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梦·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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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认为,梦不是偶然形成的联想,而是压抑的欲.望，是自身情.欲伪装的满足，是通往潜意识的桥梁。

在大学里也曾跟随文艺青年们读过两本弗洛伊德的张小山这会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棵突然出现在他梦里bulingbuling闪闪发光的大树是代表着他什么样的欲望。

另一点也很奇怪，那就是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人有时候在梦里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那种感觉往往是恍惚的，朦胧的，不清晰的，但是张小山现在的状态却很奇妙,就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睡觉，而且睡在一张很不舒服的光板床上，但是他醒不过来，因为他在做梦。

梦的空间很大,他努力张大眼睛四下环顾，但是不管他往哪个方向看，都难以看清边界，反而被无处不在的闪烁绿芒晃得眼睛生疼。

于是，他只能把目光重新聚焦回面前这棵连树干都泛着绿意的苍翠大树。

这棵树无比巨大，树干保守估计也至少有二十人合抱那么粗壮,高度则是直插云霄，他几乎是把脑袋后仰成了九十度，才能看见面前大树的树冠。

树冠生长得极之茂盛，张小山目力所及的整片天空全都被这棵大树的树冠所遮蔽,每一个树杈尖尖上都挂着一个小小的肉嘟嘟的绿果子，明明满树甚至满空间都同样是绿色，但偏偏那树枝尖尖上的小绿果子就是格外的耀眼，就好像绿幕上点缀了绿色的小灯泡，空间里那无处不在闪瞎人眼的绿芒就是从那些小果子上闪耀出来的。

虽然明知是做梦，但是在这梦境空间里，张小山的思维速度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他歪着脑袋瞅了大树好半天，才自言自语道：“这到底代表我的哪个欲.望啊？”

他话还没说完，大树突然伸出一根细细的枝条，啪一下就抽在了他后背上。

“哇——”

伴随着惨叫声，张小山直接被抽飞向了半空。

“什么情况啊……情况啊……况啊……啊……”张小山一边飞着一边大叫。

“本尊跟你的欲.望没有半毛钱关系。”空间里突然隆隆地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

张小山：……

“您哪位……哪位……位啊……”

“本尊这么大一棵树，眼瞎看不见吗？”

张小山继续：……

“您居然会说话啊……会说话啊……啊……”

大树：……

“你是结巴吗？”

“不是……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不——不是……”

“那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那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啊？”大概是因为被树枝栓着脚脖子倒吊着晃荡能让大脑充血，增加他脑部的供氧量，所以张小山的思维比最开始的时候变得敏锐了一些，开始跟大树讨价还价。

大树又是一枝子抽过来，抽在张小山身上啪啪直响。

“行了，别说废话了，我时间不多，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你给我好好听着。”

张小山被抽得晃晃悠悠跟个钟摆一样在大树底下荡来荡去，满耳朵里全都是大树嗡嗡的声音。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大树先生。”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就算被抽得生疼，还被倒吊悬挂，张小山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皮一下的冲动。

于是不出所料他又被抽了一下。

“本尊是世间最后的一株胎果木。”

“就跟武夷山顶那半棵大红袍一样？”

“……闭嘴！”

“本尊是世间最后一株胎果木，你知道什么叫胎果木吗？”

张小山傻傻摇头。

“本尊这是造了什么孽……”大树毫不客气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张小山：……

“胎果木是能够源源不断产生灵气的灵植之一，而且胎果木的制灵能力是灵植中最强大的，不过制灵毕竟是很多灵植都有的能力，就算能力强也没什么特殊，胎果木之于灵能界最大的效用是我们的果实可以帮助修行者生育后代。修行者皆是逆天而行，为天道所不容，所以，修行者修为越高就越难生育后代，这点想必你应该知道吧？”

那不就是专治不孕不育的特效药？张小山涨红着脸，一边想，一边继续傻傻摇头。

“那你到底知道什么啊？”大树暴躁了！枝条又啪啪啪地往张小山后背、屁股、大腿上抽打过去，直打得张小山哇哇直叫。

“我就是个普通人，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啊？”张小山委屈极了，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好吗？

“你不是修行者？”大树震惊，张小山就觉得拴着自己的那根枝条一阵狂抖，抖得他差点就要直接爆血管了。

“我不是。”

