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木风域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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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天界内,不论哪方地界，最引人注目，也是让修士们趋之若鹜的消息,是什么？

当然是宝物出世与秘境开启。

大约是上古时期的乾天界遭逢几次剧变，乾天界的空间并不稳定,时常出现各种各样的空间通道，将修士们带往另一处地方。在那里,有无数的宝物,无数的先人遗迹,甚至还有许多失落的传承。

修士们将这类需要空间通道才能抵达的，甚至使用特殊的开启方法才能进入的地方,叫做秘境。一般而言，大型的、比较稳定的秘境往往已经被各大势力所控制，他们会联手布下限制,筛选进入的修士，甚至在完全掌握秘境的情况下，将进入的资格作为一种奖赏。相对而言，这种秘境会比较安全。

而没有被大势力控制的秘境也有很多,它们往往突然开启,没有限制的手段，修士们各凭本事进入其中。这种秘境没有固定的地图和前任留下的讯息，因此进去等于开荒,可能受益很大，可能把命都赔在里面。但不管如何,这种突然出世的秘境，一旦出现，便会一传十十传百,引来各方修士争相进入。

都说了，乾天界的修士追逐变强已经是一种执念了。

宝物出世那更不用说，总有些天材地宝有小脾气，不喜欢默默地成熟，等人来采摘，而是偏偏要搞个大新闻，轰轰烈烈地宣告“爷熟了，有本事来拿啊！”。这个时候修士们不亚于黑色星期五的大采购人群，蜂拥而上，混乱竞争。

综上所述，想在短时间内搞出一个大新闻，要么宝物出世，要么秘境开启。

孟枫想到的点子，便是将二者结合起来。用宝物出世，搞一个大新闻！

“大多数修士最有兴趣的无非是这两种话题，那么，我直接给他们展示木风域的宝物，特别是战斗之岛的灵脉，不愁他们不动心。特别是顾家，灵脉这种东西，哪家势力都不嫌少，这时候再放出点‘努力挑战有机会争夺秘境的控制权’这样的饵，不愁不上钩。”

作为一个需要研究市场流行趋势的作者，孟枫无师自通了一些基础的营销理论，将这套理论用在乾天界里，是致命的——因为这本来就是孟枫创造出来的世界，符合他的思路的，往往是最好用的办法。

孟枫偶尔幼稚天真，偶尔直抓精髓的发言，让江月恒都觉得有些惊奇。他很确定孟枫属于那种涉世未深，有些不愉快过去的年轻人。但是他所掌握的知识与灵机一动的想法，总是比老手还老手。

恐怕，孟枫所在的那个世界，虽然不以修炼和武力确立地位和强弱，但有其他的办法和手段来区分，这也导致了孟枫掌握这些“知识”。

至少江月恒觉得，孟枫生活的那个世界，如果连一个自称普通男青年的孟枫都能娴熟地掌握如此多的手段与技巧，那么那个世界的上位者，掌握的手段更难以让人想象。

孟枫推广木风域的思路开始改变。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找修士的人脉，花钱在城里租下店面负责会员卡的发放。他只要让他们知道木风域是个好地方，不仅安全，还有机会获得诸多宝物，到时候，求着孟枫开放秘境的，反而是他们！

甚至孟枫相信，有些城，会自己求着木风域在那设点发放会员卡！

他是天道他老子，他经营的木风域，必然是非同凡响的！

大致明确了思路之后，孟枫开始了他的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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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状的开始，是天羽城城外，一片林原忽然变成了荒地。整块地皮就像是被凭空切割，突然消失了那般，甚至还能看到植物留在地下的根系。

有修士亲眼见到，白光一闪，眼前的林地成了荒原。

天羽城属于顾家的中枢城，在离天羽城如此之近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这种诡异的事情，顾家第一时间派人封锁了现场，阻止其他修士的调查。

令他们疑惑且恐慌的是，现场并没有破坏痕迹，也没有各路高手出手攻击时会残留的气息，并不像是被拥有移山填海之能的大能攻击了，更像是被凭空挪走了。可是，这附近根本看不到踪迹，还能挪到哪里去呢？

