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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空荡荡的马路,覃九谦彻底懵了。

半晌后,覃九谦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单手笨拙的解开屏锁,拨了一通电话出去:“文叔,我需要你的帮助。”

听筒里传来文队疑惑的声音:“怎么了?这事不是都结束了吗?你这为民除害立了这么大的功,私仇也算报了……”说着顿了一下,音量忽然拔高一点:“难道还有漏网的?”

覃九谦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我想找你帮我调一段路的监控,看一辆出租车的信息。”

听筒里沉默了一下:“什么出租车信息?调监控也要师出有名才行啊。”

覃九谦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田果……坐出租车走了,我没赶上。”

文队沉默半晌才轻轻的哦了一声:“就为了找小果啊?那有什么关系,你等她回家就行了啊。”

覃九谦失落极了:“她把房子卖了,手机号也换了,微信也把我拉黑了,我现在找不到她。”

文队又默了默,最后轻叹一声:“那你把路段发给我,我找交管局的同事帮你查查。”

覃九谦说了声“谢谢”,有气无力的挂了电话,颓然的靠向路边的矮墙。

电话打了,但他心里却忽然冒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

他预感田果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应该再也找不到了。

但他最终还是在文队的帮助下找到了田果和外婆乘坐的出租车信息。

可惜的是,出租司机只记得当时要走的路段特别堵,他把这祖孙俩送到车站附近,小姑娘没耐心等交通顺畅,拉着行李箱在距离车站还有两公里的样子就下车了,最后具体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覃九谦烦躁的抬起左手想要抓头发,却不小心牵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失落的悻悻而归。

后来,他找同学打听、找学校打听……打听的结果只有一个:田果去京海大学读书了。

覃九谦却总预感田果不在京海大学,但他还是抱着那点微渺的希望,背上自己的各类证书、上级推荐信和平时的成绩追到s城,希冀着能在京海大学查到她的踪迹。

虽然还没到开学季,但他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查到了田果在京海大学的档案。

覃九谦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档案都在,但愿她能正常入学吧。

这么想着,覃九谦去了距离京海大学不足三公里的国防科技大学处理自己的事。

因为那份特殊经历和功勋在身,再加上有上级推荐信和他优异的成绩单,覃九谦顺利被国防科技大学特招为当季新生。

之后,覃九谦开始天天蹲在京海大学门口守株待兔,然而,直到国防科技大学新生封闭训练开始,他依旧没等到田果的身影。

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去参加新生训练。

月余之后,当他结束封闭训练再次找到京海大学才知道,田果压根没到京海大学报名入学!而且档案已经被学校退回了原籍……

没办法,他只能遗憾的回到自己的学校开始刻苦努力的深造。

再说田果,当初带着外婆上了出租往车站而去,中途下车后正好看到一所军区医院,心中一动,当即就改变了去s城的想法,掉转头上了往北城的地铁,捧着京海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去了北城的成宣大学。

面对成宣大学招生办老师的疑惑,田果是这样说的:“我穷。”

然后,成宣大学自然是举双手欢迎这样的人才的,当即就拍板收下她,并承诺替她办理好学籍问题,大学期间给她免除所有学杂费不说,还能给她和她外婆安排单独的住宿。

田果开心极了,就这样跟外婆在北城曾经经过了无数次的成宣大学安顿了下来。

六年后。

成宣市北城军区医院。

田果疲惫的从手术室出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晃脖子,半仰着脑袋问旁边穿白大褂的长者:“师父,接下来还有手术吗?”

旁边的中年医生看了她一眼:“你看你啊,体质这么差怎么行?咱们做医生的,自己的身体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在手术台上累趴了还怎么救人?”

田果噘嘴:“知道了师父~明天开始,我每天早上跑十公里可好?可是今天我们已经连续做了三台大手术了,中午饭都没吃,我好饿啊。”

中年医生是军区医院的外科一把手,叫郝奇,田果从进医院就是他一直带着。

郝医生技术过硬,为人谦和,待田果不仅有师徒情分,甚至一直在努力撮合她和自己的侄子。

他见田果确实一脸疲相,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记录看了看:“今天这记录做得细致,继续保持啊。”

说完,挥挥手:“赶紧走吧,没你事了。”

田果如释重负的进了电梯,去楼下办公室收拾东西回家。

田果在办公室洗了把脸,稍微清醒些后换下衣服挎上包下楼。

出电梯门,迎面一辆担架床被一波穿警服的同志簇拥着急慌慌朝自己所在的电梯而来,床边是急诊科的同事在做紧急救治。

田果扫了一眼担架床上的人,只见满脸血污,衣服上也到处都浸着血渍。

她赶紧转头,来医院这么久还是有点不忍看这样的场景,太惨了!

