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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琳捏着一张叠好的纸张,直愣愣地看着巴黎外郊这里的一片苍茫景象。就和万千幅油画里被省略描绘的背景那般,她在这张巨大的画卷里竟找不到理应被它衬托的视觉主体。

面前的这个方向朝向日内瓦。除了宽阔的车道和远处的林荫以及身边这个来往人员审查小站,似乎再也没有别的令人新鲜的事物了。

几辆来往的马车在这里暂时停靠。乘客们在职员那出示各自的证件,核对无误后又踏上各自的去路与归途。

夏洛琳有些发笑——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一个冲动脑热就来了这儿。

醒醒吧,他又不会今天现在就回来。

等等吧,他或许再过一会就归来了。

两种念头在心间焦灼地相互撕扯,煎熬的少女开始在原地小小地踱步。她仿徨、期待又迫切的心情化作脚边被带起的土灰,扬起后又沉淀,反反复复,最终停落在了她的裙边。

终于停下这毫无意义的行为,夏洛琳仰视天空深呼吸。慢慢平静下来的她开始追寻着天边某朵云的轨迹,回想着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来了这里……

*

时间倒退到昨天——距某个匈牙利钢琴家突然闪身离开巴黎已经过了不止一周的时间,某个小提琴家竟想不起确切的天数了。

地点也倒退到昨天——在某个波兰钢琴家的住宅,某个极度困扰的小提琴家再一次登临好友的住处寻求帮助。

夏洛琳双手支撑着下颌,趴在这张她丝毫不陌生的写字桌上,盯着对面那双漂亮的手执起羽毛笔在纸上划出一行行优雅的字迹,在对方蘸取墨水和伏案写字的交替动作中出神。

等回完最后一封信件,肖邦搁下笔,发现好友快要变成摆在自己桌上的一尊肖像雕塑——请原谅他在这间房内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雕像作品了。

看了眼时钟,肖邦心算了下从他提笔到现在这段时间,最后的数字告诉了他一个“虽然不太长却也绝对不短”的结果。他饶有兴味地用右掌托起脸颊撑在桌上,像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伸出左手在夏洛琳眼前轻晃。

“洛琳?洛琳?”

肖邦开口呼唤少女的名字,发现她纹丝不动。他有些意外,于是伸手轻轻敲了下她的头。

“嗯?弗里德,怎么了?”

夏洛琳从迷蒙中回过神来,发现好友端坐着望向自己,面露一幅从实招来的样子。她不禁有些愕然。

“我写完了十多封积压信件的回信,洛琳,”肖邦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你在我面前发了这么久的呆,是不是该心怀愧疚呢?”

“抱歉,弗里德,我忏悔。”

钢琴家叹了口气说:“忏悔就免了吧,我亲爱的小姐。您来找我,想必不是为了找个地方好好发呆吧?”

“只是有些……心绪不宁,是的,弗里德,我有些心绪不宁。”小提琴家有些逃避着起身移步到窗边,她轻敲着窗上的玻璃,“弗朗茨又离开了,毫无征兆地。”

“那可是,日内瓦啊……”

少女话语里的惆怅被敏感的青年捕捉到。他摇了摇头,决定岔开这个话题。

“说起出行,我倒是很羡慕弗朗茨,可以想去哪就立即出发。”他轻笑。

“?”她不解。

“洛琳,你大概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那样健康的身体。”肖邦将自己靠在椅背上,笑着望向回过头的夏洛琳身后的阳光,感慨道,“自由出行,去到每一个可以抵达的城市,随意弹奏任何力度标识的钢琴曲,对我而言更像一种奢望。”