有人猜测，这样的异样，会不会是——秘境出世？

纵观乾天界历史，因为秘境的入口本质就是扭曲了的空间，所以有些秘境出世的时候，因为开启地点的不同，偶尔会造成山河倒灌，河水排干之类的异象。可以证明的是，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证明秘境入口稳定且宽阔，是大秘境出世的前兆。

就在他们还在猜测的时候，忽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眩晕。下一刻，他们感觉周围天地变换。他们竟然来到了先前消失的那片林原之中！

就在顾家修士们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吃惊时，下一刻，更多的修士凭空出现。他们已经不仅仅是顾家修士了，有别家势力的探子，有好奇前来的散修，更多的，是被异象吸引，觉得可能是宝物出世的修士。

所有人都被送入了此处。而在外边，当发现前面的修士都在荒原上消失了之后，旁边蹲守的修士和其他得到消息的人士又会迅速聚集过来，就像沙漏那般，上层的沙子在重力的吸引下不断。

他们惊恐地发现，虽然这里一片光明，但是并没有明确的“太阳”。被切割下来的林原飘在空中，衬得周围异常湛蓝的天空有那么些虚假。他们难以形容自己所见的情景，但是可以确认的是，这样特殊的环境，只有秘境中才会有！

而后，修士们突然感觉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只能呆呆地看着林原的边缘，忽然漂浮起了无数的天材地宝。

一开始还是些常见货色，但是渐渐的，有些飘在空中的灵植灵矿，让一些修士瞪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夺走！它们像是过路的那般，从林原的周围不断浮上去，抵达空中的另一座岛。

接着，在无数宝物之中，被身披黑袍，手持巨大镰刀的死神伴随着呜呜的风声，出现在修士们眼前。比起平时的状态，它的身形高大了不少。

“欢迎各位来到此处。”

小木甜美但僵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三日后，木风域开放，在此恭候各位的挑战。”

随后，四周往上漂浮的宝物越来越多，就像是故意展示给他们看的那般。而在多如牛毛的宝物展示中，顾家发现了一件让他们惊恐的“宝贝”。

长着翅膀的少女，闭着双眼抱着膝，以蜷缩着的姿态，与周围的宝物一起上浮。

最后，众人看到那座岛降了下来。

他们第一眼便发现了岛屿是中空的，中央有一处隔离出来的黑塔，而黑塔似乎……

“只要打败足够多的对手，你们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

随后，众人皆感觉头脑一晕，再清醒时，已经站在了荒原之上。

人群安静了两分钟，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扩散。有的是回去报告，有的是回去准备，还有的，在原地惊疑不定。

“你们看到了吗？”

“是的，没错，那绝对是天……咳咳，绝对没错。”

“前两天好像出逃了一只吧？是那只一直逃避剪羽的？”

“对，她不能留。”

“看来她是躲到了这里，然后被秘境给卷进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报告本家，以及，准备好人手，三日后探索秘境！”

“漫天的宝物”“三日后”“木风域”等关键词，一下子引爆了话题的热度。顾家没能如愿封锁住消息，在人群像是沙漏的沙子一样被全部转移到了秘境里之后，注定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这本来就是孟枫的目的。

不需要特意推动，也不需要暗中布置人手，修士们自发的热情，就足以为木风域的出场准备好排面。

孟枫其实就是给他们来了一次直击人心的表演。

首先秘境出现前，得有个异状吸引他们前来查探，所以孟枫削了城外的一片土地，把它转移到了木风域里制作成空岛。用的方法就是他之前在拍卖场仓库里无师自通的那一招。然后便是将修士们的传送点暂时设置在那里。

然后在那个岛上，他们不能说话，不能移动，只能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表演。死神负责出来渲染气氛，并让他们觉得“这个秘境不一般”。小木则是用它的人工智能音，放出“三日后木风域即将开启”的消息。

至于那漫天的宝物，当然都是木风域内的产物，而且基本上一些不那么稀奇的，对环境不挑的，能随时刷新在木风域的范围内，被那些修士采了孟枫也不心疼——除非你是专门种植草坪的，那么你不会对别人薅掉杂草有什么心痛感。

