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摊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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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费勒萨斯的怒吼响彻整个房间。

就在乔纳森犹豫的这两秒里,费勒萨斯终于甩开了提摩西。身材高大的暗影行者如同一片枯叶般被甩了起来,身躯撞上致命的土壤。

“大人！！！”阿尔瓦快速结印,附着在提摩西身上的神秘图纹突然张开，如同蜘蛛丝组成的翅膀一般，拉住他的身体。

提摩西摆脱了那些挂在他身上的法术，身体被甩到半空中的同时，他瞬间遁入暗影,向地面冲刺而去！落地之后,暗影如同水蛇般在岩浆之中潜行。暗影行者的脚步,如同一阵风般，掠过那些炽热的洪流。

暗影之蛇缠上炎魔的腿,顺着他的身体向上攀爬。影子缠绕住炎魔的脖子，却对他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要伤害实体世界生物的肉身，还必须要和他在同一个位面才行。

随着提摩西一同遁出暗影的,还有裹挟杀机与破风声而来的天启钢牙。上古神兵的钝锋，摩擦空气发出锐利的咆哮，劈向费勒萨斯的肩膀！

费勒萨斯反手握住了天启钢牙的刀刃，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它捏碎。从他手心里流淌出来的岩浆，即使是天启钢牙，也被这热量弄得嘶嘶冒烟。可能够融化一切的高温熔岩，却不能融化看上去像一块黑色石头打制而成的天启钢牙。

“你让我惊讶,狼崽子。”费勒萨斯说,“可也到此为止了！”

他抓住提摩西的武器,将身材高大，身量也不轻的暗影行者给举了起来。他举着一名成年男子的重量，和举着一根针似的不费力气，狠狠地将提摩西往脚下岩浆里掼入！

发丝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在整个后背都接触到岩浆的瞬间，暗影行者化为一片阴影，消失在岩浆之中。只有炎魔覆盖了红骨般岩石盔甲的胳膊，掼入岩浆里，激起一大片熔岩浪花。

“你以为你能够逃掉吗？”费勒萨斯取出拳头，冲着岩浆中的阴影怒吼，“你能够在黑暗里呆到什么时候？！你以为它可以永远庇护你吗？”他抬起头，指着还挂在亚特兰蒂斯的心脏上忙活的阿尔瓦喊，“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这正是我要说的！”阿尔瓦手指一弹，原本网住提摩西身体的线缠绕住他的身体，“你现在退走，还来得及！”

“你现在不和我走，他们都会死！”费勒萨斯咆哮道，“所有人！而你，我不介意把你打晕带回去给主人！”

“我介意！”提摩西从暗影之中窜出来，刀背横在胳膊前，利用身体的重量和暗影的力量，将刀刃对准费勒萨斯盔甲的脆弱部位，准确而又强势地砍了上去，“他不会和任何人走！”

“那不是你可以决定的……”天启钢牙镶入的伤口，是费勒萨斯盔甲上最为冰冷的部分。他明显是受了伤，那里的熔岩盔甲，竟结了一些微不可见的冰霜。费勒萨斯喘了口气，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并不轻松，“狼崽子，你不要再做徒劳无功的挣扎了！一次次堕入深渊，才是你应有的宿命！”

“我不认同！”阿尔瓦收紧束缚费勒萨斯的法力丝线，“我也看见过无数的未来，大人，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提摩西的武器实施抵住费勒萨斯盔甲上的伤口，用尽所有力量，死死压制住炎魔。

僵持的局面，由从心脏上跳下的乔纳森所打破。暗影蝙蝠在他身边围绕，唧唧咋咋的声音又为刺耳。他手中的末日柳枝，也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不是长针，不是刺剑，而是在周围宣传的枝条，仿若柳枝一样，还带有无数柳叶。

和平常柳叶所不同的是，乔纳森的附着了暗影之力的柳叶，有力量强大而又可怖的在黑暗洪流，在其中汹涌流动。他的银发如同漂浮在水中般，在空中飘飘荡荡。

“提摩西！”乔纳森得末日柳枝缠绕住费勒萨斯的身体，无数黑色柳叶，将他的盔甲一点点割裂下来，“接住！”

暗影蝠群裹着手指大的物体，递到提摩西跟前。

是天启钢牙的哨子。

提摩西抬眼望去——在亚特兰蒂斯已经开始跳动的心脏上，阿尔瓦已经脱下自己的长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

从提摩西的角度望过去的风景，让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你还有心思走神？！”费勒萨斯猛力挣脱阿尔瓦的束缚，金色的魔法丝线化为火星，四散崩裂而去。他肩膀猛力一耸，身体骤然膨胀数倍，撞飞了乔纳森，单手抓住提摩西咆哮，“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亚特兰蒂斯的心室内已经装不下费勒萨斯，它巨兽般巨大的身形，充满了整个房间，以至于这只巨兽只能蜷缩身体，蹲在他们们。

