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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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静等人害怕打草惊蛇,只能躲在原地不动。约莫一刻钟之后，掘土的声音停下来,接着便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把叶子倒在某物上。

做好这一切后，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出现在大面前。那人果然穿着九铢人的衣服，手上提着一把锄头，还时不时警惕地抬头四处看。

等他走后，寇静等人便去他之前去的那处。这里有一片空地，地上堆积着腐烂的落叶,看上去和他们上次来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寇静捡起一根树枝拿刀削，之后便用它到处戳刺,其他人见状也模仿他的样子去做，很快，便有人找到刚刚动过土的地方。

拂去落叶之后,几人合力拿佩刀在此处开挖，甫一挖开,便有人控制不住呕一声，底下血肉模糊得一大团东西，腥味夹着臭味扑面而来，再加上这无与伦比的视觉效果,实在是有些挑战别人的神经。

寇静忍着恶臭用树枝将底下的东西挑开，发现里头尽是一些死去的野兽，这些野兽死状恐怖,似乎死前受尽虐待，最上头的两只，身上的血都还是红的,想来是刚刚才埋下去的。

“这几只死有三四天，这几只两三天……”秦钊做过猎户，对这些野兽自然也更熟悉些，此刻就用棍子挑出去，按照大概的死亡时间码在一起。

“九铢人行事真是怪异，打到野兽竟不吃，只杀死埋起来？”某人不解地说道。

“一群蛮夷，做事古怪不是正常的吗？只太过恶心些。”刚刚呕一口的士兵嫌恶地看地上的东西一眼，把这让他出丑的怨恨记在九铢人头上。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寇静说道，“恐怕吴将军他们曾在此处遭毒蚊叮咬，可能就是这些东西造成的。”

想起吴春林等人的惨状，站在这堆腐尸旁边的人不免向后退一步，以免自己也那虫子咬到。

“可是现在这里并没有毒虫。难道它们还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来不成？”秦钊四处找找，没有发现一只毒虫，疑惑地问道。

寇静对此也有些不明白，难道九铢人也懂得控制虫子不成？素日只听说南疆人爱玩虫子，难不成此次越析之乱，还有南疆人的手笔在内？

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想清楚，他们把现场复原，然后悄悄退出密林，并且小心地把痕迹都抹除。

接下来的两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寇静派人守在那路口附近，都没等到九铢人的消息。但从驻守在出口处的那队人马反映，这群九铢人应该还在这山林里。

这天晌午过半，派遣下山的人带一队人马回来，他们支上担架，准备将那群重伤员抬回去医治。乌三的草药对他们只能暂时消痒，药效一过就无能为力。

而腹痛的那些人，则由随队来的一位老军医医治，他本就是这临沧城的人，对于治疗瘴气也略知一二。他先给士兵们把脉，然后在乌三开的药方的基础上，删减一些药材，又加上几味药。

几服药下去，这些腹痛难忍的士兵们总算是止住。原本由吴春林和寇静带队的人马，除抬回去救治的重伤员外，还剩下一百多人。身为主将的吴春林也抬回去，这些剩下的人马就全由寇静指挥。

寇静将人集中起来，刚刚准备部署，就见之前派去埋伏在密林边上的士兵回来一个。那人一脸喜色，见到寇静立刻拱手行礼，不等寇静叫起，他就噼里啪啦地说一通话。

“你是说，那九铢人又来？”寇静腾地起身，上次他们去的匆忙，未免打草惊蛇，便没有跟上去，这几天没九铢人的行踪，他正准备派人去看看，谁知这便来消息。

那士兵点头：“对，而且不止是一个人！还有个穿得很奇怪的老头子，看打扮倒不像是九铢人！”

寇静直觉这人应该是个关键人物，不能让他跑，于是立刻安排人手前往密林。到达之后他让人马散开成包围状，以免让他们钻空子。

“将军，那些人还在里面，听动静应是把上次埋下去的东西又挖出来！”说话的士兵一脸嫌恶，上次他闻到那味道后，回去连干粮都吃不下。这次又过几天，那味儿……可想而知！

寇静点点头，示意众人继续埋伏，然后他带上秦钊小心地往里走去。这一路落叶堆积，又不见阳光，踩上去湿黏黏的，还伴着一些腐味，令人作呕。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们的脚步声很好地遮掩住。此时他们已经摸到那些人附近的一丛灌木后，也没有人察觉。

