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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窈听到声响,也是骤然一惊,如今她是真摸不清祁浔的脾性了,方才一时图了嘴快,本以为祁浔也就同前几次那般轻轻放过,她正想着一抬眼便见沉着脸色的祁浔那长腿只要再跨一步,便要上来了,仓皇之间唐窈只得将被子又卷了卷。

祁浔一凑上来,便见唐窈把自己裹得跟个蚕蛹一样,明明是有些怕的,可偏偏也不肯躲,拿一双含嗔带怒的杏眼瞪着他。祁浔见她这死撑着的模样,一时忍不住轻翘了翘嘴角,气也消了大半,可偏生也不想轻轻放过,择日不如撞日,便今日立立规矩,省得把这小狼崽子养得无法无天了。

祁浔敛了敛神色,继续阴沉着脸,屈了一膝方一上榻便要去扯唐窈的被子,唐窈只将手底的被子攥得更紧了,卷着被子躲避着祁浔的魔爪。祁浔方熄下来的心火又被添了些柴火。

“松手。”

祁浔拽着被子一角,冷声斥道。

唐窈只横了他一眼,也不知怎么了,今日偏想跟他杠上,便攥紧手中的被子往自己身上又扯了扯。

反正今日看祁浔的样子她是逃不掉了,倒不如学那项羽,破釜沉舟,硬气一回。

祁浔见状则松开了被角,两掌间拍了几下,似拍打灰尘一般,声音倒是带着些清脆,倒是像极了昨日祁浔吓唬唐窈时鸡毛掸子朝空中虚挥的那几下,起的都是震慑之用。

“现在松手,小惩大戒。若还不肯松,罪加一等。”

唐窈正垂眸犹豫间,祁浔抓准空隙,袭向唐窈身前的被子,丝毫没有收力,唐窈回过神来时已然来不及了,只得靠重量死压着身后的被子,这一拉扯,后背未愈的鞭伤便蹭着了,唐窈疼得秀眉打了个结。

祁浔见唐窈的模样,赶忙收了手,蹙眉关切:“是不是碰着伤口了?”

唐窈只拧着眉也不说话。

“你趴好,我看看。”

祁浔边说着,边要扶唐窈转身,唐窈也没力气折腾了,便也顺从地趴了下来。

祁浔查验一番,见只是一处痂被蹭开了,好在底下的新肉已长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大碍。

祁浔这才放下心来,趁机朝唐窈臀上轻拍了一掌:

“起来吧,没什么事,叫你折腾。”

唐窈这一伤,祁浔也歇了立规矩的心思了,只觉得唐窈如今带着伤,脆弱得很,一不小心便碰着了,等伤好了再算账不迟,这一转念,他倒是想了个好办法。

祁浔收了手,下榻走到圆桌旁坐了下来,朝外提声喊道:

“拾翠,你去叫怀凌,让他把昨日放走的囚犯再抓回来。”

祁浔话音刚毕,唐窈便一骨碌从榻上滚了下来。

“祁浔!”

祁浔转头冲她勾了勾手,唐窈便乖顺地走到圆桌旁坐了下来。执起玉箸,一时气不顺,便故意借着立齐玉箸的间隙将箸顶狠戳了圆桌几下,发出砰砰又愤愤的声响。

祁浔也不甚在意,只盛了碗澄光油亮的鸡汤给她,顺道夹了块豌豆黄到她碗里。

唐窈故意晾着那碗鸡汤和那块豌豆黄,隔了几盘夹了块扎炸得金黄的小花卷,边嚼着边道:

“鸡汤早晨喝太腻,豌豆黄也太甜了,妾不喜吃甜。”

祁浔嗤笑一声,“哪有姑娘家不喜甜的。吃惯了你便不觉得腻了。”说着,便又夹了一块豌豆黄到唐窈碗里。

你才是姑娘家!唐窈在心里暗自骂着,故意与祁浔对着干,夹了块清拌过的苦瓜送入嘴中,低头细细嚼着。

“别的姑娘都想吃甜,偏生你,非要吃苦头。”

唐窈刚一抬头欲驳斥一句,嘴一张便被祁浔塞入一块豌豆黄。

“吃了,去去苦。”

唐窈只得极不情愿地咬了几口,这一尝,不知是不是因为方吃过苦瓜的缘故,倒也真有些香甜可口,唐窈还细细品咂回味了一下,口中香甜渐渐驱赶着酸苦。

***

夜晚,祁浔替唐窈上好药后又拿了盒药膏抹着,唐窈感受到背上的青凉,一时好奇转过头来问道:“不是都上过药了么?这是什么?”

