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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苏这样想着,也就顺口问了,然后才知道,部族里根本没有真正好的肉的保存方式,前面他收到的那些大块肉干,都是在最热的天暴晒出来的。
丛林山脉,高温也代表着下雨的可能性特别大,暴晒的肉干沾了雨气,很容易变质腐烂,所以能晒出来多少肉干,完全看脸看天意。
而且肉干晒好了,也不是就安全无虞了,晒好的肉干虽然不会腐烂,但是会被虫蛀。
因为种种原因,最终留存到冬季的肉干相当少。
这里的冬季大雪不断,滴水成冰,很多动物都会冬眠,不冬眠的也藏着不敢出来活动,所以冬季想要获得肉食是非常难的。
别看老虎们现在一个个膘肥体壮、皮毛水滑,一个冬季下来,全都会饿得骨瘦嶙峋。
最重要的是,大老虎还勉强能抗,虎崽才是最难的。
冬季对于虎崽的威胁不单是稀缺的食物,还有零下的低温,一到冬天,幼崽就很容易出现死亡。
准确的说,不只是幼崽,如果天气过于严寒,成年虎都有很多死亡。
听了锅火的叙说,祁苏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后悔。
是他太想当然了,他从未受过冬季食物稀缺的困扰,来到这里后,看到虎子们天天懒洋洋的,危机的那根弦儿也被没触及。
可事实上,缺少食物的问题一直存在,冬季即将到来,会有多少虎子因为饥饿,看不到明年的春暖花开?
祁苏连忙拉过锅火,走到那一大堆肉旁边,“腌起来就是把这些肉抹上盐装好,可以一直保存到冬天。”
锅火木然看着祁苏,他们当时晒那些肉干费了不知道多大劲儿,肉这样随便一弄就能保存到冬天?怎么可能?
“崽崽,我明白你不想冬天被饿肚子,但照你的方法,肉不可能存久的哈。”
锅火长叹一声,拍了拍祁苏的肩膀,他何尝不想肉简简单单就能存到冬季,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脚踏实地的行动永远比轻飘飘的言语有用,祁苏也不争论,他拿起骨刀开始处理石台上的肉。
“相信我,这些肉肯定能保存到冬天,我们冬天将不再缺肉吃!”
锅火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他看着祁苏坚定的眼神,竟然有一瞬间真的相信了这个幼崽的话,回过神来之后,他立马将这个不理智的想法按了下去。
不过觉得祁苏疯归疯,锅火也不会让他干拆肉这种体力活,小小的一个还没有半人高呢,伤了筋骨不长咋办。
锅火忙着给崽子们炖肉汤,只能把二黑叫进来给祁苏帮忙。
为了感谢二黑帮忙,祁苏表示,这些肉腌好了可以分二黑一半,顺便给二黑科普了一下什么是腌肉以及腌肉的作用。
二黑的神经大概和他的体格一样粗,根本没有怀疑那根筋,停祁苏一说,差点儿没兴奋得蹦起来。
冬天不缺肉,就这五个字,就足以让虎疯狂了!
哪个冬天,他们不是忍饥挨饿,逼不得已,甚至要去吃那些冻死在雪地里的动物尸体。
要知道,在食物充足的夏天,动物尸体他们可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二黑狂喜着跑出去吼了一声,胡乱趴在平台上的虎全都躁起来了,用比看土豆饼饼还要渴望的眼神看着祁苏。
关乎着怎么度过酷寒冬季,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们也愿意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尝试!
