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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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芳抿了抿唇，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苏铭的这句话。

虽然苏铭平日里在皇宫里无法无天，调皮捣蛋，但是顾流芳还是注意到了苏铭的心思是细腻的。

三皇子的话他看似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如今三皇子苏卫的地位蒸蒸日上，苏铭的心里产生一些慌乱也是正常的，不止是苏铭，就连太子苏言最近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风吹草动，但是这些事情顾流芳是不会跟苏铭讲的。

他的身份不适合讲这些内容，苏铭也不适合了解太多，所以他无法回应苏铭的期待。

“罢了，是我有些钻牛角尖了，这些事情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司业又怎么会关心呢。”终于是忍不住的将心中的烦恼发泄了出来，苏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话，眼神中带上了一丝的懊恼。

“没事，要是太子殿下知道您这么关心他，他必然是欣慰的。”并没有因为苏铭的话而生气，顾流芳反倒是露出了一个笑脸，安慰着苏铭说道。

苏铭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仔细想来，他与顾流芳似乎也并不算熟悉，顾流芳的身份顶多是国子监的司业兼太子皇兄的同窗好友罢了。

至于顾流芳和自己？先生与学子的关系。

他在这皇宫中除了太子皇兄之外就没有别的相处亲密的人了，好不容易遇到年岁大不了自己多少，又合得来的人，所以不免亲近了一些，现在想想到底还是自己想多了，他身为皇子，顾流芳身为朝臣，这层身份是不会变的，就算他是皇兄的好友，就算这人是自己曾经所仰慕的人。

顾流芳看着突然平静下来的苏铭，眯了眯眼，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苏铭像是在自己的周身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看不见也摸不到，但是就是能够感受到这排斥的感觉。

这样或许也好，君是君，臣是臣，保持适当的距离也是必要的，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罢了，这种情况才应该是正常的吧，自己又何必要介怀那么多。

顾流芳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在意，从很久以前他就从苏言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弟弟，他对苏铭的了解远比苏铭想象中的还要多，他也答应过苏言要好好的照顾这个弟弟，但是今日顾流芳才了解到照顾一事，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

如今的苏铭已经长大了，虽然性情还是像几年前那样单纯又正直，但是苏铭终究还是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不应该过多的干涉的。

如此，也好。

之后，苏铭都没有再提及起这件事情，对于顾流芳安排的功课，做的也是认认真真，挑不出一丝的错误，没有过几天，苏铭就结束了单独授课的日子，明日开始他就可以回到班里跟着其他人一同上课了。

收拾好桌面的书籍，苏铭揉了揉腿，站了起来，跺跺脚，他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常坐，也不像一开始时那样起身的瞬间腿麻如虫咬。

“顾司业，明日课堂上见。”他端端正正说了一句，转身就朝外面走。

“等等。”顾流芳突然叫住了他，这也算是这么多天来，顾流芳第一次叫住了苏铭。

“司业还有什么事？”没有了以往的张牙舞爪，似乎已经对顾流芳失了兴趣，苏铭回应的并不是很热络。

只有苏铭自己才知道这么些天来的煎熬，不过也罢，他在这深宫之中本来就是独来独往，如今也无非是过回了以往的生活罢了。

他的亲人只有太子皇兄就够了，至于朋友，不要也罢，他已经不再是孩童了，也不需要玩伴，顾流芳于他不过是对自己有所启蒙的先生罢了，他在心底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我听闻你在寻这本书。”顾流芳并没有因为苏铭的态度有所不悦，反倒是从一旁拿出一本书籍，递到苏铭的面前。

平年广记，一本市井上流传的杂著，也是在这国子监不能出现的东西。

自从被烧过一次书之后，苏铭就不在国子监看了，但是他在毓华宫的院子里倒是屯了不少，大抵是上次处罚的事情，父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过多的干涉他，他也识趣没有带到国子监来。

“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徇私，就不怕父皇怪罪于你？”苏铭并没有接，他觉得这本书就像是一本烫手山芋一样。

当初已经被自己扼杀的想法，却因为顾流芳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又勾了起来。

苏铭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想什么，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明白的。

“无事，这是太子殿下托我帮五殿下寻的，此事不会有第二人知晓。”顾流芳认真的说道。

“呵，你和皇兄的关系倒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许多。”苏铭讲顾流芳手中的书接了过来，转身就走，连一句道谢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他还记得当日太子皇兄大婚的时候，他走出庭院遇到顾流芳的时候，那时候的顾流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将他身上的寒意都驱散了。

那时候他没有太想明白，今日他已经渐渐明了，有些人看着似乎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内心却是数不尽的惆怅。

他其实是明白的，所以才会排斥，排斥顾流芳因为太子皇兄的原因才对自己多加照拂，自己是自己，皇兄是皇兄，他不愿意混为一谈。

但是这些种种，最终也只是化作他内心的惆怅罢了，顾流芳是不会明白的。

“以后让皇兄不必如此了，我有请求自会亲自去找寻他。”也不用你在这儿当个中间人了。

后面一句话，苏铭没有说，他怕有些事情一旦开口就拉不回来了，还是有些留念的，所以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彻底闹僵。

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顾流芳就站在屋内，一身白色的长袍，两手交握，靠在书架上，他回看的时候顾流芳也看着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唇角微扬。

只是一眼，便是倾国倾城的容颜。

他为何总是挂上这如同面具一样的笑，他不累吗？苏铭沉下脸来，转身就走。

他想问一句，顾流芳你是否喜欢皇兄？

但是——

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