他死了,我妈也当他死了,尽管他还活着,在别的姑娘的怀里活的好好的。

我一直不能理解这个五十岁男人的心理。既然他已经选择躲在我妈的怀里撒娇,为什么又要找一个陌生的怀抱?

男人和女人不同,最幸福的女人一辈子只有三个男人,一个是她爸,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儿子。

当然,有时候丈夫也像是个儿子,或是孙子。

而男人对幸福的定义则比较混乱,他们不能选择有几个妈,但是却希望有一个以上的妻子,或者情人。至于孩子,若是不需要他们抚养,多几个少几个也是无关紧要的。

就像我爸。他和我妈已经分居,正在办离婚,同居的新伴侣是个大我两岁的女人,样子我没见过,声音我没听过,但她隐身的同时也勾走了我妈的半个幸福。

在这一点上,我遗传了我妈。

张力甩了我,我爸甩了我妈和我,我失去了做一个幸福女人的半个权利,所以,我要再找一个靠谱的生下第二代,用这半个权利赚取双倍的幸福。

我妈熬了鱼头汤给我,我喝了半锅,因为我要是不喝,汤就剩下了,剩下了就要倒掉,那她的心意就只能被下水道笑纳了。

我爸爱喝鱼头汤,我也爱喝,但我妈不吃鱼,更恨鱼腥,所以剩下的半锅汤我还要打包带走。

吃过了饭,我妈问起我和张力的情况,我毫无隐瞒。

我妈很气愤:“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个女人是谁?”

我眨眨眼,很想告诉她我不知道是谁,就像她也不知道我爸的第三者是谁一样。

我说:“是个男人,所以我心里好受很多,他们注定不能注册,因为他们的情敌是婚姻法。”

我妈不再气愤了,震惊取代了她的一切情绪。

她说:“再找一个,你还年轻,有的是资本。”

我笑笑,靠在她肩膀上,替我爸撒娇。

她说:“那你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我说:“有个新公司挖角,我想过去试试。”

她说:“哎,你们年轻人就爱折腾!”

我妈是个很好骗的女人,所以才会被我爸骗了三年才分居。

但在婚姻上,我妈很先进,结婚、生女、分居、闹离婚,我永远追不上她的脚步。

离开了我妈那儿,我回到家,开始思考是不是过几个月就搬回家住。

我身处的小套间已经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是为了我和张力准备的,可喜的是,搬进来的那天,张力也对我提出了分手,我刚要从兜里拿出来的钥匙也掉了回去,所以张力不知道他曾经有个窝。

放下鱼头汤,打开电脑,我毫无准备的登陆□□,还没开始对尤先生发牢骚,已经看到这样一句留言。

“你不是若若,你是谁?”

我一惊,手一抖,胳膊肘碰到了鱼头汤,汤倒在了键盘上。

也就是说,我连打字回复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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