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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有那么一瞬间,似乎都要凝固了起来。阿尔瓦进屋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这更加让他的行为,有着某些暗示以为。

可能现在,温莎有些误会。可阿尔瓦不在乎被人误会。

“什么?”温莎尴尬得要命,一直躲着阿尔瓦向后缩,“以提里安的名义,我没有偷东西!你不能脱掉我的衣服来搜查我!”

“牛顿先生,”阿尔瓦皱紧眉头看着他,希望他能够读懂自己的眼神,注意手上的荧光粉,“这张羊皮纸上的内容,是给你的。明天你按照图纸上的图案,在符文法阵群的中央,画上这个法阵。”

“是的,我这就去研究。”温莎显然没有明白阿尔瓦的意思,他转身就要去拿还裱在抄写台上的羊皮纸。在他手上的荧光粉污染羊皮纸之前,阿尔瓦眼疾手快地逮住了他的手腕。

“我还没写完。”阿尔瓦眉眼微弯,嘴角似笑非笑。

温莎脸上写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缩着脖子不断后退。

“别担心,牛顿大法师。”他是如此畏惧,让阿尔瓦只得露出和蔼的笑容表示安慰,“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是给你选择。”

阿尔瓦摊开手,细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半空中舞动。他的动作十分优雅,每一下手势都准确得足够作为教科书上的范本。

“还记得它吗?”阿尔瓦挑高眉毛斜眼看着温莎。

细细碎碎的淡蓝色光芒在阿尔瓦手心上方汇聚,穿越空间来到他们所处的位置。温莎以前从未见过如此精妙而又准确的法术,它应该是属于召唤法术当中的一种——从某个事先设置好的坐标点,以魔法能量做牵引,让物体穿越空间来到指定地点。

阿尔瓦摊开手,向温莎展示他的成果。

“海姆多尔上面的宝石。”温莎的目光根本无法从那殷红的宝石上离开,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你们把海姆多尔的宝石,做成了法器。”

阿尔瓦展开海姆多尔的法器,它精致漂亮得好似一件首饰。阿尔瓦从温莎手里拿到海姆多尔时,碎裂的宝石根本无法使用。提里安法师协会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用神木精灵们的古老技艺,复原了这件艺术品。

两枚臂环连接纤细精美的纯金链条,覆盖前胸后背金色流苏宛如瀑布。但拿在手中,几乎没什么重量,轻柔得如同羽毛。

“没错,这就是海姆多尔。”阿尔瓦脸上绽开满意的笑容,“你不会以为我当初从你手里拿走海姆多尔的宝石,是要夺走它吧?”

“不,我……”温莎难为情地摸了摸耳垂,显得十分尴尬,说起话来,也有些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不是……光明未来联盟……能为您效劳……很荣幸我……”

阿尔瓦双手牵着臂环,向温莎展示新的海姆多尔:“好了,我知道你的荣幸。我说过‘光明未来联盟只是暂时为你保管’,当时的海姆多尔宝石在你的手里发挥不了效用,它只是无用的装饰品。所以我委托记忆高超的工匠把它修复了——不是做成锋利的宝剑,而是更加适合法师的武器。现在,你要穿上它吗?”

温莎在犹豫,满脸警觉地盯着阿尔瓦。

“那么,”温莎深吸一口气,盯着阿尔瓦的眼神充满了审视,“我需要付出一些什么代价,才能控制和使用海姆多尔的宝石呢?”

“问得好。”阿尔瓦那张清俊漂亮的脸蛋上,挂着令人愉悦的笑容,“你总是可以问到点子上面来,所以,我得说,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的提问——当然我只能在私下这样表示。如果你愿意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阿尔瓦。”

温莎扬着下巴盯着阿尔瓦。这幅骄矜的模样,有着十足的贵族派头。

“确实,会付出代价。”阿尔瓦闭了闭眼,笑容消失在他脸上,他面色十分凝重,“我也曾经为获得力量,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当你能够使用这些力量时,你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海姆多尔与你融合的时候,你会感觉……”

“疼痛。”阿尔瓦翡翠般的眸子黯淡下来,往日阴影笼罩住他的行头,“非常的……痛苦……这种痛苦,没有人会与你分担,也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我得说,每个人对于痛苦的感受都是不同的。我也不确定你会遭遇些什么?”

