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回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

独孤措走得太快太急，毫无防备的少女被呛了一脸灰，凝滞了一小会儿才生无可恋地伸手去掏手帕，掏了个空时才想起晾干后今早一并收在包袱里了，正想回身去拿，面前却忽然有人递上一方手帕，“姑娘若不嫌弃，就用这个吧。”

抬眸看时，只见那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郎，一样的紫衣翩然，长剑流光，正向她温和微笑。

嗯，虽然穿的衣服也很讨厌，但是人倒是顺眼多了。

秦采桑迟疑了一下，随即伸手接过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脸，却还是觉得身上满是尘土气，总不满意，忍不住偷偷再骂一句独孤措。

少年察言观色，含着歉意道：“姑娘莫要见怪，家兄就是那样脾气，并非是针对姑娘，适才若非姑娘使得那焦胜业一时分神，事情也不能解决得这么顺利，在下在此代九幽向姑娘致谢。只不过，姑娘刚才的确是有些冒险了，今后还是……还是更小心一些为好。在下说这话没有旁的意思，还望姑娘千万不要多心。”

好话赖话都给他一个人说尽，秦采桑也不能多说什么，抬眼望着少年道：“没关系，刚才的确是我冒失了，要说谢，自然该在下谢过几位的救命之恩。不过……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少侠可否应许？”

少年迟疑了一下，“姑娘请说。”

秦采桑道：“我能跟你们走吗？”

少年明显怔了怔，笑容都有点僵，“姑娘的意思是？”

秦采桑心道，这兄弟俩难道都以为本公主要以身相许吗？简直不要太自以为是。暗暗翻了个白眼才道：“在下适才看独孤少侠使剑，才知自己往日多么虚掷光阴，所以有拜师之想，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少年再怔了怔，半信半疑地推托道：“这个……姑娘有所不知，敝派收徒素来有专人照管，在下也做不了主。”

“那不知有什么法子可以拜入贵派？”少女却显然没打算让他含糊过去，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少年此时后悔起自己的一时风度，惹事上身，又没法摔袖而去，迫不得已，只好道：“姑娘若是真的有意入我门派，那么须去紫金山下东胡同会馆找一位徐天长徐师兄，得他首可，才能有机会列入门墙。”他少说的一句是徐师兄向来脾气暴躁，又最不喜女孩子舞枪弄棒，见她去了，绝对会逐还，如此，也算了了一桩麻烦。

“好，我会去的。”秦采桑早就看出这少年态度敷衍，知道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带她一起，但得到个门路，已经心满意足。

少年打了个哆嗦，甩出公事公办的套话，“那么，在下就先祝姑娘心想事成了。”

“好啊。”秦采桑微微笑着一点头，“承您吉言。”

少年这才注意到这少女竟是生的十分好看，初初含苞已如此动人，若是长成，还不知该是怎样姿色，不由后知后觉地微微红了脸。

此时独孤家人已将几具尸体绑上马背，过来招呼少年，“拓少爷，可以了。”

“好。”少年翻身上马，向那少女道，“姑娘保重，后会有期。”这次的话音里，却多了一点点真心实意。

秦采桑在他上马之前早已避开几步，闻言漫不经心地一笑，冲他挥了挥手，见少年双脸微红，也没觉奇怪，只以为是天气之故。

回转上马车坐下，车子里还有些没散尽的血腥气味，一车人庆幸着劫后余生，纷纷称赞她的勇气，又叮嘱她下次千万别这样冲动。

秦采桑听着心暖，也有点不放在心上，下次，自然还要出头，只不过那时的她一定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说了一回，许是因着这一日惊吓太大，亢奋之后便是筋疲力尽，到后晌反而大多是睡了过去，余下的一路都十分安静，正好由着秦采桑盘算事情，等天黑前到锦官城时，她主意已定，要在蜀中多盘桓些时日。

