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夜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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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斯特本想直接拒绝的,但在回话的时候突然出现某种不知名心理,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气，绵绵的小雨淅淅沥沥不停歇的下着。

傍晚他们从棺材里醒来后，拉开窗帘隔着玻璃窗户看到的只有阴云笼罩下灰蒙蒙的颜色。

韩儡儡在出门前拿了把黑色的雨伞，刚在门口撑开举起，手里握着的伞就被莱斯特夺了过去。

莱斯特右手举着伞，左手自然而然的绕过他的肩膀然后一把揽住,朝自己身边拢了一下。

被这样拥着一起挤在伞下总觉得有些奇怪，韩儡儡试图提醒他：“伞桶就在门口。”

伞桶里面的伞塞的满满当当的,他们完全不需要挤在一把伞下。

莱斯特听到后斜着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说了句这样就好之后,揽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反而又收紧了些，维持着这个有些奇怪的姿势拥着他朝雨幕里走去。

自从被转化成吸血鬼以后,韩儡儡就没有再走过这么慢的速度……

起初他本以为莱斯特是为了避免被路人看出异样特意放慢脚步,直到发现走到没人经过的偏僻小路时，莱斯特仍是慢吞吞的前行着，就连原本走在他们身后的醉汉都晃晃悠悠的超过了他们。

韩儡儡忍不住频频侧头直看莱斯特,出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走的过于缓慢了些？”

听到他的隐晦提醒，莱斯特的好心情顿时笼罩上了丝缕阴霾，只觉得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路易。

“我的衣服已经被淋湿了。”韩儡儡语气里带上了些郁闷,主动向莱斯特身旁靠近了些。

听到与自己心中所想到的原因不同，莱斯特心情瞬间阴云转晴，配合的揽紧韩儡儡,走到无人的角落后两人一起消失在了黑压压的阴云雨幕中。

“这是韩，我的伴侣。”

莱斯特揽着他微笑着向路易介绍道。

突然被冠上伴侣的头衔，韩儡儡不可谓是不惊讶的，但他仍是笑容不变先朝路易微颔首示意，打了声招呼：“又见面了，路易。”

然后偏过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一直笑扬着嘴角，貌似心情很好的莱斯特。

简单的打过招呼后，莱斯特提议他们一起出门狩猎庆祝一下今天的会面。

韩儡儡向来不会反驳莱斯特的提议，更何况现在还有路易在场。

路易本想拒绝，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莱斯特捂住了嘴，并在他耳边悄声威胁道：“你也不想破坏韩的好心情，让我再一次的和你闹的很不愉快吧。”

路易看向不远处正在欣赏墙壁上古董画作的韩儡儡，犹豫了一下后抬手扯开了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没有再开口拒绝，默认了他的提议。

莱斯特见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孩子。”

他们离开庄园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下来，天上的阴云正在逐渐消散，一点一点的露出掩藏在云层后面不算明亮的半圆月亮。

像是蒙了层轻薄的灰色云纱……韩儡儡姿势慵懒的倚靠在甲板上的栏杆上，仰头遥遥看着朦胧的月亮出神。

莱斯特挑选的捕猎地点是在一艘从附近河道经过的豪华船只上。

他们遇到这艘船以及登船的时间都十分巧合，似乎是为了迎接某个身份高贵的人士的到来，船上正在举办热闹的面具舞会，到处都是穿着华丽的绅士女士。

简直是为对贵族血液异常钟爱的莱斯特特意量身打造的最佳狩猎场所。

莱斯特上船之后没过多久便去挑选心仪的主食了，路易原本和他呆在一起，后来被一个戴着蝴蝶面具的女士拉进了舞池。

舞池里的音乐声和嬉笑交谈声过于吵闹了些，听的久了让人觉得有些烦闷，他便来甲板上透透透气。

冷硬的面具压在脸上的感觉并不舒适，被人一直窥视着打量的目光更不舒适……

韩儡儡眨了下眼收回发散的思绪，动作缓而慢的抬起手放在自己脸上的白色半脸面具上，轻轻的揭开，露出被面具掩盖住的俊美脸庞……

听到出现窥探视线的右前方昏暗角落里传出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韩儡儡不禁笑了起来，笑眼弯弯看向藏身在昏暗角落的人，释放出邀请的讯号。