夏洛琳觉得她似乎看到了一株渴望飞翔的蒲公英,但它遨游的代价却是一个支离破碎的自己。而她的那些惆怅的心思,在他简单的渴望面前竟如此苍白无力。

无暇再去顾及其它,只想做些什么能让眼前的好友真正体会那种自由与欢畅,不要那么遗憾和感伤。

心中打定了主意,夏洛琳慢慢靠近那架普雷耶尔。刚要坐下,却在钢琴上发现了一把小提琴。

它通体是身略显老旧的红棕色,上面有些轻微的擦痕,指板上还遗留着些许松香的微末。琴弓就放在旁边,弓毛飞出了几根。夏洛琳有些不受控制,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自然又娴熟地清理了琴弓上断掉的白色马尾毛。

失去左默尔的这些日子,或许就连她的身体都在想念那把仿制的斯特拉迪瓦里。

又或许是她的灵魂在渴望重新遇见小提琴。

夏洛琳转过身子迅速问道:“弗里德,这把琴?”

对这个除了钢琴之外什么乐器都没太大兴趣的波兰人来说,他的普雷耶尔上竟然能有小提琴的一席位子,简直可以算奇闻了。

肖邦可是个连小提琴谱都不太擅长阅读的音乐家,更别提信手创作小提琴曲了——上帝知道让他写管弦是件多艰难的事——虽然看这把琴身上满是被使用的痕迹,但它绝不可能是钢琴家心血来潮想拉小提琴的产物。

“哦,这是前几天我一个波兰好友和我相聚后遗落下的。我今天的信件就有一封是写给他的,告知他务必记得还有件小可爱留宿在我这。”

从舒服的靠背上离开,肖邦慢步到钢琴前,取下这把小提琴拿在手中观望了一番,笑到:“让你见笑了,洛琳。他是个有点粗心的人,所以就连自己的乐器都有些随意。”

“嗯,有什么问题吗?”他发现她眼中突然闪耀出了光彩,有些不知所谓。

“弗里德,我能借用一下它吗?”她的语速极快,雀跃而又满怀期待。

肖邦诧异于夏洛琳瞬间的情绪转换,他虽然还有些一头雾水,却并没有拒绝。

“……可以,你请随意——我是说,我的这位朋友在这方面是个慷慨的人。”

他将琴递给她。她在接过后快速地用它奏了一遍音阶听了听音,然后一脸自信地看向他,笑容灿烂得似怒放的花丛。

肖邦依旧不解夏洛琳激动的缘由,却在听到她的邀请后让他平静的蓝眼睛里染上了震惊的颜色——

“上帝都不忍心让你遗憾,所以他让我在你这里看见了一把小提琴。”少女扬了扬琴弓,欢快而又兴奋地向青年行了一个礼,“弗里德,我现在真诚地邀请你:请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环游世界吗?”

*

请原谅,我们沉静优雅的肖邦先生在那十分美妙地氛围中答应了某位小姐后就被她拉着上了一辆马车。对他来说,那种情形还能说出拒绝的话的人心中一定住着一只魔鬼。

在一段略显漫长的车马奔袭后,依旧状况不明的肖邦被夏洛琳带到了一片略显幽静的大道上。两边的梧桐成荫,树冠茂密得宛如沉绿的华盖。

香榭丽舍大道,永远都是漫步的好去处。

在一段悠闲的漫步之后,心情已经怡然舒畅的肖邦被夏洛琳带到了路边的长椅上坐下。虽然来这里的确给他带来了些美妙的感受,但他并不认为她的邀请只是如此简单。

“我可以投诉吗,洛琳?我觉得我受到了欺骗。”肖邦侧身调侃道,“如果这就是你说的‘环游世界’,我想我需要退票了,小姐。”

“此票售出,概不退还。弗里德,耐心是一种美德。”

夏洛琳舒展了下身体,活动了下手指,提起那把小提琴站在了肖邦面前再次给他献上了一个序幕礼。

“如果在一百七十多年后,我一定直接带着你上飞机,用脚去丈量这个世界。有点遗憾,现在我们在1833年的巴黎。”

“所以,我亲爱的弗里德,我只能用音乐让你的耳朵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啦!”

