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心大还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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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孟枫的苦恼,江月恒也有些意外。

他不是什么心大的人，“孟枫回忆不起醴泉洲的设定”，换做常人只当孟枫记忆力不好。但是他一直在观察孟枫,所以深知，孟枫或许没法掌握乾天界的所有设定,但几乎每个地方他都有点“设定”的印象。

孟枫曾说过，自他进入这个世界后,原本安排好的剧情已经被打乱了,连孟枫自己都经历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果说原本的“剧情”像是观察华星阑成长的过程，现在的发展就像是在逼着孟枫去看原本的视角以外的区域。

剧情可以被干扰,经孟枫自己实测，除了因为他自己写的提前铺垫，必然要发生的事件以外,其他的既定剧情，都是可以打乱或者推翻的。

好人可以变成坏人，坏人也能变成好人。该发生的事会因为蝴蝶效应而消失，转而走向本不该走的轨道。

比如殷和玉告诉孟枫,他在某个副本随手写的傻子丑角,靠着那股傻气帮了殷和玉的忙，现在还和五华城内一家酒楼的老板打得火热，估摸着结局注定拐向捡肥皂。而好玩的是,同一区域里，原剧情里作为正面角色描写的后宫角色,却因为各种原因跌落神坛。

虽然也有孟枫写“后宫”本来就不怀好意的锅。但原本的故事里，因为是“主角”的视角，所以好与坏的定义全看主角的印象。然而现在的乾天界,并不局限在他的视角上。

完全了解孟枫的诡异心态和他的身份之后，江月恒能做出来的判断十分明确。

“这件事背后没那么简单。”江月恒道，“我用阵法将你召唤过来，本就是逆天而行，试图改命。你无法修炼功法，死后会回到木风域，都是你并非此界之人的证据。若你突然无法回忆起醴泉洲的细节，那么有一个很大的可能。”

孟枫看着江月恒，见他似乎没有怪罪或者嫌弃自己的意思，反而是一脸认真地与自己讨论背后的原因，这让他这几天的郁闷一扫而空，顺着现在的姿势撒娇一般往江月恒身上蹭。

“月球你真好！”

“……”

江月恒是抱着认真讨论的心态说的，但是看孟枫这样，也有些无奈。虽然在旁人看来很没必要，但是江月恒知道孟枫本来就是思维天马行空之人，因此只是叹口气，接受他的“非礼”。

“有一个很大的可能，除了灾曜，背后还有什么……意识在醴泉洲密谋什么。”

孟枫不接茬反而直接撒娇，江月恒只能亲自将自己的猜想说出口。因为孟枫的特殊身份，假如他忘记醴泉洲具体信息的行为是有人背后安排，那恐怕会是和拥有木风域的孟枫一般差不多的人物——想到灾曜，江月恒都不好说是不是人。

它可能是一个组织，一个意识，甚至就是像灾曜那样因为各种遭遇而成为了无形的诅咒。既然乾天界出过这个先例，那么再出现一个，也不是不可能。

“这两天我也在发愁这个，但是怎么说呢，一开始我以为有什么剧情强制力在阻止我提前剧透，但是现在看到灾曜那同款黑雾之后，我才意识到当时应该是它在自救，所以不存在什么强制力。”他坐起身理了一下衣服，“但是我思来想去，也没觉得我从穿越开始到现在，有出现过什么力量阻拦过我。”

孟枫没江月恒想得那么深入，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如果有人能让自己单独玩忘记醴泉洲相关的设定，那么必然在其他地方有所表现吧，但是孟枫回忆了半天，甚至连在白藏洲催动的玉烛都怀疑上了，都没找到切入点。

能回忆起来的都是自己的胡来，毫无干扰。

“……”

江月恒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索这反常的情况背后可能意味着什么，最终，他看向孟枫，提出了一个猜想，“也许，就和你的力量局限在木风域里一样。”

孟枫在木风域里，是神一般的存在，想做什么事想创造什么东西，都随他心意而动。但是在乾天界的孟枫，就是个脆弱的，能不断复活的凡人。

所有见过孟枫的人，都只能察觉到他是个凡人。

“……啊，有道理。”

孟枫只觉得豁然开朗，这样他的疑惑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对方能出手的区域仅限于醴泉洲，所以自己忘记了醴泉洲相关的设定，但是在其他事情上并没有受到干扰。

因为一直在回忆各种细节，孟枫的思路已经跑歪了。如今被江月恒一点，宛如醍醐灌顶，瞬间一脸感慨，“脑子好就是好啊！”

“……”

