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出征塔里玛珈世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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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辽阔水面上,一株株雄伟的参天巨树耸立着，白色的枝叶托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不规则台子，在天空中两个恒星的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牙坐在属于自己家族的领地上,湿热的风夹杂着海洋的腥味涌了过来,轻轻拂过他坚硬的甲壳,他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这群贱民们。

十几个甲壳褴褛的贫民们挤挤挨挨，全都面带恐惧站在牙的面前,他们每人手里拿着光滑的白色塔树枝条，另一头系着用坚韧藤条做的密网,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捕猎工具，不过在捕猎之前,还需要一个首要步骤。

牙挥挥手,叽叽叽叫道：“行了行了,快开始吧,别耽误时间了,今天捞不满十藤筐海绰绰,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是……”贫民们唯唯诺诺地应着,赶紧走向工作岗位。

他们一字排开轮流匍匐在台子边缘,按着生在头颅两侧的眼眶使劲眨巴眼睛,努力从眼睛里挤出粘稠的乳白色液体滴入海里。

这些从他们眼眶中流出的液体其实是他们的鲜血，塔里族血液中含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并不溶于水,而是漂浮在水面上，吸引着海里的一些没有多少心智的生物前来吞噬，等这些海洋生物吞下塔里族的血液后,短时间内也会变得无法沉入水中，到时候他们再一起撒网，把那些生物都捞上来。

牙有些烦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十几个贱民都来回挤了四五次血了，却没有一只海洋生物被吸引上来。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牙终于不耐烦了，倒三角的头颅转了个圈，伸出镰刀似的手，狠狠披在一个贫民的后背上，那个贫民惨叫一声，背上破破烂烂的灰绿色壳子上立刻又裂开了一条缝，黏稠的血液缓缓渗了出来。

“混蛋！你们这些废物想让我把你们全都丢下去吗？”牙挥舞着两只爪子愤怒咆哮着。

贫民们顿时吓得浑身颤抖，汗如雨下，“呼啦啦”全都匍匐在地，痛苦地哀求着：“塔里真神在上，小主人，求求您，请看在真神的份上，大发慈悲，不要将我们丢下去啊！”

牙冷哼：“我对你们已经够仁慈了，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的哥哥或者弟弟们，你们这群懒骨头早就被丢进海里，还能在这里叽叽歪歪？！所以还不赶紧去干活，不要逼我发火！”

贫民这才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又趴回去，更加卖力的往海里挤血。

然而他们的努力注定将白费，因为在这颗树下的几千米的深海海域里，聚集了上千只体型庞大玛珈族，它们的身侧，长达数百米的触手水草一般随着水波摆动，有这群海洋霸主的存在，哪怕再借一百个胆子，也没有不长眼的海洋生物胆敢闯入这片海域。

牙又焦急的等了一会，可大半天都过去，还是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被吸引过来，他顿时又火冒三丈，控制不住自己又按住几只贫民狂揍了一顿，疼得他们嗷嗷直叫，乳白色的鲜血喷洒了一地，最终蜷缩着不动了。

牙喘息着停下来，有些懊恼，平时他不是这样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惶惶不安，满是烦闷与暴躁，总想砸打点什么来发泄一下郁气。

“嗡——”

就在这时，牙忽然听见天空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奇怪声响，他死死捂着耳朵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奇怪的金属圆盘突兀的出现在天空中，慢慢地从一个透明的轮廓变成了实体，一种古朴而富有生机的陌生气息从那巨型“圆盘”中源源不断的喷出，像四周荡涤开去，冥冥之中，他忽然感觉到，整个世界好像变得有点陌生了！

“那是……什么……东西？”他傻傻地望着那个“圆盘”，喃喃自语。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平台四周海面忽然沸腾起来，无数一人粗的暗红色触爪争先恐后从水面下腾空飞起，直直扎向那个横在天空中的“圆盘”。

牙瑟缩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恐惧牢牢占据了他的脑海，让他抖得像秋风中的残叶，四周那宛若地狱般的景象让他很快清醒过来，他试图爬起来，却被骇得四肢酸软，试了几次都又哆哆嗦嗦地跌了回去。

我的塔里真神！暗红色触爪的玛珈族！那可都是在深海魔域里生存了上千年的超级战力！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牙绝望地想，难道塔里族要灭亡了吗？

“呯——”第一根触爪眼见就要与天上的“圆盘”接触，却发出一声巨大的破空声，不由自主歪向另一边，将跟在它旁边的暗红色触爪撞在了一起，紧接着破空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触爪群无功而返，“圆盘”却毫发无伤地停在半空中，依旧纹丝不动。

一击不中，触爪改变了策略，全部绕过“圆盘”的防护罩企图将它整个包住，拉拽下来。

然而它们的计划注定要落空——就在这时，“圆盘”的保护罩打开，就像打开了潘多拉宝盒，数不清的邪恶生物从里面蜂拥而出，悍不畏死地扑向那些触爪。

在双方接触的那瞬间，黄绿色的天空中爆开了层层血雾，有触爪的，也有那些入侵者的，狰狞的尸体与断掉的触爪合着各种颜色的鲜血，像是下雨一般簌簌落下，重重砸进海中，砸在平台上……

战争，开始了。

牙闭着眼睛蜷缩在原地，两只大镰刀手臂架在头顶，紧紧护着自己倒三角的小脑袋，他满心绝望，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卷入到这场战争中，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被分配到的台子，会倒霉地成为战场的中心。

“哒。”