寇静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朝里看，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刚刚士兵说的那个人。他头上绑着一条布巾，身上穿的艳丽无比，配上他那张风干橘子皮一样的脸，看上去无比的怪异。

那老头端详一会坑洞里的腐尸，而后又拿一根树枝往里捅捅，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满。而上次过来的那个九铢人则一脸为难，好像在解释什么。那老头肃着脸，张口说几句话。他的发音很是奇怪，寇静他们一句也没听懂。

但是九铢人身边跟着的距离最近的一个士兵仿佛听懂，他面色煞白，浑身颤抖，死死地盯着那老头，似乎听到什么特别恐怖的话。而之前那个九铢人的动作，验证寇静的猜测。

只见他将那人一把揪至身前，拔出匕首往他颈上刺去，血液喷射而出，那人竟连一声哀嚎都没能发出，就这样杀死。

那老头眼里涌上一股邪意，他将那人扔进坑洞中，看着他的血慢慢铺开，脸上突然绽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然后，他从九铢人的手中接过匕首，往自己的手腕上也用力割一刀。

寇静身旁的秦钊一惊，用气音道：“难道他想自尽？！”

寇静摇头，示意秦钊继续看，他觉得没那么简单，上次的毒虫来的那么蹊跷，一定和这个人有关。他们刚刚的举动，似乎是在用人的鲜血和动物腐尸献祭一般。

果不其然，他这一刀下去后，奇异的一幕出现！

刀子划开皮肉，可里面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来。那老头却一点也不奇怪，只蹲下身子将割开的手腕放到铺满鲜血的坑洞上方。瞬间，他的心口处鼓起一个小包，里头剧烈地动着，就像是有什么活物想要钻出来一样。

老头那东西搞得面目狰狞，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过一会儿，那东西平静下来，开始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一路从脖颈来到手臂，又沿着手臂爬向划开的手腕，最后，从破裂的皮肉间钻出来。

那是一只虫子，它通体漆黑，身上还有许多小刺，看上去丑陋无比，可老头看向它的目光却好像是在看什么绝世大美人一般。

寇静注意到，自从这虫子从他的身体中爬出来后，老头整个人就憔悴不少，形容枯槁，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可他眼里放出的诡异精光又让人觉得，他还很健康。

虫子从他的手腕一路爬到坑洞中，然后顺着刚刚割开的，还在流血的脖子爬进去。一旁屏住呼吸的九铢人终于松一口气。

约莫过一刻钟左右，寇静又看见那只丑陋的虫子。它比刚爬出来时似乎精神许多，头还一摆一摆的，似乎心情愉悦。老头迫不及待地将手伸过去，希望它能从手腕爬回原来的位置。

就在此时，寇静突然动作起来，他纵身一跃，一边举起手上拿着的刀，朝那即将进入手腕的小虫劈去。他的刀法精湛，又是突然袭击，故而那老头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虫子寇静的刀砍成两截。同一时间，秦钊也跳出来，几招将那领头的九铢人制服住，以此警告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那老头盯着地上的虫尸，双眼赤红，神色变得癫狂起来，手微微一翻转，朝寇静的方向弹射出什么东西。寇静一直防备着他，在他出手的同时立刻旋身后退几步，果然，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出现一滩冒着黑气的水，一片叶子掉落其中，立刻就吞噬得无影无踪。

他心里暗道一声好险，变得更加警惕。那老头原本还想动作，可突然之间却像什么定住一样，神色渐渐惊恐起来。

寇静发现，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里，似乎都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让他的身上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包。这场景既诡异又恐怖，后面听到声响赶来的士兵们都看呆，因为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种事情。

这老头已经自顾不暇，秦钊挟持住的九铢人也慌神，秦钊用刀架着他后退时，他还妄想能够找到机会逃脱，可是最终他还是带到大魏士兵的这边。

“让他们放下武器。”寇静说道。

那九铢人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寇静一个眼神过去，他的肚子便秦钊的拳头“问候”一下，痛的他直抽抽。

“我知道你听得懂，快让他们放下武器！”

那九铢人有点憋屈，又怕继续挨打，只得喊一声。可谁知，这人也是个不得民心的。他喊一声之后，那些九铢士兵竟然转身逃跑。幸好大魏军之前早有埋伏，才没让他们跑回去通风报信。

一群人将这里恢复原状，而后便带着这些俘虏回到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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