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翻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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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先生...”倪雁见状想拦，可当她触及到纪北罕见冷冽的目光时，已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咬碎咽回了肚子里。

不是惧怕，而是她知道她拦不住纪北，纪北也不会伤害小心。

“纪先生，关小姐是公众人物，如果有事要谈，建议去个僻静的地儿。”倪雁往后退了两步，还不忘对纪北低声嘱咐道。

她的退让让纪北的眸中的冷意稍稍缓和：“我有分寸，你先回去，聊完后我送她回家。”

“这....”倪雁原本想等他们聊完带关心离开，听纪北这么一说，心里又犹疑了。毕竟放小心同他聊一会儿，和把她完全交给他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关心不忍她为难，轻声吩咐道：“没事的，你先回去。”

倪雁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担忧。

可她终是没再多说什么，冲着两人点点后转身离开。

关心看着她出了大楼门厅，才将目光调转到纪北脸上，唇角勾起了一抹透着轻佻浸着妖娆的弧度：“小叔叔，这么拉着侄女的手不太好吧？你就不怕哪个犄角旮旯里有摄影机正对着你，明天各大新媒体头条都是这牵手照片？”

关心在笑，可是她的话里夹着枪带着棒，每个字都有割伤人的力道，但纪北就像没感受到她的讥讽和不耐一样，还是牢牢得扣住她的手。

他深凝着她，低沉温柔的回道：“小心，我们坐下来聊聊！”

关心定定的回望他，心里竟生出些许近似怨恨的情绪。

如果他以前能有现在一半的热烈和主动，她和他不会走到今天这样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是结果已经这样了，他再来搞这些有的没的，她真的好烦。

“我没空，也不想聊！小叔叔，我说你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我的心意呢？以前，我巴着你说爱你，你就跟个超脱了的圣僧似的一心只想度我。好吧，现在我放下了，按照你想的不巴着你了，你怎么还反过来烦我呢？按照常理，你这会儿就该开香槟庆祝啊。怎么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呢？”关心有事说事，一点都不愿再委屈自己。在她这里，过去的事儿已经完了，虽然从头到尾快乐是她一个人的，悲伤也是她一个人的。

“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现在发现你喜欢我了啊？别那么狗血，我不会信的，即使信了，我们也没有可能了。”

话到此处，纪北的眼底划过一丝愧疚和痛楚，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重了几分。关心感受到这力道，垂眸瞥了两人交握的手一眼，唇角的笑意愈加的妖冶。

“还真是？”

纪北没吱声，只是拖着她朝着电梯里走去，他记得七楼有不少餐厅。小心现在对他设下了子/弹都难洞穿的结界，不坐下来深聊，不把心剖给她看，她不会信他，更别说给他重头来过的机会了。

所以今天，在话说清楚之前，他不会放她离开。

“我说过了，我不想跟你聊！”小心察觉到他的意图，使劲儿挣扎，可纪北依旧不肯放手,他看起来并没有用多少力，但平时能轻松撂倒一个男人的她竟然挣不开。

“放手！”挣不开的小心真的很想用空出来的手掐他打他，或是用高跟鞋踩他，可她又觉得这些小女人撒泼的事儿不太适合她这种侠女。

拗不过，就只能口头警告。

纪北侧眸看了身旁她一眼，眼底沉静似海：“别拗了，会弄疼你！”

小心听了，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句fuck才勉强宣泄了心里的闷气。她冷着小脸：“你放开我，我就不疼了！从小到大，我所有的疼，都来自于你！知道吗，小叔叔？”

小心的话，句句直戳纪北的心。虽然没见血，却疼得让他难以负荷，总是温淡如水的眸色竟透着几分罕见的猩红。而他没有藏着掖着，将眼中的伤痛和内疚全部摊在了小心的视线中。他深凝着她白皙无暇的小脸，低低哑哑的回答：

“我知道！”

天之骄女如关心，二十一年来所有的挫败和委屈大抵都来自于他纪北吧。可是，他知道错在哪里了，也想补救，他希望一切能重回轨道，她能回到他的身边。

带着那些他已深入骨髓的小细节和小浪漫。

纪北的一句我知道让小心晃了下神，联排的刀子也不好再往外放了。她虽不再爱他，但她也不想伤害他。

他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之一，才华横溢，洁身自好，永远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不会得过且过随波逐流。他其实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只是不爱她而已。他老早就告诉她不会有结果，从头到尾都不曾跨过那条界限，是她自己执着不肯放下。

