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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海平3
黎千寻虽然从绿水那里听说了烈焰歌是因为为他聚灵才灵体凋落的,但他始终觉得,老二不会那么没脑子,就那么不声不响地送了自己性命。
烈焰歌是烈氏半妖,与妖、与兽、与人都不一样。
西陵唯抱着灰锁还没走远,蓦地听见那要命的婆娘这么一声喊,登时咽了口唾沫蹦出一身鸡皮疙瘩。
小孩抬头看着晏茗未,他师父现在脸色不怎么好,小心翼翼地问:“师……师祖?”
晏茗未远远看到那小丫头扑过去抱着黎千寻瞬间便黑了脸,俊眉一拧飞快从西陵唯身边闪了过去,空留西陵少爷一人和正努力收起自己翅膀的傻鸟在风中相顾无言。
雪绫绡身形并不算娇小,但跟黎千寻人高马大相比,顿时就显得特别小鸟依人,而且那姑娘现在还牢牢黏在他身上抱着胳膊笑得异常开心。
晏宫主俊美无俦的一张脸上像是能结出冰来,清浅的眸子显得越发冷漠无情。他急掠过去伸手便抓住雪绫绡的小肩膀往外扯,皱着眉头声音尤显低沉:“放手。”
黎千寻见他冷脸不高兴,突然就想到之前红玉搂着他在颈子上吸血的时候这人似乎也是这副表情,顿时一惊也扯着膀子往外抽了抽:“丫头你先松开,快快快…”
谁知雪绫绡这姑娘也是筋骨奇特,要么说猫猫狗狗喜欢粘人呢,灵兽灵感敏锐的很,小丫头笑嘻嘻松开一只手,还没等黎千寻一个大喘气,立刻便将那只手抱上了晏茗未的胳膊,还十分不见外的供着小鼻头去蹭着闻了闻,仰头甜甜又是一声:“小师叔!”
敢情这姑娘风风火火是来认亲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小丫头压根就没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何不妥,灵兽与人亲近本就稀松平常,不过就是抱住蹭一蹭,毕竟如今是人形,还没有伸出舌头在脸上舔几口,其实已经很矜持了。
西陵少爷被背后这两声称呼喊得一头雾水,这算是哪门子的辈分?
好不容易才等小猫蹭完,恋恋不舍的松开两人,西陵唯扛着灰锁吸着鼻子走了过来,拿藏芽斜斜指着雪绫绡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黎千寻眼疾口快率先挡了一句:“一个朋友的弟子,很多年前曾经见过,”说着又眨眨眼,伸手摸了摸雪绫绡的头,又补了一句,“单传弟子,关系很好。”
“那师祖师叔……”
“是前辈,孩子小不懂事,见谁都想喊师父师叔。”
“……”西陵唯一脸狐疑的看着黎千寻,又瞥了一眼雪绫绡,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处处留情!连猫都有!”
