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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原先生马上风后半身不遂口吐白沫现正在协和医院做抢救的新(笑)闻(话)毫无疑问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京城。

对此,京城各界人士表示……嘻嘻!

不要怪人民群众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国民目前的心态都是洋人没个好东西,而一旦洋人出了点什么洋相,那简直就是喜大普奔。

至于外国友人和各类驻华领事馆,当然也是……嘻嘻!

这种乐子谁不爱看啊!

有一个算一个,咱们舞会啊沙龙啊的时候有点闲话八不是蛮开心的嘛。

舆论发酵没两天,和国自然不甘自身被如此洗涮,一怒之下通过爆料的方式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人家还是要点脸面的,好歹没有发个政府公报昭告天下“就是你吴大总统把你们总理府的机要秘书许舒窈卖给了我们的财政大臣来换取一些不可告人的利益”。

但话说回来,哪怕只是爆料,也够了。

——正如大和国内阁同意适当让步贷款条件从而让东原大臣能对苏羲一亲香泽,借助总理府和总统府的battle和傅家与国民政府的决裂挑起华夏内乱的计划设计一般,虽然东原大臣的马上风给这个堪称恶毒的计划添上了一抹阴霾,但是“吴总统把苏羲卖了”这件事也是能在京城之中引起那么一波狂潮的。

面对狂潮,革.命.党.人虽然力挺作为革.命.党.人女儿·旧式女子拥抱新社会的典范·总理府机要秘书许舒窈许同.志,但暂时还需要观望一下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而齐永怡连带傅家毕竟能与吴总统直接对话,他们的态度毫无疑问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无论如何,出现了问题总是要面对的。

至少齐永怡就站了出来,在自己家里设了个小宴,邀请吴总统和傅少帅前来小酌——说的是小酌,肯定是密谈,肯定聊的是“你有没有把我干闺女卖给外国人”的这种敏感问题。

吴总统按时到场。

傅星纬本着尊重前辈的心态肯定要先到一步,在总理府后头齐永怡及其家人日常出入的那个门等吴总统大驾,这种场合虽然是私下宴请,并没有摆出什么新闻发布会的架势,齐永怡的私人小宴肯定也不会邀请媒体朋友到场,但这完全不妨碍有狗仔在总理府后门蹲守,想至少从领导们的表情来窥得此事一二全貌。

但并没有什么结果。

吴鹏池很慈祥很和蔼地下了车,状若无事地与齐永怡与傅星纬握了手,完了还低声对齐永怡问了一下苏羲现在的精神情况,齐永怡就说她吓到了不肯出来,但他太太陪着呢,问题不大,吴鹏池“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即齐永怡伸手一引,将吴鹏池迎进了总理府。

到这儿就是那些在外蹲守的狗仔能了解到的所有内容了。

至于里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苏羲当然没有如同齐永怡说给外头蹲守的狗仔听的那么胆小娇弱。

事实上,吴鹏池进了客厅之后,就看到了穿着一身家居服的苏羲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之后站起身来,对吴总统特别礼貌地笑笑:“吴叔叔好。”

吴鹏池已经做好了面对齐永怡和傅星纬的准备,在他的预设里其实也相信了齐永怡说的苏羲被吓到了不见人,但是看到了神色如常的苏羲,喉咙都忍不住滚了滚:“舒……舒窈。”

“吴叔叔坐。”苏羲含笑伸手,转身去佣人那里亲自端了茶盘过来,给吴鹏池齐永怡都端了茶,然后和傅星纬坐在了一起。

傅星纬给苏羲让了半个身位由苏羲坐着,待她坐定后,还握住了苏羲的手。

光就这样一个动作吴鹏池就明白了,嗯,当天晚上傅星纬应该是去得很及时,应该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这种场合在传统男人眼里,苏羲还是不应当在场的。

他开口:“舒窈,我和你齐叔叔还有傅……”

“不必。”傅星纬开口,“吴总统,此事当事人是她,她当然听得。”

吴总统一句请苏羲回避的话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好了吴叔叔。”苏羲也不让吴鹏池太尴尬,只道,“我还能叫您一句叔叔,您在担心什么?”

吴鹏池沉默了片刻。

确实,苏羲从见到他开始一直都表情如常,仿佛无事发生,这对于一个险些被人强.暴的女人来说绝对不寻常——如果苏羲是根本没听见外头那些是他把她卖了的传言,那苏羲现在应该对关心她的人垂泪委屈,如果苏羲相信了就是他把她卖了的说法,那苏羲更不可能如此镇定从容。

这让吴鹏池甚至有点无所适从,纠结了一小会,他觉得还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都知道了?”

