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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昭宁帝着郑谙来请她母子二人入宫赴宴,正是春风得意的好时节,暖风熏人欲醉,花开正锦绣,这一席便特意设在了御花园间清水榭中,水晶帘垂了一半,既有习习风凉,又可赏秀丽春色。
郑谙引她母女过去,还未进门,便听得太后在内笑道:“要不怎道这人不经说呢,刚刚才说呢,这会儿曹操就到了。”
说话间郑谙便为两人打起帘子,请两人进去。
姜涉只略略一扫,只瞧见昭宁帝身畔的杜太后与年轻秀丽、衣冠华贵的年轻女子,来不及看全座中诸人,便低下头去,正待行礼,昭宁帝却就笑道:“免了,今日只自家人在,不必拘泥那些虚礼。”
太后道:“皇上说的很是,一家人间何必要那许多客套,平白的生分了不是?”
姜杜氏略略露了一丝笑影道:“皇上与太后既然都如此说,妾身便也不客套了。”说是说,却仍然笔直立在原地,手里念珠微微一转。
姜涉见姜杜氏不动,便立在原地,默默含笑。
坐于昭宁帝下首的男子见状起身笑道:“是了是了,难得一家人齐聚。阿姊与侄儿来了这些日,一直想去府上拜访,无奈一直没抽出空闲,今日可总算见着了,阿姊可一定要坐在弟弟旁边,不然弟弟不依的。”
这男子身形圆润,头发半白,精神倒还矍铄,红光满面,显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神情里带几分泰然。又听其言语,姜涉知其定是自己的舅舅,杜国丈无疑了。而坐他身旁的那满头珠翠的女子,自然便是国丈夫人。晋阳却竟也坐在国丈夫人下首,一身淡粉宫装,俏丽却又闺秀,望见她,悄悄地向她眨了眨眼。
姜涉不禁在心里微微一笑,面色却纹丝不变,仍然规规矩矩地看这些长辈言语。
太后佯怒道:“阿兄不依,小妹却也不依了,阿姊自然要到小妹身边坐,对也不对?”
“这对也不对……”杜国丈笑着看向姜杜氏,“阿姊说了才算,对也不对?”
姜杜氏望他一眼,“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妾身倒不敢入座了。”
坐在昭宁帝身畔一直未曾言语的杜皇后忽然推了推身旁的小太子,小男娃便扬起脸来,奶声奶气地道:“皓儿想姨奶奶坐到皓儿身边来。”
一言既出,在座几人都不禁齐齐愣了一下,随即齐齐失笑。
姜杜氏瞧向玉雪可爱的乖巧小娃娃,也忽然笑了起来,“好,姨奶奶同你一起坐。”
“这小毛头!”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佯装不乐地看向昭宁帝,“皇上可得给哀家做主。”
“今日姨母说了算。”昭宁帝含笑道,“儿子作为小辈,不敢妄言。”
“嘿——”太后摇了摇头,一脸笑意,“罢了罢了,姨奶奶就同我们皓儿坐。”
小太子乖巧道:“谢谢皇祖母。”
邓衮立刻搬过椅子,姜杜氏果然过去伴他坐了,祖孙两个倒很快说起话来。
国丈夫人忽然望住姜涉,招手笑道:“可是可怜我这侄儿了,他们疼姊姊的疼姊姊,疼姨奶奶的疼姨奶奶,侄儿可就过来叫舅妈疼罢!快快到舅妈这边来,和你妹妹一处坐,正好你们兄妹俩也认识认识。”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方锦盒来,推给她道,“初初见面,也不知侄儿欢喜什么,全作个纪念罢了。”
太后因而笑道:“一时不察,倒叫她多做好人,白捡个侄儿过去。”
一句话说的众人齐齐笑了。
国丈夫人也笑道:“太后娘娘这又是说的什么话,侄儿是太后娘娘的侄儿,却就不是妾身的了?”
“瞧瞧瞧瞧,牙尖嘴利。”太后眯了眯眸,“得啦,让你这一回,阿涉过去坐下,咱们便快些开席罢,哀家倒有些饿了。”
“可见真真是不疼侄儿的了。”国丈夫人复又笑道,“人还没坐稳呢,就急急要宣膳了,且叫侄儿喝口茶润润嗓,再说会儿话又不行了?”
太后被她说的也没了脾气,只是在笑,“怪不得人说姑嫂不对付,可搁在人家家里,也都是小姑子使点绊子,独独到了哀家这里,每每给阿嫂驳的没话说。”
国丈夫人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都是太后娘娘仁心厚道,妾身这做嫂子的一时嘴快,太后娘娘饶了这一遭罢,可别再叫皇上做主了。”
两人又说笑一回,姜涉也只陪笑,果然顺势过去坐了。晋阳往边上挪了一点,偷偷扮个鬼脸。
国丈夫人拉了姜涉的手细细看,因而笑道:“这孩子生的可真体面。”
“可不是么?说是因着这好相貌,镇不住那帮蛮夷,上战场时才每每戴了面具可是?”太后笑道,“银面小将的威风,可是大的很呢。哀家听说,前儿回府,可是颇得百姓青睐呢,还多有自发送去瓜果红礼,可是如此?真真是我大兴的好儿郎了。”
姜涉心中一动,倒有点摸不清楚太后的心思,只谦逊为上,“姨母过奖了,那些不过是帐下军士的胡叫罢了,阿涉怎能当得?”
