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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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甄嬛那里回来,我心里安定了许多。这是进宫前的最后一晚,我打发屋里伺候的丫鬟出去,想与萧姨娘娘儿俩说些体己话。
开着窗户,晚风徐徐吹来浮起我的衣衫,外面草丛里飘来不知名的虫儿们的交响曲。我拉了萧姨娘坐在窗边,望着满天的繁星道:“姨娘,这会儿多像家里啊,家里的虫儿也是这样叫呢。”萧姨娘小心翼翼道:“小姐想夫人了?”我听到夫人两字,眼前仿佛看见母亲花白的头发、没有焦距的双眼以及枯燥却温暖的手,魔了般怔怔道:“是啊,想娘了,娘又在摸黑配香料了。”
萧姨娘伸出双手握着我的,“小姐,你现在是小主了,宫里的娘娘,府里那起子小人必不敢再苛待夫人。我也会全力照顾夫人的,你放心。”我哈哈笑了起来:“放心?我当然放心,我现在是小主了呢,他们再不敢苛待娘亲。”想到县衙里与父亲第一次见面时,他厌恶的眼神,满腹恶意的续道:“不仅不苛待娘亲,还要把她从偏院接出来,好好的供着捧着。真想亲眼看看安比槐谄媚巴结的样子,一定非常大快人……唔!”
却是萧姨娘一把捂住我的嘴,四处张望,见附近没人,才小声焦急念叨:“小姐,我的好小姐,甄府人多口杂,你这样说你父亲,传出去就是不孝!老爷再怎样不是,他也是你的生身父亲!子不言父之过!”
我冷静了些,点头,萧姨娘方放开我。我端起桌上冷掉的茶一口灌下,迎着凉凉夜风沉默。这时代讲究的是天地君亲师,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现在圣人以孝治天下,我这番言论若被人听去,就什么闺誉品质都没有了。
这已经不是我曾经的世界了。
忽然就意兴阑珊,失了继续说话的兴致。取过我一早准备好的包裹,打开,拿出一个荷包,绣着我的模样盈盈的笑着,坐在树下绣花。“姨娘,我此番进宫,恐再见无期,我不能在娘跟前尽孝,这是我准备的一点银子,托你带给娘亲,日后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喜欢了什么物件,就拿这银子买些,权当,权当是我的孝心。”说着哽咽难言。
分别在即,萧姨娘心中也是不舍,我娘儿俩抱头哭了一阵。萧姨娘摸索着给我擦干泪水,道:“小姐莫哭了,明日就要进宫,莫哭花了眼。”我闻言擦了擦满面泪痕,又拿了一个大红色的荷包,绣了荷叶荷花莲蓬。“姨娘,他日莺儿妹妹成亲,我是不能参与的,这个你先拿着,就当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妹妹添妆。”
萧姨娘打开一看,是张100两的银票。连忙推迟道:“小姐心疼她,我心里知道。只是小姐日后一个人在宫中生活,用钱的地方多着。莺儿有你这个姐姐已是天大的福分,这银票她不能拿。”把荷包塞回我手里
我沉下脸,嗔道:“姨娘说的哪里话,这是给我妹妹添妆的。不是给姨娘的,姨娘可不许拒绝。”握住萧姨娘的手,把荷包放在她手心,“再者,江知府送了千两白银与我,我暂时还有些钱的,姨娘不要为我担心。”
“千两白银!”萧姨娘惊呼道:“江知府怎么送小姐这么多银子?”我淡淡道:“姨娘记得,我在进京路上被害,生了面疮,江知府遣我们回乡?”萧姨娘道:“是啊,但是这与江知府不相干,当初大夫都说治不了。”我道:“毕竟是江知府护送,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也要担些干系。再者江知府为人谨慎,我遣大舅去禀报入选后,江知府第二日就来甄府求见,送我白银千两。”
江知府虽有些干系,却并不是十分要紧。这千两白银不过是怕我心胸狭小怀恨在心罢了。秀女进宫命运难测,我若是个不得宠的,他这千两白银不过当是丢了,我若是个得宠的,哪怕只是得宠一时,这千两白银就免了我对皇上的枕头风,这银子花的绝对物超所值。
千两白银此时与我十分重要,是我进宫初始的底气。与江知府不过是毛毛雨,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何况是掌浙江一省政权的知府?我心里清楚,却也十分承他的情,更重要的是,他这样谨小细微的性情,折得下腰向我这样小小宫嫔道歉的忍耐,这样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啊。——这其中的道道却是不必向萧姨娘解释的。
拿出一个天蓝色荷包,上面用黑色丝线绣了论语名句,递给萧姨娘道:“这是给瑾儿弟弟的学费还有聘礼,姨娘收好。”一个棕色荷包,光溜溜的没有任何绣样,道:“这是给大舅的。劳他丢下地里的事,跟我跑了这小半年,又多次帮了我大忙,这五十两银子,你帮我带给大舅吧。”
这些荷包送出,千两白银已经少了一半。不过甄夫人已经和我说了,甄府也帮我准备了一份银子,与甄嬛的一样。我心中对甄嬛愈发感激。
辞了萧姨娘,我独自躺在床上。方才与萧姨娘说话时提及父亲的怨恨还萦绕胸前,我竟从不知我对安比槐怨恨至此。他虽是我这辈子的生身之父,我却一直拿他当做陌生人,就是他要把我许配给刘瘸子时,我也是愤恨多过怨恨——那是被陌生人安排命运的愤恨。
是什么时候变的?是秀女们攀比父亲时?是选秀路上其他秀女父亲对女儿的宠溺时?是夏月菁的蔑视还是皇上的惊讶?
