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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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舒亦安下楼时,桌上刚摆好碗筷,母亲的态度不冷不热。

“早上好！”舒亦安和她打着招呼,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无所适从。

这人是她的母亲,可在跨越一个世界之后，她却并没有对她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

从前的温情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她现在的记忆里，唯有这人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的严厉管束。

她心里是矛盾的。

一方面有些抗拒这个女人，一方面又觉得她是自己的母亲,想努力靠近这个女人。

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主动和她拉进关系。

“妈妈”两个字还没喊出口,林清菡看着她却率先开口，“今天要和苏吻回去了吗？”

“还不确定呢,我得问问她一会儿有没有工作。”要是换成昨天,舒亦安必然会回答“是”,因为这个地方让她感到不自在，这里的人也让她感到压力沉重。

可是现在，她没法这样回答，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心里即便不舒坦，可这份血缘关系还是让她想多靠近她一点。

她在离开和留下两个相反的回答中拿不定主意,最后便只能决定顺其自然，将最后的选择权交给苏吻。

如果苏吻有时间，她们就一起留下,如果苏吻没时间，她就和她一起走人。

“你们现在没结婚，一直住别人家始终影响不好，要不就搬回来吧。”

【这样，我也能好好督促你练琴。】

舒亦安原本想要亲昵她的心思瞬间散了，将其深深隐匿心底，不敢再有一丁点表现。

她们就这种不近不远的关系挺好，彼此都能有一定的空间，最起码，现在的母亲没办法再像一样处处管着她，顶多只能委婉给出建议。

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那个世界的舒亦安，那个人如此希望父母能支持她练琴，按理说，现在的自己该是幸运的，可是父母的支持过了头，却不知不觉中，给她捆上了无形枷锁。

舒亦安笑了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我之前的名声本来也不太好，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大家都接受了我和苏吻的关系，如果再搬回来，不免又要惹人非议，还是算了吧。”

她用着委婉又听似有道理的语言拒绝，林清菡这次无话可说。

她们本是一对母女，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是此刻相处，却甚至不如普通朋友来的自然，两人说完话，就这么杵着，气氛降到冰点。

舒父坐在一边，一句话不敢说，只默默垂着头，假装看报纸，心思却全在母女俩的对话上。

昨天晚上他和林清菡也针对舒亦安聊了许久，虽然一开始的试探结果并不尽人意，但从后面舒亦安的所作所为来看，又确实像是以前的小安。

所以从私心里来说，作为一个父亲，他当然希望舒亦安能留下来。

但鉴于之前又是他们亲自将她赶出去的，他自己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好不容易听见林清菡问出来，他心里怀着期待，最后还被舒亦安拒绝了。

【看来孩子果然还是怨着呢。】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曾经的决定，毕竟之前的那个女儿，陌生又过分。

“爸，妈，我先去看看奶奶。”舒亦安不想让舒父太过失望，还是想办法称呼了他一声。

舒父扶了扶眼镜，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最后愣了几秒，又连忙喜笑颜开地说道：“去吧，马上要开饭了，你们也早点回来。”

舒亦安这么一叫，他心里舒畅多了，最起码这声“爸爸”，就代表孩子还是认可他的。

“好。”舒亦安瞥了眼林清菡的脸色，看得出来她并不高兴，但最后她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直接出了门。

还没走到后花园，苏吻便陪着老人家慢慢走过来，两人似乎在聊着什么，隔得远，舒亦安听不见，只看见奶奶笑的合不拢嘴，苏吻的唇角也难得扬起真挚的笑意。

她走过去，和苏吻一左一右地牵着奶奶，空气中有淡淡花香味，阳光不燥，微风正好，人一瞬间便觉得舒适极了，连心里都静了下来。

她脚步突然放慢，比老人家走的还慢，想要多贪心一点三个人的温柔时光。

老人家察觉到她的动作，脸上原本的灿烂笑意瞬间暗下去，一脸苦兮兮的表情。

【小安是想多陪陪我呢。】

【小安一定要走了。】

【奶奶舍不得你啊，可是奶奶知道，你在家里呆的又不开心。】

老人家低着头，只能自个儿藏着低落情绪，也没肯将让舒亦安留下的念头说出来。

舒亦安紧握住她的手，并没说话，一直到将奶奶扶到餐桌旁时，她才拉着苏吻出去说悄悄话。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这是舒亦安第一次低声的，以恳求姿态和她说话，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苏吻还是极大了满足了虚荣心。