反正放出宝物吸引他们之后，孟枫再砸出最大的，也是最让他们受不住的诱惑——灵脉。

要知道，有些小宗门的掌门，都未必能在灵脉上修炼。所以这一招是绝杀，所有人都会瞬间斗志昂扬。

而虹雁暴露行踪，当然也在孟枫的安排之中。他是故意让顾家的人发现虹雁的。

虹雁的特征太过特殊，过了成年的年龄还没剪去羽毛的只有他，所以顾家对哪只鸟逃了绝对门儿清。因此他直接给了个“虹雁在木风域里”的情报，便是引顾家人把目光全部放到这里，让他们“放心”。

孟枫不会直接帮助虹雁，但是这样，达成自己目的的同时帮虹雁掩护一下，是没问题的。

知道了孟枫的用意后，虹雁非常的激动，连连感谢孟枫的相助。特别是孟枫愿意让涂佳琳来协助她。

出于保险，孟枫给自己身边的妖兽都补了员工卡，免得他们和自己失散后没法回到木风域。唯独江月恒的员工卡绑定老是失败，让孟枫百思不得其解。

月球似乎是木风域无法解析的妖兽，信息流无法得到月球的具体信息，状态光球绑不到月球身上，其他能作用于别人的手段，在月球身上会迎来一连串的miss。不过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孟枫也习惯了，没太在意。

左护法没有离开，在木风域以旁观者视角看完了正常表演。对此，他不得不刷新对孟枫的认知——他对这秘境的掌握，也太强了。

而且……也太奸商了！

左护法早就从村民们那里了解到，这黑塔，是最强的那批人才会有的奖赏，并不是人人都有的。而且，想要进入这里，需要会员卡，不同等级的会员卡需要不同数量的灵石来维持。然后鸡贼的点来了，初级的会员卡，是无法进入战斗区的！

也就是，所有有点追求的修士，哪怕想着花最少的钱维持会员卡，也不得不要开第二档——不过连那点灵石都拿不出来的修士，确实可以放弃战斗之岛上的奖品了，层次太低。

而且，会员卡，限定有妖兽的人才能使用。它是强制要求主人和妖兽一起战斗的！

搞什么啊，欺负他这种没有契约妖兽的吗！

曜玄宗因为宗主的带头——严格来说是不知为何宗主遭到妖兽们的惧怕，从未成功契约过妖兽，连带着左护法也不急着整一只妖兽了，而其他曜玄宗高层即便契约了妖兽也不会带在身边。

木风域完全是引导修士们重视契约妖兽，并让他们在木风域里消费，加强自己的妖兽！

那些修士离开后，恐怕还在期待三日后的秘境之行能夺宝无数吧？谁能想到，从一开始木风域就是人人能进的，奸商布置好了的甜蜜陷阱。

不过……这不妨碍他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继续围观。反正孟枫这个主人不赶他，他就赖着。横竖他也不是很眼红那些宝物，在此多看一场肥羊冲向砍刀的现场，也是非常有趣的。

反正这绝对比在领导的监视下帮助领导媳妇舒服很多。

三日之后，虹雁涂佳琳都已经出发，孟枫这边也准备完毕，顺便跟左护法买了件遮蔽气息的衣服，一面暴露自己凡人的特征。他将自己全身都罩起来，加上木风域本身提供的防护，谁也无法窥探他的真实身份。

至于月球，他自有办法去掩饰——藏在衣服下面就完事了。

孟枫并不知道，因为他一贯的抱猫姿势，之后的一段时间，有过“木风域之主是个胸部丰满的女人”的传言……

一切准备万全，孟枫在木风域内开启了入口。

一时之间大量修士涌了进来，看来传闻扩散的效果非常棒。突然爆满的客流让村民们感觉到有些接待不来，好在总管小木按照每个人进来的先后顺序给排了号。没有被叫到号的修士，被暂时搁置在先前孟枫收进来的林原上。

明明看起来是漂浮在空中的岛屿，但是没有人能够走出边缘。那里似乎有看不见的墙堵住他们的去路，他们想离开这里，唯一的做法便是等待自称“小木”的奇怪声音宣布自己可以离开。

