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诱仙记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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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受到的冲击太大了,江家老爷子好几天都缓不过神来，再次看看儿子信中写道的“娇憨软糯无城府”时，他生气的直接给扔在一边。

青岚是该吃吃,该喝喝，传言什么的，全当耳旁风，有事没事就去老太太那儿刷一波存在感。半月没过，青岚的身子看着与往常一样,江老太太倒是圆润了一圈儿。

上了年岁的老太太食欲不佳,每天的饭食味道淡又软烂,整天吃这些，再好的胃口都败的差不多了。老太太有两道专属粥品，上午的银耳梗米粥是甜口儿,用上好的梗米银耳熬粥，熬的软烂黏稠，出锅时放几颗枸杞子半勺子桂花蜜，这就得了。下午的鸡丝梗米粥是咸口儿，用三年的老母鸡熬汤,熬到鸡肉皮酥骨烂时，捞出鸡肉，再下上等梗米文火慢熬，熬到米花绽开时，再将煮好的鸡肉撕成小块放进锅里，洒点儿细盐葱花就出锅。

这两道粥味道是真好,但奈不住老太太见天儿吃，早就吃的腻腻的了。黄姑姑煲的一手好汤水，一月三十天可以天天不重样儿，但是青岚嫌弃那稀汤寡水的不耐饿，就盯上了老太太的两品粥。

然后就是，黄姑姑煲的汤水一半儿进了青岚的肚子，一半儿进了老太太的肚子。但是老太太的粥却是全部进了青岚的肚子。这么着，青岚看着与常日没什么区别，老太太却红光满面胖了一圈儿。

腊月成婚，江家要在十一月把青岚的嫁妆都置备全，家里一房的隔房的老爷太太们见天儿在外奔忙，还要置备办酒席宴宾客的一应事务。江家自侍为礼教传家，所以在婚嫁之上务求尽善尽美，不给别人留下余话。

皇子皇子妃的婚嫁是有特定规矩的，嫁妆的数量，礼服的规格颜色佩饰等等，全要合乎规矩。除此之外，宫里还要赐下知礼女史，教皇子妃宫里的礼仪。

其实这种时候，放在一般女孩子身上会很紧张很害羞，有的女孩子甚至会羞到不敢见人，有时只要被人稍微打趣一下脸上就要红个半天……

江家姐妹们打趣青岚的时候，她也想红一下脸应应景，但是憋了半天也没把脸憋红……算了，爱咋咋地吧。

关于成婚这种事，青岚的直观感受就是，像拍电影，幻境么，不可能是真的，所以就无知无畏坦坦荡荡的。

成婚什么的不重要，比较重要的是江氏对于这桩婚事的想法，青岚有很多次想跟江老爷子说“要不您把我除族吧，这样的话，李祐作死的时候也能收敛些，你们也不必被他牵累。”但老爷子这人，极度的大男子主义，他是特别不喜欢女子插手这种事，只要青岚开口，他就给斥回去了，还要她多学学女德。

青岚：“……”学个屁的女德，你们家脑袋都别到裤腰带上了还学女德。

得了，这条路是走不通了，那就走李祐那条路吧，挟着他千万别再作死了，他是皇子龙孙，折腾完了还能留一条命。他的姻亲们可就惨了，别管掺没掺和，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就得人头落地，连说理的地儿都没有。

……

皇后和敬妃在宫里等着询问江氏女的性情品格，女史进来行过礼，敬妃是秦王娘，她着急着询问儿媳妇儿的情况，就敢在皇后开口前对女史说：“别多礼了，快给我们说说江氏性情如何。”

女史看了一眼皇后，见皇后微微点头后才起声，但是要说皇子妃的品性，两位女史不由得有几分语凝。

江氏妃不似大家闺秀，即没有端雅娴柔的品性，也没有棉里藏针的城府，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说话又憨又直，心窍也没开，同族姐妹们没少拐弯抹角的酸她，结果江氏妃愣是一句都没听懂，还跟着人一起傻笑。

但是这话不能这么回，女史们回话自有技巧。

“禀娘娘，江娘子娇憨可人，福气盈盈，孝顺恭谨，和睦姐妹，性情宽厚。处事镇定，有条有理。”

没错，就是个憨棒槌。

敬妃听后高兴的拍手：“陛下真给我儿指了一门佳妇。”