莱斯特显然已经开动了，空气中隐约飘散过来的甜美血气，闻的他都有些饿了。

这个时候要是有食物主动送上门递到他的嘴边，他只会顺从对方的意愿张嘴吃下，不会拒绝。

就在站在昏暗角落里的人有些蠢蠢欲动的准备走过来时，戴着黑色半脸面具的莱斯特突然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莱斯特看到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有些不悦的从他手里拿过面具又给他戴了上去，系好丝带后问道：“怎么不戴面具？”

察觉到藏身在昏暗角落里的食物又收回了刚迈出的脚步，韩儡儡对吓跑了自己食物的莱斯特撇撇嘴：“我饿了。”

莱斯特愣怔了一下后，打量了一圈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便没有多想的直接解开了束着脖颈的衬衫领口，低头朝他凑了过去。

此时此刻莱斯特的这个举动乖巧顺从的都有些不像平时的他。

韩儡儡被他的动作成功取悦到，没有被面具遮挡住的嘴角挂满了掩饰不住的愉悦笑意。

他笑眯眯的亲了一下递到嘴边的脖颈，没有直接咬下去，温声和气的提醒莱斯特：“会被别人发现的。”

莱斯特皱起了眉，侧过头看向他正要说些什么反驳时，唇上却覆上来个软软的东西，微怔间触碰到的柔软没有停顿的长驱直入径直探入唇间撬开齿关，与自己的纠缠在一起……

时间昂长的一吻结束后，莱斯特意识飘忽的看着韩儡儡，只见他伸出手用指腹在自己的唇上抚了抚，声音微哑的说，这样就不会被看出来了。

只觉得灵魂快要飘出身体的莱斯特抿了下嘴后，攥住他的手，低头对着殷红泛着水色的唇又反覆了上去。

因为路易的存在生出的为数不多的危机感，早在再次见面时，莱斯特向路易介绍他的时候加上了‘伴侣’头衔的瞬间里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危机警报解除后，韩儡儡便收回了对路易的兴趣，转而开始研究起了宗教。

路易好奇的那些问题他同样感兴趣，吸血鬼源自哪里？上帝诸神是不是真实存在着的？

而关于这些问题莱斯特是不会回答他，也不会帮着寻找答案的。

只能他自己动手，想方设法的找寻答案。

就在他四处收集翻看查阅古籍寻找记载了与上帝和吸血鬼有关的一切时，莱斯特对路易的调i教似乎遇到了瓶颈。

莱斯特最近不止一次的向他问起为什么路易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本性。

韩儡儡起初还会认真的回答让他多些耐心，告诉他或许路易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思考。

但紧接着莱斯特就又说：“我留给他的时间足够长了，遵循内心接受自己的本性很困难吗？”

本性……虽然总是提到本性这个词，但是莱斯特其实并不在意路易的本性更偏向人类还是动物，他只是想要看到路易成为与他一样完美的狩猎者同伴。

当仍存有人性的路易近距离接触并了解到莱斯特过于嗜血残忍的一面后，很容易的会对莱斯特产生隔阂。

一面是自己残余的人性，一面是莱斯特的生存猎食规则，路易夹在两者之间显然过的十分矛盾痛苦。

韩儡儡被莱斯特问的次数多了，便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当听到莱斯特说因为路易饥饿的时候总是就近在庄园里抓些动物吃掉的缘故，奴隶们已经开始怀疑起了他们时，韩儡儡便顺势提出不如让他和路易好好聊一聊。

清楚记得韩儡儡曾经夸赞自己是个优秀的老师的莱斯特顿时高兴了起来，打算让韩‘纠正’一下路易的愚蠢行为，他一口答应下来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韩儡儡留意到他一脸轻松的模样，同样也跟着扬起嘴角，慢条斯理的补充道：“我和路易交谈的时候，你不能站在旁边……”

莱斯特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下意识的便皱起了眉头想要拒绝。

然而韩儡儡并没有留给他反悔的机会，直接抛下一句‘正好现在无事可做，我去找路易聊聊，你在家里帮猫咪小韩洗澡’之后瞬息消失在沙发上。

距离上一次和莱斯特一起来到这个庄园，时间只短短间隔了不到两个月，里面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路走来空气中浮动着的到处都是腐朽的尸臭味和人类的恐慌气息。

明明已经到了深夜时分，本该陷入沉睡的奴隶们却没有回到木头搭建的房子里，反而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举着火把气势汹汹的在庄园里四处走动。