担架床从自己身边擦过,伤患的手突然垂下,在她挎包上不轻不重的擦了一下。

田果看到那只手虎口处有个指甲印大小的月牙形伤疤,顿时愣了一下。

那个伤疤,跟当年她开易拉罐时,拉环上那个小铁片在覃九谦手上划的伤口形状一模一样!

她重新看向担架上的人。

这一细看,顿时心跳都漏了两拍。

这张血污的脸,居然就是覃九谦!

震惊的同时,田果也感到心口一阵揪疼,因为他警服上也有好多破洞,而且这些洞看样子像是被利刃割破的,右腿上还有一大块血湿。

“田医生、田医生!”有人在叫她。

田果回神:“啊?”

“你师父走了吗?”

田果忙道:“我刚下来的时候他还在。”

音落,正好看到郝奇从楼梯口下来,便直接冲过去拉他的衣袖:“师父,快救救他!”

郝奇见她神色慌张,问:“什么情况?”

田果指着电梯:“那个……是英雄,你一定要救他。”

郝奇快步上前,粗粗检查了一下覃九谦的情况,将外套脱下来扔到田果手里,冲人吩咐:“快,送手术室!”

于是,担架床被风风火火的送到手术室。

田果换好衣服来到手术室门口,正看见送覃九谦过来的几位警察坐立不安的围在手术室外。

田果上前,一个警察满脸焦急的喊她:“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就像你刚才说的,他是个英雄,所以拜托你,一定要救他!”

田果压下心里的忐忑,用力点头:“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他一定不会有事,这厮就是个祸害,怎么会有事呢?

手术室,田果一双眼睛盯着覃九谦不转眼。

“田果!想什么呢?”

田果赶紧低头,又将面前的手术工具整理了一遍。

郝医生活动了一下手腕,训她:“哭什么?不忍心就别做医生,你来医院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的,作为一名医生,不仅要心怀善念还得要坚强,要是死一个人就哭一场,你不得哭死了?”

田果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他才不会死。”

郝医生古怪的看她一眼:“不担心他死掉你哭什么?”

田果:“我是看他可怜,身上大大小小这么多伤,得多疼啊。”

这话惹得手术室里几个助手哭笑不得。

有个看起来跟田果差不多年纪的男助手笑道:“田医生人美心善,可以理解。”

郝奇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田果:“你来,我在旁边指导。”

田果愣了一下,有些诧异。

这一年多来,一般的手术师父让她主刀的时候倒也不少,但像覃九谦这种浑身是伤且后脖子还有处致命伤的情况她还没经历过

郝奇昂了昂下巴:“快点吧,你不是担心他吗,自己动手把他救回来!”

田果呼口气,转头叫助手:“小慧,帮我擦一下眼睛。”

小慧便转身拿了一张纸替她把眼泪擦了,并对她做了个鼓励的眼神。

田果回转身,靠近手术台……

两小时后,她直起身来,重重的呼了口气:“师父,他不会有事吧?”

郝奇点点头:“你处理得很好,送去icu再观察十二个小时,如果没有其他症状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看着覃九谦被转移到观察室,田果才离开手术室。

这天晚上,田果特意跟同事调了个夜班,一晚上不知道往观察室跑了多少遍才终于等来天亮。

掐着分针走过十二小时的最后一秒,田果抬手探了探覃九谦额头的温度,这才重重的呼了口气,盯着毫无意识的覃九谦自语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祸害会没事的。”

田果查房,看到摘下呼吸器的覃九谦就觉得顺眼多了。

见他旁边的陪护椅和地上还坐着之前送他过来的几名警察,田果忍不住问:“他做什么了?怎么会伤的这样重?”

一个警察揉了揉脸,说:“还能做什么,这小子跟歹徒拼命呗。”

田果:“这得多少人打他?他不是……”说到这里,猛地住口了。

“不是什么?”警察问。

田果正要找个理由解释,忽听床上的覃九谦喊了声:“果果!”

她猛地转头,却发现覃九谦压根没醒。

旁边一个警察站起身来,笑道:“这小子又在梦里找他媳妇儿了。”

田果讶异:“他媳妇儿?”

那警察笑起来:“嗯,他在梦里说是他媳妇儿,但我从大学就跟他一个宿舍,倒是从来没见过,只知道叫什么果果。”

田果默默将自己的工作牌藏进衣服口袋,问:“既然你们是同学,他结婚都没请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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