“那你怎么会到天劫底下去？又怎么能够沐浴到灵雨？”大树抓狂。

“我……我就是跟着去混混的……”张小山怯怯地回答。

“这是天要亡我……天要亡我胎果一脉啊……”大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张小山使劲用手捂着耳朵，但是完全没用，大树的嚎啕声穿云裂隙，在整个空间里冲击回荡，直震得张小山头痛欲裂，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不禁也跟着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听到张小山哭，大树反而停下了哭声，“你刚才说你不是修士？”

张小山死里逃生，倒流着一脸的眼泪鼻涕有些呼吸不畅地哼哼：“我真不是。”

大树的枝叶再次使劲地抖了两下，像是在用力思考着什么，整个空间的氛围都像凝滞了一样，大约一分钟之后，令人窒息的空气才重新开始流动——

“哎，冤孽！没想到千年等待，万般挑选居然选了你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傻蛋，算了算了，本尊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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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倒霉！到底谁倒霉啊！

张小山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他只是想踏踏实实睡个觉，却莫名其妙被自己梦里的一棵树缠住抽打，抽打不算还冲着他吼叫说自己倒霉，他很无辜的好不好？！

“哎——”一声听上去就特别不甘心的长叹之后，大树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尊时间不多了，我现在所说的话，你要一字不拉地全都听到耳朵里头去，如果敢忘掉……好吧，本尊其实也拿你没什么办法……呜……呜……”

说到最后，大树忍不住发出了呜咽的悲泣声……

额……

这个正常的威胁不应该是说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吗，这大树精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怎么就这么诚实呢？

而且，在张小山的想象中有如此雄浑威严的一把声音的大树化成个人形怎么也得是中年往上更可能已经七老八十的白胡子老头，结果突然就哭成个孩子样，哭得张小山的心都憋不住酸酸的，不过更要命的是——

随着大树呜呜的哭泣，挂着张小山的树枝也跟着一抖一抖，张小山也不得不跟着一抖一抖，抖得他全身骨架都要散了，抖得他心肝脾肺都要从喉咙管里掉出来了。

实在是不能忍了啊！

“树精先生！”张小山从肺腑里吐出最后残存的气息，拼命喊道：“你放心，我肯定一个字都不忘全记住，你就快说吧！”

“本尊是胎果木，不是树精！”大树的呜鸣嘎然而止，很是不满地纠正张小山的称呼。

“好吧好吧，胎果木先生，你有话就快点说吧，我真的很困，好想睡觉。”其实张小山并不能确定自己强烈想打呵欠的感觉到底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犯困。

胎果木（怒）：……算了……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胎果木恢复威严的声音，带着绝望的萧瑟之意漫声道：“世间灵力枯竭，胎果木种族也渐至灭绝，至我之后，胎果木或将绝迹。”

张小山很敏感的抓住了这个“或”字。

“所以……”

“闭嘴，好好听本尊说！”

张小山默默闭紧嘴巴，顺便抬手抹了一把糊在脸上的鼻涕眼泪，可是没注意梦里他穿的是短袖，抹完才意识到好恶心……

“胎果木虽为灵植，却与寻常灵植不同，每一株胎果木都有天生的一道精魂，只是受限于天道所制不能修行，不能修行即不得长生，自意识到天地大变，末法时代来临，胎果木一族正在逐渐走向衰亡之后，我们开始寻求生路。可惜——”

张小山使劲闭紧了自己嘴巴才没把那欠揍的“失败了”三个字给说出来。

“可惜直到本尊出世，再到现在寿元将尽，仍旧没有找到拯救整个族群的办法，但是，我胎果木一族绝不愿坐以待毙，胎果木的种群绝不能灭绝在本尊身上，所以，本尊还是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说到这里，大树又开始颤抖，挂在他枝头上那些小绿果子们也开始亮八度地闪烁起来，张小山看着那些bulingbuling的小果子们，好想唱一首小星星之歌——“一闪一闪亮晶晶……”

“胎果木最大的能力就是繁育之力，所以，没有道理可以帮助修行者生育却不能帮助自己，所以，本尊把胎果木一族世代栖息的祖地灵气全部抽了出来，然后再将本尊体内属于胎果木的繁育之力与灵气相融育出了一颗灵种。这颗灵种承继了我胎果木一族全部的记忆与力量，它将成为胎果重生的希望。”

“那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张小山不解。

“我需要你帮我养着这颗灵种，让它不会枯死，直到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世界，或者等到轮回重新开始，末法时代结束之后，再把这颗灵种移栽出去，让胎果木重新在这世间繁衍。”

张小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还是在做梦吗？……难道他心底里的潜意识是成为一个园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