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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妧匆匆写完信,扬声唤青菱进来。
青菱瞧见她眼底的红肿,吓了一跳,“姑娘……”
“以前从没出门,头一次离开家,有点想我娘了。”杨妧赧然解释,“你把信交给世子爷,我不方便见人。”
青菱了然地点点头,接了信出门,很快领着杨婵进来,“大爷走了。我叫人打水,姑娘洗把脸。”
杨婵走近,把八音匣子放到杨妧掌心。
杨妧看着她那张跟宁姐儿有五分肖似的脸,眼眶又酸涩,端量许久,迟疑着开口道:“小婵,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娘?
杨婵抬起头,乌漆漆的瞳仁茫然不解,少顷,转动起八音匣子把手。
曲声叮咚,一遍一遍回荡在屋子里。
楚昕捏了捏手里信皮,手感很薄,似乎只有一张纸,远不如给何文隽那封信厚实。
上面写着济南府杨溥转交关氏。
字体劲秀工整……只是这信也太薄了吧?
楚昕从抽屉里翻出昨天晚上的那封信,封口抹了浆糊,封得挺严实,又对着窗口照了照。
信皮是藤黄纸,根本透不出光。
楚昕捉摸着要不要用针挑开封口看一看,心念刚转,听到含光略带愠怒的声音,“世子爷!”
“我又没干什么!”楚昕色厉内荏地说,扬手将两封信一并扔到含光怀里,“让远山送去给秦二爷。”
含光低声道:“世子爷今天的大字还没写。”
“我知道,”楚昕不耐烦地打发他离开,身体往椅子上一瘫,两只脚搭在书案上,黑色皂靴轻轻点着。
脑子里莫名浮现出杨妧的面容。
白白净净一张俏脸,眼眸乌漆漆的,像蕴着一潭静水,毫无波澜。
还是个黄毛丫头,却总板着脸装成大人模样。
也难怪祖母喜欢她。
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看起来听话懂事的姑娘。
他才看不上这么无趣的人,以后要找一个……楚昕还没想好要找什么样的,反正不会是张珮那种娇柔做作的。
分明她做错事,却还假惺惺地掉眼泪,像是谁冤枉她似的。
难道谁会哭谁就有道理?
而且哭得还奇丑无比!
楚昕眼前突然闪过杨婵抬手拂在杨妧眼角的动作,又思及她低哑到近乎哽噎的声音。
她哭了?
谁又欺负她了?
楚昕“嗖”地站起来,因起身太急,两腿卡在书案与椅子中间,险些摔倒。
幸好他腿脚灵便,极快地稳住了身形。
书案上一摞书却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惠兰在外间打络子,听到声音探进头,楚昕朝她挥挥手,“没事儿,不用你……对了,你去霜醉居一趟……”
话未出口又咽了下去,杨妧哭不哭干他屁事?
又不是他揍哭的。
蕙兰等了会没有下文,疑惑地问:“世子爷,去霜醉居干啥?”
楚昕脑子转得快,“把我那套皮影戏还有鲁班锁、华容道都找出来送给六姑娘玩,顺便问问六姑娘,有什么想吃的点心,我打发人去买。”
蕙兰笑盈盈的去了,约莫两刻钟,回来回话,“四姑娘身体不爽利,歇下了。青菱接了东西,说谢过世子爷,待四姑娘醒来,会如实转达世子爷的话。”
楚昕纳罕,差一刻午正时分,马上要吃午饭了,睡得哪门子觉?
傍晚去瑞萱堂请安时,楚昕从秦老夫人那里得知杨妧因为想家病倒了。
杨妧这次病来得急。
中午只觉得头有些沉,歇完晌觉开始起热,到下午脸颊已经烧得烫人。喝完药强了点儿,半夜再度烧起来,又是哭又是闹,胡话不断。
霜醉居伺候的丫鬟忙得鸡飞狗跳。
秦老夫人怕丫头们伺候不力,特地指了庄嬷嬷跟荔枝去帮忙。
好在平旦时分,杨妧终于退了热,沉沉睡去。
清早张夫人得知,劈手把刚炖好的燕窝盅摔了。
当值的丫鬟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
董嬷嬷叹口气,斥道:“怎么当的差,毛手毛脚的?还不快收拾了,让厨房另外炖一碗。”
丫鬟忙拿簸箕将碎瓷片和软糯的燕窝撮了出去。
张夫人攥着帕子摁眼窝,“嬷嬷,我怎么能不生气?那个犄角旮旯来的丫头片子都快爬到我头上了?我病了这些年,老夫人只打发人问一声,杨家姑娘生次病,把体己人都调派过去伺候。满府的下人都看在眼里,他们会怎么想?我堂堂一品诰命夫人,连乡下丫头都不如?”
