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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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亦安当然不会忘记苏吻口中的“绝美爱情”是指代何意,这人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就算死,好像也得拉着她同归于尽。

算了,惹不起。

舒亦安钻进被窝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背对着苏吻说：“不想被我传染就一边儿去。”

“算你还有点良心。”苏吻唯恐避之不及般地躲开她,似乎生怕自己也遭了殃，走的毫无留恋。

舒亦安侧耳倾听，脚步声越来越远,不知道怎么的,鼻头蓦然一酸。

她平常也不是什么矫情脆弱的人,甚至也习惯了生病时一个人处理，小病小痛就自己在家吃备用药,实在难受的很就咬着牙去医院。

她可以一个人也把自己照顾得好。

但是这一次,她突然就是有些想要依靠苏吻,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无论苏吻说话再怎么不好听，到了紧要关头都依旧很靠谱的缘故。

她以为苏吻起码会管一管她，她想要有个人在她身边。

不过……

舒亦安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湿润，不过苏吻就算不管她,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人家也没这个义务。

没过一会儿，苏吻端着水杯进来，对舒亦安喊道：“起来,先把药吃了。”

舒亦安从被窝里先是探出了个头，随即坐起来，忍着笑接过苏吻手里的药，“谢谢。”

“大可不必。”苏吻把水杯递给她，“不过是晚上不得不跟你同床，怕你这会儿治不好，晚上真传染给我而已。”

“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舒亦安乖巧点头，原因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次被人照顾的感觉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心悸。

她小时候一定也是被照顾过的，不过她没有那段记忆，便什么都不记得，单纯的想象和直观的感受不一样。

水温正好，看得出来苏吻用了心，舒亦安将药吞下去，她不喜欢吃药，扔进嘴里就犯苦，可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吃下去。

但是这次的药不一样，味道是甜的。

——心是甜的。

舒亦安把水一口气喝完，将杯子递给苏吻。

她在某几个时刻，一定是对苏吻产生过好感的，一定也想过，苏吻这人只是说话难听，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会照顾人，一定也思量过，其实她们就这样走下去也挺好。

平常斗嘴的时候，她未必就是真的生气，更多的还是乐在其中，甚至可以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给她带来过快乐的人，只有苏吻。

嗯！她曾经对苏吻，有过那么几秒的奢念，只不过，也就几秒罢了！

她们到底是没有结果的，她也不能喜欢苏吻，所以平常时刻，她都会将那份并不算太深的感情埋在心底，因为并不深刻，用理性压一压，便会不显山不露水。

没有人知道她喜欢苏吻，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可一旦那人朝她走近几步，一旦感性压倒理性的时候，那份好感就会不受控制地汹涌流出，甚至因为压抑了太久，而变得更为强烈。

“苏吻。”舒亦安拽住她的胳膊。

她生平任性的次数不多，这算是一次，“你能不能先别走啊？”

毕竟，她难得愿意直白承认自己对苏吻有好感，就这么一瞬间，她想和她喜欢的人呆在一块儿，如果苏吻拒绝，那她也就不强求了。

明天，或许等不到明天，她们就又会成为两个看似有交集，实则结局却是陌路的陌生人。

苏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坐回她身侧，为她盖好被子。

她第一次见舒亦安这副模样，看上去多需要她似的，收起了锋芒的棱角，像是只柔弱的小白兔，瞬间连吐槽她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顺着她，将她抱在怀里狠狠顺毛。

两个人仿佛真的成为了好朋友，在说着知心话。

“舒亦安，和我说一说你的小时候吧？”

舒亦安靠在枕头上，努力想要回想一切，最后只能无奈摇头，“我不记得了。”

“一件事都不记得吗？”苏吻不相信。

一个人这辈子，总会有几件印象深刻的事情，必如说幼儿园时和小伙伴玩家家酒，小学时和同学玩跳皮筋，初中时爱抄谁的作业，高中时遇见了喜欢的女生……

每一件事听起来或许都很平常，但总是有记忆的。

“就是不记得了。”舒亦安望着她，“你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活的这么虚渺对不对？”

起初她也是不信的，可是现在她信了。

记不清过往之事，爱不了想爱之人，舒亦安活了半生，倒突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此刻的意义是为了撮合苏吻和女主在一起，那么以后呢？