太后道:“怎就当不得?要哀家说,便做个实实的银面将军。”又把眼曳斜一下,瞅着昭宁帝,忽尔似笑非笑道,“趁着皇上今儿高兴,哀家顺势给阿涉讨个赏,就封个银面将军,又有何不可?”
昭宁帝轻呷了口茶,笑望了姜涉一眼,“母后说得极是,只是封将例来都有惯例,还需兵部审查,朕也不能即刻做了这个主。”
太后的神色里露出点点不悦来,“皇上……”
昭宁帝道:“母后莫气,待到明日朕与徐致说一声便是。”
太后神色才略略恢复,“皇上可要把这事放在心里,朝廷的事哀家不懂,打仗的事哀家也不明白,哀家就知这有功要赏,能打要赏,边境得定,才……才不负了先帝爷的一番苦心呐。”说到后来,眼中掉下一串泪来。
杜皇后赶紧掏出手帕递过去,小声劝慰。
昭宁帝神色略略一变,低头啜了口茶。
杜国丈看几人神色,也微微凄惶,“这大好的日子,太后可别伤了身子,也伤陛下的心呐。”
太后抹着眼泪,命嬷嬷倒了酒,强笑道:“是哀家的错,哀家扫了大家兴致,自罚一杯。”一杯灌下,却又道,“只是哀家一想到先帝折在那群蛮夷手上,这口气便平不下去……”一句未已,又是哽咽。
杜皇后赶紧拦住不要她再喝,国丈夫人也起身殷殷劝慰。杜国丈自顾自红了眼眶,呆坐着并不言语。晋阳默默饮了一口茶,眉目间带点哀戚,又似有些漠然。小太子眨了眨眼睛,望望这个,望望那个,最后把视线定在姜杜氏毫无表情的脸上,小小脸上浮出点困惑。
昭宁帝只啜着茶,并不言语。
姜涉心中打鼓,她本以为太后那日在御花园里斥责晋阳,是不欲开战之意,却不曾想今日竟会旁敲侧击提起此事,言语里竟然是想打的意思。她倒是有些糊涂了,只是看向昭宁帝,又不知他的心思如何。
邓衮忽而将拂尘一扫,含着笑意道:“太后娘娘说的不错,先帝自然盼着边境安宁,所以皇上也总不能立刻拂了来使求和之意,自然是以和为贵啊。”
“邓大人说的极是啊。”杜国丈帮腔道,“俗话也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站与和,自然还是和的好,免得生灵涂炭,是不是啊?”
太后此时终于抹干眼泪,“是哀家一时失态了,哀家一介妇人,哪里懂得什么呢?家国大事皇上与朝臣议定了,那自然没错。”而后又道,“哀家此时实实地饿了,还是叫郑谙快些布菜罢。”
国丈夫人笑道:“可不是么?这好春光,可莫辜负。那些事,就交给他们男人操心去罢。”
太后点一点头,终于露出点笑容,转而再同姜杜氏、杜国丈说起幼时故事来。
各人各怀心思,面上带笑,这一餐饭吃到午后,又换上茶点,再赏花鉴舞,直到暮色渐至,姜涉母女才得以出宫。
等车马时,杜国丈蹒跚地追上来,“大姊,这一时也说不得许多话,等改天做弟弟的上门拜访,咱们再详谈。这刚刚回来,府上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尽管同我说。”又转向姜涉,“侄儿你也一定不要客气,要是有什么缺的,不管是吃的用的,又或是什么事情要办,就一定跟舅舅说,听到了没?”
国丈夫人含笑在一旁帮腔,“有空了,也时时到咱们家来坐坐,陪舅妈说几句话,要不呢,家里也实在怪冷清的。来日你永王表弟身子好了,也定是来闹的。”
姜涉都一一应下。
杜国丈与国丈夫人上了府里来迎的马车,国丈夫人犹挑起帘子同她招手。姜涉亦含笑致意,待车马渐远,姜杜氏却忽地冷冷道:“笑话。”
姜涉不敢言语,却不得不从心里觉得,确是如此。
她到京城虽没几日,从那些风言风语里,却也知这朝堂乌瘴,笑话百出。
天子偏宠邓衮,对国师到近乎言听计从的地步。太后和国丈偏都当他好人,一个愚昧,一个敛财。两兄妹且还不够,又来位一信佛烧香的主儿,杜家倒占了一半江山去。
更有人不敢言却在心里暗思:这大兴的王朝,可不是要改了姓去?
不是笑话么?
非止呢,还有一桩事,若是传出去,便是更大的笑话。
姜涉望着姜杜氏漠如冰雪的侧颜,在心里嗤笑一声。若是母亲知道我是女儿身,若是母亲知道……
马蹄声打破她思绪,姜涉抬头望去,只见将军府的车驾到了,执鞭的姜胜脸色却有几分不太自在。
或许,是终归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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