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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又一次来到乱葬岗。他看了看身边坚持要跟着的云枳,心情往下坠了又坠。不是没有阻拦过她,可是云枳说,若不能看见金凌安全,在哪里都不会安心。
最终江澄还是心软,同意了这次云枳的跟随。毕竟还有自己在她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
乱葬岗坐落于夷陵群山深处。人说乱葬岗是一座尸山,漫山遍野,随便找个地方一铲子挖下去,都能挖到一个死人,此话不假,乱葬原本就是古战场,后来许多年内,人们又习惯把无名尸体扔到这里,导致阴气怨气常年不散,最终成为了夷陵一带所有人的噩梦。
仿佛为怨念所深深浸染,这座山岗上的树林,枝叶都是漆黑的。从山脚起便筑起了一道逾丈的高墙,墙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防止人或非人出入。这堵围起了整个乱葬岗的咒墙,最早是由岐山温氏第三代家主建的,由于无法净化此地势如排山倒海的怨灵,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围堵隔绝之法。这面墙曾经被魏无羡推倒过一次,现在这一道,是由兰陵金氏率人重建并加固的新墙。
然而他们抵达时,却发现高墙长长的一段,再次被推倒了。
江澄的心里莫名其妙有些不安,他再次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云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云枳的手很冷,被江澄握住,像是被包裹在温暖的被窝里。她看着江澄,没有说什么,只是捏了捏他的手指。
他们遇见了很多人,好像所有的世家都被一种巧合聚集在了一起。四周全是走尸,他们都抽出长剑御敌。江澄一边厮杀,一边护着云枳。在某个瞬间,就这么莫名的,江澄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
很多年前,他们也是这样,簇拥着来到乱葬岗,各个都杀红了眼。
那时他们是为了魏无羡,今日同样如此。
不安感在加重,他隐隐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好像一个局,此刻在这里的都是局中人。
然而还没等他细想。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鬼影。
温宁!!!!
江澄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是翻涌的怒火和恨意。对于魏无羡他尚有几分情谊,可是鬼将军温宁他断然是没什么顾念。
这一切都是温氏的因果,若不是因为温氏,他的爹娘怎会离去?若不是温氏,魏无羡又怎会因护着他们与自己决裂?若不是温氏,金子轩又怎会离世,让金凌未出世就没了父亲?
紫电瞬间就从指尖的戒指里抽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那身影抽去。
那身影看见来人,也不曾躲,就生生挨着,被紫电甩进伏魔洞,在洞壁上砸出一个深深的人形坑。灰石簌簌下落,洞内传来几名小辈的惊呼:“鬼将军!”
“温宁?怎么回事!”
魏无羡开口问道。
温宁从坑中栽倒,站起来默默把断掉的手臂粗暴地接了回去,勉强抬头同魏无羡说。
“……没事。”
魏无羡定睛一看,只见江澄垂手立在伏魔洞前,紫电滋滋在他手下流转灵光。方才温宁就是被他这一鞭子抽进殿来的。
难怪温宁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
金凌见到来人,不自觉的喊道:“舅舅!”
江澄冷冷地看着站在人群中的小孩。
“金凌,过来。”
金凌犹豫不敢上前,却眼尖的发现云枳也在舅舅身后。往日最喜净的舅母,此刻发髻凌乱,衣裳不知粘的什么血迹泥浆看起来狼狈极了。她在看到自己的那瞬间,脸上的凝重消融。
看见舅母,就像旁人看见母亲。
金凌不自觉走了过去。
跟着江澄身后,其他世家修士也出现在少年们的眼前。
那群世家少年纷纷冲出伏魔洞,口里叫道:“爹!”“阿娘!”“哥哥!”拥入了人群之中。
正在云枳拉着金凌检查的时候,身边一名白衣飘飘的仙子突兀的站了出来,目含泪光。
“含光君,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你变得不再是你了,明明从前你是与他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夷陵老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蛊惑了你,让你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这话说的颇有些妙,在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看向这位女生。云枳整理金凌衣衫的手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向说话那人。
金凌想起舅母和蓝氏那些往事,一言不发,有些不安。
身为当事人的蓝忘机自然没有理会她。他一向如此,才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语,今虽被质问,他却如同不是自己事情一样,神色平静。
这名仙子得不到回答,只得遗憾地的摇了摇头。
“即是如此,枉为名士啊!”
此话一出,如轻语又如利剑。
云枳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在场的蓝氏子弟包括蓝先生,一时间神色都晦涩难明。
金凌看着舅母握紧的手,轻轻开口。
“舅母……”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云枳,担忧又不安。金凌总觉得,舅母此刻像是暗地翻涌的火山,随时可以喷发。
云枳看了看金凌,想要说出口的话,终是咽下了去。
魏无羡可没那么多估计,故作不在乎的嚷道。
“又来了!你们真是……”
苏涉背着他的那把七弦古琴,站在人群之前,见魏无羡开口,如同猎物进入陷阱。
“若非夷陵老祖刚回来就生怕天下人不知,大张旗鼓地刨尸抓人,想必我等也不会这么快就又来光临阁下巢穴。”
魏无羡快要被眼前人气笑了。
“我分明是救了这些世家子弟啊,怎么你们不感激我,反而要指控我呢?”
