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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娆决定去无极魔域。
临别之前,她来了铄清峰一趟,见了丹阳、舟合两位师兄。
“漪云师妹的伤可好了一些?”舟合神君问道。
“多谢师兄挂念,小伤而已,早已恢复。”叶娆回,接着说,“此番前来,是想告知二位师兄一声,我需得离开几日。”
随即便把要前往无极魔域的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出来。
两位神君齐齐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丹阳神君更是直接道:“胡闹。”
“你与那风月二使非亲非故,为何要莫名帮助他们?”
舟合神君也明言,“小师妹你杀何必邪在先,那风使又来我宗门偷剑在后,你又岂知这不是个圈套?”
“说不定就是他故意编造了个谎言,骗你孤身出宗门,到了魔域再围剿你。”
丹阳神君叹了一口气,“漪云师妹多年在绝情崖底苦修,却忘记了这世间人心险恶,不可不防。”
他二人常在外云游走动,自然听过无极魔域风月双使的名声:此二人杀人如麻,虽容貌绝色,却手段狠戾,且还有一个怪癖——他们杀人之前都会以‘风月令’为标志通知对方。
多年来,凡‘风月令’所至之处,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为何这样的两人,到了师妹眼里,却都双双成了委屈至极的可怜人?”舟合神君道。
叶娆自然是不知晓风月双使过往的,现在被问到,只随口找了个借口敷衍,“想来是传言有误吧。”
不等两位师兄继续劝说,她率先开口,“两位师兄好意,漪云心领。只是漪云此番决定前往魔域,也并非完全为了风月双使。”
“哦?”丹阳神君问,“师妹此话何意?”
叶娆说:“是我杀了何必邪在先,甚至连骨灰都没给他留下,而无极魔域之主,正是何必邪的亲姐何必妫,她早已得到弟弟死讯,正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她接着道:“与其等她做好充分准备,杀上门来伤我门中弟子,不如我先去一锅端了她的老巢,永绝后患。”
丹阳、舟合两位神君闻言,对视一眼。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样一句话:小师妹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
一个半步合道连本命剑都莫名拔不出来的剑修,轻描淡写地说要灭了飞升期的魔主,还扬言连锅端人家的老巢?
不是两位神君胳膊肘要往外拐,而是他们担心自家师妹眼瞎,看不清形势啊。
丹阳神君委婉道:“师妹,端人老巢什么的,这也,大可不必。”
舟合神君附和道:“师妹之果敢骁勇,已非常人能及,不再需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自证。”
叶娆眼瞎心却不瞎,瞬间便听出了两位师兄的言外之意。
她反问道,“二位师兄,是不相信我能杀得了那何必妫?”
两人连连点头表示不信,半点都不信。
他二人开口却是整齐划一地陪笑:“怎么会呢,师妹误会了。”
叶娆笑着回了句,“那就好。”
“可是师妹——”
叶娆赶紧打断,“二位师兄放心,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绝杀我不敢说,但是保命嘛,对我而言小菜一碟。”
毕竟,她可是有一项独门绝技。
舟合神君见她似乎胸有成竹,一点也不像是硬撑,就不得不又想起了当日金仙阵中,叶娆对战何必邪那个老怪的绝地一杀。
他忍不住问道,“师妹当日,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那姓何的妖道一击毙命的?”
不等叶娆开口,丹阳神君却代替她回答了问题:
“是破碎虚空之术。”
叶娆微讶,似乎是想不到对方竟然知道破碎虚空之术。
没错。
仙道淼淼,天穹之下,其实有无数个空间。
而空间与空间之间,是有屏障隔绝的。
修真之人的瞬移穿墙等术法,只能在某一个单独的空间内畅行,却无法从一个空间跨越到另一个空间。
但是叶娆可以。
她不仅可以轻易击碎空间的屏障,在多个空间之间来回穿梭,甚至往绝了里做的话,她还可以把自己的真实肉身封存在某个固定的空间里,只留下无数个金身在另外的空间行走。
这样就能基本实现不伤不灭,宇宙无敌。
“可是那样也就太无聊了啊。”
丹阳、舟合两位神君闻言,已经无比震撼。
却还听到他们的师妹垮着小脸道:“如果打架都感觉不到痛,那跟做-爱感觉不到爽有什么区别?也太伤人、太让人遗憾了吧。”
亏得她是个瞎子,看不到面前两位谪仙般的神君老脸泛红的奇景。
“咳咳,漪云师妹慎言。”丹阳提醒道。
舟合又问,“师妹还没说,那何必邪到底怎么死的?”
叶娆啧了一声,耸耸肩无辜道,“那一招也没要特意杀他。”
“当日我破碎虚空,只是想跨到另一个空间,躲避他的一击而已,可谁知那老头竟然发了疯一样驾着妖鹏鸟追来,结果自己撞击在空间壁上——化为灰烬了。”
原来竟然是自己撞、撞死了吗?
“嗯。”叶娆点点头,摊手道,“就是这样了。那日我会晕倒其实也并不是受了多重的伤,主要是施展破碎虚空之术需要透支过多灵力,我灵力不支,晕倒睡过去了而已。”
……
叶娆道别两位师兄,回到漪云峰,发现少年果然还乖乖等着她。
“我们出发吧。”她说道,又忍不住好奇,“你似乎笃定我会说服师兄们,然后跟你一起走,不然为何会等得如此坦然?”