“没礼貌!”雪绫绡忽然又冷冷甩出一句。
“雪绫绡你讲不讲理!”西陵少爷如今气还没撒完,知道这人是熟人之后就更加没有顾忌了,气呼呼把宝贝藏芽往地上一摔,支棱着两只胳膊便去扯雪绫绡的衣服。
雪绫绡见他扑过来也不甘示弱,这回灵兽也不再是只躲闪了,西陵唯不带武器跟她肉搏对撕,她也不抽长鞭,直接下巴一扬撸着袖子就迎了上去。
黎千寻在崧北呆了这么些年,西陵小少爷身边还真从来没有过能让他吹胡子瞪眼的同龄人,当然神猫沈棋不算。
晏宫主家小五澄茄跟西陵唯同岁,但人家小姑娘异常稳重,又是自小修习乐术,整个人静的像一汪风都吹不皱的荷花池,就算是调皮捣蛋的西陵唯,到了他小师姐跟前也能立马变好孩子,听着琴曲背心经不知道睡过去多少次。
老三老四两个比西陵唯长了两岁,一名白芷,一名香薷。
香薷就是那个未央宫担当厨娘的野丫头,芳龄十八,脾气火爆的没人治得住,除了她师父。
那姑娘是晏茗未从别处捡来的,似乎跟玉苁蓉一样,也曾经“克死”父母亲人被邻居村民当做不祥煞星,不一样的是,这丫头六七岁时被架上祭台火祭神灵的时候没有逆来顺受地认命,鬼灵精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不仅掀了祭台,还差点火烧了整个村子。
香薷似乎生来就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一双晶亮眸子里满是对食物和术法功夫的热爱,整日里浑身都洋溢着能把人烤熟的热度。
白芷与香薷同龄,也是同年拜入师门同时被晏茗未带回未央宫的,只不过香薷是偷了人东西的小叫花,白芷是刚被人偷了东西追的锲而不舍的小丫鬟。
两个人一前一后钻进一家十分气派的酒馆,叫嚷个不停的小叫花举着精致的食盒在满座宾客之间游来走去,最后一头扎在了晏茗未身上,冰凉的小脏手摸进人腰间钱袋的时候被拎了出来。
香薷身世凄惨,白芷也没好到哪去,小姑娘幼时失怙,初时与年迈的阿婆阿爷相依为命,老人年高体衰,双双离世之后卖身进大户人家做了杂工小丫鬟。
如果说香薷是晏宫主亲传弟子中最野气的一个,那白芷可能就是最清冷的一个,不像澄茄恬静温柔,也不像首徒紫苏那般沉稳持重。
晏茗未共收了六个弟子,四女两男,首徒紫苏和二弟子防风两个是自木犀城宗室考核中选出来的,两人都算是世家子弟,比后边几个小的规矩许多,也更加知道体统。
而比他们两个来头更大的六师弟,是个意外,世家子弟不错,但是从来不知体统,小少爷自木犀城搬进未央宫开始,就立刻成了几个人里头最能惹事的一个,尤其是那会儿未央宫里还有一个黎千寻,一只沈棋。
未央宫里头算得上本门宗室的有师徒七个,外加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没事就来蹭饭的黎千寻,八个人加一只猫,向来是热闹清净两不妨碍。
一大一小两个人上房揭瓦,屁股后头异常隆重的跟着一个肥猫和一个冒火的红衣少女,这副情景也算是很长时间里未央宫的保留节目。
西陵唯跟沈棋斗的久了,眼下这种跟大猫空手互搏还真是一点都不陌生。
只不过雪绫绡的本事明显高出小少爷很多,人姑娘即使赤手空拳的接招还招都比西陵少爷从容优雅。
西陵唯一手抓着雪绫绡的肩空翻跃起,双腿自她身侧扫过,那姑娘唇角一勾眸子一凛飞快出手便将西陵少爷的脚踝擒在手里。
西陵唯刚飞起来便被对手倒着拎了起来,脑门充血破口大骂:“雪绫绡臭婆娘你犯规!”
雪绫绡松松抓着他脚腕将人倒立,俯视着对方被憋红的一张脸道:“中元那日在东篱,是你先无理的!”
“我没有!是你自己趴在我肩上不肯下来,我什么时候无理你了!”西陵唯一双胳膊肘撑着地面,万分艰难的挣动自己那条腿,高声反驳之后却忽然顿了一下,腿,是腿!