“先生,准备好了吗?环游世界,开始——”

在肖邦惊讶的表情下,是一颗满怀欣喜的心。随着夏洛琳落下的琴弓,随着弦上飞出的音符,他像是被安上了一双翅膀,乘着旋律开始飞翔。

肖邦最先听到的是一首法兰西风情的香颂,在夏洛琳的弓弦下悠长极富韵味。它并不热烈,在轻缓的浪漫里绽开出诱人的玫瑰花香,惬意却又光彩陆离。

“我们从法兰西醇美盛放的玫瑰花开始。弗里德,接下来我带你去挪威的森林去看晨光熹微。”

静谧安详,清新温柔的田园牧歌式的曲调带着肖邦漫步进那绿成深邃墨色的丛林里。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来,留下一道道梦幻般的光柱。露水慢慢蒸发,森林中瑟瑟叶响,植被馥郁的香气弥漫出恬静的光景。

“头上沾了些露水和落叶,弗里德,我们去塞维利亚理个发吧,那里的理发师一剪刀可是能剪出一段美满的爱情。”

肖邦几乎要笑出声来,随着这陡然转换的曲调,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个絮叨话多的理发师费加罗。本城最忙的人,当然不是忙于理发。

“仪容整理完毕,弗里德,我们顺道去看场斗牛吧。”

热烈的鲜红,醒目的金黄,高亢嘹亮的琴声,进行曲的节奏感十分富有激情。虽然这种刺激的场景肖邦是拒绝的,但听着这异域的风格,斗牛士的飒爽英姿他倒是认同了。

“斗牛似乎过于激烈了。弗里德,我们去英格兰听一段美得像童话一样的爱情。”

古典优雅,却带着一丝忧伤。它似乎可以是一架钢琴的倾诉,一只长笛的吐露,一架竖琴的叮咛,一把提琴的吟哦——关于一个人永远钟情的绿色袖子。

“说到童话,弗里德你一定要去看看这片被童话萦绕的王国。”

可爱玲珑的小提琴,音符是一串活泼的孩童,等着开启胡桃夹子和神秘的冒险。那是只有圣诞节才有的糖果,只有单纯的童心才能领到的礼物。

“航行,我带你横渡大西洋。”

慢板里的大海是平静的,沉静而富有幻象;快板里的航行是活泼的,听着风浪交吻着幸福。

她带他靠岸,在进行曲里参与了一场关于自由和民主的□□;她带他穿行,在爵士乐里看一众枫叶燃红装点秋色;她带他观赏,在探戈里品味着忘情的优雅和炙热。

而后是梦幻一般的华尔兹,里面充盈着起伏的海浪。似乎有架属于莫扎特的三角钢琴,飘过大西洋,停靠在东方的土地上。

沿着经纬线逐渐蔓延的春色,将某个岛国染成清冽的粉色。一树树物哀的樱花,短暂的风华却将平安时代的绚烂谱成一曲述怀。

红墙绿瓦,宫闱深深,五千年历史沉淀出的厚重让肖邦惊叹。从林海雪原到椰树海滩,从神秘异域的西北到吴侬软语的江南,夏洛琳祖国在幅员辽阔上演绎出一首首神奇的如歌诗篇。

取悦天神的婆罗多舞遗落在印度少女摇缀着金饰的裙摆。穿过万里黄沙,尼罗河边荡漾的纸莎草等着记下传奇的故事。雅典废墟书就的凝重,土耳其飘来童贞般的单纯,在匈牙利流浪的吉普赛人将风情旋成自由的弧线。

贝加尔湖沉浸着回忆,伏尔瓦塔河涤荡着思念,多瑙河把维也纳气质流淌成乐观优雅的蓝色。

威尼斯华丽的面具背后是纵情的狂欢,布兰诗歌里神的目光注视着生命的礼赞。

最后——

“弗里德,波兰,华沙,我带你回家!”

