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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症?什么绝症?”马素华一惊,赶紧放下手中的床罩。
“治不好的绝症。”柳思勉苦着脸道。
“到底什么病啊?”柳国平马素华夫妻俩焦急地问。
“不是病,是绝症。”
“什么鬼话,”柳国平过来摸了摸儿子的脑门,“哪家医院检查出来的?”
“我不喜欢女人。”柳思勉瓮声道。
“什么意思?”柳国平马素华一愕。
“就是说你儿子对女人不感兴趣。”
“哪个医生说的?”马素华错愕地问。
“什么医生说的,你儿子自己诊断出来的。”
“这就是你说的绝症?”马素华脸上不知是个什么表情,发不起火又笑不出声。
“臭小子,这绝症绝在哪呀,现在工资拿得多就在老子面前发邪疯是吧。”柳国平说罢就抡了柳思勉一抱枕。
“你们这是个什么态度呀,”见两老人没多大反应,柳思勉很是郁闷,“你儿子不喜欢女人,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又死不了,”马素华自顾自的仍忙了起来,“等我跟你爸回了乡下,没人侍候你,不结婚都不行,到时自然就想女人了。”
“不喜欢女人结什么婚呀,你以为我还是十一二岁没成年的小孩子没开化是吧,我是真对异性不感兴趣,别说亲嘴什么的了,想到和女人牵手我都汗毛倒竖,恶心不已。”柳思勉气急地道。
“这又是什么意思,还有这种怪病?”马素华总算是明白了点。
“意思就是你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弄个儿媳妇回家了,也别存有抱孙子的想法。”
“孙子不孙子另说,多少人不生孩子,也不稀奇。不可能娶老婆,你是说打一辈子的单身?”柳国平回过味来。
“打单身倒不一定,有喜欢的人,走到一起也不是不可能。”柳思勉有点羞赧地道。
“你不是说不喜欢女人么,怎么又来什么走到一起,绕来绕去,欺侮我快退休的老头老年痴呆是吧。”柳国平拿起一个长形的靠枕就往柳思勉头上砸来,柳思勉眼疾手快,头一偏躲了过去。
“不喜欢女人就一定打单身呐,我喜欢男人,男人。”柳思勉没好气地道。
“喜欢男人?”柳国平一楞。
“男人?”马素华一怔。
“没错,就是喜欢男人,对女人一点想法都没有。”柳思勉再次强调道。
“咦,你还有理了,瞧你这神气样,以为自己标新立异,时尚潮流还是咋的。”回过神来的柳国平再也不拿软乎乎的枕头类的东西了,操起身旁的扫把照着柳思勉的后背打了过去,没想到柳思勉不避不让,只听“咯吱”一声,塑料把的扫把断成了两截。
“你父子俩想打架回家上楼去打,别把店里东西搞乱了。”马素华一把推开柳国平。
“哎约,爷儿俩这又是怎么了,搁店里闹起来了。”隔壁店的钟秀琴听到声响,探头探脑进了店里。
“还不是为回乡下的事谈不到一起去,”马素华对钟秀琴笑了笑,回头对柳国平骂道,“别在这现德了,赶紧的回家吧,想打先填饱肚子再说,店里明天再来整理。”
“孝子就是难得,骂不还嘴打不还手,扫把都被你爸打断了,可疼了吧。”钟秀琴在出门的柳思勉背上摸了摸,一副关心加爱护的样子。
“没事,有衣服垫着呢。”柳思勉没心没肺地笑道。
“啧……,这么听话的儿子你爸也舍得下手,算了,把你爸开掉去,做我儿子吧。”钟秀琴说着又在柳思勉屁股上拍了一下。
“行,我回家跟他们商量下。”柳思勉笑着赶紧的出了门。
回到家,柳国平还想训斥儿子被马素华给制止了:“吵死了,你想弄得整栋楼都听得见啊,知道了就行,赶紧做饭吧,我都累了一天。”
柳国平看着妻子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对呀,倒是我着急上火的,老太婆怎么淡定得很呢,便很是生气地道:“没听清你儿子说的意思么?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知道,也就是同性恋,你以为读的书比我多就以为我见识少啊。”马素华不以为然地道。
“同……同性恋,”从老婆嘴里听到这个词,柳国平甚是不可思议,“老太婆发什么神经,哪听来的鬼话。”
“你儿子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不就是同性恋么,”马素华打开电饭煲拿出铝锅去淘米,“听说过是有那么种人,没想到自家竟然也有个。”
“嗤,这是个什么态度,看你样子好像你儿子是去楼下剪了个头换了种发型回来一样,老家伙,你也疯了吧。”柳国平见妻子那副荣辱不惊的样,很是恼火。