【总算到了求我的时候。】

“咳咳。”她不自在地咳了两声，神情淡然，“说吧。”

“我想把奶奶接过去待几天。”毕竟是苏吻的房子，舒亦安做出这个决定时，还是得和她商量。

“如果可行的话，我们回老宅，再把你奶奶也接过去，两个老人家好久不见了，正好也能让她们叙叙旧。”

苏吻心里的欣喜瞬间没了。

她还以为舒亦安有什么做不到的，必须要依靠她才能做的事情。

就这？

“嗯。”她从鼻音里哼出一个字。

本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决定，舒亦安要是一口气说完，她也会欣然同意。

但在让她拥有表现欲过后，又给她浇了盆冷水，苏吻这会儿高兴不起来。

舒亦安对她的想法感到疑惑。

这个人，就这么喜欢自己求她吗？

她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又问，“你今天不是有一场跨国会议吗？什么时候开，时间来得及吗？”

她当然知道这是苏吻之前骗她的说辞，可是这个时候，由于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在这个家里和父母友好的相处，只能假装相信苏吻。

苏吻愣了片刻，完全都把这事儿忘了，经舒亦安提及才想起来，忙点头说：“嗯，下午两点的会。”

“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一会儿还得去接奶奶。”舒亦安推着她往屋里走。

苏吻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她知道舒亦安口中的“接奶奶”指的是自己奶奶，她也很高兴舒亦安能喜欢自己的奶奶。

【可是这个人……】

【叫我奶奶都能叫的那么自然亲切，为什么就不能自然地像其她人的女朋友一样，叫我一声亲爱的？宝贝儿？】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危险，又连忙否决道。

【呸，谁稀罕她这么叫我了？】

【她要是真这么叫，得把人恶心死。】

走在前头的舒亦安听见这句话时，皮笑肉不笑。

恶心是吧？

你给我等着。

但是此刻，她虽然心里不高兴，却一点没表现出来，而是回到客厅，早餐已经都摆上了桌，就等着她和苏吻两个人。

舒亦安坐上桌，一家人没有用餐说话的习惯，一直到所有人都吃完饭后，她才说：“爸，妈，我和苏吻商量了一下，想把奶奶接过去住几天。”

老人家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不过只是片刻，又开始沮丧。

【我都这么老糊涂了，过去也会给她们年轻人添麻烦吧……】

为了让老人家安心过去，舒亦安又接着说：“到时候苏吻的奶奶也会过去，我们寻思，她们两位老朋友因为身体原因很久不见，正好也能说说话。”

一听说苏吻的奶奶也要去，老人家瞬间便接话道：“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见她如此迫不及待，林清菡和舒父虽然不放心，但还是不得不回答说：“把药带过去，让陶子也跟着过去吧，她贴身伺候奶奶，知道她的习惯。”

“好，那爸妈，我们准备准备就要走了，一会儿还得去接人，苏吻下午两点有个会，怕时间来不及。”

“去吧。”

林清菡点了点头，等舒亦安她们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后，并未相送，只有舒父前去送人。

一直到男人回来后，她才问，“走了？”

“走了。”舒渊其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搂着她肩膀说，“你说说你，明明又舍不得，干嘛非得端着呢，孩子也以为你生她的气，走的时候还怪失落的。”

“舍不得，就干脆不送了，省得心里不痛快，她不也是希望躲着我吗？”

到底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舒亦安心里想些什么，林清菡也一清二楚。

舒父看了看她脸色，最终还是试探性说道：“其实我觉得，要不咱们就别管她了，你看隔壁那家，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家人不是挺和乐的吗？”

“舒渊其，我那么惹人嫌地管着她，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她？你别在这儿当老好人，坐着说话不腰疼。”一提到这件事，林清菡反应就大。