见这情形,祁苏也老实不客气,他立马让二黑把外出狩猎的虎子叫一半去搬盐矿石。
据他的观察和询问,其实捕猎完全用不着那么多虎子,大多数虎子出去都是漫山跑漫山玩儿,扑个兔子挠个狐狸,抓不抓到的无所谓,玩得开心最重要。
留在这边的虎子则分为三部分,两个做石锅,两个砸盐矿石、过水过渣、把盐水放进锅里煮。
以前不着急用盐,晒啊烤啊的无所谓,现在要用到大批盐,自然还是煮盐来得快。
其他两个,则负责劈肉,两百多斤的整头野兽肉,分成长约六十公分,宽二十公分的大肉条。
肉分好了,简单清洗后,把煮好的盐往上雪花似的撒,撒完盐抹一抹拍一拍,让盐尽快浸入肉里,拍完之后,就把肉放进做好的石锅里。
石锅的尺寸大小都是控制过的,肉条横着放下去,刚好能放下。
狩猎的三头虎子搬盐矿石回来的时候,一个石锅里已经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层新鲜的肉了。
三头虎子全都用爪子扒着锅边儿,伸着大脑袋往里看,还想伸爪挠一挠,
“肉这样放就能存到冬季?”
“只这样放当然不行,还得敷盐,祁苏说了,盐可以让肉存很久。”
“确定吗?真的能行?”
“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如果真的能让肉存到冬季,那盐可是个宝贝。”
祁苏刚巧走过来,听到这句,他挑了挑眉,盐号称生命之源,可不就是个宝贝吗?
长期不吃盐,会出现眩晕、肌肉痉挛、视力模糊等情况,严重的还会出现脑水肿,有时候夜晚肌肉抽筋,就是盐分摄入不足导致的低钠。
在古代,盐铁官营,盐和铁的地位一样重要,就算是在现代,盐也是刚需。
祁苏走进,摸了摸一头大老虎的脑袋,“洞里过滤盐的水不够了,你们去运些水回来。”
“嗷!好!”
“我现在就去!”
其他虎子都是说动就动,跳下石锅就往河边跑,唯独被祁苏摸头那个虎子不同,它大爪子挥开祁苏的手,
“不准摸我的头!”然后换了个和祁苏相反的方向,飞奔着跑了。
祁苏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怀疑自己撸虎的方式不对,“我有哪里冒犯到它吗?”
一般虎子们不都挺喜欢被撸吗?就连二黑那个壮汉,被摸了头都要蹭蹭他呢。
“她们雌虎就是这样的,产了崽之后,看周围所有虎都像是抢了它肉似的。”
锅火慢腾腾的走到祁苏身边,脸扭啊扭的,完全不知道该摆个啥表情,显然他还是不相信祁苏胡乱一搞,就能解决历代锅火都没能解决的过冬问题。
但最终他也啥都没说,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去监督虎子们干活了,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腌肉就腌肉吧,崽子还小,总该宠一点儿的。
祁苏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为母天性,都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崽子,他这个空降人员天天围着小崽子转,青草不抽他一尾巴已经不错了。
他检查一下石锅的尺寸大小,又看了看熬盐石锅的情况,发现有两个煮了两次盐的石锅已经快破了,连忙让虎子们把盐水换进另外一个石锅里。
石锅啊陶锅之类的就是这样,不能长期干烧,也不能骤冷骤热,不然它就能裂给你看。
又来回转了几圈儿,无论是做石锅还是煮盐或是给肉敷盐,都井然有序,就算偶尔有点儿小状况,有了经验的族人也能处理。
看着一切正常,祁苏也放下心来,托付锅火看着,他去琢磨另外一种容易储存的肉。
敷了盐的肉,在锅子里放两天让盐融进肉里,再拿出来挂在通风处,就是他老家每年都要做的腊肉了。
而把融进了盐的肉用草木树枝形成的烟熏一熏,就会变成另外一种独具风味的烟熏肉。
这两种肉做好之后,都可以存放一年以上,过个冬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一种好的火腿肉,制作周期长达三年,不要说存放一个冬季,存到天荒地老都没问题,可惜他不会做。