“你老柳家的祖训上不是说,随遇而安么,瞧你这副德性,祖宗的话都丢回大明朝了吧。”马素华顶回的一句话把柳思勉给逗得偷乐。
“嗬,随遇而安也要看是什么事呀,这事能任他胡来么。”柳国平嗓门顿时高了几个八度。
“显摆自己的大嗓门还是咋的,吵什么吵,老娘嫁到你们柳家,做牛做马,起早摸黑,是享了荣华富贵还是穿了珠光宝气,老了老了还想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是吧,”马素华把米筒子狠狠往米桶里一丢,“我风吹日晒的在外面打拚,见到的看到的比你坐在办公室端杯茶翻翻报要广得多,什么事没碰到过什么人没见识过,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说教。”
“那你说怎么办吧?”柳国平嗓门又低了几个八度。
“能怎么办,凉拌,”马素华打开水龙头淘起米来,“他都马上三十的人了,教他也没用打他也没用,问他自己吧,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听说那绝症……毛病医院也是没办法治的,说是天性,有可能在我肚子里时就已经生成了那品性,更有可能在你肚子里时就带着那基因。”
“呵……,妈真是天才,渊博啊。”柳思勉憋不住笑了出来。
“死一边去,”柳国平瞪了儿子一眼,“臭流氓,瞧你就碍眼。”
“你想怎么办?”马素华把电饭煲插好电,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能怎么办,随遇而安呗。”柳思勉撇嘴道。
“少给我提那四个字。”柳国平抓狂了。
“祖训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不是打小你就一直这么告诫我么,现在怎么又不能提了。”柳思勉一副挺委屈的样。
“没办法,那就去割了吧,反正也是想不到抱孙子了。”马素华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对儿子道。
“割……割什么?”柳思勉莫名其妙。柳国平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老太婆思维又跳到哪去了。
“把你下面那玩意割了。”马素华说完还伸出右手食指对柳思勉裤-裆指了指,左手做个菜刀的架式,朝食指一划。
“干嘛?”柳思勉下意识地捂住下-身。
“留着没用还招惹祸害,不如不要。”马素华冷冷地道。
“谁说没用了,我才不要当太监。”柳思勉做梦也没想到他老妈会这么狠绝,轻描淡写的,好似阉个鸡劁个猪似的。
“你是不知道那毛病的危害,我听得是心惊胆颤,”马素华心有余悸似的道,“都说你们这类人很容易得那种病,一感染上就没救了,只有等死,我以前摆水果摊时,听不少人讲过。”
“感染什么病?”柳国平问道。
“艾滋病,都说全世界也没得治,慢慢等死,伤个风感个冒都扛不起。”马素华一脸严肃地道。
“这都什么呀,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柳思勉哭笑不得。
“你走过的路有我吃过的盐多啊,妈还能蒙你不成,以前老在我摊上买水果的一个男的就是得那病死的,人家都说他是同性恋,还有呢,听说市人院有专门治疗艾滋病的病房,护士都不敢去给他们打针,说全是同性恋呢。”
“真的假的?”柳国平被老婆说得一惊一颤的,老太婆哪里学来这么多奇闻怪谈,敢情我一个七十年代的高材生还不如她这个半文盲。
“七八十年代出来的大学生也就这见识呀,还不如我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呢。”马素华很是不屑地道。
“道听途说,耸人听闻,捕风捉影,风声鹤唳,人云亦云……”柳思勉很是气结。
“就你水平高,成语接龙呢,”柳国平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了儿子一后脑勺,“你妈说得也没错,你说吧,怎么办,是找个女人结婚成家呢,还是去医院阉……变性。”
“嗨,怎么又扯到变性上了,谁变性呀,我又不喜欢当女人,胸前长两大坨贽肉多恶心。”柳思勉撞墙的心都有。
“那你准备怎么办?”马素华没好气地道。
“能怎么办,就这么过呗,要是有个男的合适,就搭伙一起过。”柳思勉无所谓地道。
“你想气死我啊,”柳国平真想踢这小子几脚解解恨,无奈没这小子灵活,功夫上比不过他,“不说别的,下个月跟我和你妈一起去乡下,把这房子卖了,在乡下找个合适点的姑娘凑和着过。”
