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定风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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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君？！”

魏无羡的话打断了云枳和金凌。云枳停下话音，抬头望向来人。

月光渡在那人月白衣衫之上，手中的剑似乎也有了隐约寒气。

魏无羡看着来人，恍惚似瞧见十几年前，那晚自己带着天子笑试图翻入云深不知处的围墙时，拦住自己的白衣少年。

真奇妙啊。

明明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好像仍能想起那晚的每句对话。他自知记忆力不佳，常常忘记很多事情。可偏偏那位月下公子，每每想起来那么清晰。

就像此刻看见蓝湛，他同样想起来十几年前的蓝湛。

“这个蓝湛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老……”

魏无羡不禁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下意识摇摇头，忽略了心头的那点奇怪感觉。

“兄长。”

云枳看看向来人，轻轻的唤了声。

金凌听到云枳的称呼，瞪大了眼睛，立马转头看向自己的舅母。

云枳不曾在金凌面前提过往日在云深不知处的事情，再加上当年她为人低调，熟识她的人本就不多，江湖上也慢慢不再议论这件事。所以，金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舅妈竟然是自己最怕的含光君的妹妹。

“这是什么情况！！！”

他看看云枳又看看含光君，一脸震惊。

“舅母？”

犹豫了一下，金凌不敢置信的开口想要问。

“金凌，你先回去。”

云枳拍了拍他的背，让小孩先回去。

“可是………”

金凌看看含光君，又看看魏无羡，有些犹豫。

“无事，这只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要乖乖回房睡觉了。”

云枳又推了一下金凌，直到看着金凌不情不愿的走开之后，才笑着转身。

蓝忘机已走到魏无羡身旁。

“如若我没有猜错，这位莫公子应该是魏公子才对。”

云枳笑吟吟的看着蓝忘机说着，丝毫没顾忌到听到这些瞪圆眼睛的魏无羡。

“蓝湛！”

魏无羡慌的拉住蓝忘机的袖子，眼睛瞪的圆圆的，似惊吓又似慌乱。

他没想过云枳会这么肯定的道出他的身份，如果云枳知道的话，那江澄………

想到那个紫衣少年。

魏无羡难得的沉默了起来。

“魏公子不必担心，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并未和晚吟说起。”

云枳看出魏无羡所虑，所以才这样说。

“不过……”

她话锋一转，想到这些年江澄的执念，忍不住带上几分刺。

“魏公子应该知道的，他早晚会知道。”

“云枳。”

蓝忘机不悦的打断她的话。他皱着眉头，将魏无羡揽在身后，眼神里是不满。

看到蓝忘机这样护着魏无羡，云枳忍不住有些生气。

“我可有说错什么？”

她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我们心里都明白，江澄他早晚会知道，难不成现在在这里自欺欺人就可以掩盖这个事实吗？还是说，魏公子根本就不在乎？”

云枳盯着蓝忘机身后的魏无羡，一字一句说道。

“云枳！你越逾了。”

蓝忘机也上前一步，拉住云枳的手臂。

“我越逾？”

云枳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是江澄的夫人，说这样的话哪里有什么越逾可言？抬头看着蓝忘机，入目的瞬间却愣住了。

他满是为难，低头看向她时，眼中有些恳切。

他总是这样，只要涉及到魏无羡就会不自觉放宽底线。他护着他，一次又一次，如今连会使他为难的话都不要让他听到。

云枳本就是不满忘机如此这样护着魏无羡，可是此刻蓝忘机这样看着她，她也没了脾气。

罢了罢了……

若他能改，早在十六年前就不会那样做了。如今失而复得，只会更加护着才是。

“蓝湛……”

眼看着气氛慢慢凝固起来，被蓝忘机扯到身后的魏无羡小声叫着蓝忘机，一只手去悄悄扯他的衣袖。

蓝忘机又看了云枳一眼，低下眉眼，沉默不语，松开了手。

“今夜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更深露重，云枳先行一步了。”

看着蓝忘机，云枳咬了咬嘴唇，最后作罢，不再争论这些本就没有意义的问题。

“那个！！”

看着云枳即将转身离开，魏无羡又想起自己心中为难之事，连忙开口。他还没想好怎么去见江澄，也没想好怎么解释十六年前的种种。

只是还没等他说出口，就看见那个身穿紫衣的姑娘，顿了顿说。

“魏公子且放心，你不想让知道之事，自然不会出现在我口中。”