董嬷嬷倒杯茶递给她,“夫人这么想可真是大错特错。杨姑娘远来是客,要是在咱府上有个好歹,还怎么跟人家长辈交代,老夫人这不是担着责任嘛?再者说,杨姑娘岁数小,院子里的丫鬟也没有经过事的,不等老夫人那边有动静,夫人倒应该先指派个老成的下人去压压阵。”
张夫人想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
霜醉居里除了青菱和青荇原先是三等丫鬟外,其余都没近身伺候过。
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抓手抓脚。
董嬷嬷见她面色缓和,无奈地再叹一声。
先前的祭酒夫人最是大度精明,怎么生养出张氏,却是这般……不着调。
按说,张氏这个身份,既是长辈又是当家主母,合该拿出国公夫人的气势来,不待老夫人吩咐,便将杨家太太和几位姑娘身边的事情打点好。
衣裳该做的做,器具该添的添,左不过是百八十两银子的事儿。
再做点面子上的功夫,每日里打发人嘘寒问暖。
杨家人感激她,老夫人也会觉得她识大体。
张氏可好,老夫人前头打点,她紧跟着在后头使绊子。
裁衣裳是一桩,花会又是一桩。
这会儿又因为使唤丫鬟较劲。
杨家四姑娘可是个精明人,还能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董嬷嬷唤了紫藤进来,“把昨儿老夫人给的那包燕窝送到霜醉居,问下四姑娘的病可好点了?就说夫人本打算亲自过去看望,可精神不济,怕两下添麻烦,反而不美……顺便看看,若是人手不够,你在那儿支应一会儿。”
紫藤应声离开。
张夫人期期艾艾的,终是开了口,“老夫人给的都是上等燕窝,市面上不好买,打发人到外头随便买点不就行了?我大嫂最近身子不好,面色枯黄,本来我想花会那天包些药材让她带回去……杨家姑娘又吃不出好坏,可惜了的。”
董嬷嬷无语。
她已经跟张夫人说过无数回了,她现在是楚家的媳妇,应该以楚家为重,而不是天天惦记娘家,恨不得一根针一匝线都往娘家搜刮。
偏偏张夫人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她安得什么心思。
也难怪,老夫人一直把持着中馈不让张氏沾手,否则国公府早就改姓张了。
张夫人完全不明白自己做法有不对之处,又开始抱怨,“嬷嬷,老夫人这里是不是出了问题?”伸手指指脑袋,“还是沾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心里直犯嘀咕,她会不会真打算跟杨家结亲?”
董嬷嬷不太确定,原先她觉得家世相差太大,这几天冷眼瞧着,秦老夫人对杨家姑娘确实好得出奇,经常留她们在跟前说话。
对张家几位表姑娘可从没这样。
董嬷嬷斟酌片刻,给张夫人出主意,“您还是赶快养好身子,陪老夫人去趟护国寺,那些鬼魅魍魉的东西最怕佛门圣地……让大姑娘也跟着去,这抄一百遍经书,要抄到猴年马月去?过几天各府的花会就会陆续办起来,夫人多带杨家姑娘走动,把话放出去,两位杨姑娘相貌都不错,肯定有愿意求娶的。按说,大姑娘的亲事也留心了,正好两桩合成一桩办。”
张夫人眸光一点点放亮。
如果楚映能放出来,她跟张珮最要好,让她去求老夫人,说不定能劝服老夫人。
她的娘家,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
杨妧病了足足五天。
秦老夫人自不必说,一日三次打发人去问候,张夫人也是天天派人嘘寒问暖。
钱老夫人遣人来过两次,头一次送了套七巧板、木头玩偶,得知杨妧生病,又送了些银耳燕窝等补品。
第六天早上,杨妧用完早饭见阳光正好,对青菱道:“帮我找件出门衣裳,病这几天让老夫人和夫人跟着担忧,这会儿大好了,过去问个安,顺便让她们安心。”
青菱看着空荡的衣柜发愁。
杨妧的衣裳本就不多,有几件还是缎面的,现在穿太热了。
能穿的便只有四件袄子。
青菱挑了嫩粉色袄子和湖蓝色罗裙,伺候杨妧换上。
几天不出门,花园里已经是姹紫嫣红。
娇艳的月季花、粉嫩的海棠花,还有明媚的石榴花,一路走过去,绿树红花交相辉映漂亮极了。
秦老夫人看到杨妧非常高兴,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慈爱地说:“瘦了,下巴都尖了。这几天先吃清淡点儿,等完全康复,让厨房给你补一补。四丫头爱吃什么?”