忽然，一声与众不同的轻响传入他的耳中，那声音很像脚步声，而且近在咫尺。

牙颤巍巍睁开眼，首先落入眼帘的是一只从黑袍子下伸出来的小爪子，和他们披着的壳甲不同，这只爪子上覆盖着许多细细的白绒毛，看上去无害又纤弱，小巧玲珑到有些可爱，让他忍不住卸去了一点恐惧。

他抬起头又微微低下，这只爪子的主人矮到出奇，哪怕他正蜷缩着身体，都不用抬起头就能和对方对视。

牙没敢动，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哪怕对方看上去仿佛弱到他一镰刀下去就能将之剁个粉碎——因为他在对方双血红色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情绪的波动，没有害怕或者怜悯，甚至连漠然这种情绪都不存在，它只是单纯的看着他，用那双血色之瞳平静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蝼蚁。

“@#￥%？”

奇怪的语言从对方粉嫩的三瓣嘴里传出，紧接着漫不经心地歪了歪头，一条比它身体还粗壮的暗红色触爪从黑色的兜帽上方擦过，然后它抬起胳膊，衣袖滑落，毛绒绒的小爪子轻飘飘地一挥，没见有什么进攻的动作，那条偷袭它的触爪就碎成了一抹血雾。

“@#…￥%？”对方继续说道，说完便点起了脚尖，将爪子按在牙的脑门上。

牙一震，对方那近在咫尺的红眼睛更亮了，如血一般的赤瞳蒙上着一层薄薄的雾霭，仿佛一个深红的旋窝，旋转着溢出了眼眶，一瞬间裹挟了整个天地……

牙的身体徒然停止了颤抖。

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他忽然懂了对方的那些话。

它说：把你的灵魂，给我吧。

**

那柒汐现在在哪里呢？

她正和风暴一起，坐在远离战场的一个白色台子上，架着烧烤架，兴致勃勃地烤制海鲜大餐——当然，需要更正一下，兴致勃勃的只有风暴而已。

“啊~~好美味~~简直就是鲜中极品！”风暴盘腿坐在台子上，双手各拿着一只龙虾样子的海生物，一脸陶醉地左啃啃、右嘬嘬，“嗯，小柒柒啊，这只我觉得你那个什么……‘自然’放少了点，下一只多加点嘛！”

已经烤到手酸的柒汐终于忍无可忍，扔掉手里的食材，腾地站起来，怒吼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白岚让我来是观摩战争的，不是来做的你专职厨师的！”

“哎呦~发什么火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发火对皮肤不好，会长痘痘的！”说完，风暴把那两只海生物整只塞进嘴里，嚼糖豆似的嚼得“咯吱咯吱”响。

“我不发火才会起痘！憋得！”柒汐不领情，叉腰道，“我不管！我就要去观摩战场！”

风暴懒懒一抬手，遥遥指了指极远处，那里的天空电闪雷鸣，依稀还能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触手围着一个金属圆盘像灵蛇一样舞动着。

他含着坚硬的壳子，含糊不清地说：“这不是能观摩到么。”

“啊啊啊啊！你可以再敷衍一点吗？！”柒汐烦躁地蹦过去，忽然伸手去揪他的兜帽，却被他一个空翻躲了过去。

“真不乖。”风暴往下拉了拉兜帽，用宠溺的声音问道，“所以我的小姐，你到底想看什么？是无趣又无用的生命只因主人一个命令就前仆后继地奔赴死亡？还是胆小又残忍的弱者肆意践踏他人的生命，只为了能抓住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

“这……有什么区别？”柒汐不解的问。

“那区别可大了。前者可悲到连灵魂都不属于自己；后者也多不承认，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即将毁灭，他们逃去哪里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风暴顿了顿，“或者我换一个方式提问：你想加入入侵者成为施暴的一员，还是想帮助这些无辜的受害者，妄图拯救他们与水火之中？而你的善心与底线……又在什么地方？”

柒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出生在一个和平富足的国家，也许她的国家不是地球上最强大的，却是真正安全的，所以她从小到现在并没有经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最大的烦恼也只是缺钱而已……简单来说，她不曾受过战火的洗礼，更想象不出战争的模样。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她加入了守护者联盟，她变得不再普通，但责任也随之而来……

风暴继续说道：“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战争从来就是这样残酷，你可以为了自己的良心好过，成为施救的那一方；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成为侵略的那一边……但是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一锤子的买卖，一旦选择，将无法再更改。”

“一定要选择吗？”

“那当然，我天真的小姐。”风暴轻笑，“要不然这样吧，把‘塔里玛珈’想象成你的世界，如果它即将被侵略者入侵，你该做些什么……”

柒汐想象了一下，如果把这次入侵的世界换成是地球，那么……她捂住脸痛苦地蹲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停下，不敢再想下去了。

“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当生命不被尊重，价值也就无从谈起，如果因为自己的软弱逃避，使得失人类去了赖以生存的地球、失去了自己国家和所爱的人，那她永远都将背负着罪大恶极的十字架，不能得被救赎！

所以，她想要成长，想要强大起来，想要守护自己的亲人朋友、守护自己的国家、守护自己的世界……也许这成长中伴随着伤痛与眼泪，甚至是血腥残酷的现实，但人不能只是为自己而活着，她不能也不愿再捂住自己的耳朵，继续天真下去了。

“我想……”渐渐地，她眼中的迷茫已然褪尽，柒汐抬起头看向风暴，漆黑的瞳仁像是被打磨了一般黑的发亮，宛如星辰。

她说：“我想参战！为联盟而战！也为我的世界而战！”

从今天起，她不再迷茫，她知道，她的世界就是她要守住的本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为宜宾地震中逝去的同胞祈福，愿逝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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