“就这样?”温莎眨了眨眼,海姆多尔在阿尔瓦的手上,金光闪耀。这光芒实在是太过于夺目,以至于他只多看了一眼,眼睛就再也无法移开,“这东西要怎么穿?”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阿尔瓦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我不确定你是否会认为付出得一切都是值得,但魔力在身体里涌动的感觉,是真实可靠的。就我自己来说,它会让我觉得安心,觉得我自己已经掌控好了命运。”

“掌控命运吗?”温莎苦笑耸肩,想要表现出来满不在乎的程度,只是欲盖弥彰,“听起来很诱人。那还等什么呢?”

阿尔瓦轻轻抖动手中的法器,柔声说道:“好,牛顿大法师。你先把衣服脱掉,袜子也是,什么都不要剩下。”

温莎照做了。他光滑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当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法师局促地扭搅十指,双眼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脚趾头。

“我以前也接受过类似的东西。”阿尔瓦低声安慰说,“一开始你会有一点不适应,但是习惯了就好。等这些力量,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时,你会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而又充满希望的。”

“但愿如此。”温莎干巴巴地回答。

阿尔瓦像是温莎的仆人般伺候他穿上海姆多尔,年轻的星界法师从背后为他整理好那些金色链条,将臂环扣住他的胳膊。

“本来还应该有一个仪式,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阿尔瓦略带抱歉地说,“而且也没有足够的全视者来为你主持仪式,所以只有由我一个人来。这将是一个秘密仪式,但它的效应不会和那些大张旗鼓的仪式有任何区别。”

“‘全视者’?!”温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将这个秘密词语脱口而出的冲动,“什么,你竟然还是‘全视者’?”

“听着,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阿尔瓦从温莎的脖颈后面探过来,嘴唇靠近他的耳朵,轻声低语,“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能够保证保守这些秘密,除非是让新人加入的时候,否则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吗?”

“既然我已经加入了光明未来联盟,”温莎快速眨眼,缓慢开口,“那么,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旅客。我愿意为光明未来联盟保守秘密,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很好。”阿尔瓦满意地微笑,手指拂过覆盖温莎身体的金链,“这些链条,会融入你的身体,与你合为一体。它们会灼伤你的皮肤、肌肉、骨骼甚至灵魂,滋味并不好受。我不建议你忍耐,如果觉得痛苦你可以喊。”

“是吗?”温莎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为将要到来的痛苦有任何畏惧,“还有呢?”

“一旦我开始,就不可能停下。”阿尔瓦说,“而且,没有人可以帮你。”

“还有呢?”温莎面不改色地问。

“如果你接受了考验,并且幸运地活了下来,”阿尔瓦手指轻点上温莎胸口的链条,神情严肃得令人望而生畏,“在光明未来联盟里,你可以成为新的‘全视者’。你的疑问,都会获得解答。在提里安法师协会里……”他停顿下来,目光灼灼仿若能够穿透人的心灵,“填补穹顶六星空缺的机会,也属于你。”

“来吧。”温莎毫不畏惧地挺起胸膛,“我接受。”