韩儡儡循着同类的气息出现在沉闷的房子里时，看到的便是路易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模样。

在这样静谧的听不到呼吸声的环境里，路易安静的像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这样想着，他忽然又意识到，已经没有心跳呼吸的路易和自己原本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尸体。

韩儡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放轻声音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路易？”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莱斯特做了些什么让你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变成了这幅模样。

根本不需要上前仔细查看就能看出他的虚弱。

路易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问：“还有其他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韩儡儡没有犹豫的轻轻点头：“当然，我知道的就有一处，如果你想要知道具体地址的话，他们居住在法国巴黎的一个剧院里，莱斯特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莱斯特给巴黎回信的时候，偶尔会提起一些和那个剧院有关的往事。

路易的眼神稍微有了些生气，欲言又止的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才再次开口说：“你曾经提到过是莱斯特缔造了你，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和莱斯特不同……”

在路易看来莱斯特不是一个好的引导者。

莱斯特不懂得尊重，不愿意倾听，也不会使用自己与众不同的能力体验另一种特殊的，只有他们可以欣赏到的美。

只会把人类当做食物，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大的狩猎场，一昧血腥又粗暴的满足自己的食欲。

为了让自己不要变成和莱斯特一样没有感觉的‘人’，他总是忍不住的对莱斯特产生抗拒……

韩儡儡顺着他的话问：“和莱斯特不同？在你眼中莱斯特是个怎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路易垂下眼皮掩去了里面为数不多的生气，脸色看起来异常的灰败：“莱斯特像个屠夫一样在享受杀戮带给他的快感，打量人们的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没有价值的死物。”

“而你……你很理智韩，安静又理智，在你眼中无论是作为同类的我，还是在看作为食物的人类，似乎都是一样的，你是怎么做到平等对待的？”

韩儡儡神情紧绷的抿直了嘴角，勉强压抑欲出的笑意。

莱斯特像个嗜好杀戮的屠夫这个比喻虽然夸张了些，但是也算是贴切。

至于食物和同类之间怎么做到平等对待的，他还真的没有意识到这点。

他的主要食物来源在莱斯特身上，或许是和莱斯特的相处过程中两者之间的界限被潜移默化了。

韩儡儡没有直接回复他的问题，转而问起：“庄园里发生了什么事？奴隶们全部陷入了恐慌，他们在举行驱除邪魔的仪式。”

说到这里时话声停顿了一下，想起路易刚才形容莱斯特时用的比喻，他有些迟疑的问：“是莱斯特做的吗？”

路易动作迟钝的摇了下头，声音无力的说：“是我，前段时间我失控的时候，被他们看到了。”

那天晚上他咬死了整个鸽舍的鸽子。

路易的状态实在过于糟糕，韩儡儡皱起了眉心：“你多长时间没有进食了。”

路易慢慢地又低垂下头：“三天？四天……五天……”

五天？

这么久。

韩儡儡惊讶的看着他，过了几秒后就在他组织好语言准备换个话题和路易讨论一下与‘崇敬生命’有关的事情时，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身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发出的沉闷声响似乎惊到了房子里的女仆，有轻巧的脚步声匆匆朝着这边赶来。

韩儡儡犹豫了一下后索性直接上前扶起他抱了起来，把他抱到了旁边的卧室房间里，平放在床上，然后拉起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装出一副已经睡熟的模样。

围着围裙的女仆没有在外厅看到人影后，便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些虚掩着的卧室门看了一眼，见路易已经睡着了之后，又轻轻的关上了房门，顺便熄灭了外厅燃烧些的灯烛。

听到女仆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韩儡儡从藏身的门后走了出来，走到床边犹豫不决的看着已经饿到眼窝凹陷脸颊瘦削的路易。

路易只是饿昏了过去，让他醒过来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补充些新鲜血液就可以。

他犹豫的是现在出去抓个人接点血带回来，还是用最简单的方法，直接把自己的血给路易喂一点。

一阵凉风顺着敞开的卧室窗户吹了进来，吹扬起了窗边悬挂着的薄透窗纱。

韩儡儡看了眼窗外，发现只有在夜晚才会出现的月亮已经隐退，天幕存有熹微之色，见时间所剩不多之后便不再纠结。

直接用獠牙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捏着路易的下巴让他张开嘴之后，另一只手握成拳悬在他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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