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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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杜建浩带来了领养的消息，他上午去镇上找二叔了。二叔带他去了镇上的民政局，人家说带着户口本、村里大队部的证明，来办手续就可以了。建国上午也开好了大队部的证明，正在家等消息呢。

经过侯三来家里要娃的刺激，这一家子都恨不得马上把手续办好，一刻也不能耽误。于是，建昌、兰香带上户口本和队里的证明，领上小雨，又急匆匆地去镇上办手续了。

张秀英昨天就在盘算，想着办好手续，小雨就正式算她的孙女了。总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那就做粘豆包吧。她昨晚就泡上了大半盆大黄米，今天早上把黄米晾在炕上，烘干。然后到村里的磨坊磨成了黄米粉。将玉米面和黄米粉混合，冷水和面。然后把面盆用棉被包好，放在炕头上发酵。

张秀英做完这些，又开始做豆沙酱。在灶头上将红小豆煮熟，捣烂成豆沙酱，豆沙酱中混合着碎了的红豆皮，散发出一股甜甜的香味。然后再加入白糖放入锅中翻炒，这一步可是至关重要，锅铲要不停的翻炒，防止豆沙酱烧糊了。看着水分渐渐散发掉，豆沙酱粘稠起来，能捏成团，做成馅，这就大功告成了。

张秀英做完这些，胳膊都有点酸了，炒红豆沙可不是一个轻省活，要有经验、有耐心、还得有把子力气。她爬到炕上去，掀开棉被，黄米面已经发起来了，鼓鼓的涨得顶住了面盆的盖子。闻一闻，已经有淡淡的酸味了。

这时，一帮子人嘻嘻哈哈地进来了。建国、兰香和小雨从镇上回来了，看着个个笑得开心，张秀英就知道，上户口的事儿办成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扑通一下落地了。

杜建国跟她汇报说：“娘，在民政局办手续很简单的。材料一交上去，镇上的领导就同意了。就是我们都不知道小雨的生日。小雨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属猴，就按照捡来的那天报了生日，68年的。”

兰香说：“再过两年，小雨也该上学了，这上了户口，在咱家就名正言顺了。上学也不用愁了。”

全家人都很高兴，团团围坐在炕桌边包豆包，边包边聊。

兰香喜气洋洋地说：“小雨就落在咱家户头上了，以后就管我叫娘了，我家也有闺女了。”

建国也挺高兴，对着兰香说：“看把你美的，这一路嘴都没合上过。”

兰香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笑道：“去！你得了个这么好的闺女不高兴？”

小雨就在一边看着她的新爹娘傻乐，眉眼弯弯，梨涡浅浅，也是一副欢天喜的模样。

张秀英说：“这是个大喜事儿，没看我今天准备了粘豆包吗？欢迎小雨成为咱家人。”

今天老杜头儿回家的早，难为他还惦记着小雨的事儿，舍得早点离开他的宝贝牲口们。老杜头儿说：“吃粘豆包，这兆头好，以后咱的日子就过的又甜又香。”

大家都笑着说爹娘说的是。这说着话，手上的活儿没停，不一会儿，就包了几盖帘的粘豆包。

张秀英架上笼屉，在屉上铺上苏子叶，把豆包放在屉上蒸。白色的蒸汽从笼屉顶上冒出来，带着一丝酸酸味道的香气弥漫出来。

打开笼屉的时候，一排排黄澄澄、金灿灿的粘豆包出炉了。小雨头一次看到北方做的粘豆包，看到这卖相就在心里叫了一声好。蘸点白糖，吃到嘴里，更是叫好连连。粘中带甜，甜中透香，香甜可口，还有一丝丝淡淡的酸味。小雨一口气吃了三个，真是太好吃了。

张秀英把蒸好的粘豆包放在了院子里，北方冬天的屋外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粘豆包冻上后，取回放在缸里，可以吃一个冬天。

吃完饭，全家济济一堂。

小雨给爷爷奶奶磕了头，清脆地喊了：“爷，奶。”张秀英和老杜头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雨又给建国和兰香磕了头，唤了声：“爹，娘。”唤得兰香都抹了眼泪。

接着，她又改口叫了：“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四个大人都连连点头。

旁边的小娃也都“妹妹，姐姐，哥哥，弟弟”地乱叫一气。

杜小雨的心真的安定了下来，她甚至有些感谢上天让她穿越到这个家里。尽管这个年代的物质条件会差很多，不过心理上的满足是以前没有过的。小雨知道，再过几年就要开始那场轰轰烈烈的改革，她知道怎样会赚到很多的钱，他们一定会有机会发家致富的。