所有人，都被挤得无路可逃。

费勒萨斯像捏着小小果实般捏住提摩西，把他直接怼上已经开始有搏动的亚特兰蒂斯之心。

“看呐！你最后的结局，狼崽子！”费勒萨斯的脸变得好似一颗狭长的橄榄，暗红石头般质感的皮肤上，岩浆在下面流动。六只凶恶的眼睛，迸射出邪恶橙色光辉，“我现在就要证明——你所做的那些徒劳无功的努力，一文不值！他得死！！！”

费勒萨斯现在是一只十足的怪兽，比任何传说当中的都来得更加凶残。它的长臂布满了岩石般的肌肉，尖刺遍布其上，小臂比提摩西的身体还要粗上一圈。它巨蛇般的大口，喉咙深处的火山，熊熊燃烧地狱深渊的烈焰。它口中满是尖利的犬齿，他一口可以吞下任何人类，当做小点心嘎吱嘎吱嚼得稀碎。

硫磺与浓烟的味道扑面而来，它一开口，几乎可以瞬间呛死整个城市的人。它从腰部以下，变成了硕大的尾巴，盘踞在狭小的室内。遍布全身的锐利鳞片，岩浆在其缝隙之中流动。

“你必将为你狂妄而付出代价！！！”费勒萨斯的声音，轰隆隆如同龙鸣，“火焰，将会净化世间的一切！！！你所珍惜的一切，所重视的一切，所保护的一切，都终将化为灰烬！！！在如雪的灰烬之上，正是我的王国！！！颤抖着跪在我的脚下臣服吧！这才是你最终的宿命！！！”

它的声音震得提摩西脑袋嗡嗡作响，但他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捂住耳朵——因为他的身体还被费勒萨斯的爪子牢牢抓住。那近在眼前的火山，席卷而来的热浪，浓重的硫磺臭味，无一不是在挑战人类忍耐力的极限。

骨骼不堪重负，咯咯作响。好似老旧的风车，少了油，却被人强行推动。

提摩西背后，亚特兰蒂斯的心脏已经开始搏动。从微弱的搏动，变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费勒萨斯分了神，躬身一手抓起一把岩浆，往它心脏的伤口上面淋。

握住提摩西的那只手，也因此有所松懈。

在他们脚下，黑胡子早就被烧死，淹没在了岩浆里——这颗没用的棋子，就这样被轻易地放弃。一代海上传奇海盗之王，被淹死在了海岛中心的岩浆之中。无冕者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少了两人。

烈焰在岩石上翻腾燃烧，提摩西感觉一阵阵缺氧。他垂着头，呼吸困难，手中的天启钢牙，与他耳朵里的声音一起，不住地嗡嗡作响。

提摩西的眼前，只有一片迷雾。巨狼鼻孔里喷出来的烟雾，模糊了周遭所有的物体的轮廓。白雾之中，巨狼弓起如同山峦般的脊背，伸头靠近提摩西。

芬勒萨斯狭长的嘴露了出来，但它无法进一步靠近，只能从牢笼之间的缝隙，伸出不断喷射寒雾的鼻子来。

巨狼的声音听上去空洞且不真实，周围的迷雾渐渐散去，提摩西看见的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它咧开嘴，两排白森森的尖利犬齿寒光闪闪。

芬勒萨斯贴着牢笼栏杆开了口：你，后悔了……

提摩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他的身体又回到了十四岁，刚刚和芬勒萨斯见面时的模样。

眼前的少年沉默不语，惹得巨狼嗤笑出声：凡人，你还有机会……

提摩西抬起头，两眼灼灼有光：我各种情绪都有，就是没有后悔。事实上，芬勒萨斯，我从来都没有被允许过可以后悔。

巨狼摇摆脑袋，试图想要从牢笼之中挤出来：那么，你打算怎么做？看着他们被烈焰所焚烧，努力了如此之久，到头来什么都不剩下吗？

提摩西将嘴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线，他紧皱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垂下脑袋沉默凝视自己的双手。那双手，稚嫩，瘦小，却已经有了一层薄茧。

少年的提摩西抬起头，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的黑烟，笼罩住他的身体，将他的身影变得漆黑一片。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宛如暗林之中的野兽。

提摩西抬起头，冒着黑烟的手抵住芬勒萨斯伸过来的鼻子：与暗影融合吧！

从他手臂之中冒出来的丝丝缕缕黑烟，顺着芬勒萨斯的鼻子向上攀爬。白色的巨狼被暗影之力染黑，它的嗤笑声，穿透白雾，充斥整个空间。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献出你的身体和灵魂吧，凡人。

提摩西捏住巨狼的鼻子，歪斜脑袋凝视被困住的巨兽：你把你的力量交出来。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向你“借用”了。与暗影融合吧，芬勒萨斯！从此以后，你和我，将成为一体。我们是暗影，是吞噬，是狼神，是所有这个世界冠以我们的一切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