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欢凉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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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机，你说魏公子，为何这么有把握能在月余之内，找到对付温若寒手中阴铁吗？”

在又一次魏无羡同众人争执，扔下狠话说自己有克制阴铁之物后，处理好云深不知处各项事务，赶来不净世蓝曦臣同蓝忘机说道。

“我不知。”

蓝忘机的声音里失去往日的清冷沉稳，反而多了些什么东西。

“为了阴铁，折损了多少先贤前辈，恐怕魏公子是太过自信了吧。”

蓝曦臣没注意到蓝忘机的反常，自顾自的暗自摇了摇头。

“忘机，我有一事问你。夷陵监察寮众人之死，是否真的与阴铁有关？”

似乎联想到什么，蓝曦臣问道。

“不是。兄长，他不会如此。”

蓝忘机知他问的是什么，也知此事大家对魏无羡的怀疑，仍是坚持信任魏无羡。

“不过夷陵之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你们赶到夷陵时，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蓝忘机看着自己的兄长，突然反问道。

“兄长，世上之事是否都有定规定法？”

蓝曦臣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

“我曾以为，尽毕生之力，阅尽蓝氏所藏之书，便可通晓世间之大道。但后来才发觉，即使博览世间之书，世间也有太多事情，我辈无法通达。”

“事无定法，是非曲直原也不是黑白分明的。”

听到蓝曦臣的回答，蓝忘机有些意外。

“可若不能以黑白断是非，定标准，那要如何定一人之心？”

他最近很乱，一方面他确认魏无羡修炼术法非正道之路，另一方面他相信魏无羡的品行，断不是什么奸邪之类。

“人之为人，其在乎本身。非是非黑白四字能断，而是在于心之所向。”

听完蓝曦臣的回答，兄弟俩罕见一同沉默了。

然而很快，云枳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个人的思考。她刚从魏无羡手中得到问题的解决办法，又写下血咒加固手中匕首，正准备回房去试验一番。却撞上了探讨人生问题的蓝氏双壁。

“师兄？”

云枳一下子把手背在身后，强壮镇定的看着他们。

“云枳？”

蓝曦臣可是许久未见到她了。自上次在云深不知处打晕了她，自己又匆忙出逃，到现在为止，才见上一面。

他自是把刚刚的心情抛在脑后，快步走到云枳面前。

“瘦了，憔悴了。”

认真端详了一番后，他心疼的说。

许是蓝曦臣特别放心云枳，又或许是时间过去太久，那日在云深不知处看到云枳失控的事情，蓝曦臣似乎并没有放在心里。

“哪有。”

云枳笑了笑，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匆匆和两位告别，不敢回头，心虚的回房了。

看着云枳离去的背影，蓝曦臣有些疑惑。

“忘机，你说云枳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可惜的是，蓝忘机最近一直忧心魏无羡的事情，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错过了蓝曦臣的提问，也错过了离发现云枳秘密的最后一次机会。

因为紧接着，讨伐温氏最重要，也是最后一场战争——射日之征来了。

“岐山温若寒身为仙督，妄图吞并仙门，修炼阴铁，残害无辜！指使温旭，温晁二子，及其族人作恶无数。我等族人皆招惨祸，是以天人共愤！”

赤峰尊聂明玦站在上方对讨伐温氏的各仙门世家说道。

“今日，我清河聂明玦率军讨伐之，攻入不夜天城，取温若寒首级，以祭奠逝者之灵！”

说罢，他举起手中的刀。一时间，群情激昂，所有人都高喊着一个口号。

“射日！射日！”

众人围上不夜天，一场恶战来势汹汹。且不说那些少年们如何机勇，如何善战。只看云枳就知这场战役有多凶猛。

原是不让她去的，蓝曦臣起先想让她同江厌离一起守在不净世等他们回来，可云枳坚决不肯，说什么都要跟着。动静大到连一旁的江澄和魏无羡都频频侧目。

江澄什么都不知道还好说，魏无羡可是心里门清，她为什么要去岐山。他看向云枳的眼神中有些担忧，可随后又自嘲的笑了笑。谁还不是背着恨去讨伐呢？

赶往不夜天的路上，除了遇上驻守的温氏子弟，他们碰到了更恶心的东西。那就是温氏炼化的死士，他们源源不绝，极难杀死。

云枳将匕首插入他们的心脏，又抽出，然而这些如鬼魅般的恶心生物，还能继续行走。

不妙！

聂明玦大喊撤退。一众人开始往最近的驻扎之地撤退。可是云枳看了看马上就能到达的不夜天，又看看了后退的众人。一咬牙，飞身上了一旁的林中，并没有撤退。

她要等，等一个机会，进入不夜天。

“不好了，蓝二公子！云枳姑娘，云枳姑娘她……”

众人正在不净世整装，清点人数，照顾伤员。一名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喊着，他的声音不仅吸引了蓝忘机，也吸引了一旁的魏无羡和江澄。

“她，不在不净世！”

“你说什么？”

蓝忘机大惊，一向稳重的他，脸色大变。

“她不在不净世？”

小厮看蓝二公子变了脸色，也吓得哆哆嗦嗦，他也在在往云枳姑娘房里送饭时，发现无人归来。一打听，竟然真是没有撤回城。他也不知该如何，只能慌慌张张来报。

“不可能！”

蓝忘机握紧了手中的避尘，下意识的d否认。

“蓝二公子，小的哪敢骗您，这云枳小姐，确实没回来了啊……”