接下来两天,虎子们一直在捕猎、熬盐、腌肉。
第五天,祁苏掀开石锅上盖着的兽皮,最开始腌的那批肉的盐已经基本化进去了,他检查了一下,别说腐坏,连点儿异味都没有。
锅火一点点看着新鲜猎回来的野兽变成锅里屯积的肉墩,在祁苏掀开锅盖之后,已经完全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他历经几十个冬季,每次都想了无数办法,可当真正冬季来临的时候,依旧有很多虎死亡,尤其是崽子,每个崽子身体变冷变僵的时候,他都觉得半条命也跟着去了。
可这个无比严峻的过冬问题对祁苏来说,似乎根本不算什么。
锅火看着还没有他胸膛高的祁苏,眼眶突的酸涩起来,他们冬天食物稀缺的问题,似乎真的解决了。
祁苏被锅火饱含情感的眼神盯得挠头,他大概知道锅火在想啥,可他真的觉得他没做什么,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腌肉真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能。
实在应对不来这种场面,祁苏只能继续忙活,假装看不见快哭了的锅火。
他让族人搭个架子,把其他三个石锅里的肉晾起来,留个石锅的肉他来处理。
山洞和外面的岩石平台堆着的东西很多,做牙刷的时候,祁苏就发现平台上有一棵很大的枯果树。
这颗果树枝丫纵横,连枯叶子都还吊在上面,显然虎子们把树扛回来之后,就没收拾过。
一般那些做柴火的木头,虎子们在外面就会劈成段,这个显然不是要做柴烧的,所以祁苏真的很好奇,是什么力量让虎子们扛回一整棵树放在这里。
“这个啊。”二黑正巧路过,他回想了一下,“就是那个毛果子嘛,我怕鸟了吃了果子,就把树带回来了。”
祁苏再一次见识了虎子们的骚操作,吃果拔树,您可真行。
和虎子待得越久,祁苏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的冲击越多。
这果树他看过了,是果实七月成熟的桃树,你说你吃果子拔树也就算了,七月到现在,少说三个月过去了吧,到现在为止,这树还保持着完整形态立在这里。
你们就没有虎想到要劈一下枝丫,把它拾掇拾掇,不让它占这么大空间吗?
今天运水的三头虎子早早的回来了,哐哐哐,玩儿似的一人搬回了一缸水。
见虎子们蹦蹦跳跳,依旧活力十足的模样,黑监工祁苏干脆让他们每人再去劈棵桃树回来。
安排虎去劈树,他则在这边搭了个低矮的三角棚,就是那种一根杆子,两头三角架撑起来的简单人字棚。
人字棚搭好后,把石锅的腌肉拎出来,密密排着挂在三角棚里。
等虎子们带着桃树回来,先劈一棵桃树的枝丫叶子盖在三角棚上,其他的树叶也劈下来,不过不是盖在棚上面,而是准备当柴火烧。
锅火正忙着带领族人拿肉,石台一半的地方都被木架占据,随着族人麻利的动作,肉一条一条的被挂上木架,
见祁苏又在鼓捣奇奇怪怪的东西,锅火立马凑了上去,经历了这么多事,尤其是这次腌肉,他对祁苏已经有种盲目的信任,觉得他做啥都有道理的样子。
他见祁苏拿了根烧得火苗腾腾的木块放在三角棚里,然后洒了把青翠的树叶上去,不由摇头,
“祁苏祁苏,你这样火燃不起来的,要用晾了很久的树才行。”
祁苏一笑,“要的就是它燃不起来,”
他小心的又洒了把桃树叶,保持一个火燃不起来,但是又不会灭的状态,
“烟熏肉,当然是要用烟熏了,要是火燃起来,那就不是烟熏肉而是烤肉了。”
锅火虎脸懵,什么是烟熏肉?什么是烤肉?祁苏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虽然不懂什么是烟熏肉,但很快,锅火就明白它的好处了,随着袅袅青烟升起,一股桃树叶特有的清香伴随着淡淡的肉香缓缓飘了出来。
锅火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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