先前被训练过几回，村民们此时已经能够自然地配合小木，介绍木风域的环境，定位，还有——最为核心的会员卡制度。

在知道必须充值会员卡才能进行下一步之后，有些比较抠门的修士骂骂咧咧地充了。

在知道想拥有会员卡必须有一只契约妖兽也就是妖宠的时候，有些修士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驯兽挑战”——这是为没有契约妖兽的修士准备的路，他们可以给一定价格的门票，进入妖兽活动的区域，暂时租一个妖宠搭档，如果觉得双方配合很好，也可以借此开始一段真正的契约。

不过青阳洲大部分的修士都有只契约妖兽，只是有些人没有随身携带，不得不骂骂咧咧地离开。

不管是租的还是自带的，总之准备好了妖兽，还充值了会员卡后，他们发现，必须要第二档，也就是玄极会员卡才有进入战斗区的资格，怨言更大了。但没办法，他们想要，就必须挨宰。

修士们一批批火速赶往战斗之岛，也有修士是出于好奇而来到这里的，没有贸然进入战斗区，而是在和平区参观了起来。

渐渐的，修士们感觉，他们不像是进秘境夺宝的，而是被坑进了奸商的商店消费的。因为他们发现，在这里，他们除了大把花灵石，什么都不能做。

当知道战斗只能在战斗区进行的时候，有些修士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们不用在秘境里还要提心吊胆。同时在知道木风域里不会出现死亡，而是消耗十分之一的灵力复活的时候，有些相对较弱的修士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总之，一切都在孟枫的预料之中，小木稳稳地把控全局，快刀宰肥羊。先前设想好的坑钱手段陆续浮现，借着这群修士急于参与战斗，参与夺宝的心，灵石进账无比迅速——在木风域内，没有逃单的可能。

孟枫有种玩模拟游戏的时候，终于结束了初步建设踏入了收获期的成就感。

顾家的修士恐怕是所有修士里最急的一帮人。

天羽族是他们顾家内部的秘密，一直以来都被好好地保护着。但是谁能想到一直被养得傻乎乎，任他们宰割的天羽族，竟然会出现一只异类，并且去了他们极力隐瞒的丹谷阴面。

她逃出了丹谷。先不说会将天羽族的存在暴露出去，若是她到处散播她看到的事情，顾家很可能会面临其他势力的声讨！

虽然乾天界普遍慕强，崇拜强者，但尊崇的是光明正大的强大。若是通过压榨逼迫他人得来强盛，只会被人耻笑，甚至会被群起而攻之。

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或许那些大势力围剿“邪恶势力”的心思并不单纯，但推崇“正大光明的强大才是强大”总比推崇“为了变强不择手段”要好。因此他们也会支持更为“正义”的一方。

顾家的秘密一旦暴露，别说其他，与他们结仇的那些势力，必然会疯狂搅混水！

绝对不能让别人得到天羽族！

还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顾家的修士忽然注意到，他们的一位少爷，忽然不见了。

就像是凭空消失的那般！

=

顾修诚，身为主家的少爷之一，虽然血缘关系和实力让他已经到了被下放分家的边缘，但他至少现在还是主家的少爷。此次天羽族出现叛逆，和木风域一事，他作为给家族探听消息的先锋兵，被派了出来。

就在他志得意满，准备借此次立功稳住自己的主家地位时，天地忽然变换，他忽然被转移到了黑暗之中，并且身体完全动不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没能回过神，接着就是从头上泼下来的冰水，让他的精神被刺得生疼。

“你好啊，顾家人。”

顾修诚艰难地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分辨眼前之人。可是只除了是个人影外，根本看不清其他的细节。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绑到这里？”

“绑？我哪里有绑你，你自己太弱了而已。”说话之人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看不上，言语间有些轻蔑，这惹怒了一向高高在上的顾修诚。

“我劝你好好考虑得罪顾家的后果。”顾修诚冷冷地道，“我乃顾家主家之人，一旦出事，他们不会放过你。”

“我觉得能被派出来当第一批探路的，你的地位高不到哪里去。”来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顾修诚强撑着的假象，“以及，你能被派出来，证明你是个机灵的人。我喜欢机灵的人，机灵的人知道说什么比较有用。”

“别妄想让我背叛顾家！”

第二桶冰水浇下，顾修诚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继续。”

“我……”

