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0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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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好些天，暮雪衍都没有再来绝尘谷。

靳云倒是时常有来，不过就是督促叶娆准时下寒潭浸泡，好使蛊虫尽快冬眠。

这样枯燥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七八天，叶娆身边除了只毛茸茸大猫之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着实无聊透顶。

终于，再一次从潭水中哆嗦着出来之后，叶娆忍无可忍，悄悄带着毛团儿出去了，打算去山下坊市买一些甜品。

暮雪衍正在闭关练剑，是从靳云口中得知她出了绝尘谷的消息。

“让她去吧，有白麒随同，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暮雪衍对靳云道。

白麒就是叶娆身边的小毛团儿，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伏虎兽。

“师尊今日似乎有些心绪不宁。”靳云观察了一下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弟子昨日以笛声入境，吹奏清心曲替师尊护法之时，隐约察觉到，您似乎……方寸微乱。”

靳云心中觉得诧异。

他近日观摩暮雪衍练剑，稍微发现了些许端倪：师尊手中的赤云剑，隐隐有躁动之势——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们此刻身处这宗门秘境——寒冰雪域中，如此的冰天雪地，配合以他的清心之曲，若是还不能压制住赤云剑的狂躁，那只能说明，剑的主人心神动荡。

靳云恐暮雪衍再生心魔。

他扑通一声跪地，沉声劝诫道，“弟子虽不知师尊为何事烦扰，但唯愿师尊稳重大局，收敛心神，切莫重蹈当年覆辙。”

靳云目光中带着某种热切的向往，“如今无极魔域覆灭，战俘尽归我宗，上次的联合围剿行动中，我宗弟子们也屡立奇功。三年之后蓬莱盛会，若是齐心一战，我宗未必不能一举夺魁，成为这青龙大陆的第一大强势宗门——”

“请师尊顾全大局，定神。”

靳云言辞恳切而坚定。

暮雪衍手中的赤云剑却轻微颤抖起来。

距离最近的靳云顿时觉得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炙烤一般。

他已是元婴初境的修为，又得暮雪衍真传，此刻却连这赤云剑的威压都近乎承受不住，着实有些难堪。

靳云咬紧牙，一声没吭，额头上已经汗如雨下。

“你可曾听说过一位复姓钟离的上神？”

暮雪衍压制住剑气，问靳云。

靳云摇头不解，“近百年来，青龙大陆修真成为热流，大小宗派多如牛毛，大家拼命抢夺本就稀少的资源，能飞升成神者屈指可数——却是没有一位姓钟离的。”

“没有么。”

暮雪衍轻喃，眸中蓝色变得深沉。

半晌，他才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自绝尘谷冰封后醒来，修炼进阶一路顺畅至合道境，但是自那之后，却始终没有办法突破至化神境——仿佛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还有一点他不曾跟人提起过。

暮雪衍总是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前后没有办法连贯起来。

比如说白麒，他苏醒之后身边便多了这只伏虎兽。

可暮雪衍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契约白麒这只灵兽的。

靳云问道，“师尊急着突破至化神境，是否为了替漪云仙子祛除蛊虫？”

暮雪衍不置可否，等同于默认。

靳云从这时候开始隐隐觉得，师尊对那位友宗的贵客不一般。

……

十四天后，寒冰雪域，突发暴雪漫天。

几道紫金色冲天剑气，自雪域猛冲而出，直飞天际，恢弘凛冽。

那剑气之霸道强悍，所拂之处，均是就地凝霜，落叶走石在如此剑气之下，立刻化为粉末。

那是，化神境剑修的剑才能释放得出的威压。

整个玄天宗的弟子们奔走相告。

雪域之境内。

白色的人影手握神剑，身形笔挺。

靳云赶来，惊喜道，“恭喜师尊，终于突破化神之境。”

那人握着剑转身，周围肃杀之气萦绕不去，瞳孔中的蓝变得深沉而厚重。

暮雪衍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此为何处？”

靳云微愣，答复，“咱们玄天宗的秘境，寒冰雪域啊。”

寒冰雪域？

原来，他又回到了青龙大陆。

暮雪衍握着剑，急速消化着脑海中奔涌而来的记忆，关于他在另一个大陆的记忆。

这些凌乱的记忆中最为深刻的，是一个叫叶琉璃的女人——这个死在他怀里并且被他以妻之名亲手埋葬的女人，竟然又活生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很显然，这并不是转世投胎。

因为这个死遁的女人还清楚地记得他在异世的名字：钟离一阙。

“她现在在哪里？”暮雪衍问靳云。

“师尊可是问漪云仙子？”靳云道，“弟子前来正是要禀告此事，您闭关之前，曾给漪云前辈一道手谕，方便她出入自由，但她仗着您给的宗主手令，搅得咱们整个宗门……鸡飞狗跳。”

见暮雪衍没有表情，靳云继续道，“因为她是贵客，再加上白麒又是宗主您的爱宠，弟子们不敢为难，只能由着她。”

原来她现在倒是又有了一个嚣张的新身份：御水宗漪云峰主。

暮雪衍周身寒气更甚。

受他心境影响，赤云剑施压，整个雪域的冰似乎都更厚了三寸。

半晌，他开口道，“她身在何处，带我去见她。”

“在、在执法堂。”

靳云支支吾吾，终于和盘托出，“漪云仙子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知晓魔域的战俘全都被关在执法堂，她便拿着您的手谕前去，将那风月双使给放、放走了。”

靳云说完话，再也不敢抬头，只觉得四周的凛冽剑气似乎快要割穿他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