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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淅淅沥沥地渐小,冯小岚又坐了一会,远处一个岁数不算太大的大娘走过来了,拎着菜篮子,撑着伞,见她一个外人在这坐着,停步驻足,用一点儿也不标准的普通话问了句:
“姑娘,你不是这的人吧?”
“嗯,我是从外地来的。”她微笑着回答。
“那你……找这家人?”
她点点头。
大娘叹了口气,普通话说不利索,干脆用方言唠叨起来:
“唉,这家人不住这啦,你也是那叫什么来着……追星族是吧?头些年来过不少小姑娘呢,一个个的都是还在上学的孩子,三天两头地往这跑,后来见不着人,慢慢地也就不来了。”
“对对,我是卫羽宸的粉丝。”
卫羽宸家乡的方言,她能听懂个百分之八十,陆淮跟卫羽宸是同乡,她以前跟着陆淮工作惯了,有时候陆淮和老家的人打电话,慢慢地她也基本听得懂,于是便立刻顺着这位大娘的话茬接下去。
大娘却是一脸的惋惜:“这家那个混小子,从小打架不学好,他奶奶还是外婆来着,靠捡破烂给他拉扯大,没想到啊人家小子现在发达了,去北京当大明星了,赚的钱啊,那数都数不过来,再也没回来过。”
“那您认识他家那位老人吗?”她连忙问。
大娘摇了摇头,“打过照面,挺和善的一老太太,早没了,走了六七年了吧。”
“是怎么走的呢?”她追问。
“不晓得喽,先前好好的,天天在这街上溜达捡东西,那年有小半年没见着,一打听才知道没了。”
大娘说着话摆摆手,转身边叹气边走远了。
冯小岚的电话又响了。
还是先前那位执行制片人,这一次听小姑娘的声音,似乎都快哭了。
“小岚姐,怎么办啊,全剧组都乱了,刚才卫羽宸……卫羽宸他……”
“他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她温言安慰。
执行制片人语无伦次地说着:“刚才,刚才卫羽宸突然从化妆间出来了,还是谁都不搭理,直接就跑到海边去了,所有人都追出去了,他往海里越走越深,后来水都没过腰了,他就在海里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我们都吓死了……”
“然后他经纪人淮哥进去了,不知道俩人说了啥,反正最后淮哥好像是急了,俩人在水里打了一架,现在让淮哥给硬拖出来了。”
“那,现在他们去哪了?”冯小岚试探着问。
小姑娘答:“又进化妆间了,这回也不藏桌子底下了,衣服湿了也没换,直接躲柜子里了……”
小姑娘说着又发来一张照片,拍的就是化妆间角落里,摆放的那个一人多高的大衣柜,平时这柜子里面不放东西,偶尔临时放个演出服用。
照片里柜门是关着的,外面围了一圈工作人员,小姑娘试探着道:
“小岚姐,你看,他就躲在这柜子里面,无论谁说什么也不出来……你说,他会不会精神有什么问题啊……”
“我知道了……”冯小岚安慰了小姑娘一会儿,轻轻地说完挂了电话,有些失神。
卫羽宸怎么回事,她隐约知道跟他外婆有关,她拿起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七八声,没人接,直到系统自动挂断。
她一直都知道,卫羽宸跟她不一样,他们不是一类人,他会哭会笑会作会闹,甚至很多时候让她这个冷静到没有心的理智派,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她也明显感觉得到,这一次的他,跟往常闹点小孩子脾气不一样。
他外婆的事,像是这苍茫大海中的冰山,绝大多数的时候,看不见摸不着,可一旦碰触了,那些残破的不堪的的过往,就会滚雪球般一下子翻涌开来。
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她捏着手机坐着发呆,浑然没在意屋檐的滴水不知何时早已打湿了裙角。
雨过天晴,远处,一辆黑色奔驰车缓缓停在巷子口,巷子太窄,车进不来,车门开处,下来了一对中年男女,往巷子里来了,女子挽着男子的胳膊,像是一对恩爱夫妇,喜气洋洋地就进了一间破败的院子,是卫羽宸家斜对面的那一户。
不一会儿功夫,那女人用轮椅小心地推出来一位老爷子,贴心地叫着爸,然后将轮椅妥当地停靠在一处干净的地方晒着太阳,转身又进屋去了,似乎在和她丈夫收拾着什么东西。
那老爷子看上去年纪很大了,腿脚不便,却精神矍铄,轮椅停靠的位置跟冯小岚距离不到两米,老爷子自己待了一会许是无聊,开始用着那一口十分纯正的方言,笑呵呵地跟冯小岚搭话:
“我儿子,我儿媳妇……”老人家指着出来进去似乎正收拾东西搬家的男女:
“接我去城里住了,岁数大了,动不了啦。”
“您的孩子真是孝顺。”冯小岚由衷地赞叹。
老爷子感叹:“在这住了五十年,五十年喽……”
冯小岚灵机一动,指了指卫羽宸家那破败的大门:“那您认识这家人吗?”