温莎话音未落,阿尔瓦的手掌就变得无比灼热。

整个仪式所要遭受的痛楚,无疑是剧烈的。

金链的温度迅速窜高,伴随着阿尔瓦舒缓低沉的吟唱,那些细细的链子烧红了,如同融化奶油的热刀一般镶入温莎的身体。

纤细金属融入身体时,无异于将烧红的烙铁镶嵌进去皮肤。

那些神秘的图案,变成了覆盖在皮肤上面的红色丝线。

在圣光明教里,这样的痕迹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被称呼其为——圣痕。

被视作荣耀和圣洁的象征,只有身体和心灵都无比纯洁高尚的人,才配拥有的东西。

温莎倒在地上,仰着脖子无声地叫喊。阿尔瓦的房间里铺着地毯,那些细细的绒毛都如同钢刷般刺激皮肤。剧烈的痛楚让他颤抖不已,只剩抽搐和呼吸的本能。

“痛苦吗?”阿尔瓦的声音,虚无缥缈,如同从远方传来的梦呓。

温莎无助地颤抖着嘴唇,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很痛苦,对吧?”阿尔瓦捉住温莎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只有张着嘴大口呼吸的本能,“听着,温莎·肯·艾德里安·牛顿,朱诺斯城的大法师……你现在接受的考验,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

“你感觉很难捱对吗?”阿尔瓦擦掉他嘴角因失去意识,而无法吞咽的口涎,“那就对了,难捱就对了……我不敢说我能够理解,但我也经受过……”

“想要撑下去,你只能依靠你自己……”敲门声响了起来,阿尔瓦不得已只能放开温莎,对他低声耳语,“如果你捱不住,那么……”

“你就死在这里吧……”

温莎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阿尔瓦歪头观察了他一眼,放下还在发抖的温莎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隙。

维克多出现在门口,伸长脖子想要往屋子里偷瞄。

在提里安法师协会里,维克多并不是最有好奇心,最八卦的人。但阿尔瓦现在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可疑。

“没什么好看的,维克多。”阿尔瓦仗着自己的身高,把门缝堵得死死的,不让他看,“我希望你是有什么要紧事情来找我。而不是因为你的抱怨之类。”

“我确实有点抱怨,”维克多耸耸肩膀,“你会对我发火吗?”

“我会的,我发誓你绝对承受不起我的怒火!”阿尔瓦从门缝里面挤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所以,有什么事情,赶紧说,现在就讲!”

“你会喜欢这个消息的——雪莱先生回来了。”趁着阿尔瓦出门时,维克多伸长脖子,试图看阿尔瓦大白天在屋里藏了什么,但他除了阿尔瓦头发上的丝带,什么都没瞧到,“丝带不错,北地人打结的手法。你就穿这一身去见他?”

“我会换制服。”阿尔瓦闩上门,指着维克多的鼻子说,“听着,维克多。在我回来之前,没有我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打开这扇门。不管里面发出任何声响,出了任何事情,都不许打开,知道吗?”

“你是头领,你说了算。”维克多讪讪耸肩,“先去见雪莱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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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女神仰卧在床,闭眼假寐。金色光线从台灯流泻而出,为他冰蓝色的皮肤头发,染上一丝橙红。

阿尔瓦垂下眼,推门走到他身边,衣裾悉索作响。

“我们终归还是敌不过炎魔,”冰雪女神的附身者睁开眼,寒冰在他眼眸之中流动,“或许路西恩是对的……”

“雪莱先生,我认为——炎魔受了很重的伤。”阿尔瓦坐到床边,轻轻覆上雪莱伤痕累累的手指,“我们在亚特兰蒂斯的心室内,有一场遭遇战。芬勒萨斯应该踩伤了炎魔,他唤醒了亚特兰蒂斯,正在朝着光辉大陆去。”

“你已经想好了对策,对吗?”雪莱勉强挤出虚弱的微笑,“阿尔瓦,作为一名头领,总是有好几手准备,有很多方案。在这一点上,提里安法师协会,我认你为首。”

一阵冷风吹过,灯火摇曳,墙上的阴影鬼祟潜动。

“感谢你的厚爱,雪莱先生。”阿尔瓦回过头,从着墙上阴影展露微笑,“大人,请站到这边来吧!雪莱先生也有话对你说。”