苏羲一笑:“吴叔叔运筹帷幄,步步算计,处处惊心,我辈叹服。”

明明说的是好话,吴鹏池愣是被夸出了尴尬和羞耻:“舒窈……”

“行了吴叔叔。”苏羲道,“合同拿到手了,大和那边只要不想国际信誉丧尽就得给我们放贷,我也没受什么损失,东原还好巧不巧发了马上风,半身不遂口吐白沫的,哪怕抢救过来了没死,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他根本没法子给大和国的人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这事儿就是永远的秘密了,一切走的都很好,您不用愧疚。”

吴鹏池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现在面对着镇定自若的苏羲,竟觉得一切话语在她面前,都有点多余。

“唉。”吴鹏池只能苦笑,“他们给的条件实在是太好,我……我哪怕是背上骂名,也不可能不答应,我明白他们开口要你的恶意,但……相比于实打实割让出去的权力,说句心狠的,我宁愿牺牲你,宁愿用政治手腕压下内乱,即便压不下来,我可以引咎辞职,但这笔款对国家建设极其必要,不能不贷。”

苏羲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我明白,从政治的角度说,如果他们是向我开口,我也会答应的。”

她是如此说,但吴鹏池越听越是觉得羞愧,半晌,站起身来对着苏羲一鞠躬:“但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吴鹏池在此给你道歉了。”

“吴叔叔不必如此。”说的是不必如此,但苏羲根本没有长辈对她道歉时应该表现出的谦逊,甚至都不曾起身去扶吴鹏池,“政治考量罢了,我能懂吴叔叔的难处,但,我有一言,吴叔叔觉得中听就听一听,觉得不中听就罢了。”

吴鹏池看着面前的少女,甚至有点恍惚。

苏羲还是那个美好娇弱的模样,说的话也是温柔如水,但就是这份气势这份坦然,让吴鹏池总觉得……他不是在面对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反而有点,面对高高在上的女皇、仙尊、甚至道祖的味道。

甩开那奇奇怪怪的联想,吴鹏池开口:“你说。”

“吴叔叔可以有政治考量,也能为了政治目的牺牲一些利益,利益权衡本来就是政治家的日常,没有人会因此去怪罪一个政治家。”苏羲沉声道,“但请吴总统务必尊重女性,我到底是这件事的当事人,到底这件事会对我产生不好的影响,吴总统在做决定之前,能不能把事情略略给我说上一说?如今也得亏牺牲的是没脸没皮的我,但若是一个娇弱些胆小些的女子,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吴鹏池下意识地想俯首答“是”,但在“是”字开口之前强行憋住了,换成了一个:“好。”

当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不过,苏羲和吴鹏池这番对谈,落在齐永怡和傅星纬眼里,就很不是那么一回事。

至少傅星纬的反应很大:“不是……等等……你们让我捋一捋……”

苏羲也就闭了嘴,由着他捋。

捋半天,傅星纬自己都蒙求了:“就……所以……原来真的是吴伯伯把你给卖了?”

苏羲一摊手:“对啊。”

傅星纬沉默了好久,才把这个消息消化掉,可消化了半天,他沉声道:“可是……是吴伯伯告诉我你有危险的,还把妓院地址给我说了,甚至当天晚上没关宵禁让我带兵入城……”

不,说到这里,他意识到不对了。

如果不是吴鹏池对苏羲动的手,他怎么会连妓院地址都知道。

如果不是一切都在吴鹏池的算计之中,他怎么还能当天晚上开宵禁?

讲道理政府体系现在吴鹏池最大,他也最有可能把苏羲卖给东原,如果吴鹏池都没卖了苏羲,谁那么大胆子敢做?

而一切的一切……

傅星纬都不讲究那么多社交礼仪了,手抖着指向吴鹏池:“仙人跳?”

吴鹏池露出了一个憨厚,正直,不失政治家狡黠的奇异笑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灵感来自仙人跳,但政治家的事,怎么能叫仙人跳呢?”

傅星纬:“……”

妈哒服了。

可他是明白了,小系统还蒙在鼓里啊,少不得小心探问:“宿主,我没懂……”

苏羲早就习惯了这个带言情副本多,没经历过什么政治斗争的憨憨系统,直接开口解释:“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只关心一件事?”

记得。

苏羲猝不及防被绑到了妓院的床上,面对着陌生的东原井三,因为被下了药而浑身骨软筋麻,一副妥妥完蛋了肯定要被东原侮辱了的模样,可苏羲在闭目向系统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不关心自己的处境,不关心是谁把自己弄到的现在的处境,所有关心的内容只有一个。

合同拿到没。

拿到了,她就睁开眼和东原周旋了。

“那天晚上我确实有点慌,毕竟这事来得太匆忙太奇异,加上我还被下了药没有反抗能力。”苏羲道,“但听到是妓院我就放下心来了,甚至还有空去关心合同,你知道为什么吗?”