“是是是，你都是为了她好。”舒渊其忙顺着她，“但是女儿她也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力，路是她自己的，你就……。”

“行了！”林清菡打断他的话，“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力。”

两人话题到此为止。

而另一边，两个小时后，苏吻也将奶奶接到了车上。

老人家一上车，看见舒亦安的奶奶就眉开眼笑，“哎哟，老伙计，好久不见啊。”

坐在舒亦安身边的老人家眯着眼，认真打量她，看了许久，憋出一句话，“老伙计，你谁啊？”

舒亦安在一旁解释道：“奶奶，我奶奶她有些老年痴呆了，一阵一阵的，您别介意啊。”

“没事儿没事儿。”谭许云坐过去，极有耐心地介绍道。

“我，老谭，就是以前爱扯你头发那个同桌，还记得不？”

舒亦安给她们腾了个地儿，主动坐在副驾驶上，原本还觉得心酸，听见这话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声对苏吻说：“原来你扯头发这事儿是跟你奶奶学的？”

苏吻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倒是舒亦安的奶奶开口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一头短发，恍然大悟般，“是你啊，我想起来了，我那会儿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谭许云咯咯直笑，“你就光记得你讨厌我，不记得咱俩是好朋友了？”

老人家思衬片刻，“我记得，你那时候帮我打走了一个混混，从那以后，我就不讨厌你了。”

老人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以往的趣事，舒亦安认真听着，偶尔也随着她们一起笑起来。

苏吻要开车，没太敢分心，但在旁边的人笑出声时，心里也不自觉觉得愉悦。

她喜欢舒亦安这样的笑。

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不知不觉便到了家，大概是和谭许云聊天勾起了太多回忆，舒亦安的奶奶也在下车时恢复了正常。

舒亦安和苏吻前去为她们收拾床铺，两位老人家跟着她们上楼，四目相对，一个眼神便知道其中深意。

“小安晚上睡哪里啊？”谭许云问。

“我睡那个房间，奶奶要是有事情，可以随时叫我。”舒亦安指了指自己的屋子，两间房挨得近，她过来也方便。

【分开睡的？】

谭许云一问便知真相，和老闺蜜又对视一眼，纷纷叹气。

【看样子感情还没进展到那一步啊。】

两位老朋友开始一唱一和起来。

谭许云捂着心脏，她向来心脏不好，这点苏吻最清楚不过，“奶奶当初是不是不应该给你们指婚，你们是不是在怨我们？”

“不啊，我和小安感情很好，现在也很幸福。”苏吻昧着良心说。

“那你们怎么就分床睡啊？你们不会是在骗我们吧？没事儿，不用顾虑我们，如果真的处不来，那你们就告诉奶奶，当初是奶奶说的这门亲，奶奶取消就行了。”舒亦安奶奶这时候也接话道。

“是啊，反正我和老刘，一个记性不好，一个心脏不好，我们都是半个身子要入土的人，只要你们幸福，就算我们有些遗憾，也没关系的，到时候这人一受刺激，老刘嘛，估计直接就傻了，什么都不记得，我可能也就是一睡不醒而已，但只要你们高兴，这都不算什么。”

苏吻听了半天，也算听出来了，这就是逼着她们睡一块儿呢。

这俩老人，平常单独相处的时候，只觉得和蔼可亲，这怎么凑一块儿，就变得猴精？

但是没办法，她得罪不起啊，只能又说：“其实我和小安是前段时间分床睡，现在已经同房了。”

“是吗？”

两位老人家显然不大相信，但也不好催的太明显，只能跑到苏吻房间里，拿出了所有可以铺在地上的东西。

当晚，舒亦安和苏吻被逼同房，并且门外面还大张旗鼓守着两个以散步为名义实则想听动静的老人家。

苏吻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现在怎么办？”

月色透过纱窗照进来，有一种朦胧之美，光影绰约，舒亦安咬着牙，翻了个身，红着脸看苏吻，“只能先顺着她们了。”

苏吻：“……”

“抱歉，我是第一次，要是一会儿不小心弄疼了你，你别介意。”

苏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小舒想做什么，我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