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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果还要骂他,眼角却瞥见他右胸上靠腋窝的位置浸出点点殷红,便恶狠狠的弯腰一把撕开他身上的病号服:“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规矩,到时候死了还连累我的名声!”

说着话,已经利落的揭了那处纱布。

只见那伤处刚缝的的手术线隐隐有些崩裂的趋势,线眼处正冒着细细的血珠。

田果皱起眉头,顺手拉过药架,取了药和棉球替他清理伤口上药,再重新包扎好。

整个过程田果都轻蹙眉心轻拿轻放到自己都不自知。

门外“偷窥”的王昊看得直咂舌:九哥真不愧是九哥,简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浑身都没一块好肉了,居然还有心思撩姑娘!重点是,人家还撩得姑娘为他心疼。不得不佩服啊。

看得牙酸的王昊摸摸鼻子,自己找地儿窝着去了。

田果给覃九谦换好纱布,抬头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就跟傻了一样。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过:“想什么呢?痛傻了?”

覃九谦咧嘴:“我就知道你还爱我呢。”

田果冲他翻白眼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爱你的?这是身为一名医者的分内之事!”

覃九谦敷衍的点头:“好吧好吧,你说的都对。”

说着话,伸手拉过田果的手握在掌心,一脸希冀的望着她:“果果,我们和好吧。”

田果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皱眉:“谁要跟你和好?”

覃九谦将她细软的小手在掌心里翻来翻去的揉捏:“当年因为霍子明那混蛋跟谭权赫搭上了线,我怕她拿你对付我,我才不得不假意跟你分开的,我真的没想伤害你。”

田果看他,眼神不太友好的样子:“谭权赫是谁?”

覃九谦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你不知道谭权赫?”

田果:“我应该知道?”

覃九谦睁大眼睛:“咱们的杀父仇人啊,当年谭权赫落网,新闻铺天盖地的播报,你居然不知道吗?甚至我爸爸和叔叔阿姨的名字都登报了,你都没看到吗?”

田果低头。

她当然是知道的,当年她填报高考志愿那段时间,国际大毒枭谭权赫落网,曾经被他残害的公安干警和卧底特警们终于大白于天下,有幸活着的都站在太阳底下光明正大的授勋进爵,不幸罹难的也公布了名单接受世人的缅怀祭拜,那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何况里面还有她爸妈的名字!

但里面却没有覃九谦的名字。

见她半天不说话,覃九谦收起玩笑艰难的往前坐了坐,将她拉到面前,抬手把她脑袋摁在怀里:“好了,都过去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田果哪里肯乖乖待着,扭着身子就要退开。

覃九谦却牢牢摁着她的脑袋:“果果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田果没好气:“谁有闲工夫生你的气!”

“那你在别扭什么?”他低头问她。

田果鼓着腮帮子:“谁别扭了?当年是你自己要走的,现在又是谁在裹缠啊?”

覃九谦轻笑一声:“我都说了,当年我是故意那么说的,我怕影响你高考,更怕霍子明拿你做文章,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笨办法,倒是你,怎么做的这么绝?连房子都卖了,我回来找过你的,结果刚好跟你和外婆走岔了,等我追到楼下,和外婆已经坐出租车走了。”

说着,忍不住好奇的问:“你到底躲哪儿上大学去了?这几年我几乎找遍所有你分数线上的大学都找不到,以前的同学你也不联系,我差点以为你放弃大学一个人背井离乡去打工了。”

田果没好气道:“我是成宣大学毕业的。”

“什么?成宣大学?咱北城那个三流大学?”覃九谦惊讶的捏起她下巴。

田果一扭小脑袋,翻白眼儿:“成宣大学怎么了?我还不是顺利进了军区医院就职,如今也不比那些名牌大学进来的差,你别忘了,你的命还是我救的!”

一边说话,一边绕到床头给他输液袋里加了点药。

覃九谦戳了戳她脑门儿:“你这小脑瓜到底怎么想的?就这样也学有所成,也算奇迹了。”

田果瞥他,从他手里挣脱开来,转身一边收拾药架一边冷声道:“覃大才子,咱俩不是一路人,今天念在你高烧糊涂,我不跟你计较,好好养病吧,有事按呼叫铃。”

说完拉过药假就要走。

覃九谦愣了愣,还想说点什么,脑子却一阵发懵,紧接着便感觉眼皮沉重,然后,就那么睡了过去。

田果顿住脚步,呼了口气,回头看了眼重新睡过去的覃九谦,顺手将薄被给他理了理,推着药架走了。

此后再跟他检查伤口查房之类都尽量避免自己一个人,覃九谦便再也没机会裹缠她了。

然而,为了重新引起田果的主意,覃九谦将自己的孤儿人设贯彻的十分彻底。

他干脆拒绝了林队给他安排的轮班照顾计划,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渴了饿了叫外卖,等外卖员上门,还顺带叫人家扶上厕所!

故而,每一次田果查房,他的房间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在孤独的睡觉、输液、看电视……

还有一次,因为输完液喊叫不及时,他自己拔了针头没护理好,搞得手背上一片狼藉。

田果从未见过他口中说的“专们换班照顾他的同志”。

如是四五天,田果终于忍不住了:“你是得多讨嫌,都这样了也没个人愿意照管一下的,活蹦乱跳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倒下了会如此凄凉,看你以后还逞能逞英雄!”