提摩西从暗影中步出,乱糟糟的头发让他感觉自己有些失礼。他坐到阿尔瓦身边,低头凝视雪莱的表情十分沉重。

“又见面了,芬勒萨斯。”雪莱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却引起一阵剧烈呛咳,平静之后,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似乎在回忆过去,“时间过得真快啊!从第一次见面,已经十多年了吧!看见你现在很强大,我就放心了。”

“感谢您帮我压制住巨狼,希勒萨斯。”提摩西真诚地回答,“不,雪莱先生。可惜我没有实现你的预言,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

“这不是北地之王应该说的话,”雪莱摇了摇头,“要知道——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的。”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提摩西说。

“不,你明白。”雪莱先生空洞的目光突然有了神采,他强撑着要坐起来,却在阿尔瓦殷勤地扶住肩膀摁回床上后,以失败告终,“你看啊,漫天繁星,都有自己的轨道。地上的凡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雪莱先生伸出手,指向半空。淅淅沥沥的声音,从他的手指冒出来,好似雪花结晶时所发出的细微声响。

雪精灵在半空中飞舞,向外散发冷蓝色的光辉。它们在空中挥洒小小的晶亮雪花,组成熟悉的图案。那些山峦与沟壑,平原与陡坡,都是提摩西再也熟悉不过得景色。霜风城的城垛,耶梦伽罗训练营的大门……

“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雪莱的叹息声,回荡在房间内,他指尖一圈圈描摹世界蛇的徽记,“有的狼,一出生,就注定要成为头狼。即使是被打压成狗,它依旧是狼。即使是暂时跑到队伍后面,他依然会成为领头狼。”

“雪莱先生,我恐怕让你失望了。”提摩西面色和语气一样冷淡,“我没有成为北地之王,甚至连红狼公爵都是。耶梦伽罗的首领也不是我。好不容易坐上的军情处首领,也没做几天。”

“北地狼有千万种,”雪莱说,“一头狼可拉不动雪橇。”

“要拦截住亚特兰蒂斯,我们需要龙族的帮助。”阿尔瓦打断了他们的话题,提出目前而言,对提里安法师协会,更加紧迫的问题,“雪莱先生,住在冰冻雪原黑龙夜祸,我们需要它的帮助。”

“呼唤夜祸的香炉,我放在塔里了。”雪莱扯下脖子上的项链,递到阿尔瓦手中,“我现在能够做的,只有这些。你派人去吧!夜祸来之后,我无法说服他。”

“但是卡斯帕可以。”阿尔瓦低下头,手中的钥匙闪闪发亮,“雪莱先生,你已经做得够多,我于提里安法师协会都非常感激你所做的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人手,让他们送你到加圣斯通城外的海水疗养所。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是你的时间。乔舒亚。”雪莱先生艰难地扯出笑容,好像是被人提着嘴角,硬生生向上拉扯,“我相信你能够带领提里安法师协会,带领朱诺斯城,顺利度过这次危机。”

阿尔瓦捏紧钥匙,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坚定光辉,在烛火中跳跃。他沉默垂下眼睑,似有万千思绪在内心起伏。

提摩西抓住阿尔瓦的手腕,从他手里抠出钥匙,捏紧。

金属钥匙还带着阿尔瓦手心的热量,边缘的尖锐利齿部分刺入手心。微妙的疼痛感,令提摩西头脑清醒了不少。

“请记住我说过的话,”雪莱先生临走之前说,“你,终将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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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我说过的话,”浑身冰冷的男人站在提摩西房间门口,他垂坠的长袍后裾一直拖到地面,“你,终将为王。”