听见魏无羡的反驳,不少人发出嗤笑,嘀咕道“贼喊捉贼”。
这时,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道:“阿爹,我觉得,可能真不是他做的呀。上次在义城,是他救了我们。这次他好像也是来救我们的……”
云枳顺着这声音望去,说话的似乎是一位小辈。然而,他父亲立刻斥责了儿子,“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
她看向金凌,金凌朝她点了点头。云枳大概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安排好的罢了。多年前的事情她没参与,但也算略知一二,今天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眼前,从今往前,都是这群人。
云枳突然笑了笑,惹来江澄疑惑的目光。她朝江澄摇了摇头,只是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袖。
江澄明白,云枳这是让他看着。
那个孩子的话不止云枳一个人听见,魏无羡也听见了。
聪明如他又怎么会反应不过来。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他否认的,可以被强加;他承认的,可以被扭曲。
明白归明白,只是今日的魏无羡早已不是往日的那个孤零零被围剿的夷陵老祖了。他看了看身边的蓝忘机,心里忽然升起莫大的勇气。
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们过去杀我,今日杀我,早就经历过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数千名修士的虎视眈眈,陆续有人跳出来指证夷陵老祖残暴过往。
“我儿子在穷奇道截杀之中,被你的走狗温宁断喉而死!”
“我师兄因你歹毒的诅咒全身溃烂、中蛊身亡!”
“不为别的,只为证明,世间仍有公道,罪恶不容姑息!”
“世间仍有公道,罪恶不容姑息!”
他们每一张脸都洋溢着沸腾的热血,每一句话都义正言辞,每一个人都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义愤填膺,豪情万丈。
每个人都丝毫不怀疑,他们此刻所为,是一件光荣的壮举,一个伟大的义举,是一场足以流芳百世、万人称颂的,“正义”对于“邪恶”的讨伐!
云枳突然觉得寒冷,在群情激愤的人群里,她丝毫没有被这些热情感染,反而如坠寒冬,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带着冰碴。
她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是站在这一切之外的人。她看着魏无羡冷静的反驳,看着苏涉暗藏祸心的言语误导,看着愚昧的人在这场战争里显露无疑的贪婪。
直到,直到温热的鲜血溅到她的脸颊。她被江澄护在身后。
“你发什么愣!”
耳朵里是江澄的吼声。
再睁眼,四面全是走尸。在场成名修士,家主和长辈,全都拔出自己的武器。当下剑光琴响齐飞,没什么人顾得上他们这边。
江澄一鞭子将三具凶尸抽得粉碎,看云枳清醒过来后,紧张的心才放松了一点。转头去寻金凌身影,眼下情景,却让他气的吐血。
金凌这小子,此刻正拿着剑和蓝氏那群小孩混进凶尸堆里杀人。
“金凌!你还要不要你的腿了!”
江澄朝金凌那个方向吼道。他背对着云枳,一手熟练的用着紫电抽着向他们涌来的走尸。
自从云枳说过他之后,他已经很少拿金凌的腿去威胁他了。可这样的威胁金凌以前听过无数次,没有一次实施过,因此他瞅了江澄一眼,依旧干着自己的事情。
江澄骂了一声,手腕一转,调过紫电,准备缠住金凌,强行把他拉回来。谁知,紫电鞭身上流转的紫光忽然一暗,片刻之后,熄灭了。
长鞭迅速化回了一枚银色的指环,套上了食指,江澄当即愣住。他从未遇到过这种紫电自动收势的状况,还在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两点血滴到了他的手掌心中。
江澄扬手一抹,抹到了一手鲜红。
云枳也觉得不对劲,身上的灵力突然如同枯竭般,什么都使不上来。她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以及握着的剑。
“晚吟?”
她听见自己唤江澄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伴随着她的疑问而来的是数声惊呼。放眼望去,竟然十之八九的人剑光都黯淡了下来,将近一半的人脸上都茫然地挂下了两条鲜红的痕迹,那是鼻血。还有的人,则是口鼻鲜血齐流!
“怎么回事?!”
“我的灵力没了!”
“师兄帮把手!我这边出岔子了!”
………
平日里修行最仰赖灵力,如今的战场哀嚎质疑四起。
云枳擦了擦脸上的血,她同江澄自是背靠背站着杀敌。如今二人灵力尽无,只剩手中的剑。
脱力感如蛇附影贴在她的身上,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她和江澄两人还算能应付,可越来越多修士倒下。
中计了。
云枳和江澄心里同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这灵力丧失的诡异,若不是有心人,怎会落得此刻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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