说完就朝着自己的房舍走去，并没转身去看身后那俩人。

魏无羡看着云枳离去时带着些怒气的身影，一头雾水，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看向身边的人。

“喂，蓝湛，你怎么搞的，和自己妹妹生什么气啊！”

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发现此人脸上毫无担忧，只余不解。

心里轻轻松了三分。

“与你无关。”

嘴上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要我说，蓝姑娘真的很不错，上次还帮我挡紫电来着。江澄的臭脾气配她可真是绰绰有余……”

一提到江澄，魏无羡的语气又莫名的低落了下来。

云枳说的没错，他不能永远瞒着江澄。可是如今，又能做什么呢？

正想着，猝不及防被一个剑柄敲了敲脑袋。

“走了。”

蓝忘机的声音响起来。

“蓝湛！”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听到的八卦，暂且放下之前所思，凑了上去。

“你知道吗，莫玄羽竟然是因为纠缠金光瑶才被赶下金麟台的，难怪看我眼神都这么一言难尽呢！”

蓝忘机看了看他，没说什么，转身与他并肩而行。

魏无羡又说。

“你和泽芜君都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根本都不认得莫玄羽，看来兰陵金氏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掖着藏着干的。这样就说得通了，莫玄羽毕竟是有宗主血脉的，金光善如不想要这个儿子，也不会把他接回来，若只是单纯地骚扰同门，应该最多教训教训了事，不至于扫地出门。倒是骚扰金光瑶，就不一样了………”

魏无羡一直喃喃分析着，两个人并肩同行，逐步消失在夜色中。

另一边先行走去的云枳，不一会儿遇上了站在院门口等自己的江澄。

“你怎么在此？”

云枳在看见人影时，马上快步小跑两步来到那人身边。

“你还说，不是去寻蓝曦臣？怎会弄得如此晚？”

江澄显然站在此处已许久，云枳拉他的手，发现都冰凉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江澄直接抱住了云枳，把人揽进怀中。

“你怎么手也这么冷？都怀孕了，晚上还四处溜达……”

虽然猝不及防被抱进怀里，但是云枳也顺势搂住他的脖颈，把手贴在他的脖子里。

“冷……”

江澄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没移开自己。他低头看着云枳，云枳正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

好像之前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在看到他的那瞬间，她的心里被满足充盈着。

江澄这个人呀，外人说起来要么是冷厉无情，要么是背后议论他说话做事从不给人留情面。但偏偏到了对待云枳的时候，柔软的一塌糊涂。

江澄晚上是知道云枳去寻蓝曦臣，他对蓝氏没什么好感，不论因为魏无羡，还是因为云枳。但他也知道云枳割舍不下蓝氏的。

可他在金光瑶安排的房舍里左等又等都不见人归。

“莫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他握着茶杯，皱着眉头。

和姑苏蓝氏相比，兰陵金氏他不甚放心。若不是还有个金凌牵扯其中，他早就和金光瑶闹翻脸了。

不过幸好的是，金光瑶所求不过是仙督之位而已。江澄没什么兴趣，也懒得掺合。只要金光瑶不要再借云枳的事情作妖，他自会给两家留些颜面。

江澄想了想，放下了茶盏，提剑在房屋门口的小路前等候。

夜晚的风带着白日里牡丹的清香，却更是寒冷。星星坠在天边，忽明忽暗。

他望向前方悠长的小路，心里有些微微的不安。

不知过去多长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远处，似乎是看见了他。那人加快了步伐，小跑到他身前。

回来了…

江澄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你怎么在此？”

他低头看向云枳，她悄咪咪的握着自己的手，整个人靠了过来。

下意识里，江澄握住了那双手。

有些冷…

“你还说，不是去寻蓝曦臣？怎会弄得如此晚？”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有些埋怨，可是却不自觉抱住眼前的人。

果然，连身上也带着寒露。

“你怎么手也这么冷？都怀孕了，晚上还四处溜达……”

他忍不住念叨起来。可还没说两句，脖颈被冷不丁的手贴住。

“冷……”

他看向那双手的主人，心里却无可奈何的叹气。

云枳笑着望着自己，他舍不得推开眼前人。

“调皮。”

他暗暗骂了一句，却把人又往怀里搂了三分。

“先进屋吧。”

“嗯。”

她自知理亏，乖的不行。

等走到屋里，江澄把她安置到床边做好，随后自己又坐到椅子上。

他看着她。

想了想，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说吧，遇上谁了？”

云枳心头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