“祛疤的。”祁浔冲她挑挑眉,“早些好了,你便早些还这些日子欠下的债。”祁浔意有所指。

唐窈别过脸来,恨不得这伤永远别长好,就不必承-欢伺候了。这么一转念,便想着能不能把伤拖一拖,拖一日是一日。

在背后的祁浔似乎懂那读人心的术法,堪破了唐窈的小心思:

“你若故意欠债不还,我便将那些放走的细作抓回来替你还。”

唐窈只得恨恨得歇了心思,只苦思着该怎样才可以把那避子丸拿回来。

***

第二日,唐窈刚起来,便见祁浔挥挥手,一排丫鬟或捧书或端着妆奁盒子的上来,在唐窈面前站成一排。

“你验验,看贪没贪你的。”

说着,祁浔抬眼示意丫鬟们依次上前来,唐窈坐在榻上抬眸看着,只见第一个丫鬟上前,手里捧了一沓子书卷,唐窈随手翻了翻,果然一本不少,都是她从南渊带过来的那些书,只不过都换成了新的,原本她在旧书上所做的笔记摘要也都原封不动地被人抄了上来。唐窈斜睨了祁浔一眼,故意挑刺:

“我那本前朝游记的孤本呢?”

她就不信,这本他也能找到一模一样的。

祁浔抬抬手,第二个丫鬟上前,“喏,南朝的游记孤本,一整套呢,算赔你的。反正原来那本都快被你翻烂了。”

唐窈原本想借故为难,试试能不能借机把那支藏着机巧的簪子要回来,那簪子机巧隐秘,祁浔未必能发现。可她一看到那套南朝游记,也是惊喜了一刹,她在南渊时曾苦于寻找,原来竟在祁浔这里,一时将已到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她抬手随意翻看了几本,待要放回去的时候,目光定在了压在下头的那本佛经,若有所思。

是了,她原本也带了一本佛经,不过不常看,只心烦气躁时会翻上几页。

“总扒拉着一堆书作甚,还真要考状元不成?”祁浔说着朝后面一个丫鬟递了个眼色,“你看看这个,可喜欢?”

那丫鬟捧上来个精致的鎏金盒子,祁浔朝筘处一按,盒子一开,里头躺着一支玉簪,通体透亮,却是难得的紫玉,只簪头处透着丝丝碧绿,两相颜色混杂在一起,却也和谐,浑然天成,透着晶亮。簪头处并无坠饰,只雕成了几瓣花,唐窈一时觉得这花眼熟,却也想不上究竟是什么。

祁浔见唐窈皱眉思索的模样,知她所惑,提点道:“院子里的那棵树。”

“梧桐花?”

祁浔点点头,“你见你喜紫色,便着人雕了这么一支,喜欢么?”

唐窈在心中冷嗤一声,还真把她当金丝雀养着了,弄个镶金带玉的笼子就不是笼子了么?

“妾不喜紫色,殿下记错了。”

祁浔见她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也不恼,只将簪子取下替她簪入发中,撩开了几缕青丝,“反正你是簪给我看的,我喜欢就成。”

唐窈故意偏了偏头,不让祁浔称意,祁浔勾了勾唇,调笑道:“不过这紫玉名贵,也易碎,你可别再拿它射-人家院里的树干了。”

祁浔意有所指,说的便是唐窈那夜在清溪堂所做的事。几个丫鬟也低低地埋头笑着,只以为唐窈那日是在呷醋,如今反倒被殿下取笑了去。

“放肆。”唐窈被她们笑得颊染绯红,蹙眉低斥道,丫鬟们都知唐窈脾性,倒也不怕,一时纷纷笑得更深了。

唐窈无奈,转头向祁浔刺道,“这便是殿下调-教出来的丫鬟?”