“哟,小宸他们家,那太认识了,那娃啊,是个好孩子,小时候过得苦,好日子在后头呢!”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头脑却依然清晰:
“丫头啊,我看你不是本地人,你是打北京来的吗?”
冯小岚微微诧异:“您怎么知道?我是卫羽宸他同事。”
“啊,同志你好,你好……”听说她跟卫羽宸认识,老爷子说着话忽然就激动地要站起来,奈何腿脚动不了,冯小岚赶紧扶他坐稳。
“娃去北京这些年啊,每年都派一位男同志回来,姓陆,也是年轻的娃儿,长得挺好,每回来带着钥匙,把这大锁打开,进去打扫一遍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知道老爷子说的是陆淮。
老爷子继续道:“前年啊,小宸那娃说是挣钱了,让陆同志给我拿来这个数,这个!这个数!……”老爷子说着,伸出一只手,比了个拳头。
冯小岚没看懂:“一万?……”
“不是,不……”老爷子摇头。
“十……万?”她疑惑着瞎说。
老爷子依然摇头:“不对,不对,往多了,往多了猜……”
她不敢说话了。
“一百万!一百万啊……”老爷子激动地挥舞双手:“我活一辈子,九十岁了没见过这么多钱,小宸那娃给我养老的,我到死也花不完,给我儿子、孙子城里买房,剩下的,供我重孙子念书……”
“卫羽宸给了您一百万?”
她觉着老爷子可能是年纪大了糊涂了,一百万是个什么概念,可能住着这城郊破败小屋的人们,别说是没见过了,多半连想都想象不出。
“他为什么给您这么多钱啊?”她追问。
老爷子摆摆手:“嘘……原本我没打算说,带到棺材里也不说,现在我要搬走了,小宸那娃也长大了,同志啊,你回去告诉他吧,免得他心里挂念着。”
“您说……”她其实没太听懂,老爷子虽然头脑清晰,但毕竟年纪大了,说话的条理欠了些。
老爷子叹息:“那年啊,他家老太太没了,我埋的……”
午后的阳光西斜,老人家坐在轮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忆着往事。
“那家老太太守寡十多年,没儿子,就一个闺女,年纪轻轻也病死了,扔下小宸这么一个娃,他爸在城里娶了新媳妇了,不要他,老太太就带着,到十几岁。娃儿从小没妈,挨欺负,这附近的那些不学好的小子们,老打他、骂他……”
“有一天晚上,就镇东头那个过江桥,那年新修的,娃儿放学让那一群坏小子给绑桥上了,天黑了老太太出门找外孙子,看见她娃儿让人欺负呢,着急了就要上桥,结果道儿黑,老太太腿脚又不灵便,一下子就从桥头那土坝掉水里了。”
“那……后来呢?”冯小岚攥紧了衣角,试探着问。
“那群混小子一看,全吓跑了,我小儿子晚上开车拉货,赶巧儿看见了,就赶紧停车下河里捞人,没捞上来,报警了,后来警察来了,十来个人到江里去找,也没找着,把那娃儿从桥上解下来了,那绳子绑得,身上全磨破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太阳要落山了,空气也变冷了,冯小岚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点一点掉入冰窖。
“后来……找到了么?”
老爷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过了十来天,顺着江漂到别的镇子上了,捞上来了……不过出事的那天晚上,娃儿就疯了,又哭又闹的,三五个人按不住,后来让人给抓去精神病院关了好几天,赶在老太太出殡那天,放出来了。”
“娃儿太小了,又没什么亲人,我是个镇干部,事儿我办的,尸首找着了我没说,更不敢让娃儿看,就火化了,要了件老太太的衣服,包着骨灰盒,跟她老头儿并骨了,出殡那时候,我就跟娃儿说,这叫什么来着……对,衣冠冢,事儿得办,但是没准老太太让哪家好心人救下来了,过几年就回来了。”
“那,他相信了么?”冯小岚问。
老爷子长叹一声:“当时是信了!小孩儿么,不过啊,前年让那位陆同志给我送钱来,说是谢谢我当年帮着送他家老太太。他家老太太的事啊,我之前打算跟谁也不说,谁问都说没找着,死活不知道,但是我寻思啊,这两年娃儿也大了,估计琢磨过来了,同志啊,他要是问,你就跟他说了吧。”
冯小岚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她从来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何况都是这么久以前的陈年旧事了,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此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忽然间就觉得,眼前的这位善良老爷子,一定会儿孙孝顺,晚年享福。
“爷爷,谢谢您。”
说话间,老爷子的儿子媳妇出来了,将老人日常必备生活用品搬上车的后备箱,小心地推着老人的轮椅,往停车的地方去了,临走时那男人还弯下腰,细心地给老人指着天上的晚霞看,女人则回过头,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她也挥手道别,之后站起身,回头又望了一眼那用一把大锁锁住了的斑驳大门。
当晚,她也没打车,就从镇上缓缓地往城中酒店的方向步行,走累了就坐下来看一会风景。
回酒店的路上,她收到一条卫羽宸的微信语音,他说: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外婆是意外溺水身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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