覃九谦不以为意:“我不觉得自己凄凉啊。”

田果睨着他,拨出一串电话号码:“喂,外婆,帮我炖点补汤送到医院好不好?我有个病人受伤了,他是个孤儿,没人照管,很可怜的。”

覃九谦眯了眯眼睛:“帮我炖的?”

田果瞪他,跟电话里说:“身上伤口特别多……苹果炖鸡好啊,谢谢外婆~”

说完,挂掉电话,冲覃九谦点头,一脸揶揄道:“帮你炖的,我外婆说了,苹果炖鸡给生孩子的产妇吃了都对恢复伤口大有好处,所以给你吃这个正合适。”

覃九谦脸不红心不跳丝毫不见尴尬的点头:“那我一会儿得多喝点。”

田果:……低估了这厮的厚脸皮!

中午不到十二点,外婆便拎着保温桶到了覃九谦的病房。

时隔几年,看到外婆的发根一片银白和眼角愈发深邃的皱纹,覃九谦还是忍不住心酸了一把。

他撑着胳膊肘垫高枕头喊外婆:“外婆,这些年您辛苦了!”

外婆愣了一下,放好小桌板看他:“啊?不辛苦不辛苦,炖个汤不费事儿。”

覃九谦恬着脸笑:“外婆,我是小覃啊。”

外婆半眯着眼睛靠近了看他的脸:“原来是小覃啊,外婆现在眼神不好了,都没认出你来。”

说着话,又感叹一声:“难怪果果让我炖汤。”

说完,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覃九谦:“你这是怎么搞得呀?怎么伤的这么厉害?这一身的绷带,都没块好地儿了啊。”

覃九谦尽力绷直了身躯:“外婆别担心,我这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话音刚落,田果的声音就从门口响起来:“皮外伤?过几天就好?那你还住什么院呐?自己回去躺着好了。”

覃九谦侧头,幽怨的看她。

田果没理他,径直走过去,给他续上一袋药液,看了眼外婆送来的苹果鸡汤:“快喝吧,喝了生肌愈伤,对你这一身缝缝补补的皮大有好处。”

外婆一边往外盛鸡汤,一边笑眯眯的道:“你们两个,还是跟原来一样。果果呀,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小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覃九谦捧着鸡汤开心极了:“我怎么会跟她计较,我得让着她一辈子呢。”

外婆笑呵呵,又问:“话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前些年,果果说你去外地读书了,连高考都没参加,还是被特招的,外婆都替你高兴了好一阵儿呢。”

覃九谦喝一口鸡汤,砸吧嘴十分夸张的惊呼:“这个也太好喝了吧,外婆手艺真好!”

“喜欢就多喝点,这个对伤口有好处的,外婆以后常给你做。”

覃九谦猛点头:“谢谢外婆!”

田果在旁边看的恨不得锤他两拳头:“马屁精!”

覃九谦歪着头只管跟外婆说话:“我都想外婆做的肉包子了。”

外婆慈爱的笑了笑:“明早就给你做,我让果果给你送过来。”

覃九谦毫不客气的点头应下。

田果腮帮子鼓鼓:“这是我外婆!”

覃九谦:“我没想抢你的。”

田果总觉得看着他就像生气,干脆去看手里的另外几个病患去了。

等她一走,覃九谦便放下手里的小碗,凑近外婆一脸神秘的问:“外婆,果果这几年有谈恋爱吗?”

外婆便叹口气:“谈什么恋爱呀,这妮子都快读成书呆子了,上大学那会儿来来去去都是一个人,毕了业又一脑袋扎在医院,前不久她们科室还有个主任想给她介绍男朋友,结果这妮子也不知哪儿不对劲,找个借口给人推了,你说她这是想干嘛呀?”

覃九谦越听越开心,末了脱口而出道:“外婆,我给您做我孙女婿如何?”

外婆边看着他淡淡的笑。

覃九谦被外婆看的愈发没了自信,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外婆忽然就笑了:“外婆早就知道你和果果有事儿,高中那会儿就早恋的吧?外婆是老了,不懂你们小年轻的一天到晚折腾些什么,但外婆知道,果果心里还有你的,这妮子有颗鸡蛋大的玻璃球,里面可放着你的照片儿呢。”

覃九谦唏哩呼噜将碗里的鸡汤都喝了,抹抹嘴,一本正经道:“外婆,有些事我不说您大概也知道,当年为了保护果果,我不得不离你们远远地,但是后来害了我和果果爸妈的大坏蛋落网之后,我回来找过你们的,可你们却把房子都卖了,果果也换了联系方式,害我一直找不到你们,要不是这次我手上住院,我跟果果还不知有没有机会重逢呢。”

外婆擦擦湿润的眼角:“你们小孩子的事,外婆就不参与了,你们也长大了,也用不着我照顾,只要你们都好好的,你们的爸爸妈妈在天上也就放心了。”

覃九谦点点头:“外婆您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照顾果果的。”

外婆起身,收拾了保温桶和碗筷:“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跟外婆说,外婆给你做。”

覃九谦忙道:“外婆不用麻烦了,我今天同意您送鸡汤完全是想见见您,我想吃什么都可以点外卖的,您就好好歇着,没事跟您的老姐妹们跳跳广场舞就好。”

外婆收好碗筷嗔他:“外卖有什么营养的?还是外婆给你做的吃起来才放心。”

说着话又嘱咐了他几句,这才拎着饭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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