一旦世界线纠正后，她们在一起，那她呢？

她有时候很不想做这狗屁任务，可是就算她不做，总会有其她任务者来的，到时候，她们还会占据自己这副壳子么？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活的完整，唯独她是个特殊的人，如这茫茫苍穹的一缕游魂。

苏吻垂着眸，一语未发。

是的，她不信，即便舒亦安的眼神那样真切地看着她，她也不信，她宁愿相信她只是不愿意和自己说。

她不相信，一个人的存在可以没有任何价值。

苏吻从前总觉得，她和舒亦安呆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但是这一刻，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将话题进行下去。

“这药有催眠成分，你要是困了，就好好睡一觉。”

“好。”舒亦安脸上扬起笑，知道这是苏吻想要抽身的借口，也不拆穿她。

苏吻觉得她在撒谎，觉得她在说胡话。

可是她不怪她，她能理解她的不信任，如果她没有经历过这一切，在听见别人这么问问题时，大概也会觉得那人是在胡思乱想吧。

大概吧……

舒亦安滑下身子，平躺在床上，偏头望着苏吻，“我先睡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嗯！”苏吻应声后，仓惶离开。

舒亦安刚才生病让她走的时候，她不怕，不怕被传染，她只是去拿药，并不是想离开。

可是现在，她害怕，不知道在怕什么，就是怕，那一瞬间，又想到了她第一次关注舒亦安时的背影，总觉得她仿佛随时都能消散掉。

苏吻忽而摇头失笑，她一定是被舒亦安给带偏了，竟然会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话而伤神。

虽然……

算了，这应该……

不是应该，是一定，一定是她又在戏耍自己吧。

手机传来简讯声，舒亦安闭着眼并没睡着，这会儿抬眼，光芒刺的眼睛发疼。

【安安，抱歉，下午有事走的匆忙，这会儿刚忙完。】

【没事的，你有事情自己去忙就好，现在都解决了吗？】舒亦安知道林歌的性格，即便她不特意解释，她也知道必然是遇见了急事，才让一向待人有礼的人走的匆忙。

【都解决了，只不过心里挺过意不去的，第一次来做客就没表现好，如果安安不介意的话，下次空了就来我家吧，到时候一定好好招待你。】

【好。】舒亦安回完消息后将手机甩在一边。

她是真心拿林歌当朋友的，可是总觉得，两人的相处挺疏离，正常的朋友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有事就忙，空了就招呼一声，大家相处的都很自然。

但是和林歌相处不一样，总感觉她像是在对待一个客人，除了礼貌之外，便不带有别的感情。

舒亦安只有在对待客人的时候，才会生怕自己照顾不周，当然，林歌和她性格不一样，她总是温顺有礼，大概，每个人对待朋友的方式都不一样吧。

她自己做不到细心照顾所有人的情绪，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这药的后劲有些大，没过一会儿，舒亦安便觉得眼皮子直打架，她沉沉地睡了一觉，做了个不知真假的，有关小时候的梦。

在舒家的大宅里，身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坐在钢琴边，母亲也坐在一旁，两人一个弹琴，一个聆听，很和谐的一幕。

直到外面有成群结伴的小孩子进来，她们喊她，“雅雅，一起出去玩吗？”

弹琴的小女孩兴高采烈地跳下板凳，正想跟着她们出去，可是最后又怯怯等着一旁的母亲发话。

依旧是老话，台词没变，说话的音调都没变，“雅雅今天要练琴。”

梳着马尾辫，穿着小礼服的女生用软绵的小奶音，替她问出了她想问又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可是每次过来找她，她都要练琴，雅雅什么时候才能不练琴？”

“雅雅每天都要练琴。”母亲笑的和善，被唤作舒雅的小女孩却怔在原地，宛如一个牵线木偶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直到面无表情。

孩子们不等她了，成群结伴地，又一起跑了出去，几个人围在一起本就热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碍事，虽然会有些小遗憾，但不妨碍她们继续开心。

舒雅在母亲的脸色中，小心翼翼将她们送出门，直到确认母亲听不见她说话时，才满含期冀地问：“你们明天还过来找我吗？”

她也知道她出不去，可毕竟才是个几岁的孩子，看不懂大人的残酷，总以为，母亲万一哪天就答应放她出去了呢？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终，仍是那个穿黑色小礼服的女生答话：“我们以后都不来了，每次过来找你你都不能出来玩。”

小女孩擦着泪，目送她们离开，孩子们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彻底消失不见，四周静悄悄的，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仿佛这就是她的宿命，她就该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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