虽然江月恒说过“哪怕知道背后很可能是非常上不得台面的缘由”，但是听了孟枫的话之后，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上台面之事。不如说，这种情况下的敌人，才是孟枫的最大威胁。

孟枫因为亲自降临乾天界，已经失去了他对这个世界的主导权。对手能悄无声息地抹去他意识里有关醴泉洲的设定，那必然有其他的手段，只是还没出手。如今的孟枫若是要面对一个实力过人的强敌，他还不至于担心，左右能逃回木风域。

但如果对手是灾曜，或者其他什么身份不明，拥有和孟枫差不多能力的人，那么，对于偶尔脑子缺根弦的孟枫来说，是最危险的。

何况，若是按照他的猜测，醴泉洲对对方来说相当于木风域的话……

“你一定要去醴泉洲？”江月恒忍不住担忧起来。

“玉烛已经催动，哪怕另一份在你手上，醴泉洲现世也是控制不了的事情了。”孟枫无奈地道，“这是一个联动机制，一个动了，其他的便会不顾主人意愿一起共鸣。”

在孟枫的科普下，江月恒知道青阳洲的玉烛在曜玄宗手里，如今远在青阳洲的仓库，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最终都会汇合，揭开醴泉洲的面纱。而他们能做的，便是加速这个流程，和控制醴泉洲现世时造成的影响。

江月恒问过孟枫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孟枫表示没啥特别意思，主要是他设定“四洲玉烛是开启醴泉洲的钥匙”的目的是为了给主角一个提前进醴泉洲的名额。

快人一步，也是常见的爽点。我作为主角，先进来闯关，扫荡完之后再放外人进来，看着他们对自己挑剩下的垃圾如获至宝的模样，绝对能让人爽飞——包括一向爱搞恶趣味的孟枫。

现在，名额到了他手上。

“……等等，所以，四洲玉烛本质是醴泉洲的造物，而你得到了它。”江月恒迅速察觉到了不对，“在那之间，你有意识到自己想不起醴泉洲的事情吗？”

“啊这……”孟枫瞬间陷入了呆滞，显然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回过头来想想，去白藏洲之前，他应该是能明确记得具体细节的。但是在白藏洲之后，他来了玄英洲，和殷和玉交流完，知道需要自己亲自收尾，想做一个醴泉洲攻略的时候……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孟枫无法确定这个猜测是否是对的，但是江月恒既然给出了这个猜测，可能性已经非常高了。

“所以，难道说，我想不起来醴泉洲的事，是玉烛的影响？”

“现在情况不好说。”江月恒按住孟枫局促不安的手，“但是，不必太慌张，只是一个猜测。”

这种慌乱的时刻，江月恒的沉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将孟枫刚刚萌芽的不安，掐死在了摇篮里。孟枫看着为了自己不断思索的江月恒，心一暖，直接像是失去力气那般靠着江月恒。

“我错了。”

“嗯？”

“我该早点和你说的。”孟枫道，“你这短短几句话，显得我这几天的苦恼是笑话。”

这就是脑子的差别吗？

“确实是笑话。”江月恒难得没有否定孟枫的自嘲，“你早该将事情说出来了。”

想到自己甚至为此与孟枫的两个手下开小会议，江月恒便感觉到自己也被孟枫改变了不少。

“我知错，我认错。”孟枫的话中逐渐混杂了浓浓的鼻音。“我还以为……这种事情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杞人忧天。”

“不会。”江月恒以手轻抚孟枫的头发，“不管是多小多离奇的想法，我都希望你能跟我分享，就像你对月球一般。”

“……”

“我就是月球。”江月恒话中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同时我也是江月恒。”

“……嘤。”

孟枫哼出了一句奶音，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江月恒的话听进去。反正似乎是因为情绪上放松下来，困意上涌，他直接靠着江月恒睡过去了。

很难说这是不是凡人体质的缘故。

看着放心入睡的孟枫，江月恒却觉得这件事还不能让人放心。

但……心大似乎也是孟枫的一个优点就是了。

终于让孟枫摆脱烦恼恢复平日的模样，江月恒觉得自己这几日的不快情绪一扫而空。实在是令人惊讶，孟枫对他的影响竟然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郁闷，便能让江月恒也有些寝食难安的劲。

不过经过这次，江月恒知道，以后他得好好掌握这些让孟枫开口的小技巧。

毕竟从刚刚的对话看来，他可以感觉得出孟枫一直在朝着错误的方向使劲。

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寻求自己的建议呢？

男人低着头，看着已经入睡的，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孟枫。

心大还傻，算是缺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