那小厮都快急哭了。

蓝忘机立马转身去寻蓝曦臣，一旁的江澄在听到消息后，也变了脸色，走到小厮身旁再三询问。

蓝云枳的消失给这个受挫的队伍增加了一丝愁云。

然而事情总是有转机的，蓝曦臣带来一份岐山布阵图，聂明玦决意先去刺杀温若寒，七日之后由蓝曦臣率领众人杀上岐山。

他们本来已无退路，拼死一搏成为他们最后的选择。

聂明玦有了那布阵图很快找到了进入不夜天城的捷径。他不知道的是，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云枳在这几日观察了这不夜天许久，她发现温若寒很是谨慎，要想混进去很是困难。正在她发愁之时，她看见了前往不夜天城的聂明玦。不敢多想，她紧紧尾随上去。

“聂明玦，你说我的阴铁是邪门歪道。我今天倒要让你这个正义之士看看，我们邪魔外道的力量有多强大。”

温若寒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手里拿三块阴铁散发着寒光。他看向下面混身是血的聂明玦，眼中是轻蔑。那是上位者对低位者的轻视，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禀宗主！我们发现一个尾随聂明玦而来的小贼。”

一名手下上前来禀报，并押上一人。聂明玦回头一看，正是蓝云枳。

她藏得极好，若不是看聂明玦被围攻受伤，心急之下才显露了马脚。

“哦，还是一个小姑娘？”

温若寒看着被押送上来的人，难得惊讶了一下。

蓝云枳看着上方的人，原来他就是温若寒啊。她低着头，也不说话，也不行动。

“聂明玦啊，聂明玦，你今天有福气了，临死之前还有个姑娘陪着你。”

聂明玦瞪着眼睛看着蓝云枳好像在问她为何在此地。

温若寒拿阴铁一下子将聂明玦打翻在地。还没等下一步动作，孟瑶来了。

他的出现让聂明玦诧异之余，怒气渐生。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曾经的副手孟瑶。背叛和怒火激发了他的刀魂，他又站了起来一刀砍向孟瑶。

谁料温若寒催动阴铁朝聂明玦再次打去，这一次阴铁并没有落在聂明玦的胸口，而是叮一声被拦住。

温若寒转头一看，是那个小姑娘拿着一把匕首挡在聂明玦身前。

那匕首泛着红光，看起来凶悍无比。

“哦？”

温若寒来了兴致，他还不相信有人能抵挡住阴铁的危害。他大手一挥，操控着阴铁继续攻去。可云枳一个翻身，躲开，又一回身，跃到温若寒身前。

“拿命来！”

云枳的握着匕首，眼神又坚定又干脆，她已将全身灵力周转置于匕首之上，再加上怨气环绕，尚能直抗阴铁一击。可她不敢保证后面是不是如此幸运了。

她蓦地出现在温若寒身边，手中匕首直插他的脖颈。那温若寒又是何人？经历战争不在小数，短暂惊讶过好，快速避开云枳的手，一脚将她踹下高台。

聂明玦此刻紧跟上，没被阴铁再洗击中他尚有余力，扛着大刀与他打了起来。云枳被踹下高台，迅速爬起，顾不得嘴边鲜血和断掉的肋骨，她握着刀也加入了战争。

外面，魏无羡正拿出阴虎符奏响笛音唤来冤魂，操控着温氏用阴铁操控的凶尸。一时间温若寒招回阴铁有误，只得与他二人打起来。边打边往殿外退，他倒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聂明玦有伤，云枳又是经验极少，二人很难托住温若寒，只能眼睁睁看他退出殿外，二人被大门封住。

“蓝姑娘？”

聂明玦捂着胸口看向她。

蓝云枳不理会，只那手掌去抹匕首刀刃，让自己的鲜血覆盖整个匕首，闭眼默念一个法诀，再睁眼时。聂明玦发现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如果是原先的云枳只是让他觉得有点奇怪，那么现在的云枳让他确信她是修了什么门道。

云枳周身散发着红色烟雾，力量一下子涌动到匕首上，她的眼睛已无神蕴，周转着的是那股红色气流。她就面无表情的站着，待酝酿好之后，奋力朝前一劈，那三米多高的大门又加盖符咒的大门竟然被劈出一个大洞。

她信步走出殿外，下面是同温氏厮杀的仙门世家。上面是飞身上来奏响笛音扭转战局的魏无羡和捏住魏无羡脖子的温若寒。

“阴虎符？”

温若寒从牙间挤出一个词，他此刻已经被扰乱了阵脚，阴虎符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云枳一步步走向温若寒，似乎并不怕他发现。温若寒一个转身，用另一只手掐住云枳的脖子。

“你们有阴虎符又如何，都给我去死吧。”

温若寒状似发狂，双手用力扼住他们的咽喉。

“噌！”

云枳好像感受不到窒息感，她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只是拿着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砍向温若寒的手。

那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一下子松开掉到了地上。她没有任何犹豫继续向前，又一刀，插进了他的胸膛。随即拔出，又一刀，插入他的脖颈。

那第一刀下去，温若寒就懵了。他发觉眼前人的不对劲，心有警惕，快步后退。可是那人怎容得他逃脱，一刀，两刀……温若寒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着自己，让自己无法动弹。

“你……你这是？”

未等他说完，另一把剑出现，砍下了他的头颅。

魏无羡早被放下，他被赶来的蓝忘机接住，虚弱的看着眼前的情况。

是孟瑶砍了温若寒的头，要了他的命，

可魏无羡和蓝忘机都清楚，如果不是孟瑶横插一脚，那么这个温若寒百分百要死到云枳手上。

云枳并没有停，她看见因温若寒倒下而显现的孟瑶，突然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