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白鹿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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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江月恒来了之后,孟枫就消停了不少，出来晒太阳的时候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虽然看得出来他还是不太适应和江月恒的亲近，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对那人的爱意。

唉,辣眼。

白鹿默默想着。但江月恒心情好了之后就不会用那种威胁的目光警告自己，也不失为一种好处。

孟枫不需要旁人伺候,这点算是比较亲民。但是他需要人跑腿。涂佳琳一来不稳定，二来战力比自己高,便时常守在屋外。而负责跑腿的,基本是他。

如果白鹿滑头点,其实可以直接把活交给木风域的村民，或者是现在在屋外徘徊着的那群人,有的是人要为孟枫出一份力，然而，为了避免麻烦,白鹿一般都亲力而为。

孟枫喜欢小话本，喜欢各种特色美食，他跑腿的职责也大抵落在这两项上。

如今因为江月恒的阵法，孟枫居住的那间小屋常人无法接近,也无法窥视。门口有几名村民,在那儿宣传木风域，白鹿出入几次，也就与他们混了个脸熟。

“白鹿大人。”门口的村民见到白鹿,热情地招呼道，“今天还是给大人跑腿？”

“嗯,说是让找点新奇的小话本，和甜品。”白鹿说出了孟枫的需求。“港口城这边基本都买过一遍了，我接下来准备去别的区域看看。”

“这样啊！早去早回！”

孟枫就像是在收集什么一般,每天都让白鹿去找不重样的食物，并一脸认真地说是准备改善一下木风域内的环境。虽然白鹿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逻辑，但是孟枫的能力本来就超乎常人。

他其实已经快把这港口城有特色的食品都给买了一遍了，恐怕接下来难以满足孟枫的要求，于是白鹿便萌生了前往其他城镇的想法。

然而刚出了港口城，白鹿便正面对上了一名不速之客。

“高宿？”

来人一头黑发，身上是云纹锦袍，身姿挺拔，光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不小的压力。他的身边没有侍从，但是从他举手投足的气质来看，绝非等闲之辈。

白鹿见到他，身形顿了顿，转身就走。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被一把抓住。

“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男人眼中带了几分哀求，仿佛白鹿是什么抛弃情郎的渣男那般，“这么多年过去，你过得好吗？”

“……你这次又想要什么？”白鹿冷冷的抽回手，“我已经没兴趣。我不认识你，你也权当不认识我。”

“你怎可如此绝情！”

白鹿见对方还要纠缠不休，也不正面对抗，退了两步，道，“绝不绝情什么的，你竟然还好意思说出来。”

“高宿，我知道你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怪罪于我，可，可我都是为了你啊。”男人道，“你救了我，我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所以才那般行动，你为何不告而别！”

“你一直都这么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兴趣了。”

“高宿，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你，若是你不高兴，你我，骂我，都可以！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收起你那做作的表演吧！”

白鹿抬手一招，一枚信号弹升空，随后便是一阵长啸。巨大的金雕冲刺而下，扬起一片沙尘。白鹿一把抓住它的爪子，被其带离升空。

男人在原地看着被金雕带离的白鹿，忽地，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他。”

木风域之主身边有四个贴身随从，一个自称兔妖的少女，一只体型巨大的金雕王，最受宠的被称为布偶猫，除此以外，还有一只会化形的白鹿。

哪怕是在白藏洲，白鹿也是非常稀有的品种。

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果然没错，那白鹿，正是已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看起来他还和当年一样。这对他来说可是方便了不少。

空中，白鹿扒着金雕王的爪子，道，“伙计，谢了，先把我送回去吧。”

他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孟枫示意金雕王出外游玩的时候，特地和它约定了一个暗号。信号弹升空，便以最快的速度来带走自己。

金雕王发出了些许声音作为回应。金雕王至今都没能化形，甚至都还不能口吐人言，主要还是因为它其实还是一只小鸟。

是的，虽然体型这么大，虽然被称作“金雕王”。但它其实很年轻，所以还没成长到那个阶段。

金雕王熟稔地回到小屋的方位，不受阵法阻挡穿进去，一把将白鹿放在了庭院里。

小院中，孟枫正好在那里晒太阳，见状有些压抑。

“怎么回来了？”

“孟枫大人，你之前是不是问过我在白藏洲还有没有什么没办的事情。”

“对啊。”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白鹿直接坐了下来，“我本想着，如果他不来招惹我，我就当这些事过去了，但没想到我还是小瞧了他的自信与贪婪。”

见白鹿终于有主动提及过去的行动，孟枫瞬间眼前一亮，端正坐好准备吃瓜。化作猫型的江月恒也看了过来。

“一直都没说，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白鹿道，“我本名高宿，种族是凌云鹿，不过我是返祖种，被称作凌云白鹿。”