到了锦官城，这一程便算是到终结。

秦采桑下车时不知怎的，觉得有点不舍，微微发怔地和人挥手作别。

人都散了，她刚要走时却被车夫叫住，“小娘子当真要去紫金山拜师吗？”

对，我就是看不惯那人的德性，要把他们的绝招都学到手，然后光明正大地打败他，叫他心服口服。

但因为知道这老人家对九幽派和那青年的敬仰之心，因此她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想去学点本事。”

车夫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小娘子只是说说而已，可这江湖凶险，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

对这照顾过她的老人家，秦采桑无意争些短长，只是微微一笑，“谢谢老先生的好意，只是，如今采桑也无处可去。况且，女孩子未必不能习好武功，未必不能行走江湖。”

车夫怔了怔，看得出是真心实意为她担忧，“可是，女侠毕竟难当啊……放眼天下，小娘子见哪个武功高本事大的大侠竟是姑娘家了？难得有一两个，也都是与夫婿同行，那是真正的神仙眷侣。女孩子到底娇柔，门派里的女弟子，也终究要逊男儿一筹。别怪咱说话不中听，这女人家啊，最重要的还是相夫教子，要不可就太容易走了邪路，像那散花宗的女魔头一样，要遭人唾骂的啊。小娘子，你这……”

秦采桑听着不悦，却也不好争辩，只道：“老先生莫忧，我心里有数。若是天下没有女子做那天下第一，我召……秦采桑便要做那个第一人。”

车夫失笑，显然不信，但也没把她大话放在心里，只当这小丫头犯傻气，等日后她若真的入了江湖，肯定慢慢会明白。

他摇了摇头道：“咱再最后多一句嘴吧，小娘子，这江湖上的水深着呢，你可别轻易信人，万事小心，多留个心眼，总没大错。”

秦采桑笑着点头，其实心里已有些不耐。

车夫又道：“别看着这城里桃红柳绿的，其实扒手多着呢，小娘子，别的都不要紧，这荷包可得看紧喽。”

秦采桑下意识抱了抱怀里包袱，重重点头。

车夫看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欢天喜地的离开，也不知到底把他的话听进多少，不由叹了口气。但自问该说的都已说了，也就只能帮到这里，往后的事，看她造化罢。

想到这里，驾车自去。

*

锦官城便如其名，如云似锦，秀丽非凡。

秦采桑看迷了眼，她一路上经过的都是些小镇孤城，使她不由觉得中原不过如此。但今天到了锦官城，才知中原锦绣，琳琅满目。

召国王都虽也繁华富丽，却没有这般生机勃勃热情洋溢。

看惯了王都街上行人的一脸悠闲，商贩卖东西的漫不经心，秦采桑只觉得这里连小贩的叫卖都极为别致有趣。

她一路走一路忍不住要买东西，可爱精致的糖画，鲜艳夺目的绣帕，栩栩如生的竹雕……到最后实在拿不下，才强迫自己身外之物不要留恋，放下一套精致可爱的小茶具。

然后停在街头看人卖艺，一时嗤之以鼻，一时拍手叫好。

一直转悠到天黑，集市尽散，少女才恋恋不舍地回转。

沐浴过后收拾新买的小玩意儿的时候，却十分悲痛地发觉荷包不见了。

秦采桑将包袱里的东西翻过来倒过去，找了两三遍都不见召明磊送给她的荷包的影子，才十分不情愿地承认确实是丢了。

她本想买匹马代步，再不济也打算坐辆马车，但如今看来……

怎么去紫金山？

得赚点银子，得赚点银子……

秦采桑虽然早已料到这一天迟早要来，但是绝没想到这一天竟会来的这么快。

怎么办？卖东西？出苦力？

这些可不适合威风凛凛的女侠啊，以后被人发现怎么办，岂不是很丢脸？

秦采桑想啊想，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脑海中忽然闪过街上画面，于是心满意足地吹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