心在这一瞬，突然变得柔软。

她没再说话，任由着他把她牵到了大厦七楼的一家叫做一叶一世界的茶馆。

两人坐定，纪北做主点了壶关心喜爱的水果茶和一碟负担极少的三文鱼沙拉给忙碌了一下午的她垫肚子。

点完餐后，服务生送来了餐具，纪北还像往常一样替她烫着碗碟和叉子。

关心静静的看着他，只觉得他陌生，古怪。

可是她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他怎么了，他是不是不开心，她现在只想在不伤害到他的情况下彻底解除两人的牵绊，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别在做这些无用的事儿了，我不会吃，也不会喝！你要聊，我就跟你聊。聊完了，我就要走了。”

小心的话音一落，纪北手上的动作骤然间凝滞。他抬眼看向她，眸中尽是她熟悉的缱绻和温暖。他没立即回话，把碗碟和叉子摆到了小心面前才缓缓开口：

“小心，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信，会排斥，但有些话我还是想现在就对你说。”

小心不吱声，因为纪北说的都是实话。

她现在已经给他下了定义并且定格成相了，单靠几句话或是几颗甜枣就想要改变感官很难。

纪北没指望她会给他好脸或是像以前那样热情快乐的回应他，只是兀自将心打开，没再留一丝余地。

“小心，在过去的六年，我一直在告诉你我们没有可能，你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那时候，我以为你只是孩子心性，凡事图个新鲜，而我的回绝又激起了你的胜负心，所以才有了后面长长久的追逐。我一直觉得那不是真正的爱情,我不想配合。我想着等你长大了，你会遇见你真正爱的人，到那时，你会感谢我曾经坚定的在我们之间划出的那条线。”

纪北把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话摊到了小心面前，他清楚的知道，这些话可能会惹怒她，把她逼得更远，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只有实话实说，小心未来才有可能会信他是真的爱上了她，而不是习惯使然，被突然跌落的舒适感绑架。

不出纪北所料，他的话音一落，小心就冷冷的轻哼了声：“我还真是挺感谢您的，小叔叔。”

听完纪北的话，小心的血都凉透了。她以为他只是不爱她，却不想她在他眼里从头到尾都是个不懂事的娃儿。所以逝去的那六年算什么？他在陪她玩耍过家家？

极端愤怒之下，她才软下的心又一次变得冷硬，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尖刃。一个您字，一声小叔叔，轻易的就将纪北戳伤。

但他硬着头皮消化了，神色依然温和明净。

他避开了小心的话刺，兀自往下说着：“再则，我是同大少和你爸爸一同长大的，虽然小了不少年岁，但是在辈分上我还是叫他们一声哥哥。你同旭日和茉莉他们一起长大，我想你能理解我最初会放低甚至忽略自身的一些想法，只为保有这份珍贵友谊的做法。”

听完纪北说的这些话，小心觉得他不是来找他聊天的，他就是来给她送刀子的，还把把都是尖刀。

割得她疼得慌。

那见到他就会不自觉软化消融的保护墙又一次朝着他垒起，只为保护自己那颗已经累得乏得连跟他说话都隐隐生疼的心。

先爱先输这道理好早她就懂了，所以她做过输得一败涂地的心理准备。

她已经认输了。

可是今天，他竟专登跑过来告诉她，关心，你输得比你想象中还要惨。在他心里，她就没以一个女人的模样存在过。

justakidfrombeginningtotheend!

“小叔叔，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也退回到原来的位置让你保有友谊还你清静了。你还想我为你做什么？说出来，能做的我都帮你做到，当是还过去六年烦扰你的债。”由累到意尽阑珊，再到血液冰凉，关心觉得如果眼前的男人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她大抵会把那壶烧热的水果茶淋到他的头上。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可以有人以爱为名残忍到这种程度。而她，还这么执拗愚蠢的求而不得了六年。

纪北看着小心精致绝伦的小脸上绽出了厌烦，心就跟被重锤碾过似的，重创渗血，痛楚骤起。

但他的神色丝毫不显。

他定定的望着她：“我要一年，像过去那样安静快乐的陪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