西陵唯突然想起来,那日他离开之前曾掀了掀小豹子的后腿要看雌雄来着。
就在西陵唯莫名冒了一阵汗觉得自己有些理亏的时候,雪绫绡却忽然将他脚腕一松,随即自己倾身向前猛地一跃,原本身形灵巧的少女瞬间化出原型。
快要成年的灵兽沫雪狻猊,四只腿着地都几乎快到西陵唯胸口那么高,身形矫健凛冽有力,一身雪白皮毛在微风中飒飒舞动潇洒无比。
雪绫绡第一次化出原型的时候西陵唯还在清平城跟黎千寻在饭桌上打架,自然没见过他捡来的“小毛团”原来这么庞大。
一时被惊得忘了说话,雪绫绡围着他转了一圈,忽然低下头在他后腰顶了一下,瞬间将身长几乎已经窜上七尺的西陵唯拱了起来。
“师父救……啊!”西陵唯扯着嗓子一声哀嚎,还没嚎完便咬了自己舌头。
黎千寻看两个小孩转眼之间便如此“和睦”,乐呵呵地拽着晏茗未的袖子摸了摸左手腕子上缠了一圈的夜宴,凑过去道:“兽族鼻子就是灵哈。”
晏宫主脸色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眉心蹙着双唇抿着,落在黎千寻眼里就是明显满脸的不开心,他是长辈,却每次都让面前这个本该被呵护的受委屈,一时心里软得要命。
黎千寻微微皱了下眉,伸手过去在那人似乎糟了霜打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一只手环在他腰上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晏宫主本来是陪着西陵唯练剑,没有穿广袖外袍,这会旁边两个小的打得火热,又不能一抬胳膊拿袖子遮挡,黎千寻随意瞄了一眼西陵唯和雪绫绡,唇角一弯勾勾手指将插在地上的青鸾剑唤了起来。
灵剑竖于身前,眨眼间幻出无数剑影,将两人身形挡了个严实。黎千寻趁着青鸾腾空那一瞬,搂着晏茗未的脖子吻上他的唇,轻轻浅浅,末了还滑到眼角亲了一下。
低低道:“酸死了。”
青鸾剑气激起的风刚刚吹起衣摆,晏茗未伸手将剑停了,同时弯腰一把将黎千寻横抄起来,风停剑落。
“不许跟别人搂搂抱抱。”晏宫主脊背挺直目不斜视,说话时胸口处一起嗡嗡作响震得黎千寻眉开眼笑。
他伸着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晏宫主下颌:“之前怎么不见你生气。”
晏茗未轻轻咬唇:“不一样,凡修风尘女子,和心有不轨的丹修不一样。”
黎千寻挑眉:“哦?”
一个字百转千回带着倒钩把晏宫主心里塞的零零碎碎全扯了出来,淡淡的眸子盯着黎千寻,泠然话语像清风清泉:“从前看着你开心我就满足,可如今你是我的,能碰你的也只能是我。”
说着将手臂收紧,黑衣之上被天边红霞轻描淡写镀上一层朦胧血色,那人在愈加昏暗的光线里模糊不清的侧脸顿时显得凌厉而又强势。
西陵唯和雪绫绡在“斗兽”间隙同时拧着脖子勾着脑袋看那两人钻进山洞的背影。
雪绫绡摇了摇头身子一晃便把西陵唯甩了下来,同时自己也幻回人形,一手抓着小少爷的手腕猫着身子蹲在地上,指了指洞口那片瞬间竖起来的石林结界问道:“师…前辈怎么了?”
西陵少爷被雪绫绡甩得头昏脑涨,扶着脑袋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雪绫绡动了动小鼻头,手指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双眼一亮,抓住西陵唯前后摇晃:“我知道了,师叔等了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是不是,是不是?”
西陵唯胡乱摆手嫌弃道:“别到处乱认亲,那是我师父,才不是你师叔。”
雪绫绡无所谓地看着输得十分利落的手下败将,扬了扬眉道:“无知,幼稚。”说着径直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轻手轻脚往山洞口挪。
西陵唯见这婆娘一副做贼的样子,瞬间出手抓住她衣服,压低了声音道:“你干什么去?不知道非礼勿听吗!”
雪绫绡回头将裙摆扯回:“你管我!”
山洞里本来就没有光源,又在门口加了一道不透光的石林结界,两人一进来便是一片漆黑。
也不知晏宫主是有夜感的本事还是怎么,这人竟分毫不差的走到了那个铺着厚厚几层棉褥的四方石头处,连一路上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木柴火堆都没碰到。
黎千寻拽了拽他衣襟道:“你不回东篱了?”