这个也是个棒槌。

皇后已经熟知女史们说话的技巧，听女史说完，她自动给翻译成一个没心眼儿的娇娇女，是正常人家娇养过的女孩儿，却不一定是适合皇家的儿媳。

昨日从凌家回来的女史说“凌氏妃懿成厚重”，听那话音儿，就是太子妃都是能当得的。

做皇家妇，没有心机深府可做不好。

不过……罢了，这本是陛下亲赐，好与不好的，有什么要紧。

秦王不是她亲儿，她也不便操那么多心。

皇后只含笑不搭话，也不提点敬妃，由着敬妃喜滋滋的告辞回了自己的宫里。回过头，依着礼数，赐了青岚八匹锦缎四斛东珠十二支金钗，即是赏赐，也是添妆。

稍后，敬妃的六匹锦缎两斛珠八支金钗也随着来了。

凤尾钗制做的精妙无双，尾羽金丝根根纤细逼真，点睛之笔是尾羽中心的红蓝宝石，红的剔透，蓝的深邃，荣耀又华贵，惹了很多人的眼。

天使是皇后和敬妃身边的近侍，有心探查一下未来王妃的品格，便将所有赏赐的锦缎金钗珍珠一字排开，就等着看青岚是否失态。

女子最心爱，莫过于首饰衣裳、少年郎，江氏女子一惯端柔敏慧，艰忍守贞，名扬四方，如今到要看看，江氏女是否与传闻中相符合。

男儿名利场，女子金缕衣，这缠金丝的锦缎，这颗颗莹润的珠子，这金灿灿代表着权势的凤钗，无论拿出哪一样都能令这世间的女子疯狂。这亦裸裸的诱惑就摆在面前，她们可还能端正住品格经得住诱惑？

天宦们没安好心眼儿，青岚是丁点儿不知道，还道这些内官是在给她长排场，笑的格外真诚。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赏赐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能直接换成银子花。那锦缎虽美，可惜不耐操，就凭她这种闲不住的性子，一天三件都不够换的。东珠这玩意儿，也就名头好听，正经用途不算大，噢，倒是可以磨来当药品用。最后一个，凤尾金钗，亲王妃可戴七尾钗，但青岚未成亲，品级不够，宫里便赏了五尾凤钗……白凤新长的五根凤羽就在屁股上，所以，把鸟屁股上的东西戴到头上，这种事哪来的优越感？

东西虽不合心意，但是人家内官态度好啊，一样一样的都端在她眼前让她看过，又娓娓的说了些这些物什了不得的来历。

青岚一边听一边点头，顺便再给宫里的两位娘娘拍拍马屁，最后一脸诚肯的说：“有劳各位讲解，小女都记下了，娘娘们真是慈爱，又宽厚大方，这般珍贵之物竟也舍得给我，可见娘娘们是真心疼我。娘娘心疼我，我自也心疼娘娘，劳伴伴稍等等，我也给二位娘娘备了些薄礼，请伴伴给稍回去。”

余大伴周大伴两人一时愣了，他俩是真听不出来这位江氏妃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场面话谁都会说，但是把场面话说连他们都听不出是真是假……这位江氏妃，要么是个憨憨，要么就是城府极深。

但是话即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多等一刻也无妨。

青岚提着裙角匆匆回去，片刻后，又提着裙角匆匆跑来。她是听说皇宫里枉死鬼多，冤魂也多，就给皇后和敬妃两人一人画了一张避邪符。这接旨穿了彩礼服，裙摆又长，褶子又多，丝丝带带的挂件儿还多，连累的她连路都走不利索，只能提着裙角走，免得平地摔个大马扒。

余周两位大伴之前还怀疑不定，这回，他们是真确定了，这位江氏妃她是真憨啊。谁家正常的女孩子在人前提着裙角跑的兔子似的？比兔子还快，一阵风就掠过去了。谁家正常的女孩子会给内宦笑的牙豁子都露出来的？也不嫌腌臜，是半分矜持都没有的。谁家正常女孩子给正经婆婆准备了两张莫名其妙的符纸的？这……嘿，不能再说了。

江氏上下齐齐掩面，不敢看两位内官的脸色，这些天来青岚的所做所为足够让她们明白，这位未来的王妃她就是个傻缺儿。

这回真是丢脸都丢到宫里了。

送走了两位内官和一众内宦，青岚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们挥了挥手。

余周两位内官看着青岚亮晶晶的双眼，跑的微红的脸颊……相互看了对方一下，得了，就这么回去复命吧，倒是他们凭白当了一回小人。再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一张黄符，算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至于娘娘收不收，可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江家大伯母按了按额角，硬忍着气说：“四姑娘，你的礼数呢？宫里派了女史给你教了好些天的规矩，女史们说姑娘学的极好，怎么今儿就弄了这么一出呢？这事传到娘娘耳中，姑娘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青岚顿了顿才讨好的笑了笑，软糯糯的开口：“大伯母，人家一时着急，就忘了嘛，下次一定会记得的。”

江家大夫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顿时放下手说：“得得得，你也别撒娇了，若是被你伯父看见，又要招一顿说教。你娘也不知怎么把你养成这样，要心机没心机要城府没城府，整日就一味的憨吃憨玩撒娇儿打混，眼看着亲事就在眼前了，你还是半分不长进……我这心，愁的真是连觉都睡不稳。你既唤我一声伯母，我自期盼你一世无忧，可是你这性子……唉，你且长长心吧。”

青岚点头如捣蒜，巴巴儿的看着江大夫人，满脸的孺慕之色，双眼亮晶晶，比冬日屋檐下挂的冰晶还亮。

大夫人一时无语，想说又不知从何说了，只好无奈的摆手让青岚回去。

青岚得了赦令，提了裙角一溜烟儿就跑的没影儿了，大夫人空伸了一双手……

好半晌，她才颓然放下手咕嚷道：“我这是操的什么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