四根弦上飞出的波罗乃兹,肖邦陌生却又熟悉。他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情绪震荡,“回家”这个词确实震颤了他的心神。百转千回的波罗乃兹舞曲安抚着孤独的灵魂,优雅地隐去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化作天蓝色眸子里闪烁的微光。

少女停下了演奏,环游世界的终点,让青年回到他人生开始的、一辈子眷恋的地方,就是最好的结束。

不远处的灌木后,一个不大的速写本记录下了这一刻。翻开的本子里,左面纸上绘的是在长椅上静坐的肖邦,他一脸沉浸地聆听着音乐,这些旋律来自右面纸上引弓拉琴的夏洛琳。

由于视角缘故,在德拉克洛瓦的速写本上,肖邦五官神情清晰可见,而夏洛琳更多呈现的是背影。

一幅画,两张纸。

这是画家众多写生里的心血来潮之一,却是小提琴家留在十九世纪最初也是唯一的痕迹。

……

肖邦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发现夏洛琳就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等待着他。他再次闭上眼,轻语道:“谢谢,洛琳。这种环游世界的经历请答应我不要在为别人上演了。”

夏洛琳有些惊讶:“?我印象里的弗里德,可不是这么强势的人呢。”

“因为最后,你带我回了波兰。”他注视着他,一字一顿道,“这是你的许诺,洛琳,你要带着波兰的我回家。”

梧桐被风吹拂,层层的密叶摇曳成一支盛大的交响乐。少女在怔愣过后,郑重地再次向他许诺。

“弗里德,如果你愿意,我许诺一定带你回家——以一个波兰人的身份回家。”

青年望向天空,像梦一般地感叹出一句“这样就好”。

此时的肖邦不知道,他向少女请求了什么;此刻的夏洛琳更不知道,她向青年承诺了什么。一切都再她那句戏语般的话后拐了个方向被藏了起来。

“可怜的弗朗茨,他永远都不会享有如此特别的环游世界了。”

戏谑着感叹的一句话,肖邦却依旧在里面听出了惆怅与失落。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笑了下后将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绅士而优雅地丢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洛琳,你还没有发现吗?爱情已经降临,而你,早已爱上了他。”

爱情?他?

夏洛琳被肖邦平稳的陈述惊掉了半个魂,她有些慌乱地反问道:“弗里德,你在说什么呢?我?爱上谁?”

“弗朗茨,他就是弗朗茨。洛琳,你爱上了弗朗茨。”

“这不可能。”她猛地站起,声线抬高,急切地矢口否认,“绝不可能!”

少女的反应在青年的意料之中。她就像一个爱逃避的迟钝的孩子,总是不愿意去发现事实。或者说,她在害怕某个事实。

肖邦决定点醒她。

“自我们认识起,你只会对和弗朗茨亲密接触有可爱的反应。从那次他去巡演开始,你总会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虎烈拉让你崩溃,他一回来就治愈了你。洛琳,想想你毫不犹豫就献上的至爱的小提琴,想想这次他离开后你的恍惚和怅然若失——”

夏洛琳被这些罗列出的条条款款刺激着心脏,肖邦每说一句,她的心就重跳一记,以至于最后她整个人都有些震耳发聩。

“我见过你们的相处,那是你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亲密无间。洛琳,如果这都不是爱情,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才能叫爱情呢?”

她瞬间从颤抖到呆滞,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承认吧,洛琳,你爱上弗朗茨了。”

回应青年坚定目光的是少女恍然明了后苦涩的笑容。肖邦能在里面分析出遗憾、无力和心痛,却不知它们根源在哪。

他听见她有些颤抖地说:“晚了,弗里德,晚了……”

“洛琳,什么晚了?”

“就算我明白自己喜欢他也晚了。不,从来都不是晚了,而是他命中注定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无望到放弃的容颜让肖邦皱了皱眉,他疑惑着问道:“命中注定?”

“是的,命中注定。你知道他这次去了哪吗?谁和他同行?”她不等他开口,就自嘲着说出了答案,“日内瓦,和他同行的是玛丽·达古伯爵夫人——沙龙里的传言就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私奔,弗里德,他们私奔了!”