再一桶。

“不……”

再一桶。

“救……”

再来一桶大套餐。

一番刺激下来，顾修诚的意志，基本被瓦解了。

孟枫啧啧两声，看着就不想去碰那水。

那浇下去的东西并不是冰水，而是一种用灵植混合泉水制作出来的，可以直接攻击修士精神领域的灵液。一般而言是用于训练精神与心性的道具，不过加大浓度加快频率，就成了折磨修士的工具。

曜玄宗里类似这样的小道具很多。当孟枫向左护法询问如何能够不见血地让修士感觉到痛苦时，他慷慨地提供了许多小配方。因为并不是什么机密。只不过曜玄宗因为一向看重心性的锻炼，这类的配方存了很多，也提倡弟子定期进行这类型的训练。

然后孟枫直接让左护法提供了一些，扔进灵池里后，折磨用的灵液新鲜出炉，还能大批量产，虽然要消耗“技能点”才能生成，不过消耗微乎其微，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加大浓度，加快频率，他要最快瓦解对手的意志，所以孟枫毫不留情——同时也是壕无人性地泼了好几桶。

在孟枫看来，光是虹雁的视角还不足以得到全部的情报，他想知道顾家还对天羽族做了什么。但是把人折磨得血淋淋的不是他能接受的场面，所以孟枫选择了刺激精神。

江月恒安静地围观者孟枫的潇洒处刑。

这放在曜玄宗，得是内门精英弟子才有资格享受的强度。这种炮灰子弟一半的强度都顶不住的。

至于他，从小就是泡这类灵液长大的，说是洗澡水也不为过。

估算了一下眼前之人能承受的极限后，江月恒抬头伸爪子，停止了孟枫的无节制浪费，以免把对面的那个顾家人搞成傻子。

被布偶猫一拦，孟枫的指令停下了，那顾修诚才有机会开口求饶。

“别……别……我说，我都说，放过我……”

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孟枫觉得不像说谎，便停了手。

“我对你们顾家的事情有点好奇，可以给我说说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连续不断的痛苦刺激下，顾修诚几乎要疯了。他现在全身上下都还残留着那些液体，它们就像是化成了虫子，要使劲钻进他的身体那般，他从未承受过如此的痛苦，连哀嚎都失去了力气。对孟枫的回答，已经是本能般的自救了。

“那好，我听说你们顾家培养天羽族挺有一套的。”

孟枫开口便涉及到了敏感问题，顾修诚听到的瞬间当即就抖了抖，想要抗拒。但是当看到那即将倾斜的桶，和桶里液体的声音时，他惊慌地道“我！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一点点……救命，不要，不要再来了……”

“没什么，只是我恰好入手了一只天羽族，但是不知道怎么养，所以想和你探讨探讨而已。”

相对而言，“同流合污”比“追问”更能套出更深更黑暗的情报，因此孟枫也故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有些轻佻。看着孟枫努力装出一副心狠手辣的样子，江月恒还是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他觉得想笑肯定是因为好笑，而不是觉得孟枫那鼓着劲的样子可爱。

明明不擅长，却还要思考折磨人的办法。明明是个见不得尸体见不得血腥的人，却要装得熟悉黑暗。

他会想笑是当然的吧？

听到孟枫似乎“不像什么好人”，顾修诚心里的防线又被攻破一层。人就是这样，若是遇到了正派人士来质问他们顾家对天羽族的所作所为，为了脱罪他必然要隐瞒。但既然眼前是黑吃黑的大佬，他也就忍不住，想吐出真相来保住自己。

“天羽族……体质特殊，她们……她们能快速受孕，然后生下资质极高的婴儿。”顾修诚喘息着道。

“就这样？”孟枫道，“我可听说你们好像用完就丢啊，养一只羽族时间那么长，为什么用一次就扔啊？”

孟枫残忍的措辞让顾修诚心里的负罪感又降低了一层。

“她们确实只能用一次。”顾修诚道，“我不知道族内是怎么对她们说的，天羽族想要生下资质高的孩子，必须在生产孵育时，消耗妖丹去培育……”

妖丹。

听到这个关键词，孟枫挑眉。

“天羽族不是只会生下高资质的孩子，而是要妖丹？”