“什么叫凑和着过,我才不要,我事业正起步,手头上刚宽绰点就要我去乡下当苦力,我才不干。”柳思勉不满地叫道。
“他说得倒也是,你那徒弟蛮器重他的,工资待遇也好,去乡下也不知道干什么好,跟着思逸倒腾香菇吧,也打不开那么大的销路,时间久了还怕兄弟间闹什么矛盾,今年也怪,天气这么冷,思勉的香菇棚都被雪给压塌了,损失不少,这时候和思勉搭伙做生意不好说,也不可能跟着大哥去看山吧。”马素华对柳国平道。
“就任他在这里胡来?”柳国平冷哼道。
“我哪里就胡来了,是杀人还是放火了,是贩毒还是□□了。”
“那你想干什么?”柳国平追问道。
“我去烧菜,都饿扁了。”柳思勉说着就往厨房里闪。
“嗯,你去烧吧,我站了一天,累得不想动。”马素华挥了挥手道。
“还有心思吃饭,不管他了?”柳国平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老婆。
“要管他也得吃饭呐,你准备饿着肚子数落一晚?”马素华白眼道。
“柳科长,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啊?”柳思勉竟然还有心思耍起宝来。
“我想吃你的心喝你的血,”柳国平骂道,“你们母子好好吃吧,吃得白白胖胖长命百岁,我要睡了,不要打搅我,权当你老子爷已经死了。”说完气哄哄去了卧室。
“当了一辈子的官,肚量咋越来越小了,干嘛气成那样啊。”柳思勉对着他爸呯的合上的房门嘟喃了一句。
“动作麻利点,啰嗦个什么呢,有本事就在菜里面下□□,把你老娘药死去,一了百了,不然的话,等你老娘吃饱喝足了再跟你算账,有得你受。”马素华虎着脸对柳思勉骂道。
卧室里,柳国平烦燥地走来走去,脑子里理不清思路,真想去大街上找个人单挑,出出胸中那股怨气,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方法,便拿起手机给他大哥柳国胜打起电话来。
“哥啊,明天你赶紧来一趟庆源吧。”
“出什么事了么?”柳国胜急忙问。
“是出事……也没什么大事,想让你过来教训教训下思勉这臭小子。”
“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寻我开心是吧,要我一把年纪去帮你教儿子?”柳国胜笑道。
“我不是打不过这小子么。”
“笑话,你打不过我就能打得过?还真以为我比你功夫好啊,每年为什么老借故走不开,要爹去代我跟你比呢,就是因为知道打你不过,怕在弟媳妇面前丢脸,要我还你每年的一百块钱族帑可以,要我去给思勉比试免提。”
“唉呀,现在不是提什么族帑不族帑的事,你不帮我出这口气我非得憋出病来不可,要不你来一趟,咱俩个对付他一个,这总没问题吧。”
“你父子结冤了,我凭什么要中间插一脚,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才不想跟思勉闹疙瘩。”柳国胜继续推脱。
“那你把电话给二崽,我跟他说,叫他来一趟,帮我狠狠揍一顿他五弟,最好打成残废就好。”
“咦,我说你今天吃错了药是吧,又不是什么大比试的日子,干嘛一百多里的地儿要他们兄弟去相残。”
“不是让他们兄弟相残,是叫思逸帮二叔个忙,代劳一下。”
“到底五崽怎么就跟你过不去了?”柳国胜好奇地问。
“真不好启齿啊。”
“总得有个理由吧,有理由我才好跟二崽说啊。”
“你把电话给二崽,我来跟他说。”
“他在北屋,老爹又在训他呢,我可不敢过去讨骂挨。”
“怎么回事,又挨训?”
“玉胤今天练功时把脚给崴了,老爹怪二崽方法不对路,正狠着劲的骂呢。”
“那老爷子真是的,怎么跟我过不去,早不骂晚不骂,偏这时候训上了。”柳国平不满地道。
“老爹训人还要看时候么,是你自己电话打得不巧还能怪老爹啊。跟我说吧,理由行的话,我叫二崽过去。”
“你五崽……他是同性恋,”怕自家大哥听不懂,柳国平又解释道,“他说这辈子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
“啊……,不会吧,真是这样啊,老天太会捉弄人了。”柳国胜惊讶地道。
“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这事?”柳国平不相信地问。
“别说了,等你回来我再跟你细说,”柳国胜斩钉截铁地道,“放心,明天我就让二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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