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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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言到翰林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苏铭的身影，心里想着那小子今日恐怕又是睡过头了，昨日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迟到，果然他的话当不得真。

但是苏言没有想到的是等到自己走到屋内的时候，苏铭已经坐在了书桌旁。

“今日迟到的倒是皇兄。”昨日被两人取笑了一番，今日好不容易来得早了一会儿，依照苏铭的性子自然是要得瑟两句的。

“是是是，铭儿难得变得这么上进了，可不要只是一时兴起，坚持下去才是最重要得。”今日早朝散得有些迟，苏言确实并没有昨日来得那么早，但是也不像是苏铭昨日那么迟，看着苏铭此时的模样，应当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那是当然。”苏铭回答得很有自信。

苏言也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言，苏铭是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今日来得这么早确实让人有些意外，但是苏铭本就是个什么都坚持不下去的性子，也就是因为昨天笑话了他，今日这倔脾气上来了才会来得这般早吧！

“难得五殿下来得这么早，今日读完这五本书应当是不成问题吧？”顾流芳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将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五本书放在了苏铭的桌子上。

苏铭看着顾流芳将手中的书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桌上，比起昨日的三本还要厚实一些，他肯定是故意的！

苏铭的脸上虽然有些不大乐意，但是嘴上也没有拒绝，顾流芳对他已经有些了解了，知道自己读完这五本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这些书看着虽然厚实，但是里头的图画也多，所以看起来并不会太过费劲，顾流芳就是知道他能够读完，才布置给了他这些任务，苏铭自然也不会逃脱认输。

“当然不成问题，不就是五本书么！本殿下今日一定会全部读完。”苏铭冷哼一声。

看着他的模样，顾流芳笑了笑，激将法对这位五殿下果然是好用的很，有的时候就是不能硬着来，让苏铭自己掉进陷阱里不是更容易一些。

“殿下也莫要诳臣，日落前臣也会再次出题问询殿下的。”看完一本书并不难，眨眼间翻一页也算是看了，顾流芳说的是让苏铭不要投机取巧，认真看书。

“随你。”昨日已经有了经验，苏铭并不觉得应付顾流芳的问题有多么的难。

不，准确地来说，他甚至有一些期待顾流芳早些考他，好叫他认识到自己的本事。

昨日顾流芳夸奖他时，苏铭内心就有一股极大的成就感。甚至有一种给对方刮目相看的意思，苏铭更是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

这才半日没见，苏铭就变得这么听话了，坐在一旁的苏言是极为意外的，看了眼自己的五弟，又看了看眯着眼，勾着唇角的顾流芳，苏言忍不住笑了。

自家这个五弟，这么乖的落入了简之的陷阱一点都不自知，该说是简之的手段高明，还是自家的这个皇弟太好骗了！

不过苏言自然是不会戳穿顾流芳的那点伎俩，苏铭有了上进心对他来说是喜闻乐见的事情，他在宫中唯一在意的也就是这位五弟了，只要他过得好，自己也就放心多了。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走过来，苏言是真心地疼爱苏铭。

苏言看了一眼顾流芳，对于这位好友，苏言是有所了解的，虽然脸上总是挂着浅淡的笑容，看上去很温和，很好相处的模样，但是性子却淡漠得很，并不喜多插手一些事情。

平日里也不与其他府中的公子哥们来往，相交这么多年，顾流芳虽然也偶尔于他一同开些无伤大雅得玩笑话，但是看到这两人的相处方式，苏言是意外的。

都是身边熟悉的人，相处起来竟然是他以往都不曾想到的有趣。

“皇兄，虽然顾大人长得确实好看，你也不能一直偷懒不作为啊！”苏铭在旁边插话。

“简之，五弟这是夸你长得好看呢！”苏言收回了视线，笑着回应了一句。

“多谢五殿下夸奖。”顾流芳规规矩矩地回应了一句，弄得苏铭倒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顾流芳确实是长得好看，但是这么直勾勾地说出来似乎也确实不大好，况且顾流芳又不是女子，要形容也应当是风姿隽爽，风流倜傥这些词。