祁浔见唐窈一副吃瘪的模样,一时心情大好,装模做样地轻咳了一声,沉声训道:“娘娘也是你们取笑的?去,罚你们替娘娘将东西都归置好,诶,特别是那南朝游记,娘娘宝贵着呢。”

祁浔说到尾处,故意向唐窈挑了挑眉稍。一众丫鬟更忍不住笑了,脸都憋得通红,纷纷捧着手上的东西分散收拾起来,只留唐窈一人气急了的模样,偏偏又无可奈何,一双小脸像熟透了的春桃,羞中含嗔,便是祁浔这方日头晒得好。

***

十日后,南渊丞相府内,满盘的黑白子被宽袖拂落于地,莹润澄明的棋子若坠雨般散落开来,噼里啪啦地发着清脆而惊心的声响。一颗黑子滚落到魏绥思脚边,被正俯首请罪的魏绥思尽收眼底,可他也只看了一眼而已,并不敢分神,更别提俯身捡拾。

“父亲息怒。”

魏衡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端起一旁的茶盏一口一口地呷着,直至茶水见底,魏衡才平稳主了心绪,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父亲,如今秦讯已经回到司密署了,不如将他提来刑讯,看看唐窈最近究竟在做什么,先是折了咱们多年培植的那么多人,后是擅自做主帮祁浔对付一直与咱们合作的祁洛,真是可恶至极。”

魏衡摆手,沉色道:“秦讯既然当初肯不顾生死跟唐窈去北奕,心中便是向着她的,是唐窈的人,你刑讯有什么用!反而打草惊蛇。糊涂。”

魏绥思只得称罪,“那秦讯说什么唐窈是被祁浔算计了,儿子却是不信,分明是偏护,以唐窈的才智怎会被算计成这样,即便是真被算计了,她帮祁浔这茬怎样讲?儿子觉得她或许是背叛了南渊。”

魏衡摇摇头,心里十分清楚唐窈,“背叛倒不至于,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我知道。唐窈这个人重情,这是好处,这样她这只风筝无论怎么飞,线便永远握在咱们手里,可这也是坏处,太过重情,牵扯太多,顾忌太多,咱们所能握住的便只是根线,她在天上飘着,狂风吹久了,线便要断了。”

魏绥思咂摸了几下这番话,蹙眉道:“父亲是说唐窈要与那祁浔日久生情?”

“前几日咱们的探子来报,那些被祁浔抓去的细作,竟然没死,被祁浔废去武功,流放到了各处,你说这是为什么?”

魏绥思听明白了,结合着魏衡方才的话,心中有了猜测,“若祁浔动情,对咱们来说倒是件好事。”

“是好事,也是坏事,日头照久了,再硬冷的河冰也要化的。这世上万事讲究时机,咱们要做的,便是在好事变坏事之前,利用好这份感情。”

魏绥思垂眸,知道父亲心中已有思量,忽想起一事,便问道:“那咱们的计划还照常进行么?如今祁洛与皇后刚被唐窈算计完,咱们如今要找他们合作,只怕不容易。”

魏衡眉目间深邃起来,他揉揉额角,也觉得有些棘手,唐窈这一次的确坏了他不少事:“这样,绥儿,你过段时间亲自去一趟,你也该历练历练了,日后我这一辈子的经营都要交到你手上。记住,与人合作,很多时候最重要的不是彼此之间的信任,而是你抛出的饵能不能让对方无法拒绝。”

“儿子明白了。”魏衡这一提点,魏绥思略想了想便知道了魏衡心中的对策。

这事一了,魏绥思的心思便又回到了唐窈身上,“父亲,唐瑜还在咱们手里,不若咱们给唐窈个警示,不怕她不听话。”

绥衡起了身,整了整袖衫,走到魏绥思身边扶他直身,后又拍拍肩头,语重心长提点道:

“绥儿,底牌不是这样用的。”

话毕,魏衡擦过魏绥思身侧,朝内宅而去,魏绥思脚旁的黑子被魏衡行走间无意间轻踢了一脚,滚了几下,到了椅下一角,倒也毫发无伤,倒是另一旁的一只白子,被魏衡行走时踩了一脚,顺着原本跌出的裂痕,碎裂开来。

***

这几日,唐窈因上次的事恼着祁浔,连日来把赤橙黄绿青蓝的春衫穿了个遍,偏生不穿紫色,以颜色不相配为由,故意拒绝戴祁浔所送的那只簪子。

眼下,正值午后,祁浔刚从书房处理完公务,便到这彼姝堂来准备挑-弄挑-弄唐窈,顺便在这睡个午觉。

一进门,便见唐窈坐在案后抄写着本佛经。也不知怎么了,这些日子唐窈开始对佛经起了兴趣,要了好几本,祁浔时不时地见她抄写佛经。祁浔勾了勾唇,凑上前挑逗道:

“怎么,窈儿如今不想考状元了,想去做那女姑子?”