提摩西闭了闭眼,胸口的闷痛还未消失。

从恶、魔、岛监狱归来之后,提摩西的精神情况一直都很不稳定。每天乔纳森都会到房间里面来,陪着提摩西一起入睡。

他们的老师银龙裁决沃伦的决定,乔纳森没有反对,也没有资格反对。甚至乔纳森还有一些小小的窃喜——再也不用和几十人挤在大通铺上。

耶梦伽罗并非每个人都有单独房间,提摩西能够获得这间屋子,和他经历过的几个月牢狱生活深有联系。在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殴打与精神折磨之后,提摩西坚强地活了下来,他撑到了救援的到来。

他的姐姐嫁给了白鹿公爵拉瑟福德·威尔沙。带着丰厚的土地与金钱作为嫁妆,嫁给了大她三四岁的青年公爵。

她的牺牲换来了提摩西的命,但光是她的牺牲还不够。

不过是一晚上,乔纳森去执行任务,没有陪护提摩西,他就除了症状。在黑箱里,那个疯狂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呢喃。

破坏吧——!

吞噬一切——!

复仇——!

我们很饿——!

吃掉他们——!

每晚提摩西惊叫醒来,都是乔纳森第一个发现。沃伦就睡在隔壁,很快就可以赶来,处理一切突发状况。

那个晚上,夜特别黑。没有人记得那天是提摩西十六岁的生日。在十六年之前的这一天,他在一片漆黑当中降生。冬日里最寒冷,最黑暗的时期。

长夜已至,提摩西却没能在无边的黑暗与寒冷之中熬下去。

费勒萨斯第一次占据了他的身体,狼神给他头皮上留下的伤痕,令他头痛欲裂。他不记得当初得情况,喊叫声,低语声,厮杀与风声混淆在一起。

提摩西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他清醒过来时,看见的是他的老师“银龙裁决”沃伦那张饱含歉意的面庞。

“对不起,孩子。”殷红的液体,不断地从沃伦嘴里,鼻子里冒出来,他每说一句话,都不断地在溢血,“我发过誓……要保护你……直到,生命的尽头……看来,这已经……是我最后的结局……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下去……”

提摩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满手都是鲜血——他老师的鲜血。沃伦身上的伤痕,提摩西从未在这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暗影行者身上见到过。沃伦总是对于一切情况都游刃有余,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一起吃过晚餐。

沃伦残破的身体,被提摩西的手洞穿。身体无数抓痕和咬痕,还有骨折的痕迹。沃伦的呼吸声很大,吵得好像铁匠铺的风箱。好像有人在拉住他的肺,拼命地疯狂抽动,将生命最后的火苗吹旺,最终只剩下无法燃烧的灰烬。

他的呼吸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微弱了下去。

提摩西再一次失去了意识,等他再度醒来,只看见耶梦伽罗训练营的残桓断壁。一半的训练营设施与住房,都成为了废墟。

年仅十六岁的提摩西,站在废墟中央。除了北地的寒风,陪伴他的,只有无边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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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摩西站在朱诺斯城的残垣断壁中央。他踩着一块还未来得及搬走的砖,似乎想要从这块被打磨成规定形状的石块里,看出一点朱诺斯城历史的端倪。夕阳下,整座城市空旷而又凄凉。提摩西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好像一颗长了手脚的怪树,唐突地立在路中间。

护送雪莱先生从传送阵离开已经是三小时之前的事情,阿尔瓦又迅速投入提里安法师协会的事务当中。等他开完会,提摩西也已经在广场上站了两小时。

“谢谢你,大人。”阿尔瓦款款而来,双手放进袖子里,以不至于显得失礼,“谢谢你愿意站在我身边,谢谢你愿意站在我这边。”

“我说过这话吗?”提摩西冷冷地回敬,他当然知道——阿尔瓦是在为了他脚边的东西道谢,“可这东西是乔纳森取来的,你应该感谢他。”

从雪莱先生法师塔里拿来的香炉,正在夕阳下面冒着烟雾。

“我们应该去迎接援军了,大人。”阿尔瓦弯身,像抱着宝物一样抱起那个炉子,“叫上乔纳森一起来吧!他是们的老朋友,我想你们或许应该很高兴看见——彼此都还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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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骑士们的盔甲,在夕阳下红光闪耀。