听完夏洛琳的告知,肖邦不禁哑然失笑了片刻。他迎上那双有些控诉的绿眼睛,抿嘴勾起唇角。

“噢,原谅我,洛琳。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就这么相信‘既定的历史’吗?”

“弗里德,我们不是证明过,既定的生命轨迹不可更改吗?”

“你也说了,那是生命,而爱情,这是心的问题。”他耐心地开导着她,“洛琳,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你的‘既定的历史里’,我不会在那个小巷里遇见你,你也不可能被弗朗茨收留不是吗?”

夏洛琳瞬间转回偏向一边的脸庞,五官完美演绎着惊愕的表情。

“我们的遇见,是一个奇迹。”

“洛琳,跨越了将近两百年的时光,你们才遇见了彼此、遇见了爱情,这是多么不容易。”

“就为这个会面,你也应该勇敢些正视自己的心意。”

随即,睿智而沉稳的肖邦指点着一切,却故意隐去了这样一句:“洛琳,我并不认为,弗朗茨前去日内瓦是谣传的私奔,即使他的本意,应该是关于爱情。”

或许,青年他想看看这个鹌鹑一样的少女,在爱情上是否也会有在帕格尼尼音乐会上展现出来的那般勇气。又或许他只是隐晦地期待着,这个故事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

*

窗外夜已深了,陷入思绪中的夏洛琳坐在琴室窗边,依旧为白日里被好友戳破的隐秘心事而想入非非。

她权衡着自己能做的全部抉择,一次又一次地设想着所有可能发生的场景,最终成功将自己的心越搅越乱,抓狂到将头发揉成一团毫无章法的鸟窝后,有些自暴自弃地趴在了桌子上。

都说少女的心事是诗。夏洛琳却觉得自己心里关于李斯特的小秘密,根本凑不齐拼成爱情的韵脚。

或许并不是凑不出一首诗,只是少了份勇气去把破碎的词句粘合起来。

她盯着面前的那支烛台的火焰,慢慢地睡熟过去。而后又在新一天的太阳重新出现在巴黎上空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洗打理好自己,夏洛琳收起蜡烛已经见底的烛台,再一次在这张李斯特的写字桌上发呆。

她无意识地盯着面前的纸张,在上面涂画着什么。知道窗外一阵急促的马车铃声摇醒了她的神志,在铃声走远后,她看清了自己究竟画下了什么。

叠起这张纸,夏洛琳急速地飞奔下楼,招了辆马车,就着这股冲动驶向了巴黎外郊。

弗朗茨,或许你早已找到了命定的爱情,我想说的这句话根本不可能会有结果,可我还是想把它说给你听。

真正的爱情不是一时好感。弗朗茨,我这般不易在历史中遇见了一个你,错过你,我该多么可惜。

至少,为这场跨越时空的遇见,我不该欠自己,也不该欠你。

*

等夏洛琳结束这漫长的回忆,她发现太阳已经偏转了角度,有些酸痛的腿提醒着她站立的时间绝对不短了。

她有些好笑地躬下身子,揉了揉腿肚子,直起身来活动了下。身后,急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树起耳朵聆听。直到勒住缰绳后马匹的喑鸣传来,她才再一次满怀期待的望向马车停靠的点。

车门打开来,黑色的礼帽藏不住高挑的青年耀眼的金发。他提着一个有些狭长的木箱,杵着一根光亮的带着金边装饰的绅士手杖,外套的衣领被竖起,遮住了他大半张俊逸的容颜。

夏洛琳捂起嘴,她的心开始演绎一段加了重音记号的渐快的旋律。即使隔着这般距离,她也能一眼就凭身形认出他来。

全世界唯一的匈牙利钢琴家,弗朗茨·李斯特。

递上证件,打开手提箱,盘查结束后,核查官的一句“欢迎回到巴黎”让李斯特有些疲惫的神情冲淡了些许。

他收好自己的物品,微笑着向核查官点了下头示意后,便准备去候车处招一辆回城的马车。

刚要迈开步子,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呼唤。

“李斯特先生。”达古夫人取下了头上的罩纱,露出了那张姣好的脸和那双深情的眼。

“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李斯特有些意外再一次碰见了她。

“我说过了,我的旅行为了逐爱。”她试图和他能进一点,拉近着距离柔声说道,“日内瓦没有了耀眼的您,它便没有了吸引我留下的魅力。”

