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脱轨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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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波人之间的距离极速缩短。乌瑾意识到其他人的动静之后,立刻收了手。金雕王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也一个掉头冲向灵鹤。

然后孟枫从惊喜，变成了“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仙鹤与金雕王都刹不住车,撞在了一起，软软地往下方坠去。

曜玄宗弟子们看到之后,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时之间连所谓“仙人气质”都绷不住了,全部冲到妖兽堆里。

所幸,现场除了被撞得晕乎乎的妖兽们,还有从地上挣扎坐起的孟枫。

一个凡人。

传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当他们看到这个能干涉妖兽行动的人,切切实实是个全身毫无灵气的凡人之后。他们的心情瞬间就微妙起来了。

乌瑾见情况变得复杂，本想悄悄遁去，没想到直接从身后被人抓住。

“左……左护法？”

“你说要把那只妖兽带进宗里需要从宗主那儿获得特许令。”他笑得淡然,“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打算在我申请特许的这段时间，做点多余的事？”

他看向地上，乌瑾也往下看。之间孟枫扒在了那金雕王的身上,发现了它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之后,立刻慌了。

被丢在一旁的布偶猫表示情绪非常稳定。

“……我只是要确认这只妖兽的安全罢了，还是那句话，这么不稳定的要素,最好不要把它带进曜玄宗。”她轻哼了一下，“曜玄宗不是收垃圾的地方。”

“可是这些都是宗主亲自做出的决定哦。”

“那又如何？”乌瑾仰起脸,道，“我言行举止，皆在规范之内,即便是宗主亲自到场，也无法找出我的错处。”

“我就当没听见你暗示宗主糊涂了。”左护法笑得不阴不阳，“大总管，别忘了，即便您老全权掌管庆典礼仪，您也只是位，大总管而已。”

乌瑾听得浑身发冷，再回神的时候，那凡人已经被一帮弟子围起来了。

有弟子拿出了伤药，有弟子全力劝孟枫赶紧回去莫添乱。也有弟子见到左护法来了，便请示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想赶紧回去。

现场一片混乱，不过好在这里本来也是曜玄宗的势力范围，并没有让多少人看到热闹。左护法表示他会将人接回去后，看了一眼空中的乌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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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因为误会，导致孟枫殿下擅自离开，造成了大骚乱？”周玉成觉得头有点痛，“礼典堂大总管试图对来投奔孟枫殿下的妖兽下杀手？”

“嗯，你信我。”左护法表现得非常诚恳，“我可是句句都是实话。”

“那么，乌瑾，你这边有什么说法？”

乌瑾立在堂中，身板挺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过是检查一番，硬要说我试图谋害，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主峰的书房之中放着近日的事物，右护法会代为处理一些不太紧急的事务，维持曜玄宗的运转。而现在吵架吵到他面前的两人，让他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左护法直接指证乌瑾有私心，乌瑾又是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态，倒是不好判谁对谁错。

周玉成略叹了口气，道，“乌大总管，我知道你心爱的弟弟如今被关在思过崖，你内心担忧，不如去冰泉修炼一晚，冷静一下。”

乌瑾微微咬牙，似乎还是有所不忿，但还是道，“多谢右护法。”

冰泉是曜玄宗内的一项软惩罚。说不上是惩罚，也说不上是奖励。冰泉可以澄清心境，减少心魔，但同时在冰泉修炼时也是极度痛苦，哪怕是修士都没法待多久。

像是这样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大错误，但是又明显有被情绪支配的状况发生时，曜玄宗就会开出冰泉修炼的惩罚，意在说明“冷静下来”。

等乌瑾领命离开，方才唱丨红脸的左护法放松下来，道，“不觉得最近发生这种事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吗？”

右护法没有出声，只是点头。

“我本来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行动，谁知道那孟枫殿下竟然直接杀出来了。”

左护法并没有掉以轻心地离开，而是意识到了乌瑾近日的情绪不对，便设了个局，好让乌瑾心服口服地去冰泉修炼一遭。

“从发出婚贴之后，频率就高起来了，往年不过零星几个弟子，最近已经起码有十个弟子出现征兆了。”

曜玄宗这些日子并没有孟枫眼中那么风平浪静。他只是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在宗主的授意之下。

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发现宗门内的弟子，不管修为高低，都容易出现被情绪支配所作出的不理智行为。看起来像是心魔，但又没有心魔作祟时的走火入魔感。