那人没答话,黎千寻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响,很快自己被放平,随即便有人欺身压了过来。黎千寻抬手触到一个温热的胸膛,顿时觉得脑壳一跳:“晏宫主衣服脱得可真快啊!比雪绫绡化形都利索。”
那人伏在黎千寻胸口,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黎千寻被他弄得内外都痒,心急火燎的伸手捏了一簇照明的灵火出来,略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晏宫主嘴里叼着他的衣带正勤勤恳恳的解那个缠得乱七八糟的结。
雪绫绡这会儿猫着腰侧身贴紧了石壁,西陵唯就一脸复杂的拽着她腰里缠着的鞭子装模作样往后拽。
“晏茗未你没手吗!”
忽然一声吼差点把两个听墙角的小贼掀翻,西陵唯扯着鞭子一抻脖子咽了口唾沫,颤巍巍道:“被发现了师父会抽死我们的,别听了……”
雪绫绡猛地回头甩他一记眼刀,竖着一根指头挤眉弄眼拼命“嘘”。
“刚刚你说我也是畜生……”
雪绫绡挑挑眉又看了眼西陵少爷,后者则连忙低头。
洞里那个略有几分闷闷的声音又道:“畜生不能用手。”
……
“不能用手你现在在干什么,爪子拿开。”
“……”
“啊!你别咬!”
“晏三句你上回可没这么……嗯…”
洞里那个略带三分气急败坏的声音已经完全软了下来,叫骂和喘/息声也越发短促。
西陵少爷看着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上去的雪绫绡一脸生无可恋般的四大皆空,松松牵着长鞭斜着脑袋看天边渐渐显出来的模糊星点。
就在西陵唯眼神放空几乎已经默默在心里将《丹灵引》和《命魂九章》里的清心篇背了一遍的时候,虚虚的视野里突然划过一颗冒着红光的星星。
而且那颗星星还越来越大,仿佛是直直冲着他们而来。
西陵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手忙脚乱的拽着雪绫绡的鞭子指着那个疾飞而来的红色东西大喊:“雪绫绡有东西朝咱们飞过来了!你快别玩了!”
正扒着石壁入神的灵兽瞬间乍起,不过不是因为西陵唯的那声喊,而是因为嗅到了极不友好的同类灵息。
沫雪狻猊后跳了几丈,两只有力的前爪抓牢地面,脖颈一扬冲着那只已经能看清轮廓的一团火红一声嘶吼。
灵兽出山吼可比猛虎出山震撼多了。
一声鸣啸直冲天际,几乎击云碎月,连地面都随着颤了两下。
西陵唯早已被雪绫绡化形奔出时带起的气浪掀翻在地,此时正趴在地上抱着藏芽半死不活。也不知哪根筋搭错,这种时候竟然还听到石洞里头一声十分压抑的呻/吟,甚至还有空琢磨一下似乎是被捂了嘴巴来着。
西陵唯透过满眼金星看了看雪绫绡,沫雪狻猊四肢挺拔立在不远处,弓着背扬着头好似一张绷紧的弓。
然而就在他拄着剑爬起来的时候,雪绫绡一双紫眸里映出的那个火红轮廓的巨兽忽然将浑身闪耀的灵光卸了,棕红皮毛猎猎迎风,庞然大物瞬间已经近在咫尺。
随即四只比人脑袋都大上一圈的爪子落地,那头巨兽先是看了看雪绫绡,又回头看向西陵唯。
小少爷这会儿已经懵了,干脆抓着剑重新趴在了地上。
一身棕红皮毛的那个和雪绫绡原身长得很像,只是更大了两圈,毛长了两寸,长相凶了一点,其他还好。西陵少爷趴在地上默默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那只东西傻呵呵的笑。
那东西走近,低头拱了拱他肚子。
“啊!”西陵唯忽然翻身坐起来,一脸烦躁的把剑一扔,冲两只灵兽吼道,“你们俩把我分吃了算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红一白两只“畜生”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灵光闪过化成人形,红的那个原身就比雪绫绡大,人形自然也不在话下,男子身形,身长足有八尺,剑眉鹰目赤红竖瞳,连一身衣服都是骚包的一片火红。
西陵唯气鼓鼓的把长剑捞回来,拔出指着红衣服那个问道:“你又是谁啊,不会也是黎尘的朋友的弟子吧?”