虽然明知道她看不见,但是元承风还是忍不住垂下了眼眸避免直视她。
他低低道,“峰主既说了让我等,我便会一直等。”
“风使什么时候竟也学会巧言令色了。”
“我没有。”
好在叶娆也并未纠缠这个话题,接着道,“这沿途肯定不得安生,我得保留真气应对,因此就不耗费灵力施展‘神行千里’了,你御剑带我吧。”
他御剑带她?
元承风目光有些诧异,心想她不是赫赫有名的剑修吗。
当年她手持绮云剑成名的时候,在正魔两道可是名头响亮。
叶娆用膝盖想也知道少年此刻在困惑些什么。
但她懒得解释,直接双手抱胸道:“我配剑忘记带了行不行?怎的忒啰嗦。”
元承风可能确实是心急,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祭出屠云剑。
他小声说了句,“冒犯了。”便伸手将她横腰一揽。
两人踏于剑上,绝尘而去。
片刻,只见半空中屠云剑颤颤巍巍,一会儿猛冲而上,一会儿又俯冲而下。
竟似乎是不受控制的样子。
层层云朵之下,两道人影立于剑上,歪歪扭扭来去。
云层之中传来隐约的讨论声音:
“哎呀!你原来控制不住这剑。”少女的娇呼声。
“你别乱扭动。”少年隐忍的声音。
“可我腰都快被你掐断了……”
“那你抱着我。”
“……”
最后,颠簸一路,屠云剑终于摇晃着降落在一片荒野,两人狼狈跌落在地。
叶娆一手捂住胸口,面色惨白干呕不止,连连娇声抱怨道,“别、别来了,这种阵仗可是别再来一次了,会要了我的命。”
元承风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却上前一步。
他一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部,等到她干呕过了缓和过来,他自然地递出一个小瓷瓶给她,道,“此为‘凝风露’,可缓解眩晕。”
叶娆接过瓷瓶,只是轻轻嗅了一下,却并没有打开饮用,反而侧回脸“看”着他。
此刻在她的“注视”下,元承风竟觉得十分紧张,口干舌燥。
“怎、怎么了吗?”他问。
“没什么。”
叶娆举起了手中的白色小瓷瓶,随口道,“只是风使当真要如此狠心,让我服下这穿肠毒-药?”
她语气淡淡,眉头微蹙,好似带着些遗憾,又似乎带着些幽怨与不解。
“你胡说什么?”
元承风倒退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手中的屠云剑已经蓄势待发。
叶娆并没有逼近他,只是原地困惑道,“我与风使从无仇怨,不仅如此,我还三番两次相助于你,却是不知为何,风使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先是千方百计引诱我出漪云峰,来到这蛮荒之地,再又是刚才,亲手赠我以毒……”
她重重扔掉手中瓷瓶,面色已然带有薄怒,质问道,“莫非风使以为,就凭你,和一把你都还驾驭不了的屠云剑,竟然能够杀得了我?”
她话音落地,他面前的少年已经狠了神色,拔剑相向。
元承风努力不去看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压制心底的异样,冷冷道,“漪云峰主修为高深,仅在下一人,自然是奈何不了你。”
语毕,两人周边原本一片蛮荒之景竟然瞬间斗转星移。
分秒之间,数十名修士现身。
无一不是合道以上的修为。
这群修士中为首的老者厉声道:“就是这个妖女杀了何长老!今日咱们定要让她死于这‘周天星斗阵’中,以慰何长老在天之灵!”
周天星斗阵。
原来,她已经来到了无极魔域。
现在更是被少年带进了魔域的山门大阵——周天星斗阵中。
那为首的老头冲着她叫嚣:“之前是你这妖女侥幸,借助御水宗金仙阵的威力,杀害了何长老。现在你身处这周天星斗阵,即便是插翅也难飞!”
叶娆面色冷然,一字不发。
元承风就这样持剑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双目死死盯着她静如死水的脸。
半晌,他动了动唇,声音沙哑的问道,“为什么?”
“从我上漪云峰,到你答应跟我来魔域,再到这沿途一路,我不信你就不曾怀疑过我的目的。为什么?”他不解。
“风使如此对我,又是为了什么?”叶娆不答反问。
“我必须要救出阿月。”少年神情灰败,眼神却冷绝,“若你不来,魔主便要杀了阿月,我不能让他死。”
“哦?”叶娆道,“既是如此,本座现在已然来了,还如你所愿插翅难飞,那月使定当平安,风使应该高兴才对,何故又要如此这般惺惺作态?”
“我——”
叶娆取下腰间的白色玉佩,丝毫不受他挟持,朝着他的剑尖前进一步。
元承风见到那玉佩,瞬间心口一滞,倒退数步。
“风使不必惊慌。”叶娆捏着玉佩,似乎并没有要与他算账,只道,“从你上漪云峰那一刻起,我早已知你来意。”
少年闻言震撼,反驳道,“不可能,那你还为何——”
“为何将错就错?”
叶娆垂眸,眼睛透过白纱,似乎能够感知到手中玉佩的莹莹淡光,无奈道,“我早已跟你说过——月使深情厚谊,不忍辜负。”
“他当日临别,赠我这留有他一魄的玉佩,以性命做保,求我护你周全——我当初既已应下,那么不管龙潭虎穴,都是要来闯上一闯的。”她说。
元承风闻言,握着剑的手止不住发颤,双目中盛满了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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