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山神之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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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橙色的灯笼照亮着四周,参加夏日祭典的妖怪们都扮作了人类的模样,学着人类摆设摊位贩卖各式各样的吃食，或者是精致的小物件。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热闹场面的韩儡儡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走在摊位中间的道路上来回左右打量着，遇到卖着纸扇的摊位时，更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站在摊位前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当阿银察觉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妖怪气息逐渐变得清淡将要消失，好奇的侧身回过头去看时,正好看到韩儡儡和摊位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交易。

与此同时拿到纸扇的韩儡儡已经转过了身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一眼望过去，远远看到站在走来走去的妖怪中间佁然不动的狐狸面具少年的时候,韩儡儡没有被白色布巾遮盖住的嘴角微微扬起笑了起来，目的明确的朝他走了过去

阿银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位大妖怪向着自己逐渐走近，直到两个人之间距离近的让他心跳紊乱的再次生出想要逃跑的情绪。

韩儡儡顺利赶在他走掉之前抢先一步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将拿在手里的纸扇递过去，解释道：“这是作为答谢的礼物。”

阿银低垂下眼,看着递到自己身前的纸扇,语气淡淡的回复了句：“不需要这么客气。”

见他没有收下礼物的打算，韩儡儡嘴角扬起的弧度出现将要下落的迹象，伸出去的手准备收回：“如果不合心意的话,下次我再挑选一个其它的……”

阿银听到他愈发低落的语气微皱起了眉，在他说出更多前径直开口打断：“这个就可以。”

话音落下便将纸扇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接过纸扇时不经意间触碰到的手指光滑，泛着一丝凉意。

韩儡儡见他收下了谢礼,本正有些失落的情绪一扫而尽，趁机发出邀请：“要一起走走吗？”

阿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手里的纸扇，展开又合上,再展开，纸扇正面涂画着几朵不知名的浅色五瓣花。

指腹轻抚了一下扇面上的花瓣后，他点头应下了一起游逛祭典的邀请。

韩儡儡与他并肩走在一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从最西边的位置走到东边的尽头然后分别，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飞出一段距离后，韩儡儡停下身形浮在半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除了幽蓝色的火焰便是高悬在木柱上散发着暖色光亮的灯笼，丝毫不见刚才待在一起的阿银身影。

想起之前聊过的话题，他抬起手摸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感觉到的心脏跳动平缓的好似方才的闷痛不曾出现过一样。

山神之森的景色很漂亮，难得找到一处可以长时间使用妖怪模样在外面游荡，又不会惹人瞩目被人围观的地方。

还不用担心只是出门逛个超市就被卷入莫名其妙的斗殴事件里，韩儡儡很是懒散让自己完全放松了下来，享受着难得惬意。

每天不同时间段的在山壁上面的樱花树上，阿银的身旁，妖怪的酒会上，三个地点之间来回走动。

即便是无处不在的虫鸣鸟叫也没能扰乱他的好心情。

更多时间他是在山壁上的草地上躺着渡过的，眼睁睁的看着湛蓝的天空变得昏黄，再变得灰暗，直至浓郁的墨色将整片天空渲染，皎白的月亮高悬当空。

夜幕降临后，韩儡儡坐起身离开了这块临时住处，向着和妖怪们约好的酒会地点飞去。

喝酒喝到一半，兴致上头的狐狸突然提出玩人类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会玩的游戏这样的建议。

小酒鬼花狸脸蛋红扑扑的站起身，撸起袖子鼓掌打着节拍起哄：“玩游戏！玩游戏！”

穿着灰蓝色和服的牛头妖怪高举起手大喝一声‘游戏！’

坐在他右边的鲤鱼妖怪眯着眼睛‘卜’的一声打了个酒嗝，吐出一个圆润的透明泡泡后慢吞吞的说：“我，我也要玩。”

就连向来稳重的酒友羊伯也对狐狸所说的游戏产生出了极大的兴味，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后看向韩儡儡：“大人也一起吧，人类的游戏十分有趣呢。”

韩儡儡将酒杯里清澈的酒水一饮而尽后嗯了一声应下，与大家一起转头看向提出玩游戏的狐狸妖怪。

狐狸突然之间享受到妖怪同伴们的注目，抑制不住的有些腿软，连忙咳嗽两声清喉润嗓加壮胆后，后腿用力站立起身挺起胸膛为大家讲解游戏规则。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他们几只妖怪围坐成圈，然后在中间摆放一个空酒瓶，转动酒瓶等它停下来之后，瓶口指着的妖怪需要接受惩罚。

惩罚方式分真心话和大冒险两种，被惩罚的妖怪可以自己选择惩罚方式，而惩罚内容由瓶底指着的妖怪提出。

说到这里时，狐狸抱着胳膊看向正在独自喝酒的大妖怪，身后的尾巴左右晃动了两下，意有所指的说：“游戏过程中不准偷偷使用妖力耍赖！”

