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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映不太满足,“没意思,清娘再讲一个,讲个打仗的。”
清娘笑道:“打仗有什么好讲的,就是打打杀杀,泥里滚,草上爬的。”
“你们军里有女人吗……我是说除了你。”
“有,不多,有三四个帮忙洗衣做饭的,还有几个帮着处置伤口。”
杨妧来了好奇心,“也是专门学过医术的?”
清娘道:“医术谈不上,就只打个下手,比如换伤药,捆纱布,动作比男人仔细。有那种断了胳膊缺了手的,她们也帮着喂饭。”
杨妧抿抿唇,“军里的女人可不容易。”
“岂止是不容易?”清娘声音里有些愤懑,瞥一眼楚映,欲言又止。
杨妧猜出不是什么好话,想一想,楚映养在闺阁里,没有见过龌龊的事情,知道一下并非坏事,遂轻声道:“想说就说。”
清娘反倒沉默了,过了会儿才开口,“辽东是个好地方,山里各种野物都有,药材也多。外族人看着眼馋,经常过来抢,不但抢东西,也抢人。男人就地杀了,女人带回去,有时候全村子的人一个活口剩不下。有些女人跑出来,没地方可去,就依附在军里。军里不少混不吝的,可碍于何公子治军严,都只说些浑话,没敢动手。有次刚打完胜仗,一个叫李二楞的小旗趁着上药,把人摁地上了。他开了头,别人有样学样,冲进女人住的帐篷就往外拉,也不避讳旁边有没有人……”
清娘顿一顿,续道:“犯事的共十二人,有三个刚立了战功,那一仗里李二楞连杀了四个鞑子,本来能够升总旗的……那十二人全被砍了。何公子被何参将好一顿训斥,说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合该伺候男人,区区五六个妇人哪里比得上能杀敌的士兵重要?军里也有很多士兵不服,说李二楞罪不至死……隔年春天,女真人犯边,何公子受伤。”
杨妧好久没有说话,突然就想起曾经问何文隽重来一次是否仍然去戍边的话。
何文隽说,他不后悔,但是会小心避开之前的错误。
杨妧问道:“清娘,你后悔投军吗?”
“不悔,”清娘摇头笑道:“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去,闷在家里太憋屈了。其实哪里都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军里不比别处好,也不比别处差……等你出阁吧,看你嫁了人,我就走。左不过这两年,一晃眼就过去了。”
杨妧轻笑,“我要是一辈子不嫁呢?”
清娘愣了下,“那我也不能一辈子守着你,等你满十八,我出门游山玩水去,辽东去过了,想往西北走一趟,然后转道去南地。章先生也没去过南地,湖广、云贵,听说都盛产药草,我替章先生去看看。”
杨妧笑道:“到时候带上我,我跟着见见世面。”
清娘扫她两眼,站起身,拿火钳翻了翻火盆里的木炭,瞧着快灭了,伸个懒腰,“不早了,歇下吧。”
月在西天,将桂花树的影子投射在糊窗纸上,枝桠摇动,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楚映瑟缩了下,侧着身问道:“阿妧,我没听懂,清娘是说不该杀李二楞?”
“该杀!”杨妧毫不犹豫地说:“事有一必有二,头一次宽恕了,往后那些女人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是何参将的做法不对,他不该当众坠何公子的威信。如果属下不服从你,这兵还怎么带?”
楚映失望地说:“我还以为军里很好玩,武将个个性情豪爽深明大义,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杨妧低笑,“清娘有句话说得很对,军里不比别处好,也不比别处差,同样武将里有奸佞小人,文人中也有慷慨激昂之士,得看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
稍默片刻,接着道:“阿映,有句话,你得记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你成了亲,那个人你很喜欢……该坦诚的时候坦诚,可在心里头,也得稍微防着点儿。还有,你得学着自立,假如有天你没了家,没了爹娘,也得能活下去。”
楚映不明所以,却听话地点下头,“好。”
屋里光线暗淡,一切都影影绰绰的,唯独那双眼睛明亮闪耀。
像极了楚昕的目光。
杨妧心头突然泛起浅浅的柔情,她抬手帮楚映掖掖被角,“睡吧,明儿要是起晚了,没有你的早饭吃。”
楚映“哼”一声,慢慢阖上双眼。
杨妧却睡不着,静静地听着窗外凛冽的风声。
这阵子,她收到了楚昕三封信。
头一封是歇在定州时写的,第二封是在获鹿县,写第三封信时已经到了朔州。
获鹿隶属真定府,而朔州已经在山西境内。
楚昕写得细,路上吃的什么饭,看了什么景儿,都写得清清楚楚。
在定州,商队停了两日,大家都添置许多定窑的瓷器;在获鹿,他们休整了一天,去看了石佛塔。
而在朔州,有种猫耳朵面,汤里洒上茱萸粉,既辣又劲道,吃一碗面,身上热乎乎的。
信末,楚昕总会写一句,“记得给我回信。”
杨妧一封信都没回过。
***
一夜好睡,及至楚映醒来,天光已亮。
屋里燃了火盆,杨妧穿戴整齐,正俯在案头写着什么。
楚映赧然地说:“藕红怎么不来叫醒我,平常我没这么晚起的。”
杨妧笑道:“藕红来瞧过两次,我打发她走了。”起身到火盆旁,拿来楚映的棉袄,“快穿上,我给你兑洗脸水。”
棉袄烘得暖暖的,洗脸水兑得不冷不热。
楚映舒舒服服地洗着脸问:“阿妧,你平常不用人服侍吗?”