杨妧毫不犹豫地说:“我爱吃鱼、清蒸红烧还有炖汤都爱吃。”
秦老夫人笑道:“那就让厨房多做鱼。”
“谢谢姨祖母,”杨妧也跟着笑,“还有件事情想请姨祖母拿个主意,钱老夫人打发人送了两次东西,我想借用一下厨房做几样点心回礼,您觉得绿豆糕好,还是糯米糕好?我还能做桃花饼,就是做得样子不周正。”
秦老夫人道:“钱老夫人最爱吃酥皮点心。”
杨妧赧然,“我做不好酥皮。”
秦老夫人“呵呵”笑,“哪里就用得着你动手了,厨房的人都白吃饭的?”
杨妧笑道:“我总得要尽份力,那我去帮忙打鸡蛋,顺便偷师。”
“厨房里烟熏火燎的,等做出来你帮忙摆盘,一样是心意。”
大家族的姑娘都娇生惯养的,谁会钻厨房?站在厨房门口等厨娘把汤水端出来,捏一撮香菜末洒进去,已经算是亲手炖的汤了。
杨妧又道:“还得求姨祖母个人情,这几天我生病,霜醉居上下忙得脚不点地,带累着庄嬷嬷和荔枝姐姐都受罪。我想请厨房置办桌席面,让她们松快半天,特地向您告个假,免庄嬷嬷和荔枝姐姐半天差事。”
荔枝忙道:“这可使不得,伺候姑娘是分内的事儿。”
庄嬷嬷却说:“我得去吃席,有日子没喝酒了,正好借这个由头喝两杯。桃花酿酒劲小,四姑娘单另给我一坛秋露白。”
秦老夫人“哈哈”笑,“哪有你这样嘴馋的客人,还主动讨酒喝?四丫头别理她,有冷了的残茶赏她一盅就行。”
说着吩咐荔枝,“拿五两银子送到厨房,算是我给四姑娘添的菜。你们几时摆席?”
杨妧道:“明儿中午,想摆在临波小筑,那里现成的桌子椅子,又临着湖,凉快些。”
秦老夫人点点头,“是个好地方,要是有好菜记得招呼我一声。”
“明儿我来请您,”杨妧声音清脆地答应着,站起身,“我去趟正房院给表婶道声谢,还有紫藤姐姐也跟着受累不少。”
秦老夫人颔首,“去吧。”
隔着窗棂瞧见杨妧瘦弱的身影,轻轻叹了声,“四丫头不容易,小小年纪行事如此周全。”
这也就是寄人篱下,若在自己府里,下人再苦再累也该受着。
哪里有主子掏钱答谢下人的道理?
话又说回来,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是赵氏出面张罗?
秦老夫人回过头,“四丫头这身衣裳看着眼熟,前阵子穿过吧?”
庄嬷嬷笑道:“都穿过两回了,进府那天穿得就是这袄子,外面配了件长比甲,生病前又穿过一次。”
荔枝听到话音,笑着接话,“刚青菱在院子里还跟红枣嘀咕,说四姑娘应季衣裳不多,过几天若有宴请,怕是没得换……我正想寻个机会回给老夫人。”
勋贵人家爱脸面,在家里无所谓,衣裳干净整洁即可,可出门做客却讲究,同一件衣裳不能穿两回,否则会被讥笑。
秦老夫人正有意多带杨妧认识人,定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让楚家和杨妧没面子。
略思量,对庄嬷嬷道:“上次你不是去过真彩阁?明儿再去一趟,请那位范二奶奶参详着给四丫头多裁几身,冬天的夹袄和夹棉裙子也提前做出来。”
庄嬷嬷含笑应下,“我一早就去,早去早回不耽误吃席。”
秦老夫人莞尔。
***
病这几天,杨妧到底是有些虚,才走一小会儿,已觉得气息有些喘。
青菱有意放慢步子,指着旁边青翠的一株矮树笑道:“再过十几天,紫薇花就要开了,这树最有意思,会躲痒痒……姑娘动一下试试。”
杨妧伸手轻触一下枝桠,紫薇树果真摇了摇,像是怕痒一般。
杨妧促狭心起,连着触了好几下,树叶婆娑作响,不由低笑出声。
楚昕从正房院出来,拐个弯,抬头一瞧,下意识地停住步子。
绿树下,杨妧仰头笑得温柔。
阳光自枝桠间透射下来,她白净的脸庞散发出柔润的莹光。
有风吹过,掀动她的罗裙,一双杏子红面绣着鹅黄色忍冬花的鞋子探出半截,柔软而纤巧。
楚昕垂眸盯住那只鞋尖,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油然而起,有些酸有些涩,涨鼓鼓的涌动在心头。
这感觉让他慌乱,让他无所适从,手足无措。
楚昕飞快地收回目光,抬头往上看。
杨妧察觉到,回过头,正撞上楚昕乌漆漆的眼眸,忙屈膝行礼,一声“表哥”尚未唤出,楚昕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撒腿跑开了。
青菱疑惑地看着楚昕的背影,“大爷怎么了?”
杨妧同样不明白,“可能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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