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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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英,南密国最有名的少年。
据说在南密国,大人哄小孩睡觉不说“大灰狼要吃小孩啦”,而说“元大将军来抓小孩啦”,小孩立刻就会吓得停止啼哭,乖乖睡觉。
而郎英就不一样了。
据说在南密国,媒婆们说亲,但凡说到男方英俊潇洒,女方都会羞涩的问一句:“是不是像郎令主那样好看?”
郎令主就是郎英,年纪虽轻,却是南密国最大的情报机构——“玉枢令”的掌门人。虽然姑娘们见过郎英真面目的极少,但世间传说却甚为惊人。
他五年前从父亲手中接过令主位子,屡破奇案。就算贝安歌是一只鸟,他玉枢令主也能一招“九天揽月”给揽下来。
贝安歌倒是完全不担心。反正她不是鸟。
剧本里,元阙第二天就进宫求见皇后,坦陈了婚礼上的意外。皇后气结,但事已至此,元阙又当场手刃凶手,让人无话可说,她也只能吃个闷亏,还白白搭进去一个义女。
现在情况有变。
既然元阙刀下留人,明天就不会去皇宫求情。既然皇后不知道曲旋儿被害,元阙就需要一个活的夫人。
他演不了独角戏。
所以贝安歌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一个香甜的梦,做到了天亮。
清晨的鸟鸣清脆雀跃,贝安歌扭了扭身子,翻了个身,一脚踢到硬硬的床板,被褥还是又薄又硌,才想起自己已经穿到了剧本里。
她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又是妙意那张娃娃脸,跟二师兄看妖精一样看着她。
“夫人醒啦。”妙意欢呼。
贝安歌被她吓了一跳:“你……就一直这样盯着我?”
“生怕夫人醒了,找不着我们。”
还是别了吧,你们的脸没那么小,怎么可能找不着。
妙如端了水进来给贝安歌洗漱。简朴的屋子里没有镜子,贝安歌也不知道妙意给自己梳了个什么头、梳得好不好看。
一黑衣少年过来传话,说将军在怀玉楼,等夫人一同用早餐。
这少年脸熟,昨晚洞房见过。还是他把贝安歌送到嘉丰苑来的呢。
“他是谁?”贝安歌问妙意。
“他是将军的贴身随从,名叫凌云。”
这名字贝安歌有印象,剧本里提到过。凌云父亲曾经是元阙的属下,英勇战死后,凌云成了孤儿,被元阙带在身边,成为了最信任的左右手。
传话这种事都要凌云来,可见元阙即使是在将军府,也并不习惯用小厮和丫鬟。
去往怀玉楼的路上,贝安歌对将军府的宏大终于有了体会。
嘉丰苑只是将军府很不起眼的一个小院落,要穿过曲径通幽的花园、走过雕梁画栋的亭台、又沿着府中的小溪行一段,才能望见那座叫怀玉楼的院落。
怀玉楼在将军府的主轴线上,宏伟高大。一直到踏进院子,贝安歌才发现,怀玉楼就是昨日的洞房所在。
元大将军行事有些莫测,一晚上没踪影,大清早叫新婚夫人来洞房?
贝安歌不管,盈盈地进去,并幽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元阙正在怀玉楼的东屋,见这女人一进来,不行礼、也不畏惧,反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元阙就皱了眉,暗暗提防着她,看她又耍什么花样。
“将军府太大,我走得好累。”
“夫君能不能给我准备个轿辇,否则我吃过早饭,还没走到嘉丰苑呢,又得饿了。”
元阙盯着她得巴得巴的菱角小嘴,还是那样红艳艳软乎乎的,不像是要射出追魂针的样子。又见她得巴得巴都带着微喘,的确是走累了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这怎么可能是昨晚飞檐走壁进来杀人的细作。
要不是她脚上那双脏不拉叽的夜行鞋、要不是后来亲眼看到她紧身夜行衣的装束、要不是她自己亲口承认自己不是新娘,元阙差点就要相信她是曲旋儿了。
“往后你住这里。”元阙冷冷地道。
得,看样子没的轿辇。到底不是正牌将军夫人,交通只能靠腿。
好在贝安歌不是爱抱怨的人,她能从现状中找出好来。
这洞房布置得吉祥喜庆,床铺目测就比嘉丰苑的舒适,更别说靠窗还有个大大的妆案,旁边一个立式镜架,镶着一面磨得锃亮锃亮的铜镜。
高级啊!
贝安歌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走到镜架前……
又被自己美到了。
元阙冷眼望着她。这女人嘴角笑得弯弯的,露出一排碎玉般的牙齿,不仅对铜镜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望向妆案上的胭脂水粉时,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是细作?
训练有素的细作都是无欲无求,不可能被这些俗世之物打动的。
“坐下。”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发号施令。
贝安歌正拿了一盒水粉,想往脸上试试呢,猛然听到他一声喝令,吓得手一抖,粉都差点洒了。
赶紧放好,乖乖地回到圆桌前,与元阙面对面坐下。
“当了将军夫人,就要有将军夫人的样子。”元阙脸色虽然一如既往地阴沉,眼神中却流露出了一丝嫌弃。
“可我本来就不是……”
话还没说完,贝安歌就接收到了能杀死人的眼刀子。
元阙的语气毫无温度:“昨晚没被当成细作杀死,今早也可以吃饭噎死。我并不介意将军夫人什么时候死。”
我去,这红果果的生命威胁啊。
贝安歌扁扁嘴,不说了。
这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将军长得又这么有男人味儿,贝安歌惜命,不想吃个早饭就“噎死”。
几个脸生的丫鬟送了早饭进来。
白面包子,白米粥,几样精致小菜,意外地,还有一盘水煮牛肉。
元阙也不招呼她,自顾吃了起来。他吃得挺快,但吃相优雅,一点不像个行军打仗的粗人。
眼见着足有一斤的牛肉,被他一个人吃了个干净,贝安歌目瞪口呆。
她连一个包子都还没咽下去呢。
“夫君,你一块都没留给我……”贝安歌嘟囔。
元阙似乎才想起来对面还坐了个人,抬眼道:“没打算留给你。”
看着他那张欠扁的脸,贝安歌想起剧本里的设定,嘟囔着骂道:“注孤生。活该一辈子单身!”
谁想元阙耳朵好使得很:“何谓注孤生?”
“注定孤独一生。”贝安歌气呼呼。
没想元阙脸色微微一变,再望向贝安歌的眼神,就变得莫测起来。
贝安歌的后背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她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她戳了元阙的伤疤,很隐秘很痛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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