不,都不是,是在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子以父荣的时候。我是一直妒忌着那些秀女,为什么她们的父亲身居高位?为什么陷害我后一点事情也没有?为什么长相不如我,气质不如我,性格不如我,却可以蔑视我?
不,不,不是的。使劲摇头,想要摇掉这样令人惶恐的想法,我握紧拳头,心里一遍遍大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安比槐他不是我父亲,他不是!我的父亲是,是,我忽然坐起,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气,窒息的恐惧淹没了我,我想不起我父亲的面容!我神经质的拉扯被面,脑中拼命回忆,爸爸?妈妈?姐姐?弟弟?亲戚?老师?同事?所有的人,所有的人,脸上全是一团模糊!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我竟然不记得了!短短的16年,16年而已啊,爸爸妈妈的容颜我竟然一点点都想不起来了!
翻身扑倒床上,咬着拳头失声痛哭,我的上辈子,我最深的牵挂,已经渐渐被我遗忘,我再也不是安锦,我只是安陵容了!
乾元十二年九月十五日,晴,宫中的大队人马,执礼大臣,内监宫女浩浩荡荡执着仪仗来接甄嬛和我入宫。甄嬛含泪与家人告别,我站在一旁黯然等待,默默抬头望向南方的天空,那是我这一辈子家人的方向,我上一辈子的呢?我该看向何方?
即使是极尽奢侈的排场,宫嫔的身份,入宫时走的依然是偏门。
心事绵绵,昨夜竟是哭了一夜,是以今日精神不好,恍恍惚惚中上了轿子,恍恍惚惚中被人搀下来,九月的天,碧空如洗,微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我却只觉得冷。甄嬛见我面色不好,担忧的看过来,我勉力笑笑,低下头。所幸其他几位小主一齐到了,我们在銮仪卫和羽林侍卫的拥簇下向各自的宫室走去,免除了尴尬。
身周都是陌生人,我努力打起精神,并不敢四处张望,只目不斜视按照方若姑姑教导行走。侍卫们护送我岚意楼,楼外已有内侍宫女们跪在两旁迎接。我站在岚意楼外打量,岚意楼是一座一进小院,并不大,庭院正中是一棵石榴树,九月里竟仍是郁郁葱葱,绿的惹人喜爱。
“小主,奴才们幸不辱命,已将小主引至岚意楼,小主请自便,奴才们要向皇后复命去了。”一位红袍太监脱列而出,躬身向我行礼道。我上前几步,按照方若姑姑教导,拿出一个荷包,道:“辛苦公公和这些侍卫了。”那太监笑道:“这是奴才们该做的事,不敢称辛苦。”说着接过荷包,并不掂量,直接收入怀中,转身引着銮仪卫和羽林侍卫们离开。
静默了一会,我转向仍跪着的内侍宫女们道:“都起吧。”说着当先向岚意楼走去。立时一个机灵的宫女起身赶至我身边,扶着我胳膊道:“小主小心门槛。”我看了她一眼,她微低着头,垂着眼睑,十分恭顺的样子。我任她扶着,进了正堂,坐在上首。
那个机灵的宫女已经端了茶上来,我探指轻试,温热并不烫手,遂伸手端过。今日为怕路上忽然三急,是以从早上起床起一直滴水未沾,现在很是有些口渴。茶杯刚拿到手上,下面站着的宫女内侍呼啦啦一齐跪下磕头,一一报名后齐声道:“奴婢(奴才)给小主请安!”