李斯特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些身子,他有些眉头轻皱:“夫人,我以为那天的话,只是您酒后的戏言?”

达古夫人似乎瞥见了什么,她瞳孔微缩了一瞬,便切身站到某条链接李斯特视线的路径上。

“戏言?您不愿意将真心话当真,听见了也把它当作醉语吗?”她的笑容勉强里带着些忧伤。

“我很抱歉,夫人。”

达古再一次望向这位让她痴迷的青年,他平静如常的神色让她烦闷不已。她大概是真的得不到他的青睐了,如此,她便不允许某个女孩那么轻易就得到他的心。

就算最后她只能给他们的爱情添上小小堵心,她的行动只会是无力与悲哀,她也是乐意的。

“先生,看在我为您做过的一切的份上,扶送我上个马车可以吗?”

察觉到对方的一丝犹豫,达古夫人轻咬着嘴唇请求,语音尾处竟有了些哭腔:“我只需要一个体面的、最后的绅士的护送,先生,就这一小段路,请!”

趁着钢琴家流露出的错愕,伯爵夫人迅速挽起他的手臂,挺胸高傲地走向自己的马车。

临上马车时,达古夫人就着踏脚突然转身,想要在青年面颊上留下一个吻,却被他迅速反应过来别开了身子。

李斯特隐隐又些不快,碍于情面他只是控诉着低喊了声:“夫人!”

“真是高高在上呀,先生。”她迷离着眯起眼睛,像是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我追逐着您从巴黎一路到了日内瓦,最后却连一个贴面礼都不被允许……”

“夫人,承蒙厚爱。您该回家了。”回应她的是李斯特逐渐没有感情的话音。

她笑了笑,逐渐换上那一幅优雅高傲的贵妇神色,端坐好后不在看他,疏离冷淡地吟了句:“那就告别了,李斯特先生。”

钢琴家为她关好门,以最后的礼节目送这辆马车离去。

这一切都落在远处默视着的夏洛琳眼里。她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只觉得两个人亲昵的互动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那阵冲动引来的勇气似乎又被动摇了。

明明,下定了决心要说出来;

明明,就没有回应也要说出来。

夏洛琳仰起头,天空蓝的像鼓动她看清自己心意的肖邦的眼。她捏紧了手里的那张纸,将流泪的酸楚压了回去。

她慢慢接近了他。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她耳中开始鸣响,逐渐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黑色高挑的身影就在前方,他的鞋底踩在法兰西泥土的声音,他的手杖触碰到石子的声音,他的衣袍因走动而摩擦的声音,一声声地牵动着她的心跳。

“弗朗茨……”

少女颤抖的声线像是幻听般,如此细微,却能瞬间让青年停下脚步。

“弗朗茨。”

她又叫了一声,唤来了他极快的转身和满目的惊喜。

“夏洛琳?!”

她轻轻给自己顺了顺气,强迫自己无视从脚底升起的苏麻:“是我呢,弗朗茨。”

“你怎么会在这?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青年眼里的光彩像是被揉碎的灿烂流光,尾音里的飞扬可以媲美钢琴上轻快灵动的小颤音。

“我想见你,我有话想说给你听!”少女眼中飞过一丝黯然,轻声细语地慢慢解释着,“我只是碰碰运气,上帝大概不愿见我失望,所以我等到你了。”

她有些不舍地看着他,心里又哀叹起上帝的狠心来——他让我见到了我的爱和属于他命定之爱的亲昵。她的脸瞬间变得灰暗而丧气了。

“什么话这么重要,让你迫切到来这里……碰运气?”