但是顾流芳确实不是那种偏偏的公子哥儿形象，他是真的长得极为好看，用美貌佳人来说才应当是合理的，只不过这话苏铭顶多是憋在心里想想，他还不至于傻傻地说出口。

短暂地调侃之后，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阅读当中，昨日体会倒了书中的乐趣，今日也不觉得多么得难熬，苏铭一上午就看完了三本书，午膳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今日膳堂准备了什么吃食？”苏铭问。

“今日有东宫的宫女送来的食盒，殿下不用再去膳堂用膳了。”顾流芳说道。

“怎的？皇兄宫里得厨子还抵不过翰林院的官厨？”苏言瞧见了苏铭眼中的失落，忍不住地询问了一句。

“哪有，自然是宫里的厨子做得更为美味。”苏铭说道。

其实苏言也并没有说错，苏铭确实是有些失落的，往常都是一个人在宫中用膳，或者是跟着父皇，皇兄一起，又或者参加宫里的宴会之类的，但是昨日在翰林院的膳堂，苏铭是第一回体会到了用膳的不同滋味。

朝中众人都围在一张桌子上用饭，席间侃侃而谈，有聊家常的也有议论古典书籍的各种趣闻也听到了一些，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不同于他在宫中见到的模样。

这些人不再是早朝上庄严肃穆的模样，更是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息，苏铭觉得很不一样，世间百态，他只是听过，真的见识到之后才发现果真不是听一听就能知晓的，凡事还是要亲眼所见才会显得真实。

苏铭不知道的是，昨日他的膳食虽然是翰林院的官厨做的，但是送到他手中时也是经过了严格的检验，身为皇子，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入口的。

苏言就更不同了，苏言身为当朝太子，是储君，别说是在翰林院用膳了，就连喝的茶水也是东宫自备。

短短的时间内，宫女已经将桌子布置好了。

“简之也一同坐下来吃吧。”苏言提出了邀请。

“臣，谢太子。”顾流芳也没有拒绝，虽说君臣有别，但是他也不是那般顽固的人，两人同窗这么久，自是互相有些许了解，他要是拒绝就显得矫作了一些。

等到苏言和苏铭一同入席之后，顾流芳这才坐了下来，虽说桌子上的菜色极为丰富，但是苏铭却觉得并没有昨日吃得那般舒心，不过他也习惯了，布菜都是由宫女们来的，吃得不太自在就是了。

原本以为顾流芳不会适应这般压抑的饭局，但是看了两眼，倒是他自己多想了，顾流芳还挺自在的，也没有一点食不下咽的感觉。

也是，毕竟是皇兄的好友，应当是习惯了，席间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皇兄与顾大人的相处竟是如此地自然，苏铭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与皇兄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皇兄是他唯一放在心里在意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却觉得有些别扭，好像是他原本以为属于自己的东西，似乎被抢走了一般。

但是又好像不是这样的，皇兄还是原来的皇兄，难道问题出在了顾流芳的身上，他已经不小了，但是还是有一种自己手中的糕点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是嫉妒吗？肯定不是，他已经不小了，知道什么是大度，但是这微微酸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定然是吃得不舒服，哽得慌，他想多了，他不过是第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想多了罢了，苏铭的内心是极为清楚的，对于皇兄，他是尊敬和敬仰的。

对于顾流芳，苏铭原本是有些不屑的，四年来只是在众人的口中听到过国子监的人对顾流芳的各种夸奖的言辞，直到三日前，苏铭都是不屑的。

第一眼的时候，苏铭还在想长得这般倾国倾城的人能有几分的真才实学，莫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众人才会多有夸奖他。

但是两天过去了，苏铭常常回想起来的还是那日在大殿之上铿锵发言的顾流芳，明明以为只是比自己大几岁的人，厉害不到哪里去，但是苏铭内心明白，对于顾流芳，他是钦佩的，不同于对皇兄的那种敬仰。

他是打从心里的敬佩顾流芳，敬佩他的才学，敬佩他的胆魄。

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心性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单纯。玩心虽然依旧是大，但他早已不是不懂事的年纪，顾流芳的出现好像是一股隐形的力量，推动着他的后背，明明只想做个宫中的小霸王，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此时却主动地想要改变自己。

他是把顾流芳当作了目标吧，那种想要努力追上的目标！苏铭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