这个问题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很多时候让他们去冰泉修炼一下，便能让他们精神清明不受支配。但是如果长期没有注意到，便会像前些日子处死的萧欣彩那样，酿成大祸。

也因此曜玄宗在挑选门人弟子的时候，十分看重心性这一块的资质，哪怕其他方面稍差一些，若是心性强大，也可破格招手。到后来，这似乎成了曜玄宗能屹立不倒的中大原因。

可惜即便是弟子阶段就筛选过，但是时间一长还是难免有人出现异状。

“就好像突然活起来了那样。”左护法道，“你说……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古怪的力量？。”

右护法面前的婚贴之上，写下的名字并不是“孟枫”，赫然是“木风子旻”。

这是先前开会时江月恒展示出来的名字。明明看起来就像是四个随意的字凑在了一起，最多能看出是“孟枫”二字的拆字，也不是什么器物的名称，但当他们看到这四字的时候，内心都升腾起一股古怪的感觉。

这很奇怪，在没有阵法，没有其他力量干扰的情况下，仅仅是四个大字，就让他们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阵心悸。

于是原本对江月恒唐突婚事有所微词的长老们，彻底没了意见，甚至准备身体力行带动自己其他的弟子好好尊重这位宗主夫人。

按照宗主的意见，婚贴上的名字也是“木风子旻”。

从那之后，右护法便发现，往常不过偶尔出现的失控弟子，近日忽然集中井喷，而且矛头直指住在主峰的孟枫。

“暗中加强对主峰的防护吧。”右护法道，“我有种感觉，这绝对和孟枫殿下有关。”

“还用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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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仔细保护的孟枫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掉下去后没大碍，被救回来——严格来说是被扛回了主峰。因为寻常弟子不能上主峰，还是左护法亲自把自己送上来，随后便匆匆离开，似乎要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回到这里的几名礼堂弟子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挫败样。她们没能成功阻止孟枫离开，后面的追逐又追煮不上，可以说完全是铸下大错了。

孟枫也知道，自己出去一趟，丢脸丢大发了，也没打算理他们，径自回了房间，关上门，抱着月球就开始诉苦。

江月恒一脸平静。将刚才的闹剧全看在眼里的他，并没有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只是讶异孟枫竟然没在那种场合露怯。

然后他就发现他错了。

“月球啊，我是不是不适合这里啊。”孟枫咕哝着道，“说到底我现在的状态还是个凡人，待在曜玄宗里还是好碍眼。”

在坠落下去但是又平安无恙的时候，他检查了金雕王的伤势之后，便注意到了那些修士的眼神。

有紧张，有惊讶，有难以置信——和数不清的蔑视。

这也难免啊，他就是个撞大运，开玩笑被当真，然后被带回来的凡人。要实力没实力，要颜值没颜值，在原作的后期副本曜玄宗里，连尘埃都算不上。孟枫觉得那些视线里没有嫉妒，大概是因为这太过让人惊讶所以让他们有志一同地认为自己是工具人，所以无所谓了吧。

虽然他笔下的江月恒绝对是桃花满点的类型，但是那些暗中较劲的也都是修仙世家的大小姐。你跟一个凡人置气？有没有点格局啊！

“混吃等死，等着被包养，不用理外人。”孟枫感慨道，“本该是这样的幸福生活才对。”

布偶猫见孟枫这般沮丧的模样，难得想要安慰他一下，却见孟枫主动抱起它，“月球，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显得好废物。”

他出了房间，门外是一脸戒备的礼堂弟子，看起来是不打算让他踏出这间院子了。不管孟枫说什么，都被软钉子打了回来。

孟枫回房间打开了窗。

这间房子的朝向很好，方位也不错，晚上一开窗，便有月色撒入房间，有时候孟枫都怀疑是不是每天都是大圆月。

他就着夜色，看着月光下毛发似乎闪着细碎光辉的月球，感叹道，“我觉得现在的你比之前好看好多。”

“喜欢的猫，喜欢的男人，这都凑一起了，为什么总是那么不爽呢。”孟枫回想着今日爆发出来的情绪，陷入沉思。

老实说，他来到这个曜玄宗之后，除了能时常撸猫以外，似乎过得一点都不爽快。主动宅和被动宅是两种情况，他现在完全陷入了被动宅状态，哪怕想出去透个气都不行了。

让孟枫的情绪恶化的是，两天后他又见到了乌瑾。

乌瑾的精神没先前那么好，和他被折腾过之后的筋疲力尽状态一样一样的。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这次她面对孟枫时的情绪，较先前要少了几分情绪，充满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味。