“对……只有让她消耗妖丹，才能确保接下来出生的孩子拥有优秀的天资和体质。”

妖兽只会有一颗妖丹，生产本身就会对母体产生损害。顾家甚至还盯上了妖丹。如果将妖丹的力量分给了孩子，那么等孩子出生了，天羽族妖丹也差不多废了。难怪会成为“一次性”。

那些被选中后，兴高采烈地去生儿育女的天羽族，哪里知道她们接下来是被用完就丢的命运。

孟枫原以为，生产后的天羽族被杀是因为知道了真相，但没想到事实比自己的想象更加黑暗。他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语气。但想到要套出更多的话，才使劲压下自己的脾气。

“天羽族真的会那么傻，真的用妖丹去培养后代？”

“族内……族内长老说过，一定要让天羽族用妖丹培养孩子，告诉她们这才是正常的，还要用她们喜欢的东西去引诱他们。”

“听起来，你们从小就会被教如何对付天羽族？”

“是……是的，顾家本家子弟，皆有资格，在成婚后分配一名天羽族。”

分配。

那些被圈养起来，剪去翅膀的妖兽们，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人一个的可分配资源。用完就丢。

用谎言与欺骗去培养，在长大之后又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涉及到利益，人也可以变得这么可怕。

孟枫差点萌生把木风域内所有的顾家子弟都人道解决的想法。听他的说法，顾家所有人都可能是知情人。

孟枫已经要绷不住自己的怒意了，干脆马上离开，丢下那名奄奄一息的顾家修士。

他回到主岛上，周围的环境因他的怒气也产生了扭曲，孟枫骂道，“太不是人了！”

布偶猫待在他的身边，默默安抚。

“木风域已经放出来了，接下来应该能拖住顾家的目光和脚步，不知道兔兔那边会怎么样。”孟枫道，“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把这些事情公之于众。”

这种事情，必须要公开，顾家这样丧心病狂的行为，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少代了！

“祸水东引是个好办法，但首先得保证那丹谷里的天羽族能逃出来。”孟枫叹了一声，“希望她们那边能顺利吧。”

另一边，涂佳琳跟着虹雁，来到了丹谷。

原本虹雁觉得自己不该记得丹谷的位置，但很奇妙，冥冥之中有股恨意为她指明了方向。她带着涂佳琳成功地找到了自己逃离时的入口，此处已经有不少顾家的修士把守，不过比她预想的人手少很多。

如果是这点程度的话，她通过快速飞行，就能避过去。

虹雁带着兔兔乘风而入，迅速看到了堆积得满满的尸体。万幸的是最上面的尸体还是她离开时看的那些，也就是这段时间没有新尸体被送来。

山崖上那个顾家修士用的通道自己肯定不能用，所以她再一次攀山。

原先攀爬这个山头，是好奇，与疑惑。而现在她的心里，全是要救下同族。不能再放任同族被顾家给杀害！

为了加快速度，虹雁从山头上滑翔下去，靠着对路途的熟悉，稳稳地降落在她们平日活动的广场上。

有人听到了动静，看到是身负大翅膀的虹雁，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虹雁！你去哪里了！”

“虹雁，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没有见到你？”

“虹雁，快下来！像什么样子啊！”

“顾家那边好像很生气，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调皮捣蛋的事？”

长辈们纷纷劝她下来，已经剪羽的同族们也对虹雁这样的“调皮”不是很赞同。看到眼前完全被蒙蔽的同族，虹雁的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

“这是准备剪羽了吗？好孩子。”

“终于打算不做怪胎了？”

或是惊讶或是讥讽的声音连成一片，在她们的疑惑之中，虹雁擦去眼泪，大声道，“各位，我们都被顾家骗了！”

“……”

“……”

“……”

“你在说什么啊？”

黑衣少女从人群中走出。虹雁记得她，曾经她也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学飞翔的“翅膀派”，现在也已经剪去飞羽，挂上了繁多的羽饰。她是个认真的孩子，不管是学飞行，还是成为长辈眼里的好孩子，她甚至已经得到了令人艳羡的大羽饰。这意味着下次挑选天羽族的时候，她很大概率会被选走。