来自于斯刚第王国的军队,在魔法都市集结。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多数都是嫡属于圣光明教下的圣石骑士团成员。

不过,城里不允许骑马。所以,圣骑士们在这种情况下,最多会被称作——圣武士。凭着两条腿去打仗,这不是圣骑士应该有的作风。

提摩西点点头说:“乔纳森在港口吹风,他总是喜欢吹风。”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乔纳森,并与之汇合。卡斯帕和乔纳森在一起,他坐在栏杆上,不住地晃动小腿,和乔纳森有一搭没以他地聊天。

就在提摩西要带上面罩,像以往执行护送任务那样,遮盖自己面孔的时候,阿尔瓦却出声阻止他们。

“大人,你们俩不要戴面罩,谁都别带。”阿尔瓦带上兜帽,背后华光闪耀的法阵,凭空出现在他身后,“就这样去吧!现在不用遮盖你们的面孔,都是自己人,不是吗?”

提摩西与乔纳森对视一眼,心里再明白要来的人是谁了。当他们见到他时,他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复杂得精彩。

没错,就是现在情报部的部长莱昂内尔·冯·皮尔逊。他们光着一张脸,笔挺地站在阿尔瓦身后一步之遥。

这在莱昂内尔看来,分明就是在示威挑衅!

这两名斯刚第王国的通缉犯,竟然被藏在了这里。还明目张胆,大模大样地露出脸来。还有朱诺斯城的法师,竟然毫不掩饰窝藏他们的行为。

提摩西感觉心情略微愉快了一些,背在背后的双手也放松些许。

“欢迎来到朱诺斯城,”阿尔瓦笑眯眯地摊开双手,清朗的嗓音毫无恶意,“感谢枢密院与摄政女王!感谢圣光与钢铁玫瑰!”

“我也要感谢您,”莱昂内尔不自然地挤出一个官方微笑,“郎巴星,感谢您解除了朱诺斯城驱逐我的禁令,让我再次得以踏足这片土地。冒昧地询问一下,我能见一见牛顿大法师吗?”

乔纳森挑高眉毛,压低声音对提摩西说:“看来这位圣骑士,还对他的旧情人,一直都念念不忘呢!作为敌人,你在他心里已经没什么份量了。”

提摩西眨眨眼,没有接他的话。

乔纳森讨了个没趣,只能板起脸死死盯住莱昂内尔。那副表情,好像要从莱昂内尔脸上瞪出一个治不好的洞来。

阿尔瓦哑然失笑,扭头对着身后的提摩西说:“你看,我就说他会等不及。大人,记住,你欠我一杯酒。”

提摩西沉默地微微颔首,双眼却死死盯住莱昂内尔。他没有拆穿阿尔瓦的谎言,甚至避开了乔纳森问询的目光。

要知道——提摩西从来不喜欢和人打赌。

“我们为骑士团的人准备好了营地,”阿尔瓦优雅地做了个手势,“请先安顿下来,我会带你去看望牛顿大法师的。”

莱昂内尔警觉地眯着眼睛,不客气地盯着阿尔瓦说:“他现在,不方便?”

“是的,他不方便。”阿尔瓦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我想,牛顿大法师有时候也需要单独待一会儿。等你们安顿下来,他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

莱昂内尔看着阿尔瓦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而提摩西看着莱昂内尔的眼神,更加危险。他们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却可以明白彼此眼神当中饱含的深意。

如果只要其中一个人,有稍微逾矩的举动,那么一场战斗,肯定无法避免。而对于朱诺斯城现在的情况来说,两个人都知道——不动手,才是上策。

莱昂内尔瞥了一眼在海平面上的大片烟云,以及烟云里面那活动的黑色影子,把一肚子的话都给吞咽进肚。“请带路。”他说,“我是说,去营地。”

阿尔瓦没有食言,他们安顿下来之后,他立即带着莱昂内尔去找温莎。莱昂内尔很开心,就连提摩西和乔纳森还有另一名法师跟着,他也不那么在意了。

他们来到排列整齐的喷泉疗养所前,阿尔瓦径直向里走,不往左也不往右。不过一会儿,一行人停在了其中的一间,阿尔瓦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站在他身边的卡斯帕忍不住多嘴说:“这是你的房间啊!”