唐窈停了笔,只抬头嗔了他一眼。

祁浔见唐窈怒气冲冲的模样,一时来了兴趣,继续调笑道:“那要不然就是窈儿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自罚抄经静思己过?”

唐窈一阵心虚,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了祁浔几眼,见他面色无异,真的只是在与自己玩笑,这才松了口气,低下头来提笔继续写着,不再理会祁浔。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这抄佛经的人,要么便是喜好佛法,要么就是哪家的妇人犯错时罚来思过用的,窈儿这般妙龄年华,抄写佛经是为哪般?”话至尾处,大概祁浔今日心情真的很好,还带了些调笑轻佻。

唐窈抬眼故意上下扫了祁浔一眼,意有所指地刺道:

“辟邪。”

大概是这些日子祁浔真的很宠溺放纵唐窈,唐窈说话间也胆子颇大。

说完,便不再理会祁浔,连眼也不肯抬。

祁浔被唐窈这一刺觉得这小白眼狼脾气见长,胆子也大了,却也不恼,只是见唐窈不理自己,便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唐窈所抄的佛经拽到了手中,只见素白的纸上朱砂所书的字迹笔力铿锵,筋骨卓然,不似一个姑娘所书,钩若倒刺,划如利韧,唯有撇捺之间还蕴藉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秀气温婉,尚且能忖度出或出自女子之笔。

祁浔抬眼随意取了一句,一面时不时地偷瞧唐窈一眼,一面摇头晃脑地诵着,“无垢清净光,慧日破诸暗,能伏灾风火,普明照世间,悲体戒雷震,慈意妙大云……”

唐窈被他这副模样逗得有些想笑,赶忙压了压嘴角,转身欲走,却被祁浔长腿一拦,顺势拽至怀间,自己也坐到了椅上。

“好窈儿,想去哪?”

“你把我给念困了,自然是想睡觉。”

祁浔点点头,坏笑着道:“原来窈儿想睡觉呀。”

唐窈羞恼万分,推了祁浔一把,想要起身,祁浔却不肯让她如意,捏了捏小脸沉声唬道:

“我送你的簪子为何不戴?”

唐窈故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青色春衫,抬眼道:“今日穿的青色衣衫,与紫色不相配。”

“哼,”祁浔哼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这些天来你哪天穿了紫色?赶明儿我让丫鬟们把各色的衣衫都给收了,只给你留紫色,有本事你便不穿衣服,”话至此处,祁浔故意挑挑眉,“当然,我最喜窈儿不穿。”

唐窈只当没听到他话里的轻佻,故意回道:“若是紫衫,便撞色了,更不必戴。”

“嘿,胆子越发大了,你戴还是不戴?”祁浔被她顶的来了脾气,在腰间轻掐了一把,威胁道。

唐窈只冷面横了他一眼,不说话。她这几日算是明白了,祁浔眼下对她的身子很是感兴趣,若不趁现在气气祁浔,呈呈口舌之快,难不成等到他哪日玩腻了?

祁浔见她这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心中欣喜万分,觉得唐窈在慢慢接纳自己,一时也不生气,只朝她臀上轻拍了一下,“你戴不戴,不戴我今晚打你屁-股。”

唐窈无动于衷,祁浔哪天不折腾她,说是还那四十杖,如今她觉得百杖也还够了。

这也在祁浔意料之中,于是只凑到她耳畔继续吓唬道:“脱了绸裤打,叫丫鬟们进来观刑。”

唐窈顿时脸红透了,只得妥协。祁浔则得意洋洋,如今他可算找到治这小白眼狼的法子了。

唐窈从祁浔怀中起身,到妆奁处找寻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记得就放在这鎏金盒子里呀,好几日也没动过,怎么就找不到了?是落在哪儿了?或是丫鬟偷了?不该呀。

祁浔沉脸从身后走来,看着唐窈,“你不会弄丢了吧?”