“极少用,”杨妧回答:“之前家里只有春喜和春笑,根本顾不过来,再者这点小事,自己顺手也就做了……我帮你梳头吧?”
楚映高兴地说:“好,今天你服侍我,明天我早点起床服侍你。对了,我睡相还好吧?”
“好极了,差点没把我踹到床底下。”
“哪里有?”楚映瞪大双眸,“藕红说我只是踢被子而已,才不会踹别人。”
杨妧好脾气地说:“行,你说没有就是没有。”给她散了发辫,夸赞道:“你头发真好,又黑又亮,也只比我差一点点。”
“切,”楚映撇嘴,“夸我还是夸自己?”
杨妧“嘻嘻”笑得开心,“当然是夸自己,”对着镜子打量着楚映,“我给你梳个新发髻,让大家都夸夸你。”
说着动作轻柔地将她的头发梳顺,把刘海让开,其余头发结成三股辫,一圈圈往头上绕,边绕边用簪子固定住,最后定型成桃花状。
又从妆盒里挑只镶着各色宝石的花冠戴在头顶,左右鬓间各插一支小小的珠簪。
打扮好了,笑着问道:“怎么样?”
楚映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肌肤若雪,秀眉似黛,花冠上的宝石熠熠生辉,映着她的肌肤格外白净。
而身后,杨妧歪头看着她,唇角含笑,目光温柔。
楚映侧过身,拉起她的手撒娇,“阿妧,你真好,你是我亲姐姐就好了,咱们天天在一起。”
杨妧放下手里梳子,笑道:“等我教训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想了……赶紧吃饭去,今儿的事情多得很。”
吃完饭,杨妧拨拉着算盘珠子在纸上写写算算。
楚映闲得无聊凑上去看,杨妧不但不避讳,反而告诉她,“这是铺子里的花费,两口大锅加一口小锅正好一吊钱,两个木头架子也是一吊钱;买白灰花了九十文,清漆一百四十文,泥水工每天四十文工钱,冬天活少便宜,若是开春之后,要六十文一天还得管顿中午饭。”
楚映叹服地说:“你懂得真多。”
“上次家里不是盖库房吗,我问过工匠,而且粉刷墙壁的匠人跟盖房子的匠人又不同,盖房子的分大工、小工,大工更贵一些。”
杨妧算完花费,又告诉楚映已经定下了二月初八开业。
饭馆只卖早饭和午饭,过了酉正就打烊让大家休息。
陈家两口子的卤羊脸和几道拿手冷菜是必须的,每天备一只活羊,寅正时分宰杀完,辰初炖上,午时正好吃。
刘嫂子又拟了个十道菜的单子,每天照单备菜,卖完即可,如果剩下,可以拿回家里吃。
楚映听得津津有味。
巳初时分,太阳升得高了,杨妧照例到铺子转一圈,楚映也跟着去。
这两天,铺子又添置了东西,柴米油盐以及各种酱料将厨房塞得满满当当。
陈大按着原先碗碟的花色配了上百只大大小小的碟子和碗,都已经洗刷干净,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
墙壁上贴着崭新的“连年有余”和“富贵满堂”年画,极其喜庆。
楚映道:“这也太俗气了,为啥不挂副泼墨山水画,或者工笔花卉也好?”
“大雅既是大俗,”杨妧笑着回答,“隔壁有东兴楼和庆和堂,爱清雅的都往那里去了,光顾小馆子的基本是周遭的客商和市井百姓,大家求得不过是富贵平安。”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门外有人道:“阿映?是不是楚家小姐?”
话音刚落,四五个衣饰华贵珠光宝翠的女子走了进来。
杨妧定睛一瞧,这些人都熟悉,为首的正是年前刚解除禁足的静雅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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