花狸看到它的模样一个蹦跳跃起身，手攥成拳头重重在它的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给我礼貌一点啦宗，韩可是山神大人留在山神之森的客人！”

本就已经喝多了酒有些醉意的狐狸受到重击后更觉得头脑昏沉，不停地晃了又晃脑袋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它摇着尾巴坐回自己的草垫上后，哼唧唧的对着花狸抱怨：“不要总是亮出山神大人的名号吓唬我嘛。”

花狸撇撇嘴，对着它握着拳头举了举胳膊以示威胁。

韩儡儡熟练的拿起甜美多汁的红果递给坐在旁边的花狸，转移她的注意力。

据阿银所说，花狸天生喜欢欺负狐狸和松鼠这两种妖怪，寻到机会总要动手揍上一下，年长的狐狸不与她计较，遇到顽劣的松鼠时，两只常常打的其它妖怪上前拉架才能拉开。

牛头妖怪趁机拿出空酒瓶摆放在它们中间，紧张的搓了搓手，环顾一圈后询问：“我们现在开始吧？”

狐狸兴奋的朝着瓶子伸出手：“我先来！”

本就热闹的气氛被游戏烘炒的再次升温，几轮游戏过后险之又险总能避开惩罚的韩儡儡好运气消耗完毕，瓶口正正的对准了他。

特意坐在对面等着被瓶底对准的狐狸得意的桀笑一声，摩拳擦掌的问：“大人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韩儡儡的视线在周围几个已经经历过大冒险的妖怪脸上逐一滑过，将它们的狼狈模样尽收眼底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真心话。

当听到他选择了真心话时，坐在旁边的花狸第一个深感遗憾的叹气出声。

狐狸更是满脸遗憾，单手支着下巴做思索状，眼睛溜溜转悠两圈后顿时有了主意，兴高采烈的问他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最害怕的事情……

韩儡儡搭在酒杯边缘的手指颤了一下，嘴角弯弯如实告诉它：“怕被阿银讨厌。”

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复的狐狸惊讶的望着他：“哎？”

羊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第一个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说：“这样啊，大人很喜欢阿银吧。”

花狸在旁边附和的点点头：“是的是的，大人的确很喜欢阿银呢。”

一直处于醉醺醺状态的鲤鱼妖怪笑嘻嘻的吐出两个泡泡，含糊不清的说要告诉阿银。

慢了许多拍的狐狸总算反应了过来，奸笑着说：“这是大人的把柄吧，要是被阿银知道的话……”

韩儡儡眉眼低垂的看着酒杯里盈满的酒水出神，喜欢吗……应该是喜欢的罢……虽是这样想着，心里却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又是几轮游戏结束，当他们把带来的酒水全部喝光之后月亮已经从一个方向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韩儡儡轻抖袖摆抖掉沾在衣袍上的草叶后毫无醉意的站起身，脚步缓慢的朝着山壁的方向走去。

当他穿过一片森密的树林，从一片湖泊旁边经过时，眼角余光好似瞥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韩儡儡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发现是坐在湖边看着天空发呆的阿银。

深夜时分的湖边气温比白天无疑要低上许多，即便是在炎炎夏日。

韩儡儡飞身过去轻飘飘的落在他身旁：“不冷吗？”

说话时都可以看到呼出的白色雾气。

“嗯。”阿银看了他一眼后，继续看着天空发呆。

阿银面对他时总要比面对其他妖怪的时候话少一些，韩儡儡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与之不同的相处方式，在直接走掉和留在这里吹着冷风看月亮之间犹豫了一下后，选择了后者。

当他轻轻挥袖用妖力将草地变得干燥后在阿银身旁坐下时，熟悉的清冷声线再次响起，问他人类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在他开口回复之前，像是为了解释突然之间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阿银又补上一句，说今天在森林里遇到一个迷路的小女孩。

“这样啊……”韩儡儡恍然点头，然后边回想着自己曾经居住过的人类城市情况边说道：“人类的世界……很复杂，奇怪又到处都是危险。”

“走在街道上会被突然冒出来说要毁灭世界的怪人攻击，幸运的话会被路过的英雄营救，英雄没有出现的情况下只能自己动手，到处都是混乱的斗殴场面。”

阿银的视线不知不觉移到了他的身上：“听起来很精彩呢。”

韩儡儡郁闷的长叹一口气说：“没完没了的战斗明明很无聊。”

抓不完的怪人，那样的生活只有狂热的战斗分子才会喜欢吧。

不过……韩儡儡挑起眉，与他对视：“阿银感兴趣的话，要去看看吗？人类居住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