侯三是在两天后又来到御虎村的。

他刚进村，就有人跑到杜家报信。这回张秀英心中笃定，不慌不忙地说：“小雨的户口已经落好了，侯三翻不出什么大风浪，随他去。”

果然，侯三跑去找江书记。被江书记指着鼻子训了一通，到御虎村找童养媳，胆子够肥的呀。差点让书记跟着犯错误，能不生他气么？侯三被训得灰头土脸，灰溜溜的离开了御虎村。

书记的威望又树了起来，村里的人都说：“看，咱们江书记还是向着咱们御虎村的人，想到御虎村讨便宜，那是没门！”

三九天，滴水成冰。出门一趟，风一吹，脸蛋儿都冻得硬邦邦的。

读书的孩子们都放假了，月梅也从县里回家了。背了一书包的课本。小雨对这个年代的书很是好奇，这两天除了干活儿，就在正屋看书。

这时候的高中生，上语文、代数、思想课，除此之外，还要学习革命歌曲。最让小雨吃惊的是，小姑他们竟然每周还有一节英语课。这时候应该是反对崇洋媚外的，难道是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

小姑的语文和代数简直简单到爆。这高中课本的难度，还不如小雨读书时候的初中课本。小雨想，这我要是在这里读高中，考个清华北大看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小雨在前一世也是很喜欢读书的，只不过她的爸爸妈妈不想再让她读书花钱了，强迫她高中毕业就上了班。要是在这里能够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那可真是惬意。

小雨正胡思乱想着，听到月梅在跟她说话：“小雨，你拿着小姑的书看了两天了。看懂些啥？”

小雨笑笑，指着书上的插图说：“这小人画的真好。”

月梅点点她的额头：“小孩子家家的，还挺爱看书，小姑问问你，这念什么字？”

小雨随口答了。“这个呢？”月梅又连指了好几个字，小雨都答的分毫不错。月梅本来直想逗逗小雨。没想到她自己才是受到了惊吓的那个。

她连连惊呼：“小雨，你真的是个天才，你怎么认识这么多字呢？”

她有对张秀英和兰香说：“小雨真厉害，明年就送她去上学吧，她是个天才。这些字，保证有文都没学过。”

她又把书上的字指给有文看，有文果然摇摇头：“学校没教过呢。小雨不知道从哪里认识这么多字，有时候我做功课不会做，还得问她呢。”

春妮在旁边说：“小雨姐姐还会讲故事，昨天给我们讲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这故事可真有意思。”

白雪公主？这是什么故事？月梅露出疑惑的眼神。这个年代的人，看的书极为有限，特别是外国的童话书，故事书，那都是大毒草，小孩子是看不到的。更何况从小一直在农村长大的月梅，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些。

小雨说：“这是我以前要饭的时候，听一个老大爷讲的，他会讲的故事可多了。”

月梅和孩子们都来了兴致：“那你再给我们讲一个。”

小雨想了想，说：“我还听过一个故事，名字叫做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

孩子们纷纷都坐到炕上，七嘴八舌地说：“阿里巴巴？外国人？外国人跟我们长的一样么？”

“奶奶说的，外国人有三只眼睛。”

“不对不对，外国人没有鼻子，脸是一块平板。”

小雨笑眯眯地说：“从前，一个砍柴人，名字叫做阿里巴巴……”

孩子们围坐在旁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听的认真。月梅也听的入了迷，连几个大人都禁不住伸着脖子过来听。

小雨讲道：“阿里巴巴对着山洞高喊，芝麻开门！芝麻开门！轰隆一声，山洞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哇！”孩子们齐声惊叫起来，“山洞里是不是有一只大野猪？”

小雨摇摇头，继续讲：“山洞里都是金光闪闪的黄金，银光闪闪的白银，还有亮晶晶的宝贝……”

“嚯！”建昌也来了一声，“这要是咱们山上的山洞就好了，咱们全家都去捡宝贝去。

老杜头儿问：“山洞里有牲口不？咱也去捡点牛和马。”

张秀英伸手拍了他一下，笑道：“儿子贪心，老子也贪心，别插话，听小雨讲。”

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各种书籍的年代，杜家的大人和孩子们觉得小雨讲的故事是简直太新鲜，太有趣了。一家子都听的津津有趣。

从这天开始，每天晚上成了小雨讲故事的时间。

杜家后来还出了一个大作家，当记者采访他的时候，他说：“我就是从小听姐姐讲了很多故事，引起了我对文学的兴趣，后来才写书的。”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