“虹雁，你不能再像个大孩子一样了，你的成人礼拖到了现在。”

“听我说！”虹雁道，“顾家根本不是我们的合作者，他们将我们囚禁，传授给我们错误的消息。他们告诉我们被选走后就能得到幸福，可事实上，所有族人都死了！我亲眼看到的！”

这令人震惊的事实一说出口，换来了全场寂静。黑衣少女皱着眉头，有些慌乱，“虹雁……我没想到，他们说的是真的。”

“什么？”

“虹雁你是疯子。”黑瑶一脸的难以相信，“顾家的人跟我们说了，虹雁你因为剪羽的仪式拖太久了，已经疯了。”

“……什么？！”

虹雁没想到，顾家竟然提前做了这种布置。难怪众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都是一言难尽。

事实上，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是难以相信，如果不是恨意太过真切，而且还被发现的顾家人追杀，她也不会去怀疑一直是“友善合作者”形象的顾家人。

“不……我没疯，我是清醒的！”虹雁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和顾家合作，就要剪去羽毛，活生生失去飞行的能力？难道我们会飞对顾家人来说是一件坏事吗？”

“还有，被带走的族人，回来过吗？她们哪个不是离开了就没有了消息？”

“还有，在山谷的深处，那里有一处坟场。”虹雁道，“各位！我们先前离开的族人，都在那里！她们全都死了！芸芸……牧涵……芷珍……宁乐……我看到了她们的尸体，都是被掐死的。”

“还有，在那坟场里，还有天羽族的男婴。天羽族不是没有男婴，是全都被杀了！是他们只会把天羽族的女孩送回来，给了我们天羽族只有女孩的错觉！”

虹雁撕心裂肺地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都说了出来。但令她绝望的是，族人们看她的眼神，完全是把她当成了疯子。

她们不信自己的话。

她有些懊悔，甚至百口莫辩。孟枫在听到她说完的事情后，直接相信了她，还派人帮助她。而她完全没想到，族人们在顾家的安排下，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话。

她站在广场上，已经有恨铁不成钢的长辈赶过来了。老态龙钟的她们看到上方“发疯”的虹雁，纷纷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虹雁，是我们害了你啊！”

“若是我们早点把你抓住，剪去你的飞羽，你就不会真的疯成这样了！”长辈道，“你看，顾家让我们剪羽，不就是为了让我们不像你这样丑态毕露吗！”

虹雁跌坐在地上。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顽固的族人们了。她只觉得此事是莫大的讽刺。她知道真相，眼睁睁看着族人们还沉浸在顾家的欺骗之中。而在她们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发疯的疯子。

“虹雁，我劝你，回头是岸吧。”黑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黑瑶，我们以前关系那么好，连你也觉得我疯了吗？”

“……至少，你早就该剪羽了。”

似乎是难得抓到了虹雁失神的时刻，天羽族的人们上了广场，按住了她。

下一刻，痛呼声起，两名天羽族吃痛地缩回手，虹雁感觉自己被往后一拖。

“找到了找到了。”小女孩抱怨着道，“你们这里好难找。”

“你是什么人！”

陌生的小女孩出现引起了一众警惕。

“对不起。”虹雁欲哭无泪，“我失败了，我没法让她们相信我。”

“我猜也是，所以你大概需要这个。”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之中，小女孩直接从身体里抽出了比她个头还大的一个……人？

她拿出来后就丢到地上，拿了两个。然后再丢出了两个小的。

那些是……尸体。

“刚刚我路过的时候，就猜可能需要证据什么的，孟枫大人说过，管凭一张嘴说是不行的，要用证据打脸。”涂佳琳道，“但是你飞得太快了，我挑完之后，都找不到你了。”

“对……对不起……”虹雁慌了神，但迅速意识到这是突破口，“你们看，这是前些日子被带走的族人，还有，地上的那两个婴儿尸体，你们自己看一眼吧！”

众人陷入了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虹雁考虑得不周全也是没办法，毕竟她刚知道真相，本质还是刚刚觉醒试图逃脱鸟笼的小鸟。

哪像人家兔兔，虽然是萝莉外貌，然而是个□□湖了

#我反正证据摆你们面前，爱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