“是的,牛顿大法师在我的房间里。”阿尔瓦爽快地承认道,“从前天下午开始,他一直都在我的房间里。”

听着阿尔瓦又在胡说八道,提摩西感觉脑袋有点疼。前两天他们明明都在一起,而且就算是阿尔瓦不在的时候,温莎睡在他的房间里,也大可不必说得如此令人误会。

“这就是你这两天都睡在提摩西房间里的理由?”乔纳森双手抱臂,“今天晚上可以让‘暗影六匕’开始商量一下我们的下一步行动了吧?我想,就在牛顿大法师从你的房间离开之后?”

提摩西想说“只有一晚上”,但很明显,乔纳森把在鞋子上面,他们依偎在一起休息那一晚也给算上了。不想和他们争吵的提摩西,选择了沉默以对。

因为提摩西发现,阿尔瓦说这些话的时候,莱昂内尔的脸色看上去非常不好。

“一直缠着人,也会招人厌烦的,不是吗?”阿尔瓦爽朗大笑,伸手打开房间门,“我今天晚上也有事情要办,牛顿大法师也一样。”

阿尔瓦推开门,门里所见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温莎趴在地上,浑身不着片缕。湿淋淋的身体,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汗湿的头发贴在后颈,身下的地毯有一大滩水渍。

“你对他做了什么?”几乎是在同时,提摩西和莱昂内尔同时开口问道。

阿尔瓦笑着摊开双手:“我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自愿的。”

一时间,提摩西有一点后悔自己刚刚的一再让步和隐忍。还为阿尔瓦保留什么呢?这个该死的小骗子!就活该被他当场拆穿才对!

今天下午阿尔瓦说有事情要忙,结果就是跑到这里来折磨温莎了?

提摩西牙关一紧,看阿尔瓦的眼神变得暗沉。乔纳森赶紧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需要冷静。

阿尔瓦刚刚说完这句话,从莱昂内尔和提摩西那里投来的目光,都变得凌厉起来。

他们虽然问了同一个问题,但是却有着不同的意味。

莱昂内尔的声音当中带着几分颤抖,明显是慌了。

而提摩西则带着一丝愤怒,好像一名遭到背叛男人的控诉。

闯祸而不自知的阿尔瓦还在滔滔不绝,挂着一脸的无辜表情。

“我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情,而且在事前也询问过他的同意。”阿尔瓦瞥了一眼温莎光溜溜湿漉漉的身体,“我认为他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现在我们最好不要去触碰他的身体。”

“你……”莱昂内尔双眸通红,猛地一把揪住阿尔瓦的衣领,“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你弄死他了吗?!”

莱昂内尔还没来得及多询问半句,就被提摩西给抓住手腕反制住。

“放开他!”提摩西冷峻的面孔变得十分可怕,威胁的同时,一拳将莱昂内尔锤开,“还轮不到你!”

“不,我认为牛顿大法师还活着。”阿尔瓦冷静地回答,笑得有几分狡黠,“你看,他还在抽搐呢!”