在凌云鹿里，返祖的白鹿是祥瑞，所以一出生就展现出返祖特征的高宿很受重视，从小就被保护了起来。待他长大后，便派专人进行教育，每天都有学不完的知识做不完的事。

他每天接触得最多的人是老师，其次是族长和其他的长老。他们有什么期望，自己都必须要去实现。反而他想和父母见面，想要嬉戏玩乐，这些事情都不被允许。

那时候的白鹿也迷茫过，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活。虽然每天都有要学习的事情，但是学完这些事情对自己有什么用呢？

没有大人会为他解答这种事。

“太不人道了。”孟枫听到这里，嗑了一把瓜子，“这种教育方法，要么只能养出温室花朵，要么只能养出反骨仔。”

“……我姑且还在讲我的过去，能不能不要那么明摆着看戏？”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都无所谓了。”孟枫道，“你说的那些心态我都懂，如果真的走不出来的话，你不会是现在这副放飞自我的模样。”

乖乖仔孟枫对这种“被圈定在特定的身份里灌输特定的知识”的生活简直就是切身体会。所以在听到白鹿聊起这个时的神情，他就知道，白鹿多半已经放下了。就好像他能笑着将自己当初的经历说给殷和玉听一样，白鹿那带着几分嫌弃的神情，一看就是看开了。

让他满身忧郁气质的，肯定不是这件事。

白鹿顿了顿，似乎是想不出什么反驳孟枫的说法，便继续说下去。

白鹿长大后，也一直这样被隔离圈养着，相当于一个活体放血道具。说不上快乐，但也谈不上痛苦。就这样茫茫然地长大后，保持着天真浪漫的模样。当族内的长老压制他管着他的目光松懈的时候，他直接逃出了隔离圈，追求自己的新生活。

在此期间白鹿认识了好几个朋友。其中有一人，是白鹿偶然遇见了剧毒缠身的他，不假思索地救下的。因为族内的教育一直告诉着他自身血液的重要性，所以白鹿很乐于用自己的返祖体质来救人。

那个男人比较特殊，是凌云鹿驻地旁边的墨角鹿一族的少族长。因为原型相似志趣相投，他们关系很是不错。甚至对方跟着离家出走的白鹿到处游玩了好一阵子，被白鹿奉为知心好友。

然而凌云鹿和墨角鹿之间因为领地相近，有着不少摩擦。在得知白鹿的行为之后，他被抓回族里，并因此受到惩罚。

然而半大少年正是性子倔的时候，被惩罚也不屈服，因为身份特殊，族内到底没有下死手，而是将忤逆他们想法的白鹿关起来，让他自己反省。

后来，令白鹿震惊的是，在被关了一段日子后，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牢前将他救下，说是特意来还恩。并且因为他的恩情，所以要惩罚不知好歹的凌云鹿。

当时白鹿还以为对方是因为朋友义气来救自己，喜不自胜。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凌云鹿的领地被入侵，族人四散奔逃。

“我可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那个男人总喜欢这么说。

凌云鹿的老族长去世，族内几个派系已经内斗了许久，最终因为内耗统统败在墨角鹿的入侵下。指挥了整场战斗的少族长在族内获得了巨大的声望，所有人都说，少族长是为了救下被不知好歹的凌云鹿关起来的恩人，才出征的。

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似乎做的所有事情都能蒙上一层正义的面纱。白鹿试图出手救下族人，可是不仅救援失败，还被同族人排挤。

因为那个报恩的“名头”，他们将白鹿也视作叛徒。

“你当初救了我，所以我要报恩。”

然而这个报恩，却以墨角鹿的大获全胜告终。

凌云鹿没有被灭族，但是也大伤元气。墨角鹿吞下了凌云鹿的领地，春风得意。

而白鹿却觉得这一切都非常可笑。因为他从墨角鹿的少族长那边，看到的曾经的长老们的影子。

“我都是为你好。”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用于开脱的魔咒，每个人都喜欢说上这么一嘴。可是事实证明，只要有人对白鹿说这句话，那接下来倒霉的绝对是白鹿。

凌云鹿中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如果不趁机离开，自己的待遇会直逼道具。而墨角鹿那边……呵呵。

所以白鹿离开了。反正哪里都没有他的归处，倒不如四海为家。

因为这前车之鉴，白鹿对“帮助他人”这件事，也丧失了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白鹿：妈的你不来我都当你不存在了，你来了就别想我放过你

孟枫：咔滋咔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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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自取灭亡，大概就是这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