唐窈自知理亏,只小声道:“找不到了。”

祁浔面色更冷了,“我特意为窈儿挑的礼物,窈儿给弄丢了,你说该怎么罚?”

唐窈抬眼觑着祁浔的面色,有种不妙的预感,只试探道:“殿下想如何?”

祁浔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他将唐窈重新拽回案后,拿着方才那支笔蘸了蘸朱砂朝唐窈眉心一点:

“窈儿可听说过这守宫砂?相传是用朱砂喂给壁虎,捣烂后点在女子身上,若行过云雨,则会自然掉落。不如今日试一试?”

唐窈暗道不好,这只是个传说,况且守宫砂也不是这样用的,祁浔分明是想着法子整治自己。唐窈正思索着对策,便被祁浔横抱上了榻,点了点唐窈眉间殷红的一点,笑道:“它何时没了,咱们何时停。”

唐窈还未来的及辩驳,嘴便被祁浔堵上了。

***

许久之后,直至额间的朱砂彻底被春-汗流尽,祁浔才堪堪放过唐窈,揉了揉唐窈愈加鲜红的樱唇,将被他藏在怀中的簪子在唐窈眼前得意地晃来晃去的,才意兴阑珊地搂着她沉沉睡去。

唐窈这才明白被祁浔戏耍了一番,气得要命。也不知是因为春天发-情的缘故,还是祁浔憋久了的缘故,自从他伤好后,总是日夜地鏖战着,也不知疲累,只苦了日日自己腰-酸腿软。唐窈也被祁浔折腾得身子酸疼得厉害,一偏头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一月以后,已是春深;唐窈这些日子春困犯得厉害,白日里愈加嗜睡,也不知是不是天渐热起来的缘故,嘴边嘴里的总上火起燎泡,食欲也不甚好,倒是夜里睡得不甚安稳。

祁浔正抹了指药膏给唐窈涂着嘴边的燎泡,心疼得吹了吹,“还疼么?你再吃几口吧,早膳就没吃多少。”

唐窈蹙眉摇摇头,本就没什么胃口,一吃饭碰着了嘴里的燎泡愈加疼痛。

祁浔心疼得厉害,便将火都发在了下人身上,下令要罚厨房的人,说了要多做些清热败火的菜,怎唐窈这边一点不见好。

“算了。”唐窈恹恹的。

映碧在一旁看着,几番思忖,倒是眉间上了几分欣喜。

“娘娘可想呕吐?奴婢的阿姐刚怀孕的时候便是这般嗜睡上火。白日里嗜睡,晚上倒睡不太……”

“住嘴!”映碧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唐窈厉声斥了回去。

映碧有些委屈,低下头来,不知平日里倒也和气的唐窈今日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

祁浔倒是喜上心头,却也知唐窈并不想要孩子,只委婉道:“要不让怀辰过来给你请脉?别真是生病了?”

“不要!”唐窈当即反驳道,人有些烦躁,立即起身拂袖朝榻边而去。

祁浔只得去哄,心道眼下可不能惹这小白眼狼生气,别气着里了胎儿,至于叫怀辰来看,唐窈白日里这般嗜睡,明日趁他睡熟了让怀辰悄悄来诊脉便是。

第二日,趁唐窈午间睡得正熟,祁浔找来怀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声些。彼姝堂里,怀辰刚搭上唐窈的脉,便见对面的祁浔急不可耐地张口型比划问道:

“怎么样了?是不是怀孕了?”

怀辰见自家殿下那手舞足蹈兴奋至极又拼命压制的模样,一时有些想笑。

祁浔狠瞪了他一眼,一副你要是今日笑出声来把唐窈吵醒过来,我非罚你扫一辈子马厩的模样。

怀辰从祁浔眼中读出了威胁,只得收了收笑意,凝神替唐窈诊脉。

祁浔焦急地等着,却见怀辰眉间越蹙越紧。

“怎么了?”祁浔等不住了,小声出声问道。

“殿下,唐窈中毒了,一种慢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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