阿尔瓦说得没错,温莎的情况虽说看上去很糟糕,好像长时间被虐待一样……他这幅可怜的样子,提摩西在很多受刑的人身上见过。

可他很坚强,他还活着——从他时不时抽搐颤抖的身体看来,他确实还活着。

“你该不会是拿他做了什么活体实验吧?”卡斯帕咬着指甲,不太确定地说,“我能够感受得到……”

“好了,卡斯帕,我们把牛顿大法师先抬起来怎么样?”阿尔瓦拉住卡斯帕的手,让他站在前面来,“用魔法把他悬浮起来,他的皮肤现在很脆弱,就算是最轻柔的触碰,也会让他疼得像刀刮。”

“真难以想象你做了什么。”卡斯帕嘟嘟囔囔地说,“你是剥了他的皮,撒上孜然和花椒和海盐,好好地烤了他一顿吗?”

“你说得我都饿了,”阿尔瓦拍拍手,和卡斯帕击掌,“就算要烤什么东西,我会先选择烤了你,而不是牛顿大法师。”

光线做成的丝线在他们的手掌当中出现,拉长。两个人好像在玩翻绳的孩子一样翻动手指,魔法能量制成的绳子从他们指尖溢出,托起温莎的躯体。

温莎好像一具木偶一样,随着他们的摆弄晃动四肢。他悬浮在半空的样子,脆弱而又无助。莱昂内尔解开自己的斗篷,想要给温莎盖上,却被阿尔瓦给喝止住。

“如果你想要他感受到铁刷刷肉一样的痛苦,就给他盖上被子,穿上衣服吧!”阿尔瓦朗声说,“现在他什么都不能碰,哪怕是羽绒被,也会让他疼痛不已!等他恢复到可以躺下的时候,我会过来的!”

莱昂内尔神色复杂地看着阿尔瓦,对方则挂着一脸权威的表情,来回应他的视线。

“那么,要多久呢?”莱昂内尔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看向温莎的目光里满是担心,“他不会永远这样沉睡吧?”

“明天早上,太阳升起之时,我会过来看看。”阿尔瓦掐断了连接他手指的金线,扭头去看卡斯帕,“所以,今天晚上我的房间不能用。牛顿大法师这里,需要人守着。卡斯帕很愿意守在这里,对吗?”

“我什么都没说啊!”卡斯帕无奈地大叫起来,“我还想着临死之前能够在圆环法师喝一杯呢,等亚特兰蒂斯过来,我肯定忙得只能吞口水解渴啦!”

“这工作如此简单!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你拒绝的理由!”阿尔瓦摁住卡斯帕的肩膀,眼睛却不住地往莱昂内尔那边瞟,“你只需要在这里坐着,看着牛顿大法师。如果他醒来了,你给他喂水,晃桌子上的铃就可以!”

“我愿意守在这里。”莱昂内尔是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他连忙开口应承,“让这位小先生去休息吧,我来守着牛顿大法师。”

卡斯帕瞥了一眼阿尔瓦,悉悉索索向后退。阿尔瓦顺势和他一起往外退,嘴里说着:“真是抱歉,金狮子爵大人。提里安法师协会人手严重不足,这里先交给你。法师们还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开。”

莱昂内尔面带微笑,冲阿尔瓦点头。

阿尔瓦优雅地冲他行礼,款款离开。提摩西的脸色,比温莎还要难看,好像下一秒就会随手捅死背叛他的人。

感受到了不友善的眼神,阿尔瓦转头对着提摩西展露的笑容,带上了一丝暧昧和讨好。

他们走出房间后,卡斯帕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即拉着乔纳森开溜,说是提里安法师协会有紧急任务。

夜晚即将降临,朱诺斯城的法师们都已经回屋休息。在海上的夜晚,还在城市里面闲逛会十分危险,特别是朱诺斯城已经关闭防护魔法罩之后。空旷的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疗养所的走廊里,也留下阿尔瓦与提摩西独处。

提摩西阴沉的面色,冷得可以让喷泉水都冻结上。逮住阿尔瓦的肩膀,提摩西把他直接拉到转角处,直接摁到墙壁上。

“那么……”面对提摩西愤怒的脸,阿尔瓦却满脸笑容,“大人,你要处罚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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