我手一顿,心中泛起一丝异样,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虽然口干,仍是动作优雅,一杯茶慢慢喝完,我轻轻的放在桌上,道:“进了岚意楼,我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我若好了,你们在宫里行走也有几分脸面。我若不好,你们的下场也未必好的了!你们忠心为我,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底下跪着的人俱都低下头,表示顺服,口中道:“奴才(奴婢)们必将忠心侍奉小主!”我点头,道:“都起吧,宝鹃。”我唤道,那个机灵的宫女立刻上前一步,垂手恭立道:“小主。”我指着桌上的荷包道:“拿下去,赏了。”宝鹃道:“是,小主。”
进宫前,甄府为甄嬛和我各准备了一千五百两的银票,加上之前江知府送的剩下来的五百两银票,我身上的银钱似乎很多。只是安家远在松阳,安比槐又只是个小小的县丞,根本不可能接济银子与我,这两千两银票是我的所有了。因此,我虽然知道第一次打赏奴才很重要,却也只是每人给了二两银子,相比于同时进宫的其他小主,我怕是最小气的一位了吧。
我仔细留心下面人的脸色,只两个年纪小的宫女脸上露出失望,其他人并无异样,都恭恭敬敬道谢。
将人都遣下去,留了宝鹃和周源在内。周源年约五十,脸部皮肤松弛,耷拉着眼皮,佝偻着立着,整个人仿佛没睡醒般的不精神。他却是我这岚意楼的主管太监。
我问道:“长杨宫主位是哪位娘娘?我现在可需要去拜见?”宝鹃抢道:“回小主的话,长扬宫目前没有主位,只霞旎阁有位杜良娣,是长杨宫位分最高。”
“杜良娣?”我提了音调表示疑惑。宝鹃答道:“杜良娣是乾元六年入宫的秀女,父亲是礼部从五品员外郎。”
礼部从五品员外郎,看来杜良娣家世也是一般,进宫六年还只是个从五品的良娣,可见不是个受宠的。我心下不免惴惴,杜良娣的父亲纵然手中无权,却是比我这县丞之女的身份要高贵的多,她如今只是个从五品的良娣,那么我呢?我能达到什么地步?
不禁想起甄嬛清丽脱俗的容颜,想起昨夜我们结盟的承诺,心中稍稍安定。道:“长杨宫既然杜良娣位分最高,少不得是要去拜见的。不知我什么时候去合适?”宝鹃道:“小主今日刚到宫中,不免疲乏,明日去正好。至于礼物,小主看着送吧——杜良娣并不得宠。”
我心中迟疑,转头看向周源,周源见我看他,方慢吞吞的开口:“小主新进宫,第一日都是熟悉收拾居住的宫室,第二日拜见所在宫殿主位,第三日方能拜见皇后娘娘,之后才能侍寝。杜良娣上午需要去向皇后请安,且杜良娣毕竟不是主位。”
周源的意思是明日下午拜见杜良娣,我思考片刻,周源前面说的与方若姑姑教导相同,后面似乎也言之有理,于是继续问道:“明日可有别的小主同去拜见杜良娣?我又需要带些什么礼物?”
周源慢慢道:“小主是今届秀女最后一批进宫的,前面新进小主只有马才人,是九月初十进的宫。至于礼物,杜良娣父亲曾是三甲进士,颇有些读书人的气质,而杜良娣颇似其父。”
我慢慢品味周源的意思,今届秀女分在长杨宫的只有我和马才人,而马才人既是初十进的宫,想必已是拜会过杜良娣的。这样说来,明日就只有我一个要去拜见杜良娣了。
读书人的气质,迂腐、清高。我本身没有什么财物,只一手女红还拿的出手。前些日子在甄府绣了一幅双面绣,一面是青翠挺拔的竹,右上角配词:“近窗卧砌两三丛,估静添幽别有功。影缕碎金初透日,声敲寒玉乍摇风。天凭费叟烟波碧,莫信湘妃泪点红。自是子猷偏爱竹,虚心高节雪霜中。”1另一面是傲雪凌风的梅,词绣的是:“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2这样的礼物虽然寻常寒酸,但应该不会失礼得罪了杜良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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