系统不知道。

苏羲就给这只小可爱解释——

妓院比之于和国使领馆,第一桩好处是东原井三到妓院来,就能给不明真相的群众留下一个东原是个色胚的印象抹黑大和国对外形象;第二桩好处是妓院方便那位劫她过来的人和大和国的人一起接管,换句话说劫她过来的人对妓院应该还有控制力——还有控制力,换一个说法就是方便救援。

试想,“傅少帅带兵闯和国使领馆(顺便把东原井三打了一顿)”那肯定是外交事件,闯人使领馆等于侵.犯国土,换句话说几乎等于傅家对大和国宣战,即便傅星纬把苏羲从和国使领馆抱了出来证明了他闯入的合理性,最后还是免不了脱一层皮。

但“傅少帅惊觉未婚妻被人带走连夜闯妓院英雄救美(甚至把东原井三打了一顿)”,这就是个略带艳情的上流社会新闻,傅星纬不会脱一层皮,反而会得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美名。

“再就是,还有第三桩好处。”苏羲给系统解释,“妓院人多眼杂,换句话说就是见证人极多,搜一搜那个房间就能还我清白,让人们相信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更容易息事宁人,却没有人能去搜和国使领馆,如果真是在使领馆,无论东原死活,和国后续肯定是宣称现场一片狼藉肯定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侮辱我等于侮辱傅家,甚至我被送去使领馆被人侮辱都可以理解为国.体有损,等于还是给国内安定埋下了祸患,但在妓院,一切都能解释清楚。”

系统简直震惊:“可……这么多好处,和国那个东原是傻的啊,他不要求去使领馆?”

“这就是吴总统的本事了。”苏羲道,“或许他是劝东原妓院里道具充足,比较尽兴,或许是他表露出了使领馆不好安排,也或许给了什么利益让步,反正……从事先的角度,东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计划会失败,那在使领馆还是在妓院对他来说都一样,这个让步对他来说应该是在权限内,且不难做出。”

苏羲继续:“但话说回来,细节决定成败,吴总统把地址争取到了妓院,又给傅星纬提前传递消息,顺便当天晚上都默认许可傅星纬带兵入城,这已经在尽力保我平安了,除了没有事先通知我一声让我有些被动之外,吴总统已经做到了他能力范围内的所有,再考虑到他好歹是为了那份贷款而不是个人私利,我虽然有些恼怒,但终究不好苛责。”

系统也就是没有身体,不然妥妥被说出一后背冷汗。

那一瞬间,小系统又一次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玩政治的心都脏→_→

而现在,外头,吴鹏池和齐永怡也才聊到这一节,完了吴鹏池冷笑:“和国的文化都从我华夏偷学而去,如今竟然想反过来对我华夏玩心眼,真是多大本事,还真以为他玩得过我泱泱华夏五千年来的政治斗争经验?”

齐永怡捂脸:“这不是正道,到底行险,此次也就是舒窈胆子大加上星纬来得快,真发生了点什么,你以后怎么在地下面对伯鸿?”

“此事最多有险,不会出事……如果星纬来得不够快,我的人也会在真发生点什么的时候进去把舒窈救下来,只是我救终究没有星纬救好看。”吴鹏池苦笑,从公文包中掏出了一张支票递给苏羲,“舒窈你实在是受惊了,这算是我的赔礼,你刚才给叔叔说的叔叔记下来了,今后……不做则已,做,也应考虑得周全些。但无论如何,大和国既然想看咱们内乱,咱们才更应该抱团取暖,莫让亲者痛仇者快才好。”

支票上写着五万大洋,赔礼道歉算是赔得很到位了。

苏羲也不客气,直接将那支票收了下来:“好。”

这就是既往不咎的意思,吴总统长长松了一口气下来,又自从公文包中掏出了两张请帖递给了傅星纬和苏羲:“外头群情汹汹,人人在揣测咱们之间到底在发生什么,与其被人猜测,不如咱们主动澄清。”

“好。”支票都收了,也不介意多收一份舞会请柬。

吴鹏池这才放心离开。

再之后,那五万大洋被苏羲拿着和她相熟的名媛们合伙办了个女子公学,教育出了许多愿意出来工作,愿意为女子权力奔走的女性,那就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吴鹏池露出了一个憨厚,正直,不失政治家狡黠的奇异笑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灵感来自仙人跳,但政治家的事,怎么能叫仙人跳呢?”

那必须叫做智谋!

大概就是和我们玩别的也就算了,玩阴的谁能干得过五千年历史(奇怪的骄傲起来了)(这个有什么好骄傲的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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