红衣男子没说话,雪绫绡一个冷飕飕的眼神扔过来,嫌弃道:“就说你无知,自家养的都不认得。”
“……”西陵少爷怕是这一天里头被惊吓过度了,拿着剑柄直往自己脑门上磕,磕完了又抬头看了看站在他身前这位身材健硕的大哥,默默转了个身,摁着肚子一脸受内伤似的难受表情,“我不认识这货。”
一红一白两个非人的夹着一个紫衣少年在山洞对面的枯树桩子上排排坐,中间那个还滚了一身泥土树叶一脸苦大仇深。
从星点渐显到细细的弯月当空,不知道等了几个时辰。西陵唯觉得自己被好哥们背叛了,拉着脸一直不肯跟沈棋说一句话。
直到对面山洞里伴随着一阵碎石落地的“哗啦”声响暴起的叫骂传出:“晏茗未你给我滚出去!”
乱音结界一破,随即洞口处竖着的重重石林结界也应声而碎,几簇幽白灵火率先钻出石洞,又过了一会儿,晏宫主才悠悠然缓步而出,眼角带笑神清气爽。
晏宫主显然早已察觉到外头的那一阵骚乱是谁惹出来的,所以才能好整以暇只顾春宵。他手里拿着青鸾,走过来看了看西陵唯,又对红衣那个道:“你出来紫苏知道吗?”
沈棋摇头:“崧北一切无恙,最近漠原西兽族动荡,恐怕会波及中原。”
雪绫绡也道:“我就是因为漠原西有事才被莫名召唤到零州的。”
晏茗未蹙了蹙眉轻轻点头:“知道了,那你们三个守着。”说着用青鸾碰了碰西陵唯,“欢儿?”
西陵唯委屈的扁扁嘴,顶着头上沾的碎树叶朝两边看了看两个无敌灵兽,道:“师父,我不会也是一只猫吧?”这小孩显然还在对沈棋这么多年装傻充猫一事耿耿于怀。
晏茗未御剑向北,眨眼间连影子都没了,三个人按高矮顺序钻进山洞,第一个是沈棋。
黎千寻被折腾了个半死,刚忍着腰酸屁股疼把衣服穿利索,抬头就看到一个长得十分提神的红衣男子钻进来,他看着那人挑了挑眉,随即又看到跟在后面没精打采的西陵唯。
“哦,丑猫终于肯现原形了?”
东平到崧北零州,不分水陆也约有千余里路程。
晏茗未御剑疾行,快到青鸾破风时的声响都传不进耳中,到达零州城时,东篱三楼的漏刻连三格都没走完。
西陵唯出走,沈棋出走,果然这时候紫苏防风几人都聚在东篱,晏茗未一身黑衣自一片夜色跳进花厅的时候,紫苏白芷两个甚至立刻便将剑拔了出来。
待到看清来人,才异口同声喊了句师尊。
晏宫主自四年前就不怎么亲自打理密林五宫的日常事务了,当家的不务正业已久,几个弟子便被打磨的越发精炼,本来他这次回来就只有一件事,大致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一个人扎进了小厨房。
零州城东篱行馆是个前后都有门的小院,两进两出,晏宫主从临街花楼处进,之后径直下楼到小厨房,直到将两笼栗子糕送进锅里蒸上之后才得空从内院出来。
过了垂花门,靠近厢房的抄手游廊处地面上有一个直通西门的暗门。
而此时,那个暗格边站了一个人,似乎已经等在这里很久。
这人气息隐藏的很好,晏宫主都是一刻钟前才发觉,他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双手不自觉攥紧,开口时满是冷冽的涩然:“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将手中的长剑斜举,轻轻放在晏茗未颈边,沉声道:“我要见他。”
说着略一翻手腕将剑刃竖起,昏暗的灯光下,灰扑扑的剑柄处那两条口子裂的十分嚣张:“我要见黎尘。”
“你凭什么?”晏茗未面无表情的将贴上自己颈项的冰凉剑身拨开,冷冷道,“江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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