“这是什么？”

孟枫看着眼前装在汤碗里，黑乎乎，散发着古怪酸涩味道的不可名状物。

“一些重塑资质的药方，正适合资质不佳的凡人饮用。”乌瑾淡淡地道。

“能不喝吗？”

“先前阁下私自出走，让礼堂的弟子们发现，对于宗主大人来说，凡人，还是太不够格了。”乌瑾沉声道，“所以在大典之前，我们为阁下准备了伐骨洗髓的灵药，用于改善资质。”

“……”

孟枫往后缩了缩，试图逃避这一碗不可名状。“这……我听说各位用的是丹药，没有，好入口点的丹药吗？”

“这是为阁下专门定制的，请不要逃避。”乌瑾道，“想要站在宗主身旁，哪能是个凡人！这简直是曜玄宗的奇耻大辱！！”

然后不允许孟枫反抗，几名修士将他手脚擒住，而后直接把药灌入了他的嘴中。

孟枫瞬间失了魂——这酸爽，难以形容。

第一天，孟枫被连续灌了早中晚三碗灵药，毫无作用。

第二天，药方改变，孟枫还是被灌了三碗。

第三天，药方再换，这次只有一碗，让孟枫直接躺尸一天。

若说完全没有感觉，那也不是没有。他确实有身体内部有些改变的感觉，但伴随而来的是腹绞痛，宛如被人天天拿肚子当靶子猛踹。

谁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对寻常凡人来说一点点就可见效的灵药，到了孟枫这里就犹如丢进了垃圾桶那般，毫无效果。

而借此，孟枫也总算是悟了。

现在自己是凡人，所以他们致力于改造自己的资质，让自己起码能成为修士。

那么等自己成为了修士，他们是不是又要为了能成为资质不那么差的修士，继续去改造自己？

先前的课程，现在的灵药，目的都是这个。只是先前的课程还带点科普的性质，孟枫还有点被补设定的新鲜感，所以没那么敏感。

究其原因，还是德不配位。他本以为“宗主夫人”这个名分只需要江月恒点头就行。现在看来，在他们眼中，“宗主夫人”这个位置还有很多的，未讲明的规则。

江月恒他知道吗？亦或者是知道但是装不知道？

除了英雄救怂包的时候，孟枫几乎再也没见过他。不用打听都知道人家现在在闭关，闭很重要的关。

他们之间有爱情吗？

没有。

似乎只有自己单方面对他的喜爱。这还是因为见到了梦中情1所以避免不了的怦然心动。

但是生活往往不是童话故事，不是碰上了自己喜欢的人，他还不介意自己的性向时，就能走向happyending。

竟然这个“以身相许”之后的日子不是他成为被包养的混吃等死宅男，那么，他还有这么硬撑着的必要吗？

他要继续为了成为“宗主夫人”而去折腾自己吗？并且他很清楚自己的付出很难有足够的回报。

这和他的父母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要成为某个特定的形象，要不顾一切改变条件去努力迎合。为此哪怕他有一点脱轨的痕迹，都要被修正回来。他的人生要像是一条固定的轨道列车，按着时间表抵达每一个站点，只允许晚点，不允许停下。

原本孟枫是放弃了挣扎的，但是在父母屡次安排相亲，暗示他要隐瞒性向成为正常人结婚生子的时候，孟枫知道，这趟列车，无法到站了。

他不介意做个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普通人”。但不代表他要接受所有的轨道所有的站点，强行停靠。

高铁尚能因为极端天气临时取消车次，为什么他的人生就不能跳过一两个不想停的站？

于是孟枫离家出走，切断了一切与家里的联系。事实证明，他之后过得还不错。列车变成私家车，随心所欲在公路驰骋上。

那么现在，这趟“宗主夫人”的列车。也该停下了。

他只是馋美色，但他并不想成为旁人理想中的“宗主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孟枫逃婚的真正原因：药太难喝了！我不想喝了！拜拜了您嘞！！

古有叶公好龙，今有孟枫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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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是因为，孟枫追求的是“混吃等死非主角”，和其他人的需求是错位的，一条社恐咸鱼被要求当现充，他迟早会绷不住想逃。

至于月球为什么没察觉到这点……那是因为他的思维还在现充那里，很多事情反应不过来，等之后才要慢慢学

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看上孟枫了【猫猫式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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