不知为何,李斯特有种预感,夏洛琳的口中会吐露出些惊天动地的东西来。他捏紧了手杖,忽生出丝丝紧张来。

“我不知道现在向你说这个是不是迟了,也不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个是不是不合适——”

“噢,我是说让迟不迟、合不合适都去见上帝吧,毕竟我遇见你是这么不容易……”

夏洛琳眼中闪烁着什么,泫然欲泣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定,她再也不逃避了。

揪住胸前的衣服,夏洛琳仰起头颤巍巍地专注地望着李斯特,仿佛要将他的容貌深深印刻在眼底。

“如果不把这话告诉你,我此生都会深陷在遗憾与悔恨里。”

少女顿了顿,有些无望地闭上了眼睛。她将阖上的眼帘重新拉开,天神般的青年依旧在自己眼前,那么真实,却又那么遥远。

“弗朗茨,我喜欢你——把你当□□情的那种喜欢!”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下来,简短而明晰地告白后,少女的心里逐渐被绝望填满。她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才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钢琴家就在自己跟前,近到小提琴家能看清他脸上每一毫一厘的肌肤都在诉说着这个青年的讶异与不可置信。

风停了,太阳似乎停止了燃烧,周遭的喧嚣瞬间抽离远去,夏洛琳第一次觉得世界是那么寂静。她别过头,强颜欢笑着刚要用“一个玩笑,吓到你了没”掩饰过去,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搬正了脸庞。

她能听到手杖摔地后微弹起的声音,能感受到他指尖微薄的琴茧传来的些许粗粝感,能觉察到从他掌中传来的不容拒绝,能触碰到他温热的呼吸,以及唇瓣上传来的蝴蝶羽翼般的触感。

少女睁大了眼睛。

她内心的绝望因青年的一个动作化作了冬日奇景里的钻石星尘。

这关于两个人交融的唇,关于湿热的舔抵和细腻的碾转,关于他给予她回应的温情——

关于李斯特、吻了夏洛琳。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环游世界1833】

详细曲目如下:

=欧洲=

法兰西王国:小野丽莎《玫瑰人生》

瑞典挪威联合王国:格里格《晨曲》

罗西尼《塞尔威亚的理发师》

西班牙王国:玛奎纳《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

大西洋:门德尔松《平静的海与幸福的航行》

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威廉斯《绿袖子幻想曲》

俄罗斯帝国:《贝加尔湖畔》

斯美塔那《伏尔瓦塔河》

小斯特劳斯《蓝色多瑙河》

奥斯曼帝国:《出埃及记》、贝多芬《雅典的废墟》、莫扎特《土耳其进行曲》、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

奥地利帝国:小斯特劳斯《维也纳气质》

德意志联邦:奥尔夫《布兰诗歌》

波兰:波罗乃兹舞

=美洲=

美利坚合众国:苏萨《星条旗永不落》

乔普林《枫叶拉格》

拉普拉塔联合省:葛戴尔《一步之遥》

太平洋:海上钢琴师《magicwaltz》

=亚洲=

日本·德川幕府:s.e.n.s《述怀》

华夏·清:s.e.n.s《故宫的记忆》

印度·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婆罗多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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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到现在终于写完了,很长很长的一章。

让你们久等了真的很抱歉。

我身体不太好,三次元总是围绕着琐碎而忙碌的事,这次长时间未更,原因两者皆有。

昨天开始有力气码新章收到小可爱催更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通知了,真的很抱歉。

我头痛起来就会忽略掉很多东西。

请假我会好好学一下怎么操作,以后一定会记得有事不能更的话提前跟你们说一下。

嗯,很晚了,我可以安心睡了。

小天使们早安。

再次告知:我不会失踪,更不会